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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技破火蓮


  常奇估算過了目下的形勢,命令任何人出手,都非上策,也不是來人敵手,今晚上只有親身臨敵,盡出法寶,和來人一決胜負。
  如能擊退強敵,保全住花園中練法重地的安全,是為上策,就算是無法取胜,也可退入練法重地,全力死守。
  他雖心惊來人的技藝,但自信還可應付,真正的心腹大患是他認定的吳先生。
  可是眼前形勢,逼得他無法抽身去對付吳一諤。
  當然——
  大法師常奇,也不是簡單人物,胸中還藏有叩個最大的机密,那就是他練法完成的限期,還有兩天就功德圓滿。
  他欺騙吳一諤,尚需十日半月,准備在取得九龍玉佩的全部秘密之后,殺了吳一諤,就在廬州起事。
  所以,他不能退走!
  “大法師!”田長青道:“我已經想了很久啦!三思而行吧?也該作出個決定了。”
  常奇果然作了決定,笑一笑,道:“盛情難卻,就如閣下所言,在今夜作個了斷。閣下向我挑戰,是准備單打獨斗了?”
  “大法師,我不會向你承諾什么!咱們不是比武招親,也不是以武會友,而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田長青道:“暗算邪法,全可施展,目的只有一個,打死了對方算數。大法師的飛劍,我們已經見識過了,看不出什么傷人的威力。現在,大概要施展你的火蓮花了,如若再沒有什么效用?那就是你的不幸了。”
  常奇呆了一呆,道:“閣下對我很了解呀?”
  “知己知彼,才是致胜之道!”田長青道:“我喜歡把事情說清楚,你敗了,我們要掃穴犁庭,清除你所有的家當。所以,你最好在這場搏殺中,施出你所有的本領。”
  程小蝶心中奇怪,田長青為什么要說得如此明白,那不是讓常奇存下拼命的決心嗎?不是利己的做法呀!
  百思不解,忍不住問道:“老前輩,他說得如此坦白,迫敵決心拼命,也是兵法上的妙策嗎?”
  “我想他逼使常奇全力以赴,可能是已經准備了對付白蓮教妖法的安排。”吳一諤道:“這一戰之中,逼出常奇的全部實力家當。”
  程小蝶點點頭,忖道:果然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常奇似是被人重重地擊中一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良久之后,才緩緩說道:“能不能告訴我,是什么人出賣了我?你還知道些什么?”
  “能說的不用你問,不能說的,你問了也是自問!”田長青一揚手中的三棱劍,道:“再不出手,你就沒机會取得先机了。”
  口中說的客气,人卻如离弦之箭般,一下子標射過來,余音未絕,劍尖已到了常奇的前胸。
  常奇吃了一惊,疾快地向后退出三尺。
  兩道寒光,疾飛而起,封擋劍勢。
  是兩個執刀的黑衣鐵衛。
  他們只負責保護主人,不管迎敵,只要不是攻向常奇,他們就不會出手。但田長青攻向了常奇。
  田長青攻得快,退得更快,兩側刀光飛起,他人已退回原位。
  退進之速,有如疾風。
  但接上的是阿橫、阿保,同樣的緬鐵軟刀,同樣的源悍勇猛,一下扑了上來,迎頭就是三刀。
  兩個黑衣鐵衛,只管迎敵,但不能不要性命,只好揮刀接戰。
  乖乖!真是猛如迅雷呀!一接上手,就看不出什么招術、刀法,也沒有你來我往,動上手,就像兩團攪和在一起的白色光芒。連串的刀勢触擊、連串的火星飛濺,那個凶狠法,只要一個閃神,就要被斬上十七、八份。
  小方突然上前一步,對安老大、俞老二招招手,道:
  “兩位,咱們來玩几招,看你們手中的兵刃,大概是飛輪三太保了。現在是三缺一,你們不想替朋友報仇嗎?殺他的凶手就是我呀!”
  安老大、俞老二,也被激火了,大喝一聲,四柄日月青鋼輪,卷起了一陣寒芒、冷風,扑向了小方。
  小方揮動白玉尺,接下了兩人,笑道:“這才對呀!兵對兵、將對將,笨鳥先飛,扛旗的先上。”
  嘴里叫嚷著,白玉尺卻揮洒出一片白光,把四支日月青鋼輪,通在三尺以外,舉止輕松瀟洒。
  “玉佩伏兵,果然是精銳無匹!”吳一諤道:“真要把他們動員起來,領兵造反,就算王守仁重掌帥印,也未必能再傳捷報。”
  “所以,不能讓遺詔出世。”程小蝶道:
  “兵凶將猛,血戰連番,是一場血流成河的大殺戮啊!錦繡河山再一次尸積如山,不知要死亡多少的善良百姓。”
  “說的是,其往矣!就讓這個秘密永沉海底吧!”吳一諤取出九龍玉佩,暗運內功,把一枚堅硬的翠玉,捏成了一片碎屑,取出一方白絹包好,交給了程小蝶,道:
  “未把它捏成粉末,是留個憑證,我相信沒有人能讓它重复原貌,你收起來,日后也許有用到的地方。”
  程小蝶點點頭,貼身收藏。
  果然是火蓮花,火光熊熊,大如碗口,襲向了田長青。
  田長青三棱劍,迎面劈出,火蓮花應手而開。
  但一化為二,既未熄滅,也未落地,仍然向田長青撞了過去。
  田長青劍如驟雨,一陣劈斬。火蓮花化成十余朵火花,隨著凌厲劍風,圍著田長青團團飛轉。
  火團是小了一點,但光焰仍很猛烈。
  田長青不敢再揮劍劈斬了,再斬几劍,几成了數十團火焰,圍身燃燒,那就更難對付了。
  飛身一躍,掠出了兩丈,准備先脫出火焰的圍攻再說。
  但他一動,十余團飛轉的火焰,竟然如影隨形地追了過去。
  田長青急速飛躍,但火花卻窮追不舍。
  十余朵火花,有如系在田長青的身上一般,跟著他轉動飛舞。
  好看极了,也恐怖极了。
  這是江湖上從未見過的奇觀,看的人眼都花了。
  程小蝶歎息一聲,道:“這是什么妖法?像鬼火一樣,追著人燒啊!”
  吳一諤也看得皺起了皺頭,低聲道:
  “小雅,拿一碗水來!”
  小雅捧來了一大杯茶,道:“先生,沒有水,茶行嗎?”
  吳一諤一口喝下,道:“把壺拿來!”
  小雅很聰明,壺早已提在手上。
  吳一諤低聲道:
  “程姑娘,招呼你那位朋友一聲,要他靠近窗邊來。”
  來不及用杯子了,舉起茶壺,一口气喝下了大半壺的濃茶。
  程小蝶已施展傳音之術,道:“田兄,我是小蝶,想辦法接近這邊窗口。”
  田長青雖未被朵朵火花,鬧得六神無主,但也有些手忙腳亂了,也覺悟到對付火花的方法不對。放慢身子,劈出兩掌。
  他功力精純,大龍真气,已具有八成火候,掌風強勁,果然把近身的火團,震飛出一丈多遠。身形疾飛,躍落窗外。
  交錯飛舞的火蓮花,卻似受到一种無形的力量操縱一般,又向田長青飛了過來。
  “田兄,傷到沒有?”程小蝶道:“火花怪异,吳前輩也想試探究竟,希望兩位合作,能破此邪術!”語气中既關心,又委婉。
  “几乎被它鬧得心慌意亂,失去了鎮靜。”田長青道:“多謝姑娘提醒!使我頓悟到方法錯誤……”
  但聞常奇冷冷說道:
  “只不過一朵火蓮花,閣下就應付得很吃力了,再試一朵如何?”一揚手,又一朵火蓮花飛了過來。
  同時——那十余朵被掌力逼出的火花,也飛過來。
  吳一諤伸手拉開窗子,一張口,一道水箭,急射而出,迎向第二朵火蓮花撞去。
  水箭去勢疾勁,但火蓮花竟似有靈性一般,向旁側飄開尺許,避過了水箭。
  但田長青卻因得這一陣喘息,人已完全冷靜下來,收起三棱劍,雙掌蓄力以待。
  左掌緩緩推出,逼住火蓮花前進之勢,左掌急拍出一股掌風,橫里擊了過去。
  第二朵火蓮花,吃這強猛的掌力一撞,飄飛出兩三丈外,但卻沒有散開。
  十余團飄飛近身的火花,也被掌力帶了出去。
  “原來如此!”田長青道:“邪惡之術,不具很大的威力,只要應付得法,它就不能傷人!”
  似是自言自語,也像是說給程小蝶听。
  吳一諤也若有所心得,一張口,第二道水箭噴了出去。
  這一下,就看出吳一諤的非凡功力了。水箭距第二朵火蓮花三尺左右時,突然爆散成一片水珠,散布成數尺方圓。
  果然,那一片水珠,擊在了火蓮花上。
  水火相撞,響起一陣淄淄之聲,化成了百數點火珠洒落地上,很快地消失不見。
  吳一諤點點頭,道:“是一种在枯骨中提煉出的磷質,用什么辦法把它凝固起來,如何保存、如何施放傷敵,就是白蓮教妖法的秘密了。看來實在嚇人,一旦了悟,不過如此,就不難找出破解之法。”
  說話的聲音很大,田長青也听得字字入耳,心中也更為篤定。
  這時——
  仍在飄動的十余團火花,也不再向田長青攻來,而且火焰漸弱。
  轉頭看去,常奇已然不見,火花無人操縱,就隨風飄動了。逐漸熄去。
  突然,兩聲慘嚎,划破夜空。
  兩個黑衣鐵衛,雙雙中刀而亡。
  是阿橫、阿保殺的,經過了近百合力搏苦拼,兩個鐵衛終于死于緬鐵軟刀之下。
  他們是武功對武功的拼斗,胜負生死之間,完全取決于他們的功力、技藝。但一刀奪命之后,那個血濺五步的場面,就触目惊心了。
  程小蝶看得心神震動,暗道:“一兩人尚且如此,如是尸橫遍野,血流漂杵的場面,又是何等的悲慘呢?絕不能讓它發生。”
  小方吁口气,道:
  “兩位,我已經玩累了,咱們休息一下!”
  雙掌揮拍,兩人忽感寒風透体,手中的青鋼輪,突然慢了下來。
  小方五尺連揮,點了兩人穴道。
  程小蝶看得心里叫絕,原來寒冰掌,還另有妙用,不用全力發掌傷人,只要逼出一股寒气,使對手窒息一下,就可以點中他們穴道了。
  果然是一种玄秘、詭奇的武功,練得辛苦,效用也大呀!
  “迎香閣”外的激烈搏殺,完全地停了下來。
  夜,又恢复了安祥、宁靜。
  “怎么讓常奇跑了?”小方歎息一聲,道:“放走了元凶首惡,那就野火不盡,春風吹又生了。”
  田長青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小方笑,笑得很詭秘。
  “你開心吶!”小方道:“那個大法師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漢,也沒有道德仁義可言。你可是認為他不會拋去一切不管,逃命要緊。”
  田長青搖搖頭,道:“我沒有說話呀!”
  程小蝶隔著窗子接腔了,道:“兩位吵什么呀?”
  “小方是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田長青道:“我們只參与今夜這一場對抗常奇的戰斗是不是?常奇逃走了,關我們什么事?我不懂小方急個什么勁呢?”
  這番話,相當曲折,小方想了一下,想通了,只覺臉上一熱,不再開口,反正他臉上涂著黑煙,別人也瞧不出他臉上的羞紅。
  程小蝶想一想,也懂了。田長青是調侃她和小方,說小方是在為她操心。
  一念動心,程姑娘就想得更深了,忖道:田大公子真要抱我上床,我沒有理由拒絕,不管多少年,只要我沒有嫁人,都無法改變這個承諾,硬把我和小方拉在一起儿,是什么用心呢?
  言外之意,是決定不碰我了?還是發覺了小方對我有情,准備要成全小方?還是要運用他對我的影響力,逼我投入小方的怀抱?
  原來——
  用煙花火炮攻入沙家宅院,是小方想的主意。程小蝶暗暗忖道:“田長青也是故意告訴我了。”
  “燒吧!”小方道:“反正咱們也不是官府中人,燒出毛病,咱們就來個一走了之。”
  口中說話,人卻看著程小蝶的反應。
  程小蝶心中明白,小方是在征詢她的意見,所以,回報了一個感激的微笑。
  人都笑了,自然是不反對了。
  事實上——
  程小蝶也想通了,對付白蓮教的余孽,別說只燒了一座花園中的四合院,就算燒光了沙九的府宅,燒了整座的廬州城,皇帝不會責怪,而且,是重賞不罰。
  但見吳一諤一個跨步,人從窗口中行了出來,笑道:
  “一場火攻,可能把一座四合院燒毀,但如常奇早已有備了,只怕未必能破去他的練法。”
  程小蝶早已對吳一諤敬若神明,但田長青、小方,竟也表現出相當的敬重。
  事實上——
  吳一諤已經露了一手,一步跨出窗外,頭未低垂,身未曲彎,就那一邁步,直直地走了出來。
  一般看來,并沒有奇怪之處,但在田長青、方怀冰這等大行家的眼中,已然瞧出了不同凡響的成就。
  那一步,包括了縮骨神功,御气踏虛的高明武功。
  田長青收斂起嘻笑神態,道:“老前輩有何高見?還請指點迷津!”
  說的庄重,人也欠身作禮。
  吳一諤點點頭,笑道:“我也几乎被他騙過去了!”目光一掠小方,接道:“這位方小俠說得不錯,以常奇的為人而言,遭此挫敗之后,就不會再留戀此地。他有著輕松而去的机會,卻不肯离去。是因為有著不能也不愿离開的理由。”
  仰天吸一口气,接道: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的練法,會在一兩天內就功德圓滿。至于,他這些屬下的生生死死,絕不會放在他的心上。”
  苗蘭、花芳一直打量著吳先生,他們知道這里邊囚禁一個重要的人物,卻不知是何等人物?“迎香閣”列為禁地,閒雜人等,一向不得擅入。
  所以,苗蘭、花芳,從未來過。
  “先生的意思是!”小方道:“要攻入那座院落中,瞧個清楚了?”
  “先用火攻,是一上策,也可以使常奇的術法不宜施展。”吳一諤道:“常奇似乎通達了不少邪法,只是修為很淺,無法發揮出很強的威力,一陣火攻之后,再徹底搜查,破去他的練法,就可以避去一場千軍對決的大戰,稍有疏漏,讓他練法有成,我們固然難逃他殘酷報复,万民蒼生,也無法逃過一場兵連禍結的屠殺了。”
  “今夜在下也算開了眼界。”田長青道:“人世間,竟是真的有邪術這個名堂!”
  “幸好常奇的法術不精!”小方道:“法力也不深,在下拒擋飛劍的攻擊,似不用十分吃力。”
  “不錯!常奇只得竅訣,還未入大成之境,一旦他功力精進,江湖之上,是否還有制服他的高人?就無法預測了。”吳一諤歎道:“諸位既已插手,務求斬除禍根,這是一件大的功德啊!”
  “老前輩!”程小蝶道:“你胸羅万机精通數術,難道也不能對付他嗎?”
  “不成!”吳一諤道:“常奇如若成了气候,我也想不出,當世高人中誰能与他頡頏。因為,常奇練的玄秘術法,超出了武學的范等。”
  “現在呢?”苗蘭道:“我們能不能和他對決?他的飛劍功力尚淺,不足畏懼。火蓮花有些麻煩,幸好先生已有了破解之法。但八旗遁術,卻是不好應付,我和花芳,都被那鬼遁術困住過。”
  吳一諤笑道:“焰火、火炮,似是遁術的克星,再加上一場大火焚燒,他就無法施展了!”目光轉向苗蘭、花芳點點頭,接道:“火燒之后,用水熄滅余燼,還要仗兩位大展雌威了。”
  苗蘭斜睇著田長青,道:“逐蛇役蝗的雕虫小技,只怕難入田大公子的法眼,不會重用我們吧?”
  吳先生沒有講話,這种半真半假、撒嬌罵俏的事,不是學問好能解決的。
  “苗蘭、花芳,你們兩個現在就擔負巡哨了望的責任,發覺常奇逃走,立刻來報!”田長青道:“還要負責追蹤蹤跡,火攻之后,要負責搜查敵蹤,切記此令,不得違誤。”
  苗蘭、花芳對望了一眼,躬身而去。人一動,立刻飛起了一片飛蝗,四外飛投,眨眼間,人和飛蝗一齊消失。
  田大公子有辦法!兩句話就布下了天羅地网。
  “真行啊!真行啊!”小方道:“我說不佩服田兄!就是違心之論了。四兩撥動了兩千斤。”
  “是很厲害!”吳一諤道:“她們剛才要是配合大法師常奇,出手對付我們,我們就不全軍覆沒,可也是傷亡慘重了。”
  程小蝶笑道:“田大哥,剛才她們裝作受傷的樣子,可真是嚇坏人啊?”
  小方道:“我也瞧不出一點破綻,明明是叮在身上嘛!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敢讓身纏一條蛇,叮著兩只吸血飛蝗。”
  “小方,她們投注了畢生的精力,練習役施毒物的本領!”田長青道:“有些毒物,比人的年歲還大,生存了几百年,早通靈性,輕輕一口,咬死虎象。但卻和她們日相偎依,形同情侶。”
  程小蝶卻點點頭,道:“想起來可真是神啦!既叫人惊魂离体,又愛難釋怀!是一輩子也不會忘去的記憶。”
  “真有通靈的毒物啊!”小方呆了一呆,道:“是什么樣子呢?”
  “蛇呀!小小的一條蛇!”程小蝶道:“它藏在我衣袖中,大半天,我一點也不知道。”
  “有這种事?”小方道:“它要是咬你一口,怎么辦?”
  “死啦!”程小蝶道:“現在,我尸骨已寒。不過,它沒有咬我,而且救了我!”
  “真的是,江湖之大,無奇不有。”小方道:“有邪法,也有通靈的毒物!”
  田長青微微一笑,道:“程姑娘,你看!現在要不要展開攻勢?”
  “郭寶元是否已帶人出動?”程小蝶道:“我回府行看看!”
  “不用看!已經出動了。”田長青道:
  “我們在城中鬧的火樹銀花,天翻地覆,早應該人聲沸騰,觀眾如潮了。如不是軍馬出動,不許圍觀探視,那會有如此平靜。”
  “放焰花,集向一點,可也不是很簡單的技術!”小方道:“二十個施放焰火的老手幫忙,才能把焰火打向定點。”
  “這法子不錯廣程小蝶道:“既有用,又好玩,打鐵趁熱。現在還有多少焰火,就一股腦儿地投入花園中吧!”
  田長青一揮手,道:“阿橫,去通知琴、棋、書、畫,集中向花園中施放煙火。不過,這次是真要放火,加一些桐油浸過的棉花,投進火場。”
  看來!准備得十分周全。
  “阿橫大哥!”
  “不敢當!程姑娘有什么吩咐?”
  阿橫回過頭來,望著程小蝶,神態上甚是恭謹。
  “如果看到郭總捕頭。”程小蝶道:“要他調集一百名年輕力強的軍兵,天亮后准備救火,而且早一些儲水備用。”
  “是!”
  阿橫應了一聲,飛身而去。
  “老前輩!現在,我們要做些什么?”程小蝶低聲請示。
  “大家就在草地上坐息一會!”吳一諤道:“如是常奇早已有備,一陣大火,也未必能把他們燒得全無抵抗之力?恐還將有一番搏命的惡戰。”
  程小蝶道:“我看到常奇的拒敵部署,沙府中到處有匣弩、毒針的殺手。想到今夜之戰,一定十分凶險,想不到一陣焰火、火炮,竟收全功。常奇布下的毒針、匣弩,全無作用!”
  “程姑娘,要感謝兩位役施毒物的姑娘!”吳一諤道:“那些伏兵殺手,十之八、九都傷在他們的毒物之口。”
  程小蝶微微一怔,道:“不錯!我應好好地酬謝她們,要我爹撥出一筆賞銀。”
  “小蝶!”田長青道:“苗蘭、花芳的財富,非常龐大。寶石、明珠,堆滿了几座大石洞,在南荒那等地方,金銀珠寶,并無大用,她們也沒有地方花費。”
  “那該怎么辦呢?”程小蝶道:“她們要什么?田大哥清指點小妹一二?”
  “我知道她們需要的東西!”田長青道:
  “不過,等此地事了之后,令尊很可能受到重用。那時候,也許真能幫她們一個大忙了,不是她們兩個人,而是數十万苗族人。”
  程小蝶點點頭,嚴肅地說:“家父力能所及,我必集极力促成。”
  吳一諤看看田長青,流現無限的欽佩之意。
  回頭又瞧瞧程小蝶,微微頷首,表示出衷誠的嘉許。
  小文、小雅,捧來了一些酒菜,道:“殘肴剩酒,諸位將就點,排遣寒夜。”
  田長青目光炯炯地打量二女,他的眼中似有火,看得小文、小雅的臉都熱了,羞愧地低下頭去。
  程小蝶心中忖道:“又犯了老毛病了,要動小文、小雅的腦筋。”
  但見——
  田長青舉手一招,道:“兩位姑娘請過來一下!”
  他的舉動很輕柔,小文、小雅對望了一眼,緩步行到田長青的身前。
  真是色膽包天,田長青雙手齊出,分握住小文、小雅的左手。
  程小蝶暗道:“可真是膽大呀?初次見面,就如此個急法,阿保在側,吳先生還坐在他的對面。”
  色中餓鬼,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但又為什么對我程小蝶,卻又君子風范,推拒不納,難道我真的是不堪入他的法眼嗎?
  說起來,是一樁很奇怪的事。程小蝶既對田長青色膽卑視,又懊惱對自己的冷淡。
  少女心啊!是那么難以預測,即使才貌雙全,家教良好,极富才慧的少女,也叫人捉摸不定。
  “吳先生,兩位姑娘都有病!”
  田長青神情嚴肅地說。
  “不錯!月光昏黃,田少兄仍能一眼瞧出她們身有重疾。”吳一諤道:“足見目力過人!”
  “我們有病?”小雅奇道:“怎么會呢?我和小文,自己都不知道?”
  “是常奇在你們身上下了禁制。”吳一諤目光轉注到田長青的臉上,道:“田少兄可有療治之法?”
  “不知道是否對症?”田長青道:“在下練過一种武功,叫做‘三陰絕戶掌’,專門攻人三陰絕脈。以后修煉‘大龍真气’有成,就棄去三陰絕戶掌,不再習練。
  不過,這方面稍有認識,看她們人中處,青气泛生。所以,才要她們過來,看看她們的左掌,掌上已見青紋浮現,明顯是被人點了三陰絕脈,病勢即將發作,如不及早解除,大概撐不過一個月了。”
  “是我害了她們。常奇不愿把囚禁我的事情,泄漏于江湖之上,點了她們的三陰絕脈,在病發之前,會為她們解去,三五日后再點一次。”吳一諤道:“兩個丫頭,已被他折騰兩次了。這樣,就算她們逃离此地,也無法活過三個月。”
  小文、小雅,听得臉色蒼白,心脈震動。一年來,兩輪死期,竟然是一無所知。
  吳一諤苦笑一下,道:“我雖然早知道了,可是不敢告訴她們,也不敢幫她們解去禁制。那一來,反而,會讓常奇生疑,促使她們提早死亡的命運,她們練武功,無法進步,也是受這個禁制所害。
  我本身受常奇控制,他隨時可以取我性命,幫她們,也是促成她們早日死亡,只好拖下來了。”
  “原來,先生早知道了,倒是在下多慮了!”
  “田少兄,我是能救她們,但要大費一番周折!”吳一諤道:“你既精通此術,何不一試妙手,解去她們身上的禁制呢?”
  “這方面,田某頗為精通,先生如肯賜允,在下极愿一試!”
  吳一諤道:“看來,她們的運气不錯!如若由我療治,要施展‘金針過穴’之法,不但受苦,也有凶險,沒有個三、五天的養息,就無法复元。但對田少兄來說,卻只是舉手之勞。”
  不用再吳先生吩咐,小文、小雅已跪拜于地,道:“小婢們面對死亡,竟是渾然不知,如非公子點破,我們……”
  “兩位姑娘,快快請起!吳前輩說的不錯,解除三絕脈上的禁制,對田某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只因田某,曾在三陰絕脈上,下過一番工夫,兩位姑娘請盤膝坐下,閉上雙目,調勻呼村盡量地放松自己,在下這就獻丑了。”
  程小蝶暗暗地啐了一聲,忖道:小蝶呀!小蝶。你怎么盡往歪里想,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難道已著了魔性不成!心中慚疚万分,轉眼看向田長青,希望對他表示出一些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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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至尊武俠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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