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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皇宮殺手


  四人交換了一個眼光,于承志道:“今夜中杜兄弟身陷危境,最大的原因是,對方殺著頻出,招招奪命。但杜捕頭心有顧忌,不敢全力還擊,這就注定非死即傷了。”
  “既然要去,當然不能任人屠戮。”程小蝶道:
  “遇上阻扰,自也要全力排除,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小妹可不能保證諸位全身而退,自衛傷人,他們也該認命,相打無好手,刀劍難留情,小妹雖然執有圣賜的上方寶劍,但天威難測,咱們夜入深宮,扰了皇帝雅興,一翻臉,把咱們全都拘入天牢,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所以,要向四位請教了!”
  “總捕頭怕不怕呢?”岑嘯虎道:“這可是生与死的決定,不能儿戲啊!論身价,總捕頭可是千金之軀!”
  你套我,我套你,終于把事情擠到了要命的關頭,四大名捕的臉色,也顯然有些凝重了。
  郭寶元心頭直跳,張班頭就全身發抖了。
  不是在討論案情嗎?怎么要大鬧皇宮,准備和巡宮厂衛硬碰硬地干上,一個不好,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厂衛的手段,張班頭最清楚,株連所及,整個刑部的捕快,都恐將難逃滅門之禍,叫他怎么不全身發抖呢!
  程小蝶臉色一寒,道:“小妹不怕,案子要被,就不能畏首畏尾,但我不能代四位做主!”
  重要處是最后一句話,要四大名捕親口表明生死無怨。
  “總捕頭,我在想!”吳鐵峰道:
  “咱們真要和宮中高手沖突,鬧出了血流五步的事件,面圣評理,胜算各有一半。但他們終日接近皇上,定有宮妃奧援,我們有理,但未必能蒙得圣意,一旦皇上翻臉,我們能不能棄職逃命令?”
  “逃得了嗎?”程小蝶微笑如花地道:“四海之內,莫非王土!”
  “那就各憑運气了。”杜望月道:“我們只是感恩受聘的江湖人,身入公門,仍行俠道,又能不以武犯禁,我們只求心安,可不是准備名登凌煙閣的公卿大臣,要我屈死天理之下,我心不甘!”
  “傷死于對方刀劍之下呢?”程小蝶道:“總不能也怪到小妹的頭上吧!”
  “那就怪學藝不精,死而無憾了!”吳鐵峰道:“我們心中有是非,但卻少了那一份宁甘屈死留愚忠,以身相殉情操了。”
  “我明白,江湖人和公卿王侯,有所不同。”程小蝶道:
  “真到了有理說不清的時候,你們就各自逃命去吧!但四位也要給小妹一個明确的答覆。”
  四大名捕竟然齊齊點頭。
  程小蝶凄然一笑,道:“就這么決定了,郭副總捕,先拘捕錢麻子,我要和吳兄親自問他。”
  她心中非常苦,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父母,身列一品公卿,也就罷了,為什么一定要把女儿拖出來,出任刑部總捕頭呢?江湖高人,性格明朗,他們可沒有屈死無悔的認命風度。
  郭寶元站起身子,道:“我去拘拿錢麻子,張班頭,咱們走!”
  望著兩人离去的背影,奪嘯虎哈哈一笑,道:“當年我曾告訴過楊尚書,我擇善固執,不夠融通,不是做官的料子。”
  “真為難總捕頭了!”杜望月笑一笑道:“今夜之戰,是我生平遇到的极少強敵之一,他們能出動四位高手,顯然是還有能人,擊不垮這股力量,我們就沒有辦法阻止他們的搗亂,也無法集中力量追查案情,他們能在宮中出手,也可能在其他的地方出手,對嗎?”
  程小蝶點點頭,道:“杜兄的意思是,先斗過他們之后,才能追查案情?”
  “對!他們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不先挫了他們的凶焰、銳气,就無法排開他們的阻扰!”杜望月道:“小弟之見,不知諸位認為如何?”
  這是向另外三大捕頭請教了。
  四大名捕必需要先行統一意見,才能合力以赴。
  于承志:“對!我同意杜兄弟的看法。”
  吳鐵峰、岑嘯虎齊齊點頭。
  程小蝶道:“事情如此多變,只好隨机應付了,明天晚上我們就出動,會過宮廷高手之后,再做他圖。
  這一夜,雪停風息,藍天上推出了一輪明月。
  但寒意更為深濃。
  程小蝶穿了一身玄衣勁裝,佩帶了上方寶劍。
  四大名捕也穿了緊身勁裝,佩帶了兵刃、暗器。
  今夜是准備會戰宮廷高手,查案是用作藉口了。
  程小蝶的臉上,稍作改變,她精擅易容手法,三涂、兩抹,就把一張嬌如春花的臉上,弄出一臉冷厲、殺气。
  她不能不改變,今晚上事情鬧得太大了,很可能惊動到皇上,總不能讓皇上看到她原本形貌,不是初見的程小蝶了。
  小文、小雅請命同往,程小蝶原本不准,但杜望月卻代兩請命,說她們武功已到可列高手之林,多兩人增強了不少實力,對方昨夜出現四個人,未能留下他和于承志,今夜可能調集高手更多。
  兩個丫頭,原本身受奇毒控制,毒性解除之后,技藝突飛猛進,她們練武之勤,尤在程小蝶之上,几乎是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境界,在天下第一奇人吳一諤細心指點之下,劍術确已達相當高明的境界。
  程小蝶知道她們技藝大進,但卻不知道她們到何等境界,由三位名捕一力推荐,想是非同小可了,也就答允她們同行入宮。
  一行七人,攜帶了出入禁宮的腰牌,二更天直奔皇宮。
  他們未走守衛森嚴的宮門,直接越牆而入。
  地方也經過選擇,是离皇妃寢宮較遠的御花園,也是皇宮中最适合放手一戰的地方。
  果然,對方也有了准備,一進宮牆,就由四個佩帶兵刃的黑衣人現身阻攔。
  他們穿著緊身勁裝,果然不是錦衣衛的人。
  “膽大呀!明目張膽地闖進來了。”當面而立的黑衣人手橫秋水雁翎刀,冷冷地說道:“知道嗎?擅闖禁宮是死罪惊扰到圣駕,更是抄家滅族。”“咱們是奉旨查案,身帶著上方寶劍,阻扰查案者,就是藐視朝廷!”程小蝶道:“上方寶劍可以先斬后奏。”
  當下黑衣人冷冷說道:“一派胡言,就算查案,也該白天入宮,夜入禁地,分明別有所圖,放下兵刃。束手就縛!”
  程小蝶淡淡一笑,道:“然后呢?”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皇上早朝之后,自會呈奏圣上,依法處理。”
  看樣子是很難善罷甘休了,這些人絕不能信任。
  四個黑衣人,已緩緩向前移動,准備包抄過來。
  杜望月凝目看去,發覺了四人包頭黑巾,就勒雙眉之下,一半的頭臉,全被掩遮起來,是有意讓人無法看清楚他的形貌。
  但杜望月仔細查看之下,發覺了這個人,就是昨夜領頭圍襲他的人,笑一笑,道:“閣下雖把頭臉包住了一半,可惜仍無法掩盡本色。昨夜,咱們似乎是交過一次手了!”
  黑衣人突然右手一揚,秋水雁翎刀,道:“漏网之魚,還敢夜犯禁宮,那就饒你不得了。”
  余音未盡,一道冷寒刀光,已迎面劈向杜望月。
  刀勢挾起了一股輕嘯,勢道凌厲,似誠心要把人一劈兩半了。
  杜望月長劍還未遞出,一抹刀光,已斜里飛了過來。硬碰硬,接住了雁翎刀。兩支百煉精鋼的利刃,互相撞擊之下,閃起了一道火光。
  竟是半斤八兩,秋水平分。
  出刀的是于承志他號稱閃電刀,果然出刀奇快。
  他原本還站在程小蝶身后三尺處,只一晃身,人已越眾而前。
  另外三個黑衣人突然由三面,圍上于承志,一面大聲喝道:“夜鬧皇宮,可是誅門之罪!”
  四大名捕昨夜已協商出應敵之法,也作生死無悔的決定,這些誅殺滿門的恐嚇,對他們已起不了作用。
  杜望月迎了上去,道:“今夜,諸位就不會有昨夜那种幸運了。”
  截下一個黑衣人,一出手就是七劍猛攻,那人手中之刀,只接下兩劍,已被迫退后三尺。
  程小蝶心中忖道:杜望月劍法精絕,一出手就把敵人逼退,果是名不虛傳!
  吳鐵峰、岑嘯虎,也出了手,攔住另外兩個黑衣人。
  四大名捕心中都有了充份的准備,雖身處皇宮,但卻心無畏懼。
  心中坦然,打得就十分輕松了。
  四個黑衣人攻勢雖然极盡凶險惡猛,但這四大名捕,各怀絕技,戰歷更是丰富。二十個招回之后,四個黑衣人,都已露出敗象。
  這還是四大名捕,不敢施展絕技,痛下殺手,只想擊落敵人手中兵刃,逼他們棄械認輸。
  程小蝶見識了四大名捕的本領,果是盛名非虛,也看出他們打得耐心忍性,不太敢放肆傷人。
  但四個黑衣人,卻是悶聲力拚,刀刀都攻向四大名捕的要害。
  這以來,四大名捕必需花上數倍以上功力,才能應付黑衣人的攻勢。
  程小蝶下了決心,微微一笑,道:“四位,不用太小心哪!”
  四大名捕似是就在等這一句話。
  杜望月突然反擊,劍如流星飛渡,慘叫聲中,和他動手的黑衣人,已棄刀于地。
  不棄也不行了,一個握刀的右手,一下被斬削下來四個手指頭,哪里還能握得住刀。
  他們拚戰時,十分神勇,但受傷斷指之后,那股勇猛之气,就完全消退了,抱著右手,雙腳直跳。
  十指連心啊!這种傷不會要命,但卻疼澈心肺。
  杜望月長劍一抖,抵在了那黑衣人的咽喉上,道:“你們是什么身份埋伏宮中,目的何在?”
  黑衣人似是很想回答,但目光一掠那手執雁翎刀的人,仍在和于承志,做舍生忘死之戰,突然一閉雙目,咬緊牙關,不說話,也不跳動了。
  但見他頭頂上汗水淋漓而下,不知是痛出的汗,還是劍芒在咽喉,隨時會丟了性命,嚇出的汗。
  猛听岑嘯虎大喝一聲,一掌擊在對手的右臂上。
  靜夜中,可听出清晰的臂骨碎裂之聲。
  岑嘯虎一掌能碎裂碑石,何況臂骨。
  吳鐵峰也得了手,一支判官筆,洞穿了對方右肩。
  三人下手地方,都是在對方右臂,似乎只有消除他們的抵抗能力。
  這要比取他們的性命,困難多了。顯然,几人心中,仍有顧忌。
  施用秋水雁翎刀的大漢,武功非常高明,刀法也詭變百出,仍在和于承志全力搶攻。
  這一場刀對刀的惡戰,是真的勢均力敵,于承志在對方全力進攻之下,逼得非要全力迎擊。
  但見雙刀交錯,光芒散布出一丈方園,連雙方的人影也分辨不清楚了。
  程小蝶仔細看那人的刀法,緊密非常,未露一點敗象,如要鏖戰下去,還不知要打多少個回合,才能分胜負?
  奇怪的是,受傷的三個人,并未逃走,他們已暫無戰斗之力,留下來,也幫不上忙,為什么不肯逃呢?
  不但程小蝶心中奇怪?連杜、吳、岑等閱歷丰富的三個名捕,也有些思解不透了。
  “朋友如此糾纏,休怪于某出刀無情了!”
  喝聲中刀法一變,人、刀并進,鮮血迸飛。
  無法控制了,黑衣人人頭飛起,滾落在一丈開外。
  但于承志也受了傷,左臂上一道血口子,足足有半尺來長。
  小雅急急奔過去,替于承志包扎傷勢,程小蝶也低聲問道:“于兄,傷到筋骨沒有?”
  “不要緊!只是一點皮肉之傷。”于承志道:“這個人刀法詭奇,屬下如不出奇招取他之命,他這一刀,就能把我斬作兩截。”
  “我知道,高手搏命,絕不能手下留情。”程小蝶面帶微笑,表面上笑得很坦然,心中卻在忖道:下一波攔截我們的不知是什么人物?錦衣衛、還是另一批武功更高的黑衣人?
  程小蝶在耐心等候。
  這是御花園,再往前,就進內宮了。要打,這是皇宮中最好一處搏殺之處。
  奇怪!傷了三個人,殺了一條命,竟然是再無反應!沒有人赶來查問,也沒有人再現身攔阻。
  程小蝶茫然了。
  四大名捕也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最麻煩就是這三個受傷的人,他們傷勢雖不算輕,但都在右手、肩頭之上,可以跑、可以跳,當然也可以逃命。
  但他們卻盤地而坐,似在運功止血。
  刀也撿回來,擺在面前,看樣子,一旦恢复了再戰之能,就會突起拼命。
  “都是死士!”杜望月低聲道:“為什么呢?他們是宮中的禁衛,又不是江湖殺手。”
  吳鐵峰突然行近盤膝而坐的三個人,用手中判官筆,輕輕一撥,那人立刻倒在地上,口、鼻中流出血來。
  三個人一個樣子,全都服下暗藏的毒藥死了。
  程小蝶呆了一呆,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啊?”
  “死無對證啊!我們先撤出這里再說。”杜望月一面說話,一面以目示意。
  程小蝶也想不出如何處理這個局面,只好撤出了皇宮。
  “總捕頭!”杜望月道:“要不要再進去瞧瞧?”
  “瞧什么呢?”程小蝶道:“是不是要把尸体帶出來,查看他們的來歷出身?”
  “如若屬下推斷的不錯,尸体不用咱們費心!”杜望月道:“想不通的是,深宮禁地,怎會出現了江湖上的殺手把戲?”
  “适才那場激戰,肯定已惊動了宮中巡夜的人。”吳鐵峰道:“為什么沒有人出面查問?”
  程小蝶道:“我們再去看看,會有些什么變化?”
  “我陪總捕頭去!”杜望月道:“如若尸体真的不見了,問題更為复雜。”
  “唉!情勢多變,越變越詭奇了。”程小蝶飛身而起,重入御花園中。
  果然不錯,四個人的尸体不見了。
  杜望月低聲道:“回刑部去!”
  “不!到我的住處。”
  一行人回到程小蝶的宅院,酒菜香茗,早已備好。
  而且,郭寶元也早已在廳中等候。
  程小蝶放下上方寶劍,苦笑一下,道:
  “奇怪呀!我們上御花園中,惡戰十合,殺了一個人,留下的三個活口,但他們吞毒自絕,這算什么呀?如此的大事,宮廷中竟也沒有巡夜查問?”
  “這是一個布局!”于承志道:
  “幕后有人主持,那個人在宮中還有相當的權勢,才能把宮中的巡守、警衛全都調開,留下了這一片殺戮戰場。”
  “如果,死傷的不是他們?”程小蝶道:“是我們呢?”
  “他們也不會留下我們一個活口。”吳鐵峰道:“但對尸体的處置方式,會有不同,說不定會惊動皇上。”
  “皇上指命我們破案,為韓妃洗冤!”程小蝶道:“一定會追究下去了。”
  “怎么追究?”杜望月道:
  “我們尸骨已寒,一切都冤沉海底,皇上會覺得我們辦案無能,連新任的尚書大人,也可能受到牽連,說他舉才無方,最好的結果,是罷職歸里。”
  程小蝶仰天呈一口气,道:“這么說來,我們不但不能死,也不能放手,一定要追下去!”
  “而且,韓妃的案子,一定要破!”岑嘯虎道:
  “現在,已不是威名受損的事了,而是性命交關,破不了韓妃的案子,我們都很難生离京城。”
  “如若今夜死亡的,是人花錢雇請的殺手?”吳鐵峰道:“雇主會是誰呢?真正用心,只怕也不是為了阻扰我們查案!”
  程小蝶奇道:“怎么說呢?我們現在追查案情,十分緊急,四位的經驗,可以說已稍有眉目,如果我們現在突然放手,不查了。這件事就和我們沒有關系了,對嗎?”
  “我看不是!”吳鐵峰道:
  “阻扰我們查案的目的,是逼總捕頭死,你在皇上面前,許下兩個月的限期,能夠更改嗎?”
  程小蝶道:“不能!”
  “對!你死了,我們四個捕頭就算不追隨你總捕頭于泉下!”吳鐵峰道:“可也無顏再任職刑部,自然會星散了。”
  “那時,厂衛就可以控制刑部……”程小蝶吁口气,道:
  “全國的治權、法權,全落入他們手中。看來,韓貴妃一案,也是他們的設計了!”
  “不盡然哪!”杜望月道:
  “韓貴妃密室命案,如說是出于他們設計,那就太高估他們了。第一、他們不能預料到皇上會對韓貴妃,如此念念難忘。宮妃、才人,年年都有死傷,死在帝王之后的妃子們,更非有幸,以身殉葬,是人間最悲慘的事,越得帝寵,越難逃殉葬的命運。所以,獲寵的才人、宮妃,不一定真的快樂,韓貴妃逃出梧桐宮,可以理解。
  第二、他們未料到新任的總捕頭,竟是一個能讓須眉汗顏的女強人,立下死約,全力辦案,一旦破案,必獲圣寵,刑部的力量,就能直達天顏,他們就很難再一手遮天,是他們決定插手的原因!”
  程小蝶道:“多謝指教!”
  目光中滿是敬佩、溫柔。
  對這個冷傲不馴的人,忽然由內心中生出一种尊敬与好感,笑一笑,接道:“听杜兄的分析,似是有兩股力量在阻扰我們?”
  “不錯!一股是韓貴妃案子的主犯,一股是怕你成就气候的阻扰力量。”杜望月歎息一聲,道:“而后者的力量,又似大于前者甚多!”
  “杜老弟!”岑嘯虎道:
  “這兩股力量,會不會擰在一起呢?”
  “不會!”杜望道:
  “我們要破案,那一股阻扰我們的力量,可能也想破案,只是此一案,不同于其他案子,可以屈打成招,找人頂罪,查明詳情,列舉證物,最好是能把韓貴妃一干人犯抓到,至少也要說出案情經過,讓皇上心中信服,才算破案。”
  “我們越過阻扰我們那股力量。”吳鐵峰道:“全力投入案情,先破了案子,再回頭算帳。”
  “找誰算呢?”
  吳鐵峰微微一呆,道:“不是有一股阻扰我們的力量嗎?”
  “是啊!但他們潛蹤、隱形,無跡可尋,卻又能無所不在。”杜望月道:“他們站在暗處,卻像穿了隱身衣一樣,你能指出他們嗎?證据呢?”
  “就是厂衛了!”程小蝶道:“汪直領導的厂衛……”
  “也可能聯合了錦衣衛中的人!”杜望月道:“最可怕的一招,是他們雇用了江湖殺手,他們只要付出銀子,生死卻和他們無關。表面上,他們一直置身事外。”
  全場人都聳然動容了,這個善于統算之學的杜望月,分析事情,深入精辟,展現出了過人的才能,連三個名捕也有些五体投地了。
  “杜兄弟!”岑嘯虎道:“照你這么說,沒有辦法可想了?”
  “咱們已進入一個死胡同中,除了殺出一條血路之外,別無他途!”杜望月道:“本只是一個韓貴妃的密室命案,現在,卻要先面對江湖上一場艱苦的惡戰屠殺。”
  于承志道:“杜兄的意思是,我們每夜進入宮中,去對付一批殺手?”
  “這方法當然不行!”杜望月道:“就算不怕皇上生气,也無法引誘出他們的主要人物?”
  “听杜兄弟之言,好像已早有成算了!”岑嘯虎道:“快些說出來听听啊!”
  杜望月四顧了一眼,小文、小雅立刻警覺,飛身出廳而去。
  片刻之后,已听得兵刃撞擊之聲。
  程小蝶低聲道:“杜兄高明!”飛身奔出廳外。
  四大名捕,也緊隨而出。
  只見一個黑衣人,手中一把單刀飛舞,力拒二女雙劍,斗得十分激烈。
  程小蝶火大了,喝道:“殺了他!”
  小雅劍勢一變,第三劍已割斷黑衣人的咽喉,道:“可以殺啊!早知道,那還容得他纏斗了這么多時間。”
  四大名捕又一次見到二婢的武功了,是出了他們意料之外的高強。
  岑嘯虎一把抓起尸体,飛奔而去。程小蝶等回入廳中不久,岑嘯虎也回歸原位。
  程小蝶沒有問他,岑嘯虎也未說明,有些事,還是不說的好,大家心照了。
  小文、小雅沒有隨著回入廳中,有了這一次讓人追蹤的失誤,二女更加小心了。
  杜望月說明了引蛇出洞的辦法,雖然要花上几天時間,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一股強大的阻扰勢力,如不掃除,不但查案難以行動,四大名捕和程小蝶,也都有身受狙殺的危机。
  郭寶元有很多事情要辦,起身欲行時,取出了一個封套,交給程小蝶,道:“大人的手示,小姐過目。”
  也不待程小蝶拆閱,就轉身去了。
  程小蝶雙手有點抖,想不出父親這封信中,會說些什么?父女同住于一城之中,竟然要借信函來通消息,程小蝶有著未盡孝心之感。
  函箋中寫的是:
  泰山壓頂,生死關頭,死中求生,放手施為。
  一共十六個字,下面是看后即焚,父字。
  程姑娘略一沉思,即把手示,傳閱了四大名捕。
  “尚書大人也感危机臨身了!”杜望月道:“讀書人自有他靈慧的一面,我們就望塵莫及了。”
  “還要四位鼎力相助!”程小蝶道:“要破案,也要保住權勢,不能讓他們為所欲為,荼毒朝野。”
  “總捕頭放心,我們全力以赴,死而無悔。”四大名捕齊聲回應。
  事實上,他們也成了狙殺的對象,就算想獨善其身,也是有所不能了。
  錢麻子只說出了一個秘密,“水仙。”就被放了出來。
  水仙是童老二的女儿。
  兩個美麗的姑娘赶到了童家,送還了房契,也送了上千兩銀子,但卻請童大娘暫時搬离北京城,躲到百里外的遠親家去。
  一輛馬車,載走了童大娘,赶車的竟是于承志。
  還有岑嘯虎隨行護送,直送出五十里外,才讓童大娘換車上路。
  兩個美麗姑娘是小文、小雅,她們護著童水仙直奔城郊。
  沿途上發生了不少麻煩,鬧事有吳鐵峰、杜望月,和郭寶元,他們要引人注意。
  當然,他們也經過了一番裝扮,掩去了本來的面目。
  本來,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乘車赶路的小事,但經過這么精密設計的,鬧,就顯得有些事非尋常了。
  果然,車出了正陽門,已經有兩個人跟上了車子。
  小文、小雅,路不熟,但刑部的張班頭熟。
  張班頭加上了一把山羊胡子,穿上一件棉布長袍子,就成了一個形貌忠實的老仆人。
  他和童水仙坐在車廂中。
  車廂中也動過了手腳,分明、暗兩層,明處坐著童水仙,她雖只有十四歲,但高窕艷麗,本已有超越年齡的成熟,再經過一番精細化妝,華麗的衣衫,看上去就成了風韻迷人的美女了。
  她妝扮的像誰?沒有人能說得出來,但她非常的美麗,非常迷人,看一眼就能肯定。
  張班頭坐在暗倉里,但視界很良好,前面可以和小文、小雅通話,后面可以看到正、側三面的景物。
  這個人武功不靈,書也讀得不多,就是地頭熟,人面廣,門檻精的厲害。
  車出正陽門,他就發現兩個年輕人跟了上來,立刻說道:“小文姑娘,有人跟上來了,車頭轉向白云觀。”
  由他在暗中指揮,自然不會走錯路。
  行程也接著計划路徑前進。
  忽然間一條岔道上,轉出來兩匹快馬,直向蓬車追過來。
  馬走如飛,蕩得積雪橫飛。
  “不得了,兩匹快馬追上來啦!”張班頭急得大聲叫,也伸手從棉袍子里,摸出了家伙,是兩把短刀,緊緊地握在手中。
  “老爺子,你沉住气!”小文道:“天塌了,也由我和小雅頂住。”
  嬌聲細气,但還真管用,張班頭心情平靜了不少。
  兩匹馬還真是沖著蓬車來的,也不知道他們用的什么方法,通知了埋伏在城外的人。
  最可能的,大概是飛鴿傳書吧!
  小雅吁一口气,低聲道:“小文,你來駕車,我對付他們。”
  “我……我不會呀!”小文道:“還是你駕的穩定,比我靈光。”
  兩個小姑娘的武功大進,動劍打架,一點也不怕,但駕馳馬車,可是頭一回,無法控制的得心應手。
  “好吧!動上手就快一點。”小雅道:“讓他們惊了馬,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兩匹馬來勢奇快,只那么一會工夫,已經逼到了馬車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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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至尊武俠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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