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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冷手奪魂


  劉五成白白菊花直截了當的指出了心中之秘,不禁臉上一熱,緩緩說道:“在下并無此意。”
  白菊花微微一笑,道:“妾婢如若想謀害你大官人,只怕你已早死去多時了。”
  劉五成暗道:“這話倒是不錯,我适才一陣好睡,她如想下手謀害于我,早就取我之命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姑娘既非風塵中人,不知何以混跡于風塵之中?”
  白菊花道:“大官人并非出入風月中人,何以要進入這風月場來?”
  劉五成道:“在下為了逃避敵人追蹤,避難來此。”
  白菊花道:“嗯,你很誠實……”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你受了傷嗎?”
  劉五成只覺心中一震,緩緩說道:“不錯,姑娘何以得知?”
  白菊花道:“你身上帶著那石神醫贈送的藥物,自然是作療傷之用了。”
  劉五成越听越是心惊,暗道:“這丫頭對江湖人物如此熟悉,倒似是一位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了。”
  只听白菊花接道:“妾婢大膽姑作妄言,大官人可是傷在那五毒掌馬雄下的手下嗎?”
  這兩句話,字字如鐵一般,擊打在劉五成的心上,只听得劉五成呆在當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良久之后才緩緩說道:“姑娘對在下的際遇,似是早已很清楚了。”
  白菊花微微一笑,道:“你可是覺得很奇怪嗎?”
  劉五成道:“不錯,姑娘的一言一行,都使在下感覺到惊訝不止。”
  白菊花道:“最低限度,劉大官人可以放心,賤妾并無加害之心。”
  劉五成道:“這個在下早已明白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确實傷在馬雄下的五毒掌下,這一瓶丹丸,也是那石神醫所贈。”
  白菊花道:“這么說來,妾婢是沒有猜錯了,“劉五成道:“不知姑娘是否肯見告真正來歷。”
  白菊花不答劉五成的問話,緩緩說道:“我先給你引見一個人吧!”
  伸手在窗檻上輕輕敲了几下,接道:“這位劉大官人曾傷在那馬雄飛的五毒掌下,算起來,亦不算是外人,你請進來吧。”
  “只見人影一閃,一個全身黑色勁服,背插長劍的黑臉少年已站在白菊花妝台之前。劉五成目光一轉,只見那少年只不過十八九歲,面如鍋底,黑中透亮,濃眉虎目,神態十分威猛。那黑臉少年似是對白菊花十分恭敬,對那白菊花行了一禮說道:“見過師姐。”
  白菊花微微一笑,道:“不用多禮了。”
  目光轉到劉五成的臉上,接道:“這位是劉大俠,上前見過。”
  劉五成搶先一抱拳,道:“不敢當大俠之稱,兄弟劉五成。”
  那黑衣少年也抱拳通了一禮,道:“在下譚劍英。”
  劉五成道:“原來是譚兄…”下面不知該如何接言,只好輕輕咳了一聲,住口不語。譚劍英目光轉注到白菊花的臉上道:“小弟已經准備妥當。”
  白菊花臉上的笑容,突然斂失不見,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气,道:“素花祭品呢?”
  譚劍英道:“亦都准備好了。”
  白菊花道:“好!咱們動身去吧。”
  她輕輕歎息一聲,又道:“師弟,今宵難免要遇上強敵,如非情勢需要,不要施用暗器。”
  譚劍英道:“小弟記下了。”
  劉五成听得大感奇怪,暗道:“看樣子他們似是要去奠祭什么人,奠墳拜墓,還要遇上強敵,那墓中人物又是誰呢?
  但覺腦際中靈光一閃,暗道:“是啦,莫非他們也去奠祭那慕容長青嗎!心中念轉,口中不自覺地說道:“兩位可是去奠拜那慕容長青之墓?”
  白菊花點點頭道:“不錯,正是要去拜奠那慕容長青之基。”
  劉五成道:“在下就是因為到慕容長青墓前拜奠,才和那五毒掌馬雄飛結下仇恨,被他約上潯陽樓去,傷在他五毒掌下。”
  白菊花道:“我知道,你如不是奠拜那慕容長青之基,你也不會傷在那馬雄下的掌下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位姑娘不知是何來路,不但精通武林中事,而且也和那慕容長青攀上了關系。只听白菊花輕輕歎息一聲,道:“此刻咱們已說明,劉兄也不必客气了,就在妄牌房中休養一下,我等天亮之后仍不歸來,那就不會回來了,劉兄也不用留在此地了。”
  劉五成咯一沉吟道:“在下也想和姑娘等同去見識一下,不知可否賜允?”
  白菊花一皺眉頭,道:“劉兄傷勢未愈,如何能再去冒險呢,何況那慕容長青之基經過劉兄一鬧之后,已然戒備森嚴,此番前去,難免要引起一場惡斗,劉兄傷勢末愈,如何能夠去得。”
  劉五成道:“此刻那馬雄飛已然派出了人手,四下追尋于我,在下留在此地,也是一樣危險。”
  譚劍英望了劉五成一眼,正待開口,白菊花已搶先說道:“既是如此,劉兄和我們同行也好。”
  劉五成取出玉瓶,倒出一粒丹丸,吞了下去,道:“在下已經覺得傷勢大好。”
  白菊花道:“那石開泰乃當今第一名醫,自然是藥到病除了〃‥譚劍英望了劉五成一眼,似欲出言阻止,但見被菊花已經答應了下來,只好悶聲不語。白菊花目光轉注譚劍英的臉上,緩緩說道:“都准備好了嗎?”
  譚劍英道:“万事齊備,只待師姊起駕了。”
  白菊花道:“你先帶他們去,在城外等我。”
  譚劍英應了一聲,雙肩一晃,穿窗而去。但聞白菊花說道:“咱們可以走了。”
  緩步行至室門。這時天上滿布陰云,四周一片黑暗,丈余外的景物,就無法瞧得清楚。白菊花道:“小妹助劉兄一臂之力,試試看能否登上屋頂。”
  伸手向劉五成臂上抓去。劉五成一縮手臂,道:“在下自己試試看吧!〃一捉气,縱身向上躍去。他体能尚未全复,將要登上屋面之時,忽然覺得体力不繼,身子一況向街面直向下落。只覺一股力道由身后涌來,硬把自,推上屋面。但見人影一閃,白菊花后發先至,搶落在劉五成的前面。微微一笑,道:“小妹帶路。”
  舉步行去。劉五成振起精神,跟在白菊花的身后,越過兩重屋面,直向城外行去。這時,劉五成已發覺白菊花的武功強過自己甚多,縱然未受毒掌之傷,也難及她,心中大感奇怪,忖道:“這樣一個女孩子,如此武功,自是大有來歷的人物,縱然想隱秘行蹤,也不用混在煙花院中啊!愈想愈覺奇怪,也愈覺此女神秘難測。付思之間,白菊花已忽然停下身來。劉五成抬頭看去,只見一座大白楊樹下,挺立著五個黑色勁裝大漢。左首一人,正是那譚劍英,另外四個大漢年紀稍大,都在三十左右。五人對白菊花似极恭敬,齊齊欠身作禮。白菊花右手一揮,道:“不用多禮了。”
  目光轉動,四顧一眼,接道:“素在祭品呢?”
  譚劍英道:“都已齊備。”
  白菊花道:“這几日來,我探听所得,守護那慕容柱蠢之基的人物都非平庸之輩,五毒掌馬雄飛武功更是高強,咱忻汾宵只怕是難免要和他遭遇動手,屆時諸位盡管下毒手求胜,但卻不許留下痕跡。”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我要你們准備的面具和應用之物,可都准備好了嗎?”
  譚劍英道:“一切都已遵照師妹之命辦理。”
  白菊花道:“那很好,咱們走吧。”
  “譚劍英道:“小弟帶路。”
  放腿向前奔去。白菊花低聲說道:“劉兄和小妹走在一起。
  “兩人居中而行,另外四個黑衣大漢走在最后。奔行約半個時辰,譚劍英停下腳步,伸手指著正西一處聳立的黑影,說道:“那就是慕容長青埋骨之處。”
  劉五成凝聚目力望去,也只不過瞧出一片黝黑。只听白菊花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們要小心一些。”
  譚劍英應了一聲,舉手一招,兩個黑衣大漢應手奔了過來,三人聊抉躍起,當先奔去。尚余下兩個黑衣大漢,手中提著祭品素花,站在原地未動。白菊花直待譚劍英三人的身影消失.才舉步向前行去。劉五成心中雖然有甚多不解之處,但也不便出言相詢,只好悶在心中,緊隨白菊花身后而行。片刻工夫,已到慕容長青的墳墓之前。劉五成前宵來此,冷月荒冢,看上去已然十分凄涼,今宵陰云密布,看上去凄涼中又增了不少恐怖之意。夜風吹拂著四周的荒草,響起了一片沙沙之聲。但見人影一閃,譚劍英從暗中縱身而出,手中提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白菊花道:“你殺了人?”
  譚劍英道:“兩個守墓的兔崽子,各對我發出了兩枚暗器,那已是死有余辜了,他們意猶未盡,准備招呼同伴,小弟不得不殺他們了。”
  白菊花不再多言,緩步向前走去。隨在身后的兩個黑衣大漢,突然搶在白菊花的前面,直行到慕容長青的墓前。兩個黑衣大漢手腳十分迅捷,片刻之間,已然把帶來的祭品素在擺好。白菊花緩緩行到墓前,屈膝跪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語。劉五成暗道:“我還道世間無人來祭慕容長青的墓,想不到竟然有這樣多人冒著生命之險,來此祭奠于他。回目望去,白菊花的身側只剩下自己一人,譚劍英和另外四個黑衣大漢早已走得不知去向,想是分守在四面把風。凝神听去,隱隱可聞得白菊花喃喃說道:“晚輩必將為老前輩昭雪……使你老……瞑目泉下……”劉五成暗道:“听她口气,她和那慕容長青,倒還沾帶一些親突然膨的一聲輕響,一顆小砂石投落在兩人身側。
  白菊花忽然挺身而立,道:“有人來了。”
  一閃身躲入了荒草叢中。劉五成緊隨著也閃入了草叢之中。兩人剛剛藏好身子,耳際間已響起衣秧飄風之聲。轉臉望去,只見一個藍衫少年和一個青衣童子,一前一后的面對青冢而立。那藍衫少年望望擺在墓前的素花祭品,長長歎息一聲,屈膝對青冢跪了下去。那童子緊隨少年身后跪倒,說道:“少爺,這墓上的素在猶香,那祭墓人似是剛走不久。”
  那藍衫少年末理那童子之言,恭恭敬敬對那青冢行了三拜九即的大禮,站起身子,望著草叢抱拳一揖,道:“閣下冒生命之險來此拜墓,死者感激于九泉,生者心領身受,兄弟這里謝過了。”
  劉五成暗道:“慚愧啊,慚槐,原來他早已知道我們藏在這草叢中了。”
  思索之間,白菊花已然緩步而出。”
  〃‥〃那藍衫少年神態鎮靜,望了百菊花一眼,欠身說道:“墓前的素在祭品,可是姑娘帶來的嗎?”
  白菊花點點頭,反問道:“听閣下口气,和這墓中人關系至為密切,不知和墓中人如何一個稱呼?”
  那藍衫少年雙目中神芒閃了兩閃,緩緩說道:“姑娘和墓中人有何關連,何以甘冒大險到此奠祭?”
  白菊花沉吟了一陣,道:“我敬佩那墓中人生前的英雄,故而來他墓上奠祭。
  “藍衫少年緩緩說道:“兄弟這里領謝了。”
  又是一個長揖。白菊花閃身避開,道:“你是慕容公子。”
  藍衫少年凄然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卻轉過話題,說銦圻髡a險惡,姑娘不宜在此多留,趁夜色早些走吧!”
  白菊花道:“賤妾听得傳言,慕容大俠有一位公子,被一名思仆救走,想來必是閣下了。”
  這兩人言來格格不入,一間一答問,牛頭不對馬嘴。藍衫少年歎息一聲,道:“江湖上的傳言,常有失誤,姑娘不用信它。”
  白菊花道:“因為走脫了慕容公子,才有人在這墓地中,布下了天羅地网,二十年來,已有三十六位高手為拜奠此墓,道人殺害了。”
  藍衫少年神情肅穆,緩緩說道:“在下可以奉告姑娘,我不是慕容公子。”
  白菊花長長一口气,道:“閣下既非慕容公子,為何要代墓中人領謝我們奠拜之情?”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個中內情复雜,在下一時間也無法說得清楚,但我告訴姑娘的話,卻是句句真實…”白菊花微微一笑,道:“就算你不是慕容公子,但你能到此到此地來拜奠慕容長青之墓,定然和慕容家有著淵源了。”
  藍衫人一皺眉頭,道:“姑娘不覺若問的話太多嗎?”
  白菊花淡然一笑,毫無怒意地說道:“有一點你該放心,我們同是來此奠拜墓中之人。
  “藍衫人道:“江湖險詐,人心難測,姑娘和在下素不相識,叫在下如何能相信姑娘。”
  劉五成心中暗道:“原來他是不信任白菊花,那是勿怪不肯說實話了,此人年紀不大,但卻持重得很。”
  只听白菊花格格一笑道:“原來相公怀疑賤妾亦是守墓之人。”
  突聞啪的一聲,一顆小石擊在墓前一株小樹上。白菊花陡然住口,低聲說道:“有人來了,相公可要躲起來瞧瞧?”
  藍衫人道:“兩位請便。”
  白菊花回顧了劉五成一眼,一齊躲入草叢之中。劉五成只覺那藍衫少年气度沉穩,神態肅穆,說話一直是不快不慢,似是任何重大的事情都無法引起他震動、忙亂蒗O以藏入草叢之后,仍留心著那藍衫少年的舉動。只見藍衫人舉起手來輕輕一揮,那青衣童子突然奔向三丈外的一叢深草中,藍衫人卻一振雙臂,离地而起,斜斜的飛向兩丈外一株大樹之上,伸手抓住一節垂下的樹枝,惜力一個翻身,人已隱入茂密的枝葉叢中不見。劉五成只瞧的呆了一呆,暗道:“此人好俊的輕功。”
  心念轉動之間,耳際間響起了衣抉飄風之聲,夜色中只見兩條人影,疾如流失而來。此際,夜風強勁,滿天烏云已被吹散了甚多,几點寒星,破云而出。暗淡的星光之下,只見那疾奔而來的兩條人影,挺立在慕容長青的墓前,望著那素花祭品,一語不發,劉五成凝目瞧去,認出那前面一人,正是五毒掌馬雄飛,是此刻換了一身黑色的夜行勁裝。馬雄下的身后,站著一個又矮又瘦的長衫人,星光之下,W見他白色的長髯在夜風中飄動。兩個人四道目光一齊盯在那素花上,好像要從那素花、祭品上,瞧出一點內情來。足足過了一袋煙的時光,馬雄飛才冷笑一聲,道:“他。
  “那矮瘦白髯人道:“什么人廣馬雄下道:“不知道,我認出那兩朵白色的菊花,…”那矮瘦的白髯人冷然一晒,道:“老朽活了這一把年紀,見聞不能算不廣,但卻無法分出天下盛開的白菊花有何不同?馬總管高才,竟然能一眼瞧出這白菊花的特徵。”
  倔傲不可一世的馬雄飛,對這又矮又瘦的白髯人似是极為敬畏,輕輕咳了一聲,道:“鐘老只要留心瞧瞧那兩朵白菊花心,那就不難了然了。”
  劉五成暗道:“這馬雄飛倒是細心的很。那矮瘦白髯人凝目瞧了一陣,道:“花心有一處顏色不同。”
  深夜之中,籍淡星光之下,他竟能分辨出花蕊處有一些顏色不同,此人的目力,實是惊人的很。但聞馬雄下道:“不錯,花心處有一些顏色不同,鐘老見識廣博,行遍了大江南北,可曾見過全自的菊花中,只有花蕊處有一點鮮紅的顏色嗎?”
  那矮瘦的白髯人搖搖頭道:“未曾見過。”
  馬雄下道:“這就是了,兄弟不敢說天下沒有這紅蕊的白菊花,但至低限度,极是少見,也許當今之世只有一處所在生長此花…“不過……”那矮瘦白蜀老人突然伸出左手,取過一朵白菊花,右手已經晃燃了火揩子。火光耀照之下,果見那花蕊處有一點黃豆大小的鮮紅之色,微一領首,熄去火折子,接道:“不過什么?”
  馬雄下道:“不過,在下不相信,那一點鮮紅,是出于天然生成。”
  矮瘦老人道:“以馬總管之見呢?”
  馬雄下道:“區區想來,可能是人工所為。”
  矮瘦老人道:“一朵素菊花用人工點上一點紅蕊,供在慕容長青的墳墓上,用心何在呢?”
  馬雄下道:“那紅蕊白菊該是一种標幟,代表著一個人,那人想在江湖之上揚名立万,這該是一條捷徑了。”
  矮瘦老人道:“紅蕊白菊,連番在慕容長青的墳墓之前出現,這消息如若傳誦在江湖之上,立時就會哄動武林。”
  馬雄下道:“不錯,因此之故,在下偏不要他如愿以償,那第一次紅蔥白菊出現于此墓之前,兄弟就把兩朵素花收起,而且嚴禁屬下張揚出去。”
  矮瘦老人舉起手中的素花,嗅了一嗅,道:“花气芬芳,顯然采下不久……”緩緩伸出手去,又把那白菊插在原地,縱聲大笑,道:“馬總管,你猜那奠基人現在何處?”
  馬雄下道:“就在你我左近。”
  矮瘦老人冷冷說道:“那人既是很自負的人物,自不會逃了。”
  馬雄飛突然高聲喝道:“朋友,既是想揚名立万,何俱馬某,請出一見如何?”
  隱身在草叢中的劉五成听得心中一動,暗道:“這兩人不知是真的已發覺了我等藏身之處呢?還是在故意使用詐語?”
  付思之間,突聞那馬雄飛冷冷說道:“諸位隱身在荒草之中,難道就想逃避區區的眼睛嗎?”
  突聞正南方暗影處傳過來一聲冷笑,道:“閣下猜錯了。”
  馬雄飛和那矮瘦老人似是都末料到,身后會有敵人行來,一齊轉過身去。只見一個全身勁裝,背插寶劍的少年。緩步行了過來。此時,天上的烏云大部散去,月光隱隱由殘余的云層中透射出來。劉五成看清來人之后,不禁大吃一惊,暗道:“這小子當真是大膽的很。”
  原來,來人竟是那白菊花的師弟譚劍英。劉五成曾經領教過那馬雄飛五毒掌的厲害,而且掌上之毒,奇猛無比,自己如非机緣湊巧,遇上了石神醫,只怕早已死在五毒掌下了。不禁為那譚劍英擔起心來,生恐他傷在馬雄下的五毒掌下。譚劍英年紀不大,但卻豪气干云,直行到馬雄飛和矮瘦老人身前四五尺處,才停了下來。馬難下打量了譚劍英一陣,緩緩說道:“就是你嗎?”
  譚劍英道:“什么事?”
  馬雄下道:“在一朵白菊花中,加上一點鮮紅之色,代表了什么事?”
  譚劍英冷冷說道:“那代表著一片赤心為武林……馬雄下道:“住口!”
  那矮瘦老人干笑了兩聲,道:“你的膽子很大,哼!年輕人,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譚劍英望了那矮瘦老人一眼,道:“你是誰?”
  矮瘦老人哈哈一笑,道:“這話問的稀奇了,你沒有見過老夫,只怪爾出生較晚,那也罷了,難道你末听過老夫之名嗎譚劍英道:“一個糟老頭子,那也沒有什么好夸耀的。”
  那矮瘦老人顆下長囂無風自動,顯是心中已忿怒至极。馬雄飛自那矮瘦老人答上口后,一直就末再接口,退向一側,好像兩人的事和他無關一般。那老人站了良久,胸前白髯才自動停了下來,冷冷說道:“昔年老夫年輕气盛,殺人甚多,花甲之后,殺心漸消,凡是与老夫動手之人,我只要斬了他一條右臂就算,如辱罵老夫一句,那就挖他一只眼睛。几年來老夫一直奉此為金科玉律,從無更改,今夜我一破數年例子,要挖了你的雙目,敲落你滿口牙齒譚劍英冷冷接道:“你動手試試?”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老人口气如此之大,自是大有來歷的人物,那譚劍英若似有恃無恐,這一戰不知是怎生一個結局……。付思之間,忽見被菊花緩步走了出來,冷冷說道:“你是冷手奪魂李天彪。”
  那矮瘦老人陡然回過頭來,打量了百菊花一眼,道:“你這個女娃娃儿,何以識得老夫之名?”
  白菊花淡淡一笑,道:“你惡名在外,江湖上有誰不知。”
  冷手奪魂李天彪哈哈一笑,道:“不管是善名惡名,只要能震動江湖,那人就當得英雄豪杰之稱了。”
  白菊花冷笑一聲,道:“你這人殺人無算,積惡難數,惡名遍播,倒還洋洋自得,當真是不知人間有羞恥之事。”
  李天彪冷笑一聲,道:“你既知老夫之名,還敢對老夫如此無禮,那是不想活了。”
  白菊花舉手理一理夜風吹亂的長發,笑道:“我如是怕那几手冷拳冷腳,也不會現身和你相見了……”目光轉到五毒掌馬雄飛的臉上,冷冷說道:“你是五毒掌馬雄飛了?”
  馬雄飛道:“正是區區在下,如若我想的不錯,你就是那白菊花的主人了。”
  白菊花道:“看來你倒有一些心机。”
  馬雄飛道:“姑娘過獎”白菊花冷笑一聲,道:“但你卻心甘為人之奴役,茶毒武林,哼,沒有一點丈夫气概。
  “這几句話罵的十分刻薄,馬雄飛頓覺臉上一熱,半晌之后,才緩緩說道:“姑娘利口傷人,當心皮肉受苦……”譚劍英突然接道:“師姐.咱們也不用和他們作口舌之爭。干脆把他們殺了,把人頭高挂在潯陽樓上。讓天下人都瞧瞧為惡之人的下場……”冷手奪魂李天彪冷笑道:“小娃儿出此狂言,也不怕夜風閃了你的舌頭。”
  陡然出手,直向譚劍英抓了過去,他有冷手奪魂之稱,出手一擊,迅快無比,譚劍英只覺他掌勢末到,暗勁先至,五縷指風,分襲向全身五處大穴,不禁心頭駭然。只听白菊花喝道:“師弟小心。”
  揚手一掌拍丁過去,李天佬右手一揮橫拍一掌,一擋白菊花的掌勢,人卻欺近譚劍英的身側,左手五指箕張,兜頭抓下。譚劍英右腕一翻,背上長劍已自出鞘,橫里斬出一劍。那譚劍英拔劍之勢已然夠快,但那李天彪似是比他更快,譚劍英劍勢剛剛橫里推出,突然一松握劍五指,長劍脫手落地。這一招變出意外,只瞧得白菊花心頭駭然,嬌軀疾邁,向前沖去。譚劍英只覺几縷暗勁中挾著透膚冰肌的寒气,擊在右手背心之上,不自覺的松手丟了寶劍,才知道遇上了生平末遇的勁敵,急急一吸真气,疾向后面躍退。但聞那李天彪冷笑一聲道:“小娃儿還想走嗎?
  “左手原式不變易抓為掌,向前推去。譚劍英吃了一惊,暗道:“好快的掌勢。”
  左手一抬,迎了上去。原來他右手被李天彪陰毒的指力擊中,已經不听使喚。冷手奪魂李天彪已動了殺机,哪里還容譚劍英由掌下逃開,暗提真气,左掌前推,人隨著向前一步。同時右手一收一推,又拍出一股掌力,擋住向前欺攻的白菊花。譚劍英只覺他那向前一推的掌力中,強大暗勁,挾著一股奇寒之力,直通過來。這時,他心中雖然明知非敵,但已無法讓避開去,只好硬著頭皮接下一掌。眼看兩人的掌勢就要触接一起,突然李天彪大喝一聲,收掌而退。譚劍英接住他那掌勢余力,仍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這一掌如若接實,勢必將當場重傷不可。星光之下,凝目望去,只見那冷手奪魂李天彪的左手之上,釘著一枚二寸長短,帶著一根翠羽的小箭。這當儿白菊花已接下了李天彪的掌力,欺進到譚劍英的身前。這几番變化,也就不過一轉眼的工夫,譚劍英死里逃生,避過了一次大劫。一直冷眼旁觀的五毒掌馬雄飛,此刻再也沉不住气,縱身一躍,擋在李天彪的身前,高聲說道:“暗箭傷人,算不得英雄好漢,既敢出手,何以不敢現身冷手奪魂李天彪望了手背上的翠羽小箭一眼,鎮靜异常的拔了出來,就星光之下望了一眼,收入了怀里。白菊花低聲問道:“師弟受了傷嗎?”
  譚劍英道:“小弟無能,右手被他指風點中。”
  白菊花道:“你遇上了武林中部一流的高手,自然非他之敵,傷勢如何,快告訴我。”
  譚劍英道:“右手麻木,難再施力。”
  白菊花略一沉吟,突然揚手點了譚劍英有臂上兩處穴道,說道:“別讓臂上行血流入內腑。”
  馬雄飛心知那施放翠羽小箭的人就在左近,隨時可以現身,這荒草叢中,古柏樹后,還不知藏有著多少強敵。如是那冷手奪魂李天彪未曾受傷,馬雄飛心有所恃,自是不會放任那白菊花為譚劍英療治傷勢。但此刻不同,夜色中,荒草內,不知隱伏有多少強敵。還有那派來守墓的屬下,這么久時光不見現身,不用間定然是已經遭了毒手。馬雄下等了良久,不聞有人回答,低聲對李天彪道:“鐘老傷勢很重嗎?”
  李天佬道:“幸好箭上無毒,老夫還有再戰之能,招呼那暗放冷箭的人現身出來,老夫縱不能生擒于他,亦要把他傷在我的手下。”
  五毒掌精神一振,高聲說道:“那一位暗放冷箭的朋友,再不肯現身出手,可別怪我馬某人要出口罵人了。”
  語聲甫落,衣抉飄風之聲已划空而至。馬雄飛只覺人影一閃,身前四五尺外處已多了一個身著藍衫,臉上戴著面具的人。冷手奪魂李天彪已經忍耐不住,身子一側,越過了馬雄飛,低聲說道:“馬總管請閃開。”
  馬雄飛對那李天彪似是十分敬畏,聞聲橫跨兩步,退到一側。
  李天彪望了左手背上的傷勢一眼,鮮血仍舊在繼續冒出,冷笑一聲道:“可是你施放那暗箭,傷了老夫手背?”
  藍衫人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李天彪冷冷說道:“老夫在江湖上行走了數十年,第一次被人用暗器所傷,足見閣下的手法高明了。”
  藍衫人語气平靜地說道:“就在下而言,覺不出有何新奇之處。”
  李天彪干笑了兩聲,道:“嘿嘿!朋友的口气很大,不知何以戴了面具,不肯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見?”
  藍衫人道:“在下不用取下面具,也瞧得出來你不是真的冷手奪魂李天彪。”
  此言一出,全場一怔。良久之后,那李天彪才仰天打個哈哈,道:“好眼力,好眼力!”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瞧出老夫不是那冷手奪魂李天彪,可知老夫是誰嗎?”
  藍衫人冷冷說道:“在下并無猜謎之興,你不是冷手奪魂李天彪就是了。”
  冷手奪魂怒聲接道:“老夫縱非李天彪,一樣能奪你之魂。”
  右手一揚,五縷指風直向那藍衫人臉上抓去。白菊花心中暗道:“這藍衫人气度高傲,但不知他真實武功如何?當下全神貫注,看兩人的搏斗。只見那藍衫人右手一抬,含中二指疾向那老人手肮上點去。身子隨著遞出的一招,偏向一側。冷手奪魂疾攻的一招硬被那藍衫人點出的二指,生生給逼的縮腕而退。表面看去,兩人交手的一招,普普通通,并無什么惊人之處,其實這一招之中,兩人都貫注內力擊出,雖然手指末触。但彼此間內力已然接實。那藍衫人一招之間把守勢轉為攻勢,右手指力逼那老人收掌而退,左手卻展開了迅快的猛攻,迎面一掌劈了過去。白菊花暗道:“這藍衣人瀟文雅,但武功卻似全走的剛猛路子,硬接猛劈。冷手奪魂眼看那藍衫少年一掌劈來,心知自己已處守勢,如若再閃身避此一掌,必將全失主動,當下用力揚掌,硬接一擊。這一次雙掌接實,響起了砰然一聲輕震。那藍衫人雙肩晃動,但仍然站在原地,冷手奪魂卻被震得向后退了三步,才拿樁站好,白菊花暗暗贊道:“此人年紀不大,功力卻如此深厚。但聞那冷手奪魂駭然說道:“大力金剛掌。”
  藍衫人冷笑一聲,也不答話,有腳大進一步,右手握掌成拳,當胸擊出。冷手奪魂似是吃了苦頭,不敢再硬接他的拳勢。一吸小腹,陡然間向后退了五尺。藍衫人左腳一抬,又向前欺進五步,左拳蛋打,右拳下擊。自菊花只看的心中一動,暗道:“這年輕人打的好生剿悍,和他那瀟儒雅的外性大相徑庭。但見冷手奪魂側身讓開,拳掌雙手一合,斜肩劈下。這一擊勢道凌厲,局外人亦可瞧出那是他畢生功力所聚。不料那藍衫少年競然是毫不退縮,右拳橫轉,迎了上去。只听如擊敗革一般的一聲輕震,冷手奪魂突然倒退三步,垂下雙手,道:“開碑拳,金剛掌,當今武林之世兩大至剛絕技,你竟集于一身。”
  言罷,閉上雙目,垂手而立。那藍衫人神色肅然,長長吸一口气,緩緩回過臉來,炯炯雙目逼注在五毒掌馬雄飛臉上,冷漠地說道:“冒牌的冷手奪魂李天彪,已經無再戰之能,你自信比他如何?”
  馬雄飛干咳一聲,道:“各有所長,難作評論。”
  藍衫人道:“久聞你五毒掌蘊蓄奇毒,江湖震駭,不知傳言是否可信?”
  馬雄飛道:“閣下可是想試試馬某是否浪得虛名嗎?”
  藍衫人緩緩說道:“根据傳言,你那毒掌一經中人,掌蘊奇毒立刻就侵入人身,不知是真是假?”
  馬雄飛眼看同伴傷在這藍衫少年手中,心中實在是有些害怕,但眼下情勢已若騎上虎背,既不能走,又不便退縮,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但他老謀深算,心中早已有了計較,想用心激那藍衫人和自己硬拼掌力,仗掌內蓄蘊的劇毒求胜,當下說道:“閣下如若不信,那就和馬某硬拼一掌如何?劉五成吃過那五毒掌的苦頭,那确實惡毒無比,听得心中大急,急急躍出,接道:“拼不得,他這五毒掌乃是仗憑奇毒求胜,不算武功,如何能和他硬拼掌力?”
  馬雄飛回顧了劉五成一眼,冷冷說道:“你還沒有死嗎?”
  劉五成正待答話,那藍衫人卻轉過頭來,搶先說道:“多謝關照。”
  緩緩揚起右掌,接道:“馬雄飛。”
  馬雄飛心中正在惱恨那劉五成破坏了自己的計謀,心中暗道:“不論今宵生死,必要先殺劉五成以解心頭之根。忽聞那藍衫少年呼叫自己,同時又高高舉起右掌,心中大吝,口中卻改作冷漠,道:“他說的不錯,閣下還是多想想的好。”
  那藍衫少年淡淡一笑道:“我如不試你的五毒掌,想你死在九泉之下,也是難以瞑目了。”
  馬雄飛心中暗道:“莫要他見風轉舵,改了心意,急急說道:“閣下一定要試,馬某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藍衫少年嘴角泛現出一縷冷峻的笑意,道:“你要小心了。”
  馬雄飛暗中運气,力貫右掌,說道:“在下敬候教益。”
  白菊花輕輕歎息一聲,道:“殺他的方法很多,相公又何苦冒險?〃藍衫少年微微一笑,道:“不妨事。”
  掌勢緩緩向下落去。馬雄飛心知這一擊關系著自己的生死,早已全神貫注,直待那藍衫少年掌勢近頂尺許左右時,才陡然一翻右掌,迎了上去。就在馬雄飛舉掌迎擊之時,那藍衫少年的掌勢也同時加快了速度。雙掌接實,砰然一聲大震。馬雄飛冷哼一聲,疾快的向后退了兩步,一條右臂軟軟垂了下去。原來,兩人一掌硬拼,馬雄下的右腕已被生生震斷。藍衫少年淡然說道:“馬雄飛,在下一掌如何馬雄飛抬起頭來,望了藍衫少年一眼,道:“閣下的掌力果然是雄渾的很,不過,你已經中了在下掌中奇毒,不足一個時辰,毒性將立時發作,一十二個時辰之內將毒發而死,除了在下獨門解藥之外,別無可教之藥。”
  他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气,道:“也許在下今日會死在閣下手中,不過你也將因此而失去性命。”
  藍衫少年淡淡一笑,道:“閣下掌中之毒雖然厲害,但卻未必能傷得了我。”
  馬雄飛冷冷說道:“數十年來,從無人能夠在我五毒掌下逃得性……”他本想說逃得性命,但目光一掠劉五成,突然住口不言。藍衫少年輕輕咳了一聲,道:“就算我中你毒掌,非死不可,那也是一個時辰以后的事了。但此刻你已經沒有反擊之能。”
  馬雄下道:“閣下要條,盡管動手就是。”
  藍衫少年冷冷一笑,道:“現在,我給你們兩個人一個選擇的机會。”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你們不用高興,兩個机會同是死亡,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馬雄飛轉眼望了那冷手奪魂一眼,緩緩說道:“哪兩种死法?”
  〃藍衫人道:“第一种死法,最是簡單,不過要你們自己動手,這些年來你們殺了很多的武林同道,今宵一死,那也不算吃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們自行走到那慕容長青的墓前,面對青冢,各用匕首一把,挖出自己的心肝。”
  馬雄飛怒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馬某是何許人物,豈肯如此……”藍衫人接道:“稍安勿躁,在下話還未完,第二种死法自然兩位死的十分英雄了。”
  馬雄下道:“好!你說說看。”
  藍衫人道:“你們不用動手,由在下點了兩位膝下穴道,你們心中雖然不屬,但也得對著那育家而跪,然后在下點你五陰絕穴,并斷你們右手腕筋,流盡全身之血而死,這大概需要一十二個時辰。”
  突見那藍衫人揚手一指,點了馬雄下的穴道,淡淡一笑道:“想自絕嗎?只怕沒有那么容易。”
  馬雄飛雙日轉注到冷手奪魂的臉上,緩道:“鐘老有何高見?”
  那老者一直是閉目而立,听得馬雄飛之言,突然睜開眼睛,緩緩說道:“你認為我們是否有逃走的机會?”
  馬雄飛道:“鐘老之見呢?”
  那老者緩緩說道:“我看毫無机會。”
  馬雄飛道:“這么說來,咱們要照他的話做嗎?”
  冒牌的冷手奪魂說道:“老夫不愿死亡之前,再忍受一次難以忍受的痛苦。”
  馬雄飛輕輕咳了一聲,道:“不過在下相信,在我們死亡之后,十二個時辰之內他亦將毒發而死。”
  冷手奪魂冷漠地說道:“据老夫所知,那大力金剛掌如若練到了一定的火候,百毒難侵。”
  那藍衫人凝目思索了一陣。目光轉注到馬雄飛的臉上,!R然一笑,道:“你想好了沒有?”
  馬雄飛道:“想什么?”
  那藍衫人道:“咱己死呢,還是要我動手?”
  馬雄飛望了那老者一眼,道:“鐘老,咱們去吧!”
  那冒牌冷手奪魂一語不發,轉身大步而去,直行到慕容長青的墓前,突然屈下雙膝,對著那慕容長青的墳墓跪了下去。馬雄飛還在猶豫,但見那冒牌冷手奪魂當先跪了下去,只好緊隨著屈下雙膝,跪在慕容長青的墓前。藍衫人右手揚處,兩把巳首疾快飛出,插在兩人身前,緩緩說道:“兩位可以死了?‘馬雄飛仰臉望望天色,突然伸手從怀中摸出一個玉瓶,手指微一用力,捏碎玉瓶,瓶中是七顆白色的丸藥,一口吞了下去,回顧了那藍衫人一眼,道:“現在當今之世,只有在下一人,知道配制那解毒之藥的藥方了。”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在下一向不愿受威脅。”
  舉手按在馬雄飛的背上,接道:“你還有一只可用的手,撿起那只匕首,你既然決心死了,又何苦在死前多受活罪。”
  馬雄飛撿起巳首,指在前胸之上,回顧了那老者一眼,道:“鐘老,兄弟〃…”那老者接道:“你先走一步,我隨后就到。”
  那藍衫人輕聲說道:“馬雄飛,你好像很怕死。”
  馬雄飛t=首一揚,插入了前胸之中。那藍衫人緩緩收回按在馬雄飛背上的手掌,說道:“怕你守衛慕容長青之墓以來,想已殺傷了不少武林同道,你今日在慕容長青的墓上自挖心肝而死,那也是應得的報應。”
  馬雄飛匕首刺入了前胸之后,心中突然動疑,回顧了那冒牌的冷手奪魂一眼,道:“鐘子英,你為什么不死?鐘子英冷然一笑,道:“你先死吧!”
  馬雄飛掙扎而起,道:“鐘子英,你……鐘子英緩緩站起身子,接道:“你明白的太晚了。”
  馬雄飛伸手握著巳首木柄,陡然拔了出來,一股鮮血疾噴而出,直射向四五尺外,疾向鐘子英前胸刺去。鐘子英身子一閃,讓避開去。馬雄飛一招落空,身子陡然向前一栽,直向慕容長青的墳墓之上撞去。那藍衫人疾快的向前行了兩步,右手一伸,抓住了馬雄飛的衣服,道:“跪下去。”
  右腳在馬雄飛腿上一點,馬雄飛身不由主的跪了下去。
  鐘子英疾行兩步,走到那馬雄飛的身前,緩緩說道:“馬雄飛,你可是怀疑老夫的身份嗎?
  “馬雄飛連受重傷,早己不支,全憑著一口真元之气,支撐著未躺下去。圓睜雙日,凝注在鐘子英的臉上,一字一句說道:“你如不說明內情,在下死難瞑目。”
  鐘子英點點頭,道:“好!我告訴你……那藍衫人有手一揮,砰然一聲,拍在馬雄飛背心之上。這一擊力道奇猛,馬雄飛悶哼一聲,扑在慕容長青墓前死去。這一幕离奇詭异的變化,只看得白菊花和劉五成茫然不解。只見那藍衫人舉步而行,直行到鐘子英的身前,欠身說道:“我替老前輩接上腕骨。”
  鐘子英搖搖頭,向后退了兩步,道:“不用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有一件事,老夫想不明白藍衫少年道:“什么事?”
  鐘子英道:“你怎能一眼之間,瞧出老夫不是冷手奪魂?”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這要怪那馬飛太過粗心了。”
  鐘子英冷冷說道:“只是如此嗎?”
  藍衫人目光緩緩地轉注到鐘子英左胸之上,道:“閣下左胸之上……”鐘子英右手突然舉起,一拂左胸,緩緩說道:“客從天外來。”
  藍衫人道:“情自心中生。”
  鐘子英微微一笑,道:“請教閣下高名上姓。”
  藍衫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默然不語。鐘子英目光一掠藍衫人,不再多間,扭轉話題,說道:“老朽就此別過。”
  轉身而去。藍衫人沉聲說道:“老前輩止步。”
  鐘子英回過身子,道:“有何見教?”
  藍衫人道:“可要我為你接一接折斷的腕骨。”
  鐘子英道:“不用了,老夫忍受了十八年,就是等待今日,這一點折腕之苦,難道還忍受不了嗎?目光一掠馬雄下的体,接道:“知我之秘的,當今之世只有這馬雄飛一人而已,今宵藉你之手把他除去,老朽亦可安心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時此刻,老朽還不能在此多留。”
  轉身兩個疾躍,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藍衫人望著那鐘子英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才輕輕歎息一聲,“小山何在?”
  只听衣訣飄風之聲,那藏在草叢中的青衣童子應聲而至。劉五成看他疾奔而來的身法,快速絕倫,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道:“這一主一仆不知是何來路,武功竟然都如此高強。”
  只見那青衣童子奔行到那藍衫人的身側,道:“公子有何吩咐?”
  藍衫人望了那馬雄下的体一眼,道:“把他首級割下,在慕容長青的墳墓之上。”
  那青衣童子應了一聲,刪的一聲撥出長劍一揮,斬下了馬雄飛的人頭。
  藍衫人回顧了百菊花和劉五成等一眼,道:“不論諸位來自何處,是何身份,但諸位能到慕容長青的墓前奠祭,在下一樣是感激不盡。”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江州城中,立刻將掀起一場滔天的風浪,諸位似是不需卷入這場風暴,如若在明日午時之前离開江州,還來得及。”
  白菊花緩緩說道:“閣下雖不思多言,但賤妾已瞧出閣下定然和慕容長青有著很深厚的淵源。”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諸位似是不必一定要間明在下身道份……”停了一停,又道:“這一番殺劫,必將凶險絕倫,留在江州的武林人物勢必都將波及,听在下相勸.諸位還是早些走吧!”
  白菊花微微一笑,逼銦宏掑U對我們好像十分關心。”
  藍衫人一皺眉頭,道:“在下是一片好意,至于諸位是否要离開此地,和在下并無關系。”
  劉五成心中晴道:“這人說話雖然慢條斯理,但卻是詞峰希利的很。”
  但聞白菊花輕輕歎息一聲,道:“二十年來,慕容長青的墳墓之前,已經有數十位武林人物在此喪命,天下武林人物有誰不知此地險惡的很。”
  藍衫人道:“話雖不錯,但此刻形勢,又和過去不同,馬雄飛那五毒掌雖然名動武林,但他還算不得第一流的身手,正因為諸位,肯冒生命之險,來這青家之前祭奠這慕容長青之基,在下才不愿諸位卷入這場是非之中。”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言盡于此,已算盡了心力,諸位肯不肯听,那都和在下無關了。”
  回目一頤那青衣童子,又道:“咱們走吧。”
  言罷,轉身而去。那青衣童子緊隨在藍衫人身后緩步而去,片刻間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白菊花回頭望著譚劍英,道:“你傷勢如何了?”
  譚劍英道:“不妨事。”
  白菊花沉吟了一陣,道:“咱們要改變計划了。”
  譚劍英奇道:“為什么?”
  白菊花道:“目下情勢有變,咱們亦得隨机應變才成,你去通知他們一聲,改在城北紫云宮中見面。”
  譚劍英應了一聲,轉身而去。這時,荒涼的青冢之前,只余下劉五成和白菊花兩個人。劉五成望著譚劍英去遠之后,抱拳一禮,道:“在下多承姑娘相救,心中感激不盡,就此別過了。”
  白菊花道:“你要到哪里去?’劉五成道:“行蹤不定。”
  白菊花道:“劉兄既然無甚要事,何不隨同賤妾到那紫云宮中瞧瞧。”
  劉五成暗道:“這女人帶著几分神秘,跟她去見識見識也好。當下說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白菊花道:“此地不宜久停,咱們走吧!”
  舉步向前行去。劉五成緊隨白菊花身后而行。那白菊花似是十分熟悉地勢,夜色中奔行甚速。劉五成全力追奔,算是末拉長距离。疾行之中,白菊花突然停了下來,道:“劉兄去過那紫云宮嗎?”
  劉五成道:“不但未曾去過,听也未曾听過。”
  白菊花道:“紫云宮中人,很少在江湖之上行走,別說閣下了,就是當今江湖之上知道這紫云宮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了。”
  劉五成道:“姑娘怎會知悉內情呢?”
  白菊花道:“那紫云宮主乃是賤妾一位故舊,因而進去宮中瞧過。”
  劉五成不再多間,白菊花也不再多言。又走了一盅熱茶工夫,到了一處林木旁側。白菊花道:“到了,就在這片林木掩遮之中。”
  凝目望去,只見一座小小廟宇,屹立在林木之中。劉五成原以為紫云宮是一處很大的道觀,卻不料竟然是如此一個小廟。只見白菊花舉步而行,到了那宮門之外,停下身子,在門上彈了二指。片刻之后,觀門呀然而開,卻不見啟門之人。白菊花道:“劉兄請進。”
  劉五成心中暗道:“她對我如此親切,必然有什么事情,要該留心一些才是。”
  口中卻連連應道:“姑娘先請。”
  白菊花道:“好,咱們不用多推辭了。”
  舉步人宮。劉五成一面全神戒備,緊隨在白菊花的身后入宮。抬頭看去,只見東西兩廂除外,只有一座大殿。心中暗道:“這座廟宇如此之小,不知住有多少道士。付思之間,突見火光一閃,亮起了兩盞紗燈。劉五成順著火光望去,只見一個中年道人肅立在大殿之前,兩個道童分立左右,各舉著一盞紗燈。白菊花微一欠身,道:“見過道長。”
  那中年道人兩道冷森的眼光,逼注在劉五成的臉上,道:“這人是誰?”
  白菊花正待答話,劉五成已搶先說道:“區區劉五成。”
  那中年道長冷哼一聲,不再多間,卻對白菊花道:“可是有了變化?”
  白菊花點點頭,道:“五毒掌馬雄飛已然死去,人頭現挂在慕容長青的墳墓之前。”
  那中年道長略一沉吟,道:“什么人殺了他?”
  白菊花道:“一個不知姓名的藍衫少年,武功奇高,三五招內就震斷了那馬雄飛雙手腕骨。”
  那中年道人點點頭道:“家師己等候姑娘數日請入后殿中坐吧。”
  白菊花道:“令師的病勢如何了?”
  中年道人輕輕歎息了一聲,道:“藥石閏效,日漸沉重。”
  白菊花道:“有勞道長帶路了。”
  只見那中年道人舉手一揮,左首一個道童手執紗燈緩步向大殿之中行去。白菊花緊隨那道童之后,步入大殿。劉五成舉步隨行,卻見那中年道人一橫身,攔住了去路,回頭對右首道童說道:“帶這位劉大俠到東廂之中休息。”
  白菊花停下身子,回過頭來,說道:“讓他進來。”
  那中年道人皺眉不語,但卻緩緩移開身軀。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道人既是不喜我入內,那就不如告辭的好。”
  當下一抱拳,道:“姑娘一番盛情,劉某心領身受了,在下還和人有約,就此別過。”
  轉身向外行去。白菊花急急說道:“劉兄止步。”
  劉五成只好停下說道:“姑娘還有什么吩咐?”
  白菊花道:“這位道兄職司有關,還望劉兄不要見怪才好。”
  劉五成道:“這個,劉某還不致于……”白菊花道:“那很好,劉兄既無見怪之心,那就請入大殿中來,賤妾還有藉重之處。”
  劉五成行意本甚堅定,但听那白菊花說出還有藉重之處,倒是不好堅持下去,只好舉步入殿,道:“姑娘有何見教,但得劉某力所能及,無不從命。”
  白菊花道:“咱們先去見過宮主,再談不遲。
  “這一來,劉五成自是不好再行追問,隨在白菊花身后行去。只見那手執紗燈的道童直行到大殿一角處,伸手一推,一個小門應手而開。殿后是一個小小的院落,竹林環繞,种植了不少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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