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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寄跡風塵


  小玲玲點點頭,道:“不錯,賤妾立下了一個心愿,我要在煙花巷中,翻滾三年,仍不讓此身受污。”
  慕容云笙道:“不容易啊!不容易。”
  小玲玲放下衣袖,接道:“云爺可是不相信嗎?”
  慕容云笙笑道:“在下只是覺著有些不易罷了。”唐天宏突然伸手握住了小寶釵的左腕,笑道:“姑娘,這左臂之上,是否也點有守宮砂呢?”
  不待小寶釵答話,拉起了小寶釵的衣袖。
  小寶釵顰起了柳眉儿,道:“錢爺,捏碎賤妾的腕骨了。”
  口中雖在呼痛,但人卻沒有反抗,任由那唐天宏卷起衣袖。
  只見那雪白的玉臂上,一片瑩洁,不見一點痕跡。
  但聞小寶釵緩緩說道:“錢爺不用看了,賤妾早已是賤花敗柳,哪比得小玲玲玉洁冰清。”
  這時,那隨同兩人來的李二黑,早已藉故溜走,室中只余下了慕容云笙、小玲玲、唐天宏、小寶釵等四人。
  唐天宏緩緩放下小寶釵的左腕衣袖,說道:“姑娘不是和小玲玲同來此嗎?”
  小寶釵道:“我們素不相識,到此之后才認識,我比小玲玲早來三個月。”唐天宏道:“兩位都是此地的紅牌,同行相妒,縱然面和,只怕也是心不和了。”
  小玲玲接道:“怎么會,賤妾不懂的事,大都向寶釵姐姐領教。”
  小寶釵道:“玲妹妹是此班魁首,我哪里有膽子心存妒嫉。”
  這當儿,突然有一個中年婦人,啟而入,欠身說道:“兩位爺,小寶釵姑娘有一個恩客,遠道而來,指名要見寶釵姑娘,可否讓她告便片刻。”
  小寶釵一皺眉頭,道:“什么人?”
  那中年婦人應道:“程大官人。”
  小寶釵站起身子,道:“錢爺稍坐,賤妾去去就來。”
  唐天宏微微一笑,道:“姑娘請便。”
  小玲玲道:“媽媽放心。”
  那中年婦人欠身一笑,退出雅室。
  小玲玲突然站起身子,行到門口處,探首向外瞧了一瞧,重回坐位,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兩位不像是來此尋歡的人。”
  唐天宏道:“何以見得呢?”
  小玲玲道:“因為兩位太君子了。”
  唐天宏道:“原來如此。”
  小玲玲放低了聲音,道:“賤妄想向兩位打听一個人,不知兩位是否認識?”
  慕容云笙問道:“什么人?”
  小玲玲雙日盯注在慕容云笙的臉上,瞧了一陣,低聲說道:“慕容云笙……”
  慕容云笙臉色一變,右手疾快的伸了出去,扣拿小玲玲的右腕。
  哪知小玲玲纖指一揚,竟然向慕容云笙迎去。
  口中低聲說道:“公子暫請住手,賤妾還有話未說完。”
  慕容云笙挫腕說道:“姑娘請說。”
  小玲玲道:“賤妾今晨奉到令諭,要追查公子下落,傳諭附有繪制的公子圖像,是以賤妾見到公子,就瞧出公子可能是慕容公子,所幸賤妾未看走眼。”
  慕容云笙道:“你是……”
  小玲玲接道:“賤妾是女儿幫中人。”
  唐天宏突然說道:“那位小寶釵姑娘,亦不像風塵中混跡的人。”
  小玲玲道:“賤妾早已對她動疑,只是她口風很緊,賤妾數度用話試探,均未能問出眉目。”
  慕容云笙道:“會不會是三圣門中的耳目?”
  小玲玲道:“賤妾也是這么怀疑。”
  慕容云笙道:“那小寶釵可曾發覺了姑娘的身份嗎?”
  小玲玲道:“很難說,至少她已經對我動了怀疑。”
  伸出纖纖玉指,沾酒在桌上寫道:“今夜初更,敝幫主在玉牌坊下,和公子會晤。”
  慕容云笙看完之后,那酒痕也自行干去。
  唐天宏還待再問,那小玲玲已端起酒杯,格格嬌笑,道:“賤妾再敬錢爺一杯。”
  只听一陣銀玲般的笑聲,接道:“好啊,你有一位云大爺還不夠嗎?竟然要搶我的錢大爺。”
  隨著應話聲,走進來笑意盈盈的小寶釵。
  唐天宏道:“程大官人走了嗎?”
  小寶釵道:“他帶了一只玉鐲給我,因不敢慢怠錢大爺,賤妾已打發他离開了。”
  唐天宏道:“程大官人的玉鐲,定非凡品,姑娘可否拿出來,給我們見識一下。”
  小寶釵道:“那玉鐲已放在賤妾的房中,如若是錢爺一定要肴,賤妾只好回房去取了。”
  唐天宏道:“那就偏勞姑娘走一趟。”
  小寶釵望了唐天宏一眼,無可奈何的站起身子,道:“既然錢爺非看不可,賤妾這就去取。”
  緩步出室而去,唐天宏隔窗看著那小寶釵的身影轉過了一個屋角消失,才回顧了慕容云笙一眼,道:“在下相信,那小寶釵的房中,定然有不少秘密,兩位稍坐,在下去去就來。”
  也不待兩人答話,起身而去。
  小玲玲低聲說道:“公子記下了和我家幫主的會面之處嗎?”
  慕容云笙道:“地名是記下了,但那玉牌坊又在何處呢?”
  小玲玲道:“离鎮向北,不過五里……”
  突然放低了聲杳,接道:“如是公子一個人去,那是最好不過了”基容云笙道:“怎么?貴幫主可曾在傳下的令諭中說明此事么?”
  小玲玲道:“沒有說明,但賤妾感覺到,如若是机密的事,知曉的人越少越好,公子以為如何?”
  慕容云笙道:“道理不錯,但那錢兄不是外人,屆時,區區再見机而作。”
  小玲玲略一沉吟,道:“公子住在何處?”
  慕容云笙道:“李二黑的客棧之中。”
  小玲玲沉思了一陣,道:“賤妾倒有一策,可使公子一人赶往赴約,且不至于引起貴友之疑。”
  慕容云笙道,"什么方法?”
  小玲玲道:“兩位留宿在此。”
  慕容云笙怔了一怔,道:“留宿在此?”
  小玲玲道:“不錯,那位錢爺留宿于此,既可監視那小寶釵的舉動,又可以使你有單獨赴約的机會,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慕容云笙道:“但咱們男女有別,如何能留居一室之中呢?”
  小玲玲道:“只要咱們心地清白,同居一室,有何不可?”
  慕容云笙心中暗暗道:“這話倒也不錯,如能留宿于此,确可有單獨赴約的机會。
  心中念轉,口中應道:“此刻驟難決定,容在下和錢兄商量一下,再回答姑娘如何?”
  小玲玲微微一笑,道:“好!賤妾只不過提供參考而已,如何決定,還要公子做主了。”
  但聞步履聲響,唐天宏和小寶釵牽手而入。
  看兩人嫣笑之感,似是甚為相悅,毫無沖突不愉的痕跡,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如非他們兩情間真相喜悅,這小寶釵也是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厲害人物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笑道:“姑娘,找到那只玉鐲了嗎?”
  小寶釵笑道:“錢大爺說一不二,如是見不到玉鐲,怎能罷休?”
  唐天宏笑道:“區區就是這個脾气,姑娘要多多原諒。”
  慕容云笙道:“想那玉鐲,定非凡品,可否取出來讓在下也開上一次眼界?”
  小寶釵道:“云爺要看,賤妾豈敢不允。”
  探手從左袖中,取出了一只翠玉鐲,遞了過去。
  慕容云笙接在手中,仔細的看了一陣,除了覺著玉色很好之外,別無可疑之處,當下把玉鐲奉還,笑道:“好玉,好玉。"他不善應酬之詞,連說了兩個好玉之后,下面不知如何接口。
  小寶釵接過玉鐲,納入袖中,道:“云爺夸獎了。”
  這時,慕容云笙越看小寶釵越覺可疑,心中暗道:“女儿幫能夠派門下弟子,混人妓院,三圣門為何不可,倒要提一下留宿的事,看她反應如何?”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錢兄,兄弟想留宿于此,錢兄意下如何?”
  小寶釵接道:“云爺請恕賤妾多口。”
  慕容云笙笑道:“姑娘有什么話,盡管請說。”
  小寶釵望了小玲玲一眼,道:“其實,這話我是代玲玲姑娘說的,云爺可知玲玲姑娘讓你瞧看那'守宮砂'的用意嗎?”
  慕容云笙道:“在下不知。”
  小寶釵道:“云爺很少在煙花院中走動,自然是不知道了,她顯示'守宮砂',用心在說明她猶是處子之身,云爺留于此,只怕玲玲姑娘無法接待了。”
  小玲玲輕聲接道:“在這等煙花柳巷之中,小妹也無法永保清白之身……”
  小寶釵啊了一聲,接道:“那你准備把清白之身奉給云大爺了。”
  小玲玲雙頰上,飛現出一片紅暈,垂首說道:“小妹可是錯了么?”
  小寶釵抬頭望了慕容云笙一眼,道:“云大爺一表人才,我很佩服妹妹的眼光,不過,云大爺是忙人,明日就要匆匆离此。”
  她口中雖未說出一個反對的字,但言詞含意之中,卻是极盡反對之能事。
  小玲玲輕輕歎息一聲,道:“勾欄院中,閱人多矣!但小妹卻從未……”
  偷觀了慕容云笙一眼,垂首不語。
  她裝作极像,完全是一付情竇初開的小儿女嬌態。
  小寶釵突然微微一笑,道:“唉,這也難怪,像云大爺這樣人才,別說我們勾欄中難得一見,就算是當代王孫公子,也沒有几個能比得上,咱們姐妹,都是苦命人,既然淪落煙花,總免不了這一道,能選個心愛情郎,奉獻出貞洁之身,那也是苦中一樂了。”
  慕容云笙听她口气忽變,原來在极力反對,現在竟然大表贊同,心中暗道:“這丫頭變來變去,不知是用心何在?”
  但聞小寶釵接道:“剛才,玲妹亮出'守宮砂',姐姐就覺著奇怪,現在想來,那時候,玲妹已決定以身奉獻了。”
  小玲玲道:“姐姐果然聰明,不過,那時小妹怕云爺瞧不上我,不敢啟齒。”
  小寶釵道:“怎么,現在說好了嗎?”
  小玲玲道:“幸蒙云爺不嫌卑賤。答允留此。”
  小寶釵道:“這么說來,今夜之中,姐姐這杯喜酒是喝定了,我要叫媽媽大設宴席,請班樂手,好好的熱鬧一番。”
  慕容云笙吃了一惊,暗道:如是這般的大張旗鼓.就算我和她冰清玉洁,但傳言可畏,決無法再還我清白了,但聞小玲玲接道:“釵姐姐知道,小妹在此,時間不短,我施移花接木之法,瞞天過海,連院中几位媽媽,也都被我騙過,如是小妹不亮‘守宮砂',只怕姐姐也不知此中之秘。”
  小寶釵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小玲玲接道:“因此,小妹不愿也不能宣揚出去,此事只有云爺和姐姐知道,也就是了。”
  小寶釵道:“這豈不是太委屈玲妹?”
  小玲玲道:“小妹心甘情愿,自然不算委屈了,不過,還要姐姐幫忙。”
  小寶釵道:“你們洞房春暖,要我這局外人如何幫忙?”
  小玲玲道:“要釵姐姐留下錢大爺‥-”小寶釵皺皺眉頭,道:“我今天不成。”
  小玲玲道:“唉!咱們姐妹相處一場,小妹從未求過姐姐,想不到今日第一次開口……”
  小寶釵道:“玲妹妹,咱們都是女人,姐姐已經是殘花敗柳,能接到錢大爺這等客人,姐姐是心花怒放,可是,我今日不方便。"小玲玲輕顰起眉儿,道:“這么說,小妹倒是不便勉強了。”
  唐天宏一直靜靜的听著,面上帶著微笑,他心中已想到這可能是慕容云笙和小玲玲商量好的計划,是以,雖被小寶釵一口回絕,但卻是毫無怒意,鎮靜如常,面不改色。
  口中說風月,實則是各逞心机,暗中斗智。
  只見唐天宏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微笑說道:“區區常年在外面走動,早已是風月場中的老手,勾欄院中的規矩,在下也略知一二,像小寶釵姑娘這等紅牌,在下初度來此,就談留宿,那未免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小寶釵道:“錢爺說的什么話,再過兩三日賤妾万分歡迎錢爺留此。”
  唐天宏一笑道:“這么說來,姑娘當真是不棄錢某了。”
  小寶釵嫣然一笑,道:“錢爺言重了,如是錢爺肯為賤妾贖身,賤妾愿終生追隨,永為妾婢。”
  宦天宏道:“唉,難得啊,難得,姑娘這么說在下倒真的不愿走了。”
  小寶釵道:“今夜不成,賤妾……”
  唐天宏笑接道:“我知道,咱們今宵聯床夜話,剪燭談心。”
  小寶釵似是未料到唐天宏會來此一招,不禁一呆。
  但她聰明絕倫,一怔之后,立時恢复常態,淡淡一笑,道:“錢爺,不方便吧?”
  唐天宏正色說道:“在下自信能嚴防守禮,決不越界侵犯姑小寶釵略一沉吟,笑道:“錢爺,如是賤妾不答允,錢爺會不會生气呢?”
  唐天宏心中暗道:好啊,我不吃軟功,她要動硬的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也冷冷說道:“如是在下定要留此呢?”
  小寶釵笑道:“不會的,錢爺不是那等不講理的人。”
  唐天宏搖搖頭,道:“姑娘猜錯了,在下如若認定死理,就是八條牛也拖不回頭。”
  小寶釵臉色一變,道:“錢爺,如是賤妾一定不允錢爺留宿呢?”
  唐天宏哈哈一笑,道:“那就看看你寶釵姑踉的神通,能用什么法子把我攆走了。”
  小寶釵突然站起身子,道:“云大爺,失陪了。”
  轉身向室外行去。
  唐天宏回顧了慕容云笙一眼,慕容云笙微微頷首。
  那是示意唐天宏放手施為,不用多慮。
  唐天宏重重咳了一聲,道:“站住!”
  小寶釵頭也不回地應道:“賤妾不适,不奉陪了,我雖是窯子姑娘,但也不在乎一點銀子,賞錢不要,錢爺留著自己用吧!”
  情勢迫人,唐天宏不得不現露武功,一挫腰,身如疾箭,越過了小寶釵,回頭攔住了去路,冷冷說道:“娼身不自由,姑娘雖不愛錢某人的銀子,但這地方,卻不是你姑娘耍睥气的所在。”
  小寶釵突然提高了聲音,道:“錢爺再不讓路,我要叫了。”
  唐天宏道:“錢某見識很多,姑娘盡管叫。”
  小寶釵果然高聲喊道:“殺人了。”
  但聞唐天宏縱聲大笑,道":“姑娘很潑辣。”
  只听步履聲響,人影閃動,那守門的黑衣大漢和李二黑,當先奔到。
  那黑衣大漢道:“什么事?”
  唐天宏冷笑一聲,道:“請問寶釵姑娘吧!”
  那黑衣大漢目光轉到小寶釵的臉上,道:“姑娘,怎么回事?”小寶釵道:“錢爺的銀子太多了,但賤妾不想賺,我要回房休息。”黑衣大漢望了唐天宏一眼,道:“錢爺,紅姑娘們,脾气難免坏些,錢爺要擔待一二。”
  唐天宏道:“在下只听說小玲玲姑娘脾气不好,卻沒有听說小寶釵姑娘睥气也不好啊!”
  小寶釵道:“現在你知道了,錢爺有銀子,我們有的是姑娘,那也用不著非要賤妾留此,掃你錢大爺的興致。”
  那黑衣大漢回顧了唐天宏一眼,道:“錢大爺,人吃五谷雜糧,難免有個病痛發燒,小寶釵身体不适,錢爺何苦強人所難。”
  唐天宏道:“你怎么知道她身体不适。”
  黑衣大漢道:“小寶釵姑娘對客人一向很好……”
  唐天宏接道:“單單對在下不好,這口气倒是叫在下難忍了。”
  右手一揚,拍在那黑衣大漢雙肩上。
  只見那黑衣大漢右手五指緩緩松開,雙臂也同時垂下,臉上的冷汗淋漓而下。
  原來唐天宏拍出的兩掌,暗用卸骨手法,卸了那黑衣大漢雙臂關節。
  那大漢咬牙苦忍,不肯出聲,但片刻之后,終于忍耐不住,失聲大叫起來。
  小寶釵一揚柳眉儿道:“閣下下手很惡毒。”
  大步行近那黑衣大漢,雙手抓住那黑衣大漢,右臂向上一抬,接上那大漢肩上關節。
  但聞那大漢悶哼兩聲,雙肩關節都被接上。
  唐天宏也不阻擋,看她接上了那大漢的關節,才冷冷說道:“姑娘終于顯露出真工夫了。”
  小寶釵道:“錢大爺是有為而來了。”
  唐天宏道:“好說,好說……”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地如若沒有比姑娘還強的人,姑娘該給在下一個交代了。”
  這時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小寶釵冷冷的望了那黑衣大漢一眼,低聲說道:“沒有用的東西,給我滾開。"那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小寶釵低聲說道:“叫這些看熱鬧的人,都退回去。"伸手去牽唐天宏的右手,接道:“錢爺,咱們屋里坐吧?”
  唐天宏暗道:“這丫頭小小年紀,能屈能伸,實非好与人物。”
  心中念轉,人卻伸出右手,和小寶釵緊緊握在一起。
  表面上瞧去,兩人牽手入房,十分親密,實則兩人雙手互握之下,各自正運功力,希望能制服對方。
  唐天宏心想一試對方功力如何?
  是以,并非用全力反擊。
  只覺小寶釵五指收縮之力甚強,有如鐵箍箱指,愈來愈緊。
  室外室內,不過是三五步的距离,行近席位,小寶釵已知遇上了勁敵,只覺對方手指愈來愈是堅硬,立時一松五指,道:“錢爺要賤妾交代什么了?”
  唐天宏道:“似姑娘這等武功,實不該淪落煙花,其中必有內情了。”
  小寶釵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錢爺不覺著管事太多嗎?”
  唐天宏道:“在下自有不得不管的理由。”
  突然向前欺進了兩步,道:“姑娘是何身份,希望早些說明,免得在下失手傷了姑娘。”
  唐天宏右手一伸,突然向那個寶釵右碗之上扣去。
  小寶釵柳腰一扭,靈巧异常的避開了唐天宏的五指攻勢,道:“錢大爺,男子漢大丈夫,欺侮一個小窯姐,傳說出去,可不是什么光榮的事啊。”
  霞天宏道:“不要緊,在下不過一個無名小卒,胜了姑娘是我運气,敗了也不算丟人。”
  欺身而上,施開擒拿手法,扣拿小寶釵的脈穴。
  小寶釵在唐天宏迫逼之下,不得不回手反擊,以求自保。
  但見她玉掌伸縮,纖指飛舞,反擊的招術,盡都是唐天宏的要害大穴,迫得唐天宏不得不回手自保。
  雙方火拼了二十余招,竟然保持了一個不胜不敗之局。
  這時,小玲玲裝作嚇斷了魂,偎入了慕容云笙的怀中。
  唐天宏似未料到小寶釵身手如此矯健,心中大是惊奇,暗道:我如再和她纏斗下去,當真要被慕容云笙恥笑了。
  心中念轉,雙手攻勢突變,強厲的掌勢,夾雜著點穴斬脈奇法,雙管齊下,攻勢猛烈無匹。
  小寶釵又支持了十余的回合,已被迫得手忙腳亂,香汗淋漓而下。
  偎在慕容云笙怀中的小玲玲,低聲說道:“他是誰?武功很高”慕容云笙道:“我的朋友,在未得他同意之前,在下倒是不便說出他的姓名了。”
  突聞小寶釵嬌嚶一聲,搏斗頓止。
  拾頭看去,只見小寶釵右腕脈門,已被唐天宏緊緊的扣住。
  唐天宏五指加力一收,小寶釵登時滿臉汗水,滾滾而下。
  但她實有著人所難及的耐性,雖然滿臉汗水滾落,但卻強自忍著未叫出聲。
  唐天宏冷冷說道:“姑娘如若再不肯据實回答在下之言,當心我要捏斷你的腕骨。”
  小寶釵舉手拭去臉上汗水,道:“錢大爺,一個人只能死一次,錢大爺武功高強,賤妾連命都握在你錢爺手中,何況是區區一條手臂。”
  唐天宏冷笑一聲,道:“姑娘大概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區區如若不拿一點顏色給姑娘見識一下,大約是姑娘心中還認為在下不敢旗下毒手了。”
  語聲甫落,立時下手,點了小寶釵兩處穴道。
  小寶釵登時感覺行血回集,反向內腑攻去,心知這痛苦,尤過凌遲碎剮,不禁心中大急。
  高聲叫道:“殺人……”
  唐天宏飛起一指,點了小寶釵的啞穴,說道:“姑娘現在已經是有口難言了,但是仍然有法子,回答在下的問話。”
  但見小寶釵嬌軀微微顫抖,臉上的汗水,滾滾而下。
  顯然,她正在熬受無比的痛苦。
  慕容云笙只瞧的心中不忍,別過頭去,瞧著壁上的字畫。
  唐天宏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如肯据實回答在下之言,那就點點頭,如是不愿回答,那就算你沒听到在下的話。”
  語聲一頓,不見個寶釵有所舉動,立時一揮右手,道:“現在,我要點你雙腿上的陰穴。”
  小寶釵心中大懼,急急點頭。
  唐天宏右手一揮,拍活了小寶釵的啞穴,道:“姑娘究竟是何身份?”
  小寶釵道:“你先解開我的穴道。”
  唐天宏淡淡一笑道:“好!姑娘如是欺騙了在下,我就用更惡毒的法子對付你。"揮手解了小寶釵的穴道。
  小寶釵伸動了一下雙臂,轉頭向門外瞧了一眼,道:“你要問什么?”
  唐天宏身子一側,疾快由小寶釵身邊掠過,擋在門口,冷冷說道:“姑娘如若仍不肯据實回答在下的問話,別怪區區對一個女人家心狠手辣。”
  小寶釵緩緩說道:“錢爺這樣問我,想是早已經胸有成竹了?”
  唐天宏道:“如是我猜想不錯,姑娘應是那三圣門中人了。”
  小寶釵咯一沉吟,道:“不錯,你猜對了,我是三圣門中人。”
  唐天宏臉色一沉,冷冷接道:“目下區區詢問姑娘兩件事,姑娘如是据實而言,在下就放姑娘离此,如是藉詞推托,在下決不會饒了姑娘。”
  小寶釵看他滿臉肅殺之气,雙目中神光閃動,心中還真有些害怕,綾緩應道:“你問吧!”
  唐天宏道:“三圣門總壇現在何處?”
  小寶釵搖搖頭道:“不知道。”
  唐天宏咯一沉吟,接道:“你受何人所遣,在三圣門中是何身份?”
  小寶釵道,"我奉命圣堂,在三圣門中,是圣堂護法身份。”
  唐天宏點點頭,道:“你既直接受命總堂,為何不知圣堂何在?”
  小寶釵道:“那圣堂差遣我等,大都飛鴿傳諭,或是遣人授命,那自是用不著見圣主。”
  唐天宏道:“在這勾欄院中,貴門中有几人潛伏于此?”
  小寶釵道:“連賤妾共有三人,目下已經有兩人离開此地,搬請救兵去了,算時間援手就要赶到了。”
  唐天宏道:“姑娘處處拖延時刻,想是等他們來救你了。”
  小寶釵道:“不錯,算時間,他們早該到了,不知何以遲遲不見人來。”
  唐天宏道:“也許他們不會來了。”
  小寶釵心中十分焦急,忍不住道:“你們派了人,在途中攔截伏擊?”
  唐天宏正待接言,突聞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咱們已到多時了,親耳听到了姑娘漏本門之秘。”
  小寶釵臉色一變,但不過一瞬時間,又恢复了鎮靜之色,道:“你們既然早來了,為何要看我受苦,不施援手?”
  門外那冷漠聲音接道:“咱們未看到姑娘受苦,但卻听到姑娘泄露本門內情。”
  隨著那說話聲音,軟啟動,一老一少,緩步行入室中。
  慕容云笙抬眼看去,只見那老人年約五旬以上,留著花白長髯,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那年輕人大約在二十三四歲,一身青色短裝。身上斜挂一把長劍,劍眉朗目,長的十分清俊,看上去使人有著一种陰沉之感。小寶釵冷冷說道:“現在,先不要說我泄露本門中机密的事,那自有門規明律制裁我,你們眼下第一件事,先行制服敵人要緊。”
  那老者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道:“這兩人都是嗎?”
  小寶釵道:“小玲玲也有問題,連她一起擒下,我要好好的問問他們。”
  那老者目光轉到唐天宏的身上,道:“朋友是哪一道上人物?”
  唐天宏冷然說道:“在下是黑白兩道中間的人。”
  那老者冷哼一聲,右手一擺,那年輕人抬腕抽出了長劍,欺上兩步,逼到唐天宏身前,說道:“閣下請亮兵刃吧!”
  唐天宏淡淡一笑道:“就憑你這塊料,我還用不著亮兵刃和你動手。”
  那青衣人冷哼一聲,長劍一探,點向唐天宏的前胸,唐天宏一閃避開,揮手一掌,反擊過去。
  那年輕人縱身避閃,冷冷說道:“閣下如此口气,原來是真有兩手。”
  長劍閃轉,展開了一輪快攻。
  那年輕人的劍法,十分詭奇,攻勢凌厲至极。
  唐天宏似是大感意外,雙掌連環擊出,加上點穴斬脈的手法,才算把那少年的劍勢擋住。
  那青衣少年一連攻出了二十余劍,不但未能傷了唐天宏,而且唐天宏站在原位,未退一步。
  這時,那青衣少年才知遇上從未遇過的勁敵,收劍而退,回顧了那老者一眼,道:“這小子很扎手。”
  那老者冷冷說道:“我看到了,咱們聯手而上。”
  唐天宏心中暗道:那年輕小子的劍招,已很詭奇難測,這老者的武功,絕不會在他之下,如若兩人聯手,那是逼我施用唐家神拳。
  心中念轉,口里卻冷然一笑,道:“兩位一齊上,省了在下不少事,最好小寶釵也一齊上。”
  小寶釵道:“嗯?你想得很好,我不會留此和你纏斗。”
  唐天宏道:“那是不屑和在下動手?”
  小寶釵道:“你武功很高強,赤手空拳,能接下二招形意劍法,足見高明。”
  唐天宏心中忖道:原來,那少年是形意門中人,無怪劍法很高明了。
  只听小寶釵接道:“他們兩人聯手,至少可和你斗上百十招,不論誰胜誰敗,都要一段時光,才可分出生死,”口中說話,人卻突然縱身而起,閃在那老者身后,接道:“擋住他們,不要他們追我。”
  那青衣少年橫跨一步,長劍一揚,放過了小寶釵。
  唐天宏心中大急,身子一側,由那青衣少年身側直沖過去。
  希望能攔住小寶釵。
  那老者右掌疾快的劈出一掌,擊向唐天宏的前胸。
  唐天宏左手一揚,接下了那老者一掌,右腳同時飛起,踢向那執劍少年,右手卻暗運功力,打出一記神拳。
  一股凌厲的拳鳳,直撞過去,擊中小寶釵雙腿膝彎關節。
  小寶釵心中算計,兩人足可擋住唐天宏的追襲,三人纏斗之下,慕容云笙縱然武功高強,也無法越過三人阻擋的一扇窄門,除非他能夠間壁而去。
  自己實有著從容的時間离開。
  哪知唐天宏情急之下,竟是不顧冒暴露身份之險,發出了唐家神拳。
  唐家神拳,揚威江湖數十年,何等的凌厲,小寶釵如何能承受得住,嗯了一聲,突然跪了下去。
  那老者和執劍少年,听得小寶釵呼叫之聲,不禁一呆,齊齊收招而退。
  轉目看去,只見小寶釵跪在室門之外。原來,唐天宏生恐小寶釵逃走,發出的拳力十分強猛,竟把小寶釵右膝的關節擊斷,一時之間,小寶釵無法站起身子。
  唐天宏一長蜂腰,疾躍出室,攔在小寶釵身前。
  目光到處,只見小寶釵淚水盈睫,但她竟忍住了,未使眼淚落下。
  唐天宏右手一探,點了小寶釵的穴道。
  那老者和執劍少年被這突變的形勢所震駭,不禁微微一呆。
  直待唐天宏點了小寶釵的穴道,兩人才想到搶救,齊齊扑向唐天宏。
  唐天宏一手抓起了小寶釵,冷冷說道:“如你兩人出手,我就用她封架你們的攻勢,讓她死傷在自己人手中,也許會安心一些。”
  果然,兩人受到了震駭,不敢出手搶攻。
  那老者緩緩說道:“閣下用的是什么暗器,傷了小寶釵姑娘。”
  唐天宏答非所問地冷冷說道:“兩位如不肯束手就縛,這小寶釵就是兩位的榜樣了。”
  那老者望了那執劍少年一眼,突然欺身而上,一掌向唐天宏前胸拍去。
  唐天宏閃身避開,右手一抓,硬把小寶釵嬌軀帶過,迎向那老者的掌勢。
  那老者心頭一震,生恐掌勢擊中小寶釵,急急一收掌勢,退后了兩步。
  那執劍少年在老者發掌攻向唐天宏時,忽然向室外沖去。
  但他卻未料到慕容云笙也同時飛身而起,疾躍而至。
  右手一掌,一探拍出。
  那少年全神留心到唐天宏,卻不料身后攻勢來的迅如閃電,待他心生警覺時,為時已晚。
  但聞砰然一聲,掌勢正擊在那少年右肩之上。
  只見那少年身子搖了几搖,一交跌摔在地上。
  慕容云笙一掌擊倒那執劍少年之后,立時反手一把,疾向那老者腕穴之上扣去。
  這是慕容長青的擒拿手法,奇妙難測,那老者眼看著對方五指抓來,就是無法避讓,竟然被那慕容云笙一把扣住了脈穴。
  他出手兩招,擊倒一人,生擒一人,不但那少年和老者大感震惊,就是那小玲玲也看的暗暗歎服不已。
  唐天宏左手挾起來小寶釵,右手挾起了執劍少年,大步行入室中。
  慕容云笙五指加力一帶,生生把那老者拖人室中。
  唐天宏目光一轉,有手連揮,點了那青衣少年和老者的死穴。
  慕容云笙看他驟下辣手,也不禁為之一呆,暗暗忖道:無毒不丈夫,這唐天宏此我強多了。
  唐天宏下手點死了兩人之后,順手拍活了小寶釵的穴道,道:“你兩位同伴都已經死去,你有什么話,可以放心說了。”
  小寶釵伸手在兩人鼻間一探,果然都已气絕而逝。
  唐天宏神情冷漠滿臉殺机地說道:“在下等沒有時間在此多留,姑娘只有兩條路選擇,在下做事向不拖泥帶水,我說的明明白白,姑娘也要干脆點回答我的問話,如若談的好,我就放你离開。”
  小寶釵道:“我如告訴你們太多,我將受門規制裁。”
  唐天宏道:“那是你的事了,但天下這等遼闊,總可找一處安身立命所在。”
  語聲一頓道:“姑娘的事,在下也不愿藉著代籌,但你如不回答在下之言,我就立時取你之命,也不用嚴刑逼供,和他們死的一樣,點了你的死穴,讓你死的無聲無息。”
  他說話的神情冷漠,使人感覺到他隨時可以出手。
  小寶釵略一沉吟,道:“我知道的有限,就算我可以盡告所知,你們也不會相信。”
  唐天宏道:“在下相信我還有辨識真偽的才能。”
  小寶釵道:“好吧!我冒一次險,要問什么,你問吧!”
  唐天宏道:“三圣門總壇設在哪里?”
  小寶釵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孤山上的圣堂,并非總壇圣堂。”
  唐天宏道:“你認識云飛嗎?”
  小寶釵道:“云堂主身份高,賤妾難得見到他一次,但我見過他。”
  唐天宏道:“你混跡于勾欄院之中,定然別有用心了,可否見告?”
  小寶釵道:“我只是一個暗樁,因為勾欄院中來往人雜,容易得消息,如有重大事故。就飛鴿傳報圣堂。”
  慕容云笙突然插口說道,"我看你不像是一個暗樁。”
  小寶釵道:“我是這方圓百里之內的暗樁總領,可管數十個暗樁,他們有事就向我說明,由我再以飛鴿呈入圣堂。”
  慕容云笙道:“在下最后請教姑娘一件事。”
  小寶釵:“什么?”
  慕容云笙道:“最近,你們听到了什么消息?”
  小寶釵低聲說道:“慕容云笙被本門生擒,但途中卻遇人解救。”
  慕容云笙道:“那募容公子呢?”
  小寶釵道:“目下還不知道,賤妾正在追查,”唐天宏道:“你們三圣門對那慕容公子,似是必欲得之而后甘心了。”
  小寶釵道,"圣堂中傳出令諭,哪一個能夠生擒慕容公子,獎千年何首烏一支,削鐵如泥劍一把,并升為逍遙堂主,”唐天宏道:“气派很大,削鐵如泥的寶劍。雖是不足為奇,千年何首烏倒是天下的罕見奇物,最使在下不解的是那道遙堂主,又是怎么回事?”
  小寶釵道:“逍遙堂主么,乃是本門中除三圣之外,最高的一個位置,但圣堂也不能對他遣差,他興之所至,逍遙天下,不論走向何處,三圣門中人,都將對他敬重万分,暗作保護。”
  唐天宏道:“不用解釋了,在下明白了。”
  小寶釵道:“你們現在還要問什么?”
  唐天宏道:“就你所知,把三圣門的內情實力,再多講一些如何?”
  小寶釵道:“我知道的,都已經說出來了。”
  唐天宏冷冷說道:“就在下所知,你至少還有一樁內情,沒有說出。”
  小寶釵道:“哪一樁?”
  霞天宏道:“你如若說的都是實話,決不會直接受命圣堂,總該有一個管你的上司?”
  小寶釵道:“這個,這個……”
  唐天宏接道:“姑娘年紀輕輕的,還可以活上數十年,如若今天就死于此地,那未免是太過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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