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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圣主之謎


  大圣主棄去手中長劍,急步行到了楊風吟的身側,道:“姑娘,傷勢怎樣了?”
  楊鳳吟拿開按在傷處的右手,道:“不太重,也不太輕。”
  大圣主撕下一角衣衫,看了看楊鳳吟的傷勢,道:“幸好還未傷著筋骨,我替你包起來。”
  慕容云笙原本也想過去瞧瞧那楊鳳吟的傷勢,但他目睹那大圣主和楊鳳吟的親密形態,只好黯然退到一側。
  大圣主包好了楊鳳吟的傷勢,輕輕歎息一聲,道:“為了救我,使你受了這等重傷,實叫我心中難安。”
  楊鳳吟淡淡一笑,道:“沒有斷去一條手臂,那已經算運气好了。”
  語音一頓,接道:“我心中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得要問問你才成?”
  大圣主道:“什麼事?楊鳳吟道:“我一受劍傷,你就破了他們奇陣,而且殺死一個,重創一人,又輕傷了兩個,那是為了什麼緣故?”
  大圣主道:“八將奇陣奧妙,變化万端,我也無法突破他們奇陣,但你沖入陣中,使他們陣勢變化受阻,露出破綻。”
  楊鳳吟道:“這樣說來,是和我受了傷無關了。”
  大圣主道:“如若不是听到你呼叫之聲,我也不會妄動殺机。”
  楊鳳吟道:“你好像很善良。”
  大圣主道:“至少,我不是一個嗜殺的人,對嗎?”
  慕容云笙道:“可是三圣門在江湖上聲譽很坏,殺人如麻,手段殘酷。”
  大圣主道:“這些事,都記到我的頭上,唉……”
  慕容云笙道:“你歎什麼气?難道你們圣堂中不下令諭,他們還敢擅自做主不成?”
  大圣主道:“三圣門中,早已經建立了一种嚴密的制度。有很多事,不用向圣堂請命,就可以自行作主,而且這一個控制嚴酷的組織,過於龐大,龍蛇雜陳,但因圣堂与世隔絕,一直給他們一种神秘之感,除了几個首腦人物之外,一般弟子,對圣堂中事,知曉不多。因此,還無人敢妄生背叛之心,但其間良莠不齊,只怕難免有很多逾越之處。”
  楊鳳吟道:“何止逾越,簡直是胡作非為。”
  大圣主道:“但這些事,我無法全都知道。”
  楊鳳吟臉上泛現出一种奇异的神情,緩緩說道:“這麼看來,你真的不是那原來的大圣主了?”
  大圣主點點頭,道:“不錯,但如不是姑娘到此,他們至少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不會對我生疑。”
  楊鳳吟道:“那位原來的大圣主呢?”
  大圣主道:“他受了重傷,已無法再主持三圣門中事務。”
  楊鳳吟奇道:“這多高手,對他重重保護,他本身亦有超凡入圣的神功,怎會受了重傷呢?”
  大圣主道:“個中詳情,一言難盡,此刻實非談論之時,咱們离開此地之後,我再詳細地奉告姑娘。”
  楊風吟道:“好吧!但我心中几點重要的怀疑,希望能得先行了解。”
  大圣主點點頭道:“你要我解說什麼?”
  楊鳳吟道:“你和那真正的大圣主是何關系?為什麼他身受重傷之後,找你代他之位?”。
  大圣主道:“我和他并無直接關系,他選我作他替身,完全是因才施用,因為我武功很高,而手段狠毒,也不是正人君子,机智、才能,都可應付危變,所以,他選中了我。”
  楊鳳吟道:“那時,你怎會在二圣門中呢?”
  大圣主道:“我被他們擄來……”
  慕容云笙竅贊接口說道:“那位原來的大圣主,是何身份?”
  大圣主道:“這個麼?在下很覺著為難,因為我立過重誓,不??露他的身份。”
  楊鳳吟道:“他既然敢創立三圣門,為什气還怕別人知道?”
  大圣主道:咱然有原因,只是,只是…“楊鳳吟道:“只是你不能說,是嗎?”
  大圣主道:“這時刻寸陰如金,咱們盡耽誤這寶貴光陰…”
  口中說話,人卻舉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急行兩步,攔住了大圣主去路,道:“你急什麼?說明白了,咱們才能彼此互信,坦誠相依。”
  大圣主停下腳步,道:“難道姑娘對在下仍是有些不信嗎?”
  楊鳳吟道:“不錯,如若你仍不肯說出胸中隱秘,我就很難再信任你。”
  大圣主道:“除了那原來大圣主的身份之外,其餘的你隨便問吧…”
  語聲一頓,道:“其實,你們見著慕容長青之後,不難問明內情,諸位又何苦急在一時呢?”、楊鳳吟道:“好吧!咱們不談大圣主的事,你上姓大名可以告訴我了吧?”
  大圣主沉思了一陣,道:“我姓康,名字叫無雙。”
  楊鳳吟道:“康無雙,名字和你的人一樣?”
  康無雙道:“姑娘還要問什麼?”
  楊鳳吟輕輕歎息一聲,道:“來日方長,我以後再慢慢地問你吧,你說的不錯,這時刻,對咱們很重要,不能這樣浪費。”
  康無雙道:“趁他們還未完全布置停當時。咱們行動要快速一些,諸位請緊迫在下身後。”
  舉步向前行去。
  群豪奔行了一陣,只見那前面帶路的康無雙,忽然退下來。
  群豪也止住了腳步。
  轉目望去,只見康無雙低頭在地上查看,似是找尋失落之物一般。
  慕容云笙目光一轉,但見路上一片平坦,并無阻路之物,心中大是奇怪,暗道:“不知他在查看什麼?”
  舉步向前行去。
  但聞康無雙沉聲喝道:“慕容公子止步。”
  慕容云笙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康無雙淡淡說道:“我想慕容公子一定瞧到了,在下正在查看,不知閣下何以要涉險?”
  慕容云笙道:“因為在下瞧不出這大道之上,有何不同之處?”
  康無雙冷冷說道:“如是我晚叫片刻,你再往前多走兩步……”
  楊鳳吟道:“怎麼樣?”
  康無雙道:“那就便在下永遠無法獲得楊姑娘的諒解,你也無法見到你爹爹了。”
  語聲一頓,接道:“也許慕容世兄不肯相信在下之言-──”突然抬頭四顧了一眼,目注正北方,瞧了一陣,道:“諸位不可妄動!”
  縱身而起,閃電奔去。
  他輕功卓絕,去勢奇速,眨眼間,已蹤影不見。
  楊鳳吟回顧了慕容云笙一眼,欲言又止。
  康無雙去勢快,回來得更快,只是回來時,在肋間挾了一個人。
  他奔至原位,放下肋間挾著的黑衣人,拍活那人身上的穴道,冷冷說道:“向正西方逃命去吧!”
  那黑衣人望著康無雙臉上的蒙面黑紗,腳下緩緩後退,退約一丈左右時,突然轉身向前奔去。
  慕容云笙目睹那大漢,奔出了數十步,跤摔在地上,面地背天,手腳略一伸展,即不再掙動。
  康無雙冷冷說道:“如若你慕容公子适才不听在下之勸,此刻那倒地上的人,不是那黑衣大漢,而是閣下了。”
  慕容云笙默然不語,心中暗忖道:“他如不招呼一聲,我必勇往直前而去,那是必將中毒而死了。不管如何,他對我總算有救命之恩了。”
  楊鳳吟道:“前面布的有毒,你說上一聲就是。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力,抓一個人回來,要他以身試毒?”
  康無雙道:“如若我此刻還是大圣主的身份,我相信你們都會相信我的話,但我此刻是康無雙了,只怕你們對我的話,都有一些怀疑。因此,我不得不證明一下了。”
  語聲微頓,目光緩緩從慕容云笙和連玉笙臉上掃過,接道:“不論諸位心中作何打算,但咱們目前卻是個生死与共的處境。我自信武功、机智,都比兩位高明一些,希望兩位在目前處境之下,能夠暫時听從在下之命。”
  連玉笙道:“大圣主…”
  康無雙接道:“我是康無雙,你不用再稱我大圣主了,此後咱們以兄弟相稱就是。”
  連玉笙微微一怔,道:“這個,屬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康無雙抬頭望望天色,只見晚霞滿天,已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時刻。長長吁一口气,道:“希望咱們三更以前,見到慕容長青,天亮時光,脫离險境。”
  楊鳳吟道:“咱們得先設法過了這一布毒地段才成。”
  康無雙道:“這奇毒很利害,只要被它沾染一些,沾毒之處,立刻發作。我得先查看一下,他們布有多大地方。此毒煉制不易,布置的地方不會太大。”
  伏身就地上撿起兩件兵刃,道:“我去瞧瞧,再作道理。”
  楊鳳吟道:“你要小心啊!”
  康無雙道:“不要緊,你們站著別動。”
  他臉上雖有面紗,叫人無法瞧出他的表情,但可從他聲音中,听出他滿怀喜悅。
  只見他縱身而起,頭下腳上,用雙手兵刃,代替雙足向前行去。
  他動作迅快,而又十分輕靈,片刻工夫,已然行出了七八丈遠,停下瞧看一陣,又用兵刃代足行了回來,一個懸空翻身。落回原地。
  楊風吟道:“怎麼樣?”
  康無雙道:“布毒有八丈左右,不論何等輕功,都無法一躍而過。”
  楊鳳吟道:“你用兵刃代步,空過布毒之區。能夠安然無羔,我們也可襲用此法,度過毒區了。”
  康無雙略一沉吟,道:“過此毒區,并非難事,重要的是用作代步之物,落地不要太重,就可以了。”
  楊鳳吟道:“就我們目下几人而言,大約都還有點能耐,只可藉用作代步的兵刃太少了。”
  連玉笙道:“這非難事,听蟬小??四周植有圓竹百棵,在下去取些來用以代步。”
  言罷,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連玉笙已抱了一困竹子,行了過來。
  康無雙道:“如若咱們行到途中,受人攻擊,那就難免有顧此失彼之感,所以諸位如還有暗器,就准備以暗迎敵,如是未帶暗器,也請撿些石子,放在身上,而且魚貫通過,在下開路。”
  翻身躍起,仍用兵刃代步,向前行去。
  慕容云笙雙手各握一根竹竿,飛躍而起,也學那康無雙一樣,頭下腳上,追在康無雙身後兩丈左右處。
  楊鳳吟低聲說道:“連老前輩請走在慕容公子身後,万一有變,也好有充分的應變時間。”
  連玉笙道:“在下覺著,不如等他們兩個越過毒區之後,咱們再動身不退。”
  楊鳳吟略一沉吟,道:“老前輩說的是。”
  在兩人想象中,康無雙和慕容云笙定然會在途中受到攻襲,但事情卻大大地出人意料之外,兩人竟然都平平安安的度過了布毒區,未見有人攻襲。
  楊鳳吟回顧了連玉笙一眼,緩緩說道:“看來那二圣主和三圣主,似都非多智之人物。”
  連玉笙道:“何以見得?”
  楊鳳吟道:“他們在此地布毒,卻不知埋伏人手,在我們越度毒區之時,突施襲擊。”
  一面說話,一面縱身而起,雙手分握竹竿,向前行去。
  連玉笙一提气,閉住呼吸,追在楊鳳吟身後而行。
  兩人也平安地越過毒區。
  康無雙望了楊鳳吟和慕容云笙一眼,緩緩說道:“事情有些奇怪。”
  楊鳳吟道:“奇怪什麼?”
  康無雙道:“我不信,二圣主和三圣主會忘去在這里設下埋伏。”
  連玉笙道:“以那二圣主的為人,決不會忘去此事,只怕其中別有原因。”
  康無雙道:“有人在暗中幫助咱們,清除了此地的埋伏是嗎?”
  連玉笙道:“屬下确有此想。”
  康無雙沉思良久,道:“我想不出,誰會這樣地幫助我們。”
  連玉笙道:“屬下覺著,大圣主在圣堂權威已久,也許有人在暗中幫你。”
  康無雙輕輕咳了一聲,如若有人在暗中幫我們,那也是沖著你,和我無關。“連玉笙淡淡一笑,也不辯駁。康無雙突然一躍而起,直向兩丈外一叢亂草之中飛去。只見他右手一揚,拍出一掌,掌風過處,叢草倒折,右手一探,抓起一個人來。楊鳳吟等凝目望去,只見那人後背之上,鮮血透衣,康無雙仔細查看了那??体背上傷口一眼,面上黑紗突然抖動起來,顯然,他心中不是有著無比激動,就是有著無比的震惊。楊鳳吟回顧了連玉笙一眼,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連玉笙搖頭,道:“不知道。”
  康無雙似是把兩人談話听得十分清楚,接道:“你過來,瞧瞧他們的傷勢。”
  連玉笙大步行了過去,瞧著那??体傷勢一眼,道:“傷在一种圓形兵刃或暗器之下。”
  康無雙道:“只此而已麼?”
  連玉笙道:“其他的屬下就瞧不出來了。”
  康無雙緩緩說道:“瞧瞧他傷口的四周。”
  楊風吟、慕容云笙齊齊探頭看去,果然,在傷口四周,發現了一圈黑邊。
  慕容云笙道:“在下也看不懂,那一線黑沿,代表著什麼。”
  楊鳳吟道:“好像是用火灼傷了肌膚。”
  連玉笙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口中連說明白,臉上卻泛現出一片惊怖之色。
  楊鳳吟奇道:“你明白什麼?說啊!”
  連玉笙道:“魔焰椎,魔焰椎。”
  慕容云笙奇道:“魔焰椎是什麼?是人呢,還是綽號?”
  連玉笙道:“都不是,那是一种暗器,致人死命的暗器!”
  康無雙不再多言,放下??体。道:“我想這附近有很多??体,這些埋伏,都死於魔焰椎下,所以沒有人攻襲咱們。”
  說完話,舉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回顧了慕容云笙一眼,低聲說道:“小心一些。”
  追在康無雙身後行去。
  行約一刻工夫,到了九曲橋頭。
  只見那段天衡身著紅衣,站在橋頭,攔住去路。
  康無雙低聲說道:“你們停下。”舉步行近橋頭,冷冷說道:“讓開路。”
  段天衡略一猶豫,道:“你是什麼人?”
  康無雙道:“三圣門中,這麼久時光,難道連我是什麼人,也無法分辨嗎?”
  段天衡道:“你是大圣主。”
  康無雙道:“不錯。你既知我身份,竟然敢不遵令諭。”
  段天衡道:“在下并未見過大圣主真正的面目,今日希望能夠一見真面,了卻在下心中之愿。”
  康無雙冷冷說道:“你這愿望存了多久?”
  段天衡道:“在下守此橋二十寒暑,存此心愿,也有二十年了。”
  康無雙道:“你為何不早日提出此求?”
  段天衡道:“在下沒有机會。”
  康無雙道:“現在是你的机會?”
  段天街道:“不錯,二圣、三圣聯手對付大圣主,屬下受命擋關。”
  康無雙接道:“你好大口气。”
  段天衡淡淡一笑,道:“實在說來,在下對二圣、三圣,也未存效死之心。對你大圣主也是一樣,我可以幫他們,也可以幫你。”
  康無雙突然輕輕歎息一聲道:“三圣門中人個個都和你一樣嗎?”
  段天衡道:“就在下所知,三圣門全靠苛法、嚴刑和一种秘密所統治,一旦被人看破,他們就不會再對三圣門存有效忠之心。”
  康無雙道:“但你們卻為一种慢性藥物控制,無法离開三圣門。”
  段天衡道:“所以甚多人才存著激烈的報复之心。一日他們有机會,就會反劍相向。”
  語聲一頓,接道:“三圣門在江湖上稱雄二十年,江湖上,提到三圣門無不退避三舍,其實三圣門早已經眾叛親离,一旦爆發了,那就不堪收拾。”
  康無雙緩緩說道:“可惜我時光有限,無法和你多談了。”
  段天衡道:“在下話也說完了,大圣主如若想以武功闖過此橋,只管出手。”
  康無雙緩緩掀起面紗,道:“你想見我本來的面目嗎?”
  段天衡凝目瞧了一陣,道:“你是什麼人?”
  康無雙放下面紗,道:“你已經瞧過了,可了去你二十年的心愿了。”
  段天衡道,“閣下是不是真的大圣主?”
  康無雙道:“兩個時辰之前,我還坐在圣堂之中,發號施令,但此刻,那二圣主三圣主卻不承認我大圣主的身份,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大圣主?”
  段天衡道:“你應該不是,因為你太年輕,在下守此九曲橋,已然二十寒暑,進入三圣門時,我還不過是五十多歲的壯年,如今已是古稀歲月,世間雖有返老還童之說,那也應該有痕跡可尋,但在下看大圣主卻是實際年齡不大。”
  康無雙道:“好吧,我不是原來的大圣主。”
  段天衡道:“那麼,大圣主可否把姓名見告。”
  康無雙道:“我叫康無雙,不知你是否听人說過?”
  段天衡略一沉吟道:“康無雙、康無雙,似乎是听人說過,可惜已無法記憶起何人說過了。”
  康無雙道:“閣下還要問什麼?”
  段天衡道:“你帶慕容公子,意欲何往?”
  康無雙道:“帶他去見慕容長青。”
  段天衡道:“可要在下相助?”
  康無雙道:“你如真有幫助我們之心,就堅守此橋,不讓二圣主和三圣主的人手過去,那就對我們幫助很大了。”
  段天衡道:“在下盡力而為。”
  轉身對慕容云笙一抱拳,道:“見著慕容大俠之時,請代我問候一聲就是。”
  慕容云笙一欠身道:“晚輩代家父先行謝過。”
  段天衡讓到一側,道:“諸位請吧!”
  康無雙當先而行,慕容云笙等魚貫相隨。
  段天衡高聲說道:“如若二圣主和三圣主等通過此橋,在下便要橫??九曲橋頭了。”
  這几句話說得豪放异常,也無疑告訴康無雙等他將死守此橋。
  康無雙道:“如若我們能夠分出人手,當會遣人相助。”
  段天衡哈哈一笑,道:“有此一言,區區死而無憾了。”
  康無雙回顧了連玉笙一眼,低聲說道:“段天衡的武功如何?”
  連玉笙道:“很高強。”
  康無雙道:“那該是咱們一個很好的助手。”
  連玉笙道:“如若他真的死守這道九曲橋,必然會堅守一段很長的時間。”
  康無雙突然停下腳步,道:“回去告訴他一件事。”
  康無雙道:“告訴他二圣主手中的木盒,含有著絕毒的暗器,而且盒中水晶,反光耀目,要他多多小心。”
  語聲一頓,接道:“他那木盒中暗器,如若被兵刃點中,暗器就會隨著兵刃飛了出來,此一點最為重要。”
  連玉笙點點頭,轉身而去,告訴了段天衡。
  几人越過九曲橋後,康無雙直向前行去。
  慕容云笙見行經之路,正是來此之路,不禁心中一動,道:“閣下帶我們到哪里去?”
  康無雙道:“去見令尊啊!”
  慕容云笙道:“如若在下記憶不錯,咱們此行之路,似乎是离開三圣堂的去路。”
  康無雙道:“不錯,你們來此之時,經過一座矮小的石城,記得嗎?”
  暢鳳吟道:“記得很清楚,那似乎是一處很奇怪的地方。”
  康無雙道:“如若武林之中,真有一處高手云集之處,那地方應該是當之無愧。”
  楊鳳吟道:“我很奇怪,三圣門把那樣多的高手,集中關起來,不知是何用心?”
  康無雙道:“要他們交出武功。”
  楊風吟道:“那地方如何能困住武林中那麼多高手?”
  康無雙道:“那里有一道無形的枷鎖,鎖住了所有被關在那石城中的人物。”
  楊鳳吟道:“那里都是武林中的精萃,江湖上的高人,就算是鐵鎖金枷,也未必能夠鎖得住他們,但我們行過石城,卻未見任何可以制人的跡象。”
  康無雙道:“咱們到那囚人石城,還有一段距离,藉此机會,談談那囚人石城的內情也好。”
  慕容云笙道:“在下曾經打開一座石門查看,見室中人靜坐無恙,一無手銬腳鐐,二無加身刑具,為什麼他們竟然甘愿被囚?”
  康無雙道:“別說是一個身負有非常武功的人,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如若被常年囚在石城之中,他亦將設法逃走,那些人豈甘常年枯坐於耳室之中。”
  楊鳳吟道:“我們想領教的是,那些人受何禁制,如何破解?”
  康無雙道:“我說了只怕諸位也不肯相信。”
  楊鳳吟道:“你說來听听。”
  康無雙道:“我雖然貴為大圣主,但卻不知那石城之中,囚人之術,以及如何破解之法。”
  回顧了連玉笙一眼,道:“也許你曾听人說過。”
  連玉笙道:“在下倒听人說過,石城中被囚之人,似乎是被一种固心術所制。”
  楊鳳吟道:“什麼叫固心術,武學之上,從沒有听到過這個名字。”
  連玉笙道:“傳說之中,除了三圣主之外,再無人知曉內情,大圣主竟然不知。”
  康無雙道:“有數次,我在交談之中,想從二圣主、三圣主口中套出內情,但他們竟都支吾以對,似乎是也不盡知。”
  楊鳳吟道:“既有禁制,就該有解得之人,你們都不明白,豈不是大笑話嗎?”
  康無雙道:“事情很明顯,那些人下手之初,就已經下決心要被囚之人,老死石城之中,不能再走一步,所以,這法子一直沒有傳下來。”
  楊鳳吟輕輕歎息一聲,道:“照你這樣說法,咱們進入囚人石城之後,也是無法救人了。”
  康無雙沉吟了一陣,道:“去碰碰運气,我想,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們應該會瞧出一些內情。”
  楊鳳吟吸道:“三圣門在江湖上充滿著一股神秘气氛,想不到你們三圣堂中的首腦人物,竟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唉,當真叫人糊涂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究竟有什麼人,才知曉三圣門的真實內情呢?”
  康無雙道:“這個麼,連我也無法了然。那傳位給我的人,只告訴我統馭、劍術、應付三圣門的方法,卻未告訴我三圣門中的內情。”
  楊鳳吟道:“這麼說來,那二圣主和三圣主,似乎還比你知曉的多一些了。”
  康無雙沉吟了一陣,道:“也許不錯。但他們決不知曉囚人石城中的秘密。三圣門的厲害處,就是每個人都能各安其位,但他們除了本身應知曉的事務之外,很少知曉別的事情。”
  楊鳳吟道:“似乎是在你們三圣之上,還有一位統治的首腦。”
  康無雙苦笑一聲道:“你說對了。”
  楊鳳吟突然停下腳步,圓睜一對轉動的大眼,道:“那人是誰?”
  康無雙道:“不知道,也許他只是圣堂中一位護法,也許他只是一名嘍兵,沒有人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去推斷他的身份。”
  楊鳳吟道:“越說越玄了,當真是叫人難信。”
  康無雙沉吟了一陣,道:“說就說吧!說出全部真情,也免得你對我生疑。”
  長長吁一口气,接道:“他從沒有現身,但每三個月中在十五深夜子時,我們就在圣堂供台前一座小鼎內,取出密函,有時一封,有時兩封,收取函件之夜,是一樁絕對机密的大事,圣堂之中,除了我們三人之外,不許再有任何人,…‥”楊鳳吟接道:“每一封密函,都由你們三人同看嗎?”
  康無雙搖搖頭道:“不一定,那封套上寫得清清楚楚,有時,封套上指明由我一人拆閱,也有指明二圣主或三圣主單獨拆閱的,极少是三人同看之函。”
  楊鳳吟道:“那信上都寫什麼?”
  康無雙道:“指示我們三圣門中事務,也有限期命我們完成的事情,我們就靠那密函,統治著三圣門。”
  楊鳳吟長長吁一口气,道:“當真是曲折离奇,充滿著詭异神秘,那些密函想已積存甚多了。”
  康無雙道:“沒有,所有的密函,看過之後,都要放回金鼎之內,不能攜出圣堂。”
  楊鳳吟冷笑一聲,道:“這說來,你這位大圣主,也不過是一個傀儡、替身罷了。”
  康無雙嗯了一聲,道:“如若是當真的大權在握,只怕人家也不會真的把這大圣主之位交給我了。”
  楊鳳吟心中暗道:原來,他這大圣主之位,也是一個食之無味的虛名,早生背离之心了。
  但聞康無雙道:“雖然在我們之後,還有一個主宰人物,但他只是每三個月下達一次指令,平常時發生的事,仍然由我擔當處理,這大圣主之位,也不能說它是完全的傀儡、虛位。”
  說話之間,已然行近了囚人石城。
  這時,大約快近初更的時分,星光閃動,景物隱隱可辨。
  康無雙道:“咱們等一等再進石城吧!”
  慕容云笙心中急於見到父親,急急說道:“既然已到此處,似乎是愈快愈好,遲延時光,對咱們有害無利。”
  康無雙緩緩說道:“慕容公子如若還記得在下說過之言,當不會急於進入石城了。”
  慕容云笙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已記不清了,閣下可否再說一遍。”
  康無雙道:“我說過這地方很危險,首先涉險之人,可能有傷亡之險。”
  慕容云笙緩緩說道:“等一會,對咱們又有什麼幫助?”
  康無雙道:“等一會明月上升,那光亮至少可使咱們多几分生机。”
  慕容云笙道:“如果那二圣主和三圣主帶入赶到,豈不是一樣麻煩。”
  康無雙道:“我不知曉這囚人石城中詳細內情,量他們也不知曉,他們要和咱們一樣冒險。”
  慕容云笙啊了一聲,不再多言,心中卻暗自盤算道:“如若真要涉險,我應一馬當先才是。”
  只听楊鳳吟說道:“你對這囚人石城,既然是全無了解,怎會知曉這石城中,有著重要危險?”
  康無雙道:“三圣門中,有几位護法誤入此地,因而喪命。”
  連玉笙突然說道:“据說這囚人石城之中,每夜子時,各門齊開,不知是真是假?”
  康無雙道:“每月中三、六、九日夜晚子時。”
  連玉笙道:“屬下不明白……”
  康無雙道:“別問我,我也知曉不多,也許三圣門中的最大的秘密,就在這囚人石城之中,今夜咱們要仔細地查看一下。”
  楊鳳吟道:“那咱們為何不早些進去呢?”
  康無雙道:“咱們如是早進去一些時間,就可能早一刻遇上危險。”
  楊鳳吟道:“你的意思是,希望將近三更時,再進入石城中嗎?”
  康無雙道:“那就太晚了,咱們等明月升起,二更過後,時間正好。”
  楊鳳吟道:“今天十几了。”
  康無雙道:“二十三日,月亮升超時,已然是三更時分了。”
  楊鳳吟凝神听去,但聞松濤盈耳,四處一片靜寂,輕輕歎息一聲,道:“我們來此之時,也曾經過這座石城,但我們不知其中藏有凶險,所以,走的很坦然,除了覺著它陰沉、死寂,建??奇怪之外,并未瞧出有何特殊之處。但經你這麼一說,這座死寂的石城,才是你們三圣門中最為重要的所在了。”
  康無雙道:“如若能揭開囚人石城之秘,那就可一瞬間,盡知三圣門的秘密。”
  楊鳳吟道:“你當了數年的大圣主,就算是傀儡也罷,難道就沒有來過這囚人石城嗎?”
  康無雙道:“來過一次,那是一年前,我和二圣主、三圣主,一同來此……”
  望了連玉笙一眼,接道:“似乎是帶著你一起來。”
  連玉笙道:“不錯,不過,我守在城外,沒有進去。”
  康無雙道:“我記得,那也是二十三日,月亮升超時,已是三更時分,我們在月亮升超時,進入石城。”
  楊鳳吟道:“那一次沒有危險嗎?”
  康無雙道:“那是奉命而來,是否早已有暗中安排,不得而知。”
  語聲一頓,接道:“記得,那一次,我、二圣主、三圣主配合,越過了三道險關,事後想起,仍然是心有餘悸……”
  楊鳳吟道:“怕什麼?”
  康無雙道:“我想那越度的險關,如若不是事先知曉應付之法,憑我們武功,決難平安度過,至少要有一兩個人傷亡。”
  楊鳳吟道:“什麼人告訴你們應付之法?”
  康無雙道:“那圣堂金鼎之內的令函,它清楚地說明了應付之法,只是事過一年,人事已非。是否還可用老辦法應付,實是很難預料。”
  楊鳳吟道:“至少你熟練一种辦法?”
  康無雙道:“在下今夜之中,就准備施用此法…”
  望了慕容云笙和連玉笙一眼,道:“希望兩位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目光轉動,掃掠了慕容云笙一眼!,接道:“最危險的一環,由在下擔當,兩位分為我左右雙翼。”
  連玉笙道:“我等如何應付,還望大圣主指點。”
  康無雙道:“我叫康無雙,前兩個時辰起,我已經不是三圣門的大圣主了。”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我們要通過一道石門,當通過那石門的一瞬間,同時有一十二件兵刃一齊襲到。”
  連玉笙道:“那一十二件兵刃,是同一种兵刃呢,還是几种不同的兵刃?”
  康無雙道:“就在下記憶所及,并非是一种兵刃。有刀,有劍,還有鐵棍一類的重兵刃,同時襲至,六件攻向中間,另外六件兵刃,分襲左有雙翼,他們用出不同的武功,但卻都极惡毒,而且配合佳妙,几乎是同一時間,一齊攻至。好的是,他們只攻一招,如若咱們几人能夠抵拒得住他們,就各自散去,不再攻襲。”
  連玉笙說:“那就是說,你要在同一瞬間中,封拒六件兵刃,而我和慕容公子,各封拒三件兵刃。”
  康無雙道:“正是如此,十二件兵刃中,任何一件的攻勢,都足以制人死命,同時數件襲至,自然是更具威勢,有一件封架不當,就可能傷亡,至少也將重傷殘廢。”
  連玉笙點點頭,道:“咱們是各自為戰呢,還是聯手拒敵?”
  康無雙道:“自然要有一套配合之法,才能同時對擋十二件兵刃,不至於露出破綻。”
  語聲一頓,道:“現在我們三個先要練習一下配合拒敵之法。”
  慕容云笙、連玉笙、相互望了一眼,圍攏過去。
  康無雙緩緩說道:“你們看仔細些,我先把合作動手的分、合方位,划在地上,兩位仔細看過,在下解說一遍,以兩位才智而言,也應該了解了。”
  此時,天上明月未現,見物單憑星光,是以連玉笙、慕容云笙雖有過人的目力,也不得不留心查看。
  康無雙用手指在地上划出了三人配合的方式,并且詳加解說,彼此雖是三人,但在合拒那一十二件兵刃的攻勢之中,三人合出的劍勢,亦有著相互支援的作用。
  慕容云笙和連玉笙都算是武林中部一流的高手,那康無雙略一解說,兩人都已經完全了然。
  楊鳳吟接道:“你只說出一道險關,還有兩道,又是何等險境呢?”
  康無雙道:“另外兩道除了武功之外,還要有智慧定力,在下能夠克服,此刻也用不著說出來,說出來徒亂人意。”
  楊風吟道:“派我一點事做,不要把我當千金小姐看待。”
  康無以突然舉手放在唇邊,低吭一聲,道:“小心些,有人來了!”
  几人凝神听去,果然听得輕微的步履之聲,傳人耳際。
  楊鳳吟道:“只有一個人,但決不是你那兩位圣弟追來了。”
  康無雙點點頭道:“他走得很慢,似乎是有恃無恐。”
  慕容云笙凝目望去,星光下,只見一個長發飄飛,嬌小身材的人影,緩步行了過來。
  楊鳳吟道:“是一個女的。”
  談話之間嬌小黑影,已然行到了几人身前四五尺處。
  只見她停下腳步,舉手理一理頭上的長發,緩緩說道:“慕容公子在嗎?”
  慕容云笙霍然站起身子,道:“在下就慕容云笙,尊駕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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