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六十回 情意綿綿


  楊鳳吟不理慕容長青,卻附在慕容云笙耳際低言數語。
  慕容云笙頻頻點頭,緩緩向旁側退開二步。
  慕容長青只看得大是狐疑,道:“你們要耍什麼花招?”
  楊鳳吟道:“咱們現在是敵對相處,不但要較力,而且要斗智。我不信你會制心術,但一個人的武功到了某一种境界之後,可殺人數尺之外,甚至於藉物傳為,傷人於無形之中,所以,我不得不作准備。”
  慕容長青啊了一聲道:“你們怎麼准備?”
  楊鳳吟道:“我要試你的制心術了,要我如何准備?”
  慕容長青道:“姑娘一定要試嗎?”
  楊鳳吟道:“不錯,我一定要試,因為我覺得你在信口開河,世間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一种武功,”舉手理一下長發,緩緩說道:“你已經老邁了,体能面臨到天然的限制,智慧也早已開始衰退,如若我們在這石室中,再斗三日,很容易把你殺死,我們失敗的机會,愈來愈小。但你失敗的机會,卻是愈來愈大,我想你心中應該很明白,如果世間真有制心術,這該是你唯一的机會了。”
  慕容長青神色嚴肅,默然不語。
  楊鳳吟道:“如若咱們都不進飲用之物,你可能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就敗於我們的手中。”
  慕容長青冷冷說道:“別說老夫別有安排,就算你們真能殺了老夫,你們亦無法生离此地。”
  楊鳳吟看攻心已成,心中暗喜。口中卻冷厲地說道:“人之將死,其言必善,等你确知自己將死之時,你自會說出很多秘密來。”
  突聞砰然一聲,傳了過來,似是有人在擊打石門。
  慕容長青冷然一笑,道:“來了,來了?”
  慕容云笙接道:“來了什麼?”
  慕容長青略一沉吟,道:“真的慕容長青。”
  慕容云笙心頭一震,道:“什麼?”伸手去拔門上鐵栓。
  楊鳳吟急急說道:“別上他的當。”
  慕容云笙沉思了片刻,道:“不錯,是他的援手,此時此刻,咱們決不會有幫手赶來了。”
  慕容長青道:“就算你們不開門,他們亦會破門而入。”
  楊風吟突然回過頭,微微一笑,道:“大哥啊!我說的不錯吧?”
  慕容云笙道:“一點不錯,一切事都在你預料之中。”
  慕容長青更感納悶,猜不出這兩個年輕人,在耍的什麼把戲。
  但聞楊鳳吟格格一笑,道:“那就照我的方法做了,咱們出手吧?” 极其實,楊鳳吟胸腹之內,并無成竹,但她卻暗中告訴了慕容云笙,任何事,都要互相了然,似乎兩人胸中早有算計。
  這等空無所恃的事,全憑當時的觀察、靈机,攻敵之心,再從細微中找出敵人的弱點,予以運用,乃用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計謀。好在一切裝作,都以那楊鳳吟為主,慕容云笙只不過裝腔作勢,倒也不易露出馬腳。
  慕容長青在搏斗受挫、殺敵無力的心情之下,再經那楊鳳吟真真假假几番話輕諷慢刺,逐漸地消失了鎮靜。
  那正是楊鳳吟期求出現的奇跡。
  慕容長青不敢要楊鳳吟以身相試制心術,乃是楊鳳吟攻心有成的第一步。因為他無法判斷慕容云笙向旁側退了三步的企圖。
  忽聞慕容云笙縱聲而笑,一彈劍說道:“慕容長青,不論你是真的、假的,目下已無關緊要了。因為,你已說明了你滿身的罪惡。”
  緩步向慕容長青逼了過去。
  慕容長青目光一顧,只見他臉上一片庄嚴。豪气橫生,給人一种英雄蓋世、仁俠無雙的感覺;不由得心弦一震。道:“你要和老夫拼命。”
  慕容云笙道:“不錯!在下忽然感覺到一個人活在世上,誰都無法逃避死亡,一個人活在世上的价值,和年齡并無關連,只要死了能夠留給後人怀念,那就算死得值得了。”
  慕容長青冷冷道:“你如死在這等暗無天日之處,世人根本不知你為何而死,怎會對你生出怀念之心。”
  慕容云笙仰天大笑三聲,道:“至少,我死得心安理得。”
  楊鳳吟道:“何況,死的未必是你。”
  慕容長青道:“你如不出手相助,老夫在十招之內取他之命。”
  慕容云笙道:“好吧!咱們就試試看。”
  楊鳳吟道:“大哥,你至少可接下他二十招。”
  慕容云笙豪壯地說道:“也許他三五招就可以殺死我,也許可以和他拼上一百招。”
  目光轉到慕容長青的臉上,接道:“你如想和我單打獨斗,那放走楊姑娘,她在此,決不會看看你殺死我,而不出手相助。”
  慕容長青沉吟了一陣,道:“好吧!要她打開石門走吧!老夫傳令沿途無人攔她就是。”
  慕容云笙道:“如何通過你那毒瘴區?”
  慕容長青道:“仍用來時的方法,你要她閉上雙目通過。”
  楊風吟雙目神凝,似是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直未接一言。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我們常困石室,武功又無法胜人,他的屬下,總會赶來救援,那時,亦不免橫死於此。如是能使楊鳳吟平安脫險,我死於此,也算不負她對我一片真情。”
  只覺公誼、私情,全於自己舍身戰死之上,頓覺心情開朗,臉上泛現出歡愉之色,接道:“我要知曉她安全脫險之後,才能放心和你動手。”
  慕容長青道:“你們不放心我离開此室,那似是只有相信老夫才行。”
  慕容云笙道:“我打開石門,你先要他們送走楊姑娘。”
  楊鳳吟道:“室門外早已有他的援手等候,咱們一開室門,就由不得咱們做主了。”
  慕容長青道:“老夫是何等身份,豈會說了不算?”
  楊鳳吟道:“正是你所說的,此地暗無天日,如若你把我們殺死了,你說的話,永遠無人知曉,對你的身份又有何損?”
  慕容長青道:“那要老夫如何?”
  楊鳳吟道:“我先點了你的穴道,然後打開室門,放你屬下進來,你如若能夠遵從諾言,我們留下慕容云笙一人在此,由他和你動手相搏。”
  慕容長青道:“這個,這個……”
  楊鳳吟接道:“這個什麼?這地方為你所有,都是你的屬下,你說的不錯,我們殺死你也無法生离此地。”
  慕容長青沉吟了一陣,道:“老夫讓你點上穴道。”
  言罷,閉上雙日。
  他忽然間變得英雄起來,放下手中長劍,背起雙手,顯然,已放棄了抗拒之念。
  暢風吟走了過去,伸手點了那慕容長青兩處穴道。
  那慕容長青倒是遵守許下之諾,未曾還手,任憑那楊鳳吟點中了自己兩處穴道。
  楊鳳吟突然伸出手去,握住慕容云笙的左手,緩緩說道:“答應我,你必需要用盡智力活下去。”
  慕容云笙只覺被她握著的左手,如接触到一股熱流,迅速的在全身散布開去,心中泛起一陣強烈的沖動,伸出右手,攬住了楊鳳吟的柳腰,抱了過來。
  但他突然又警覺到這時楊鳳吟的身份。名義上已非小姑獨處。
  慕容云笙迅快地放開了右手,也推開了被楊鳳吟握住的左手,輕輕歎息一聲,道:“姑娘,你該去了。”
  楊鳳吟臉上橫溢著情愛,目光中滿是期待,神態間,又有些畏怯,那是一种欲迎還拒的嬌羞,動人心弦的少女風韻。
  但她想象的風暴,并未發生,慕容云笙懸崖勒馬。
  楊鳳吟不知是失望,還是痛苦,凄涼地笑了笑。把手中一柄短劍,連同劍鞘,交給了慕容云笙,道:“這兩支劍是一對,從未分開過,你要好好保存它。”
  慕容云笙瀟??地笑道:“我如能活著离此,一定會把一對短劍奉還給姑娘。”
  楊風吟道:“不用還我了,你留著吧!我娘說,這一對短劍,很珍貴,但我卻一直沒有發覺它的妙用何在,也許它和我無緣,或是我太笨了,沒有發覺它的妙用,緩緩地轉過身去,打開了鐵栓,拉開室門。只見那兩個女婢,和一個全身黑衣、面色蒼白的人,都執著長劍,并肩站在門外。慕容云笙迅快地揚起短劍,指在慕容長青的胸上,道:“你快傳令諭,不准他們傷害她。”
  慕容長青緩緩睜開雙目,冷肅地說道:“送她离開,不許她受到傷害。”
  兩個女婢應了一聲,帶著楊鳳吟向外行去。
  黑衣人卻仍然執著長劍,肅立未動。
  慕容云笙高聲說道:“你會到康無雙後,要她們帶個信來,我再解他穴道,和他一決胜負。”
  楊鳳吟輕輕歎息一聲,欲言又止,轉身隨二婢向外行去。
  慕容云笙目睹楊鳳吟背影消失之後,抬頭望了那黑衣人一眼,只見他面如寒冰,有如從棺材中拖出來的??体一般,怎麼看也不似一個活人,不禁一皺眉頭,道:“這也是你的屬下?”
  慕容長青道:“他叫毒劍彭公明,劍上造詣极深,而且招招惡毒。當年在江湖上走動之時,劍下從未留過一個活口。”
  慕容云笙道:“他能找來此地,自然是你很親信的人了。”
  慕容長青道:“不錯。”
  慕容云笙道:“我看他人像僵??,又有毒劍之譽,手段定然是很殘酷了。”
  慕容長青道:“是又怎樣?”
  慕容云笙道:“我想先殺了他!”
  不再等慕容長青回答,又伸手點了慕容長青兩處穴道。
  慕容長青冷哼一聲,道:“你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
  慕容云笙不再理會慕容長青,伸手撿起慕容長青的長劍,舉手對那黑衣人一招道:“你進來!”
  慕容長青急急叫道:“退出去。”
  那黑衣人已然舉步跨入室中,听得慕容長青呼叫之言,又突然退了出去。
  慕容云笙已然收好了楊鳳吟留下的雌雄短劍,握著長劍笑道:“為什麼不讓他進來?”
  慕容長青道:“你不是他的敵手。”
  慕容云笙淡然一笑,道:“你怎的會突然關心起我的生死來了?”
  慕容長青冷冷說道:“我如不關心你的生死,你有十條命也活不到現在。”
  慕容云笙道:“除了我們進來時,經過那段瘴毒地區之外,在下實是想不出你什麼地方幫助過我們。”
  語聲一頓,接道:“同時,我也不相信那室外的黑衣人,能是我的敵手。”
  慕容長青道:“單以武功而論,他也可以和你打上一百招,何況,他劍中藏有毒針,使人防不胜防。”
  慕容云笙怔了一怔,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慕容長青道:“因為不愿意要你死。”
  慕容云笙道:“為什麼?”
  慕容長青答非所問地道:“他服用過一种毒物,和人動手五十招後,藥物開始發作,他劍上的力道就愈來愈強,約在兩三百招後,藥力即行消失。縱然是武功中所謂的一流高手,也無法擋過他三百招猛攻。”
  慕容云笙道:“如若有人能夠支持過三百招,待他藥力消失之後,殺他是易如反掌了。”
  慕容長青道:“能撐三百招,那就不用殺他了,他自己會耗盡体能而死。”
  慕容云笙道:“好惡毒的手段。”
  慕容長青急急說道:“快些解開我的穴道。”
  慕容云笙道:“楊鳳吟還未回信,恕在下難以從命,但我不會殺害你。”
  猛聞腳步聲響,抬頭望去,只見那黑衣人大步向室中行來。
  那黑衣人原本蒼白的臉色,這時竟然泛出一片紅潤。雙目間殺气逼人。
  慕容長青大聲喝道:“孩子!快解我的穴道,再要耽誤時間,不但我們都要死於他手,而且,這石城之密,你也永遠無法知曉了。”
  慕容云笙一面運气戒備,一面冷冷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充慕容長青。”
  慕容長青道:“先解開我的穴道,老夫答應告訴你個中隱秘,這些年來,老夫也住厭了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了。”
  這時,那黑衣人已然逼到慕容云笙身前五尺左右處,舉起了手中長劍。
  慕容云笙心中暗暗忖道:那慕容長青,告訴我很多事情,對他可算得一大隱密,不知何故他竟然听而不聞,既不發怒,也不出言斥責,如若說他神志迷亂,但他分明又能听懂那慕容長青之言,其中确然是有些奇怪。
  心中念轉,口中卻冷冷問道:“閣下可是很想和在下動手嗎?”
  那黑衣人臉上毫無表情,叫人無法猜測出他是否听懂了問話。
  他的神情、態度,給人一种陰森、空洞的感覺,唯一和活人一樣的是那兩雙眼睛,閃動著一种冷酷的神光。
  慕容云笙雖然瞧過那黑衣人几眼,覺得面色蒼白,舉動僵硬,有如一具僵??,但此刻仔細看來,又有著一种不同的感受,這黑衣人除了舉動不夠靈活之外,神態間的冷酷,眼神中的凶殘,不都是人所應有。
  只听慕容長青叫道:“孩子!快解開我的穴道,不能等他發動,大約你已經瞧出他和常人有很多不同了。”
  慕容云笙道:“是的,我覺著他有凶殘的味道,不用和人動手,已有著一股逼人的煞气。”
  慕容長青道:“是的,孩子,他已如滿弦之箭,你如再稍行撩拔,他即將如決堤的洪流,离弦之箭,一瀉千里,莫可收拾了。”
  慕容云笙又被他這兩句話,激起了豪壯之气,冷笑一聲,道:“我倒不信,他一定能胜過我。”
  轉目望去,只見那黑衣人,臉色愈來愈紅,雙目中的凶光,也更見旺盛,心頭亦不禁為之駭然,但又有著一种很強烈的好奇,回顧了慕容長青一眼,問:“他如殺了我之後,也可能殺你,是嗎?”
  慕容長青點點頭,道:“不錯。”
  慕容云笙心中一動,突然向後退了兩步。閃到了慕容長青的身後。
  慕容長青道大感意外,道:“你干什麼?”
  慕容云笙道:“你自己承認是慕容長青,卻又不識我為子,不管你是真是假,但你決非好人,似已為不爭之論。我不忍親手殺死你,正好藉這黑衣人之手,替我殺了你……”
  慕容長青接道:“如若老夫是你生身之父,你也不管嗎?”
  慕容云笙道:“他殺你之後,我再殺了他替你報仇,如若我們之間,真有私情,那也算報你之情了。”
  這時,那黑衣人已然緩緩移動腳步,向兩人逼了過來。
  慕容云笙長長歎息一聲,道:“孩子!解開我右臂穴道,給我一支劍,讓我抗拒他几招如何?”
  慕容云笙略一沉吟,道:“在下想不明自,你自稱這黑衣人是你心腹屬下。怎麼,竟然無法支使他,讓他反口相噬?”
  慕容長青道:“你不明白的事情,老夫已然准備告訴你,如若我被他殺死,江湖上這段秘辛,將永成武林中一段疑案。”
  慕容云笙果然被勾起了強烈的好奇之心,伸手拍活了慕容長青右半身兩處穴道,同時把手中的長劍,也交到了慕容長青的手,中。
  慕容長青掙扎而起,緩緩向後退了五步,背靠在牆壁之上,右手長劍連連揮動。
  那黑衣人每當慕容長青長劍揮動一次,就延緩了一下向前行進的速度。停留在原地。
  但不過片刻工夫,立時又向前行了過來。
  慕容云笙留心觀察,發覺那慕容長青手中的長劍,似是在畫出一种圖案,聯想到和那黑衣人有關;所以,才能使那黑衣人前進之勢,受到了阻延,當下說道:“他似已經不听你的指揮了。”
  慕容長青道:“不錯,他己如脫出了??繩的野馬,天下再也無人能控制他了。”
  漸漸地,那黑衣人逼近慕容長青的身前,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黑衣人的一切舉動,都緩慢得很,使人覺著他力難從心。
  慕容云笙退到八尺外,藏在一張錦凳之後,心中暗暗奇怪,忖道:慕容長青似乎是很怕那黑衣人,不知何故,他竟然不肯搶先出手,那黑衣人動作緩慢,也許能一劍把他殺死,至少可把他重傷劍下,一個人身受劇創之後,不論他服有什麼藥物,也難發揮出力量了。
  只見那黑衣人長劍高高舉起,緩緩落下,劈向慕容長青。
  那劍勢之慢,就算是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人,也可以輕易的閃避開去。
  奇怪的是慕容長青竟然也用著极幔的動作,緩慢地向一側閃動。
  慕容云笙一皺眉頭,暗道:是了,他老奸巨滑,想誘使那黑衣人和我動手。
  黑衣人一劍落空,第二劍隨著劈了過去。
  這第二劍似是必第一劍快了很多。
  慕容長青半身穴道被點,閃避劍勢,十分困難。
  第二劍雖然也被他避開,但卻不由自主地摔了一跤。
  黑衣人手中長劍,突然碰在牆壁之上。
  一聲砰的輕震,傳入耳際。
  慕容長青突然間臉上大變,呼的一聲,刺向那黑衣人襠下。
  慕容云笙暗忖道:那黑衣人下半身門戶大開,不知他為何不刺小腹。
  只見那黑衣人一收長劍,身子隨著微微一轉。
  慕容長青刺的一劍,正好落在那黑衣人左大腿之上,人卻藉勢而起。
  但聞“當”的一聲,長劍似是擊在了一塊金鐵之上。
  慕容云笙心中一動,恍然而悟,原來這黑衣人身上穿著特制的鐵甲,外面瞧不出來。就這念頭一轉之間,那黑衣人的劍招,突然間由緩轉疾,攻了過去。
  慕容長青仍然靠在牆壁之上拒敵,因他半身兩處穴道未解,運轉不靈,必需藉那牆壁倚靠幫助。
  很快地,慕容云笙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那黑衣人劍勢愈攻愈快,身子也越來越見靈便,慕容長青已然無法還手,只有揮劍封架之功。
  這也使慕容云笙想到了慕容長青不愿搶先下手的原因,似是這黑衣人劍上受到反彈之力後才能激發出他的武功。
  突然間,雙劍交擊,響起了一聲大震,慕容長青吃那強力一劍,震得跌出了四五尺外。
  黑衣人動作迅速,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慕容長青著地一個翻滾,黑衣人一劍划破衣衫而過。
  慕容云笙吃了一惊,暗道:“這黑衣人劍法之快,他倒是不像騙我了。”
  但見那黑衣人長劍連連點出,寒芒閃閃,快得目不暇接。
  慕容長青應該早傷在那黑衣人劍下,但他藉著地上一張矮桌和錦墩掩護身子,翻滾其中。
  黑衣人閃電似的劍招,不但快速,而且劍上還有著渾厚的內勁,矮桌錦墩,片刻間都毀在了利劍之下。
  慕容云笙眼看情形危險,慕容長青很可能在十招內傷在黑衣人的劍下,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此刻那楊鳳吟安危未知,如若他真死於那黑衣人的劍下,我豈不是全無仗恃了麼。”
  心念一轉,拔出雌雄短劍,握於手中,著地一滾,已到了慕容長青的身前,低聲說到:“我解開你另外兩處穴道。”
  右手短劍連揮,擋住了那黑衣人的劍勢,左手連揮,拍活了慕容長青背後兩處穴道。
  慕容長青穴道解開,頓感靈活,一躍而起,長劍一連反擊三招。
  三招劍勢,都是硬碰硬的力拼,響起了一串金鐵交鳴之聲。
  慕容云笙解開了慕容長青的身上的穴道之後,立時退向一側,躲開了這場惡斗。
  他留心觀察的結果,覺著那黑衣人似是沒有辨識敵人的能力,只要和他動手,他就是以命相搏的招術。
  慕容長青武功博雜,奇招練達,反擊了十几劍之後,已把那黑衣人的攻勢擋住。
  突聞慕容長青大喝一聲,一劍橫斬,把那黑衣人斬成兩段。
  慕容云笙望了那黑衣人??体一眼,不禁為之一呆。
  原來,那黑衣人的血非常之少,被慕容長青一劍攔腰斬斷,鮮血不過一小碗的樣子。
  慕容長青似是很疲倦,長劍支地,背靠在牆壁上,緩緩說道:“你為什麼又改了心意救我?”
  慕容云笙道:“坦白點說,因為那楊姑娘還沒有手訊到來,我還不知道她的生死安危。”
  慕容長青冷冷說道:“只有這一個原因嗎?”
  慕容云笙道:“我看那黑衣人神情有些奇怪,見他死於你劍下之後,更是疑竇叢生。”
  慕容長青接道:“所以,你動了好奇之心,想明白內情,是嗎?”
  慕容云笙道:“我生也晚,极少江湖歷練,但初出茅廬,就讓我碰上了江湖之上最為詭秘的大事,其中的曲折變化,必將動人無比。”
  慕容長青哈哈大笑,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愈是卓然不群的人物,這好奇之心,偏就愈是強烈。老夫常想,有些人能夠拋卻功名利祿,美色財气,但他卻無法拋去好奇之心。這好奇之心,才是英雄豪杰的致命大傷,你年紀輕輕,竟然也有這樣的毛病。”
  慕容云笙怔了怔,道:“這話倒是不錯,愈是難得了解的隱秘,愈是誘人。你如此自豪,在下亦甘愿入你掌握。”
  慕容長青大笑接道:“看來,你已經入迷了,不知這石城之秘,頗有死不瞑目之感。”
  慕容云笙道:“不錯,在下确有著渴驟奔泉,難以遏止的念頭。”
  慕容長青道:“孩子!那要很大的代价。”
  慕容云笙道:“你要看清楚,我能付得起好多,我最大的本錢是一條命。”
  慕容長青道:“老夫不會強你所難,自然要你作到的事情。”
  慕容云笙道:“好,那你就開价吧!”
  慕容長青道:“把你手中短劍給我。”
  慕容云笙道:“這個-…這個……”
  他這個几句之後,還是把短劍納入鞘中,遞了過去。
  慕容長青接過短劍,目光流出無限惜愛,道:“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慕容云笙怒道:“你又想食言悔約了?”
  慕容長青收好短劍,道:“伸出手來,老夫要點了你兩臂的曲池穴。”
  慕容云笙道:“我手中已無兵刃,非你之故,如何還要點我穴道?”
  慕容長青道:“老夫怕你听到激憤之處,難以自制,舉掌自絕,或是出手向老夫施襲,自取死亡。所以,要點了你雙臂曲池穴道,保你之命。”
  慕容云笙歎息一聲,伸出雙臂。
  慕容長青微微一笑,點了慕容云笙兩臂上的曲池穴,道:“現在,你心里縱然有什麼不平之處,也無法出手,可免招殺身之禍。”
  慕容云笙大感不耐地冷冷說道:“閣下夸耀成就和生死威迫的話,在下已听得太多了,實是用不著再重复了,我要听真實內情。”
  慕容長青道:“好!老夫先告訴你一件最為關心的事,我是真真正正的慕容長青。”
  慕容云笙道:“好吧!就算你是真的慕容長青,但我施用的怪招,都是慕容長青留在人間的武功,你為什麼不知道?”
  慕容長青道:“不錯,那确實是我留在人間的武功。不過,那都是傾盡我才智之能的結晶,我錄下了劍招、拳譜,但我還未練習過,我知你用出的每一劍招,但一時間,卻無破解之法,所以要點你兩肘穴道;使我有充分的時間去想出破解你劍招的武功。”
  慕容云笙道:“這些事,都已經成為過去,你點了我兩肘間的穴道,我已經喪失了抗拒之能,我只希望能明白內情。”
  慕容長青道:“再告訴你一件你最關心的事,那就是慕容長青沒有儿子,我不認你儿子,說的是字字真實。”
  慕容云笙道:“唉!我不明白,為什麼別人硬要插手此事?不但把我送入了慕容府,而且還偽造慕容長青的筆跡,留下了一封書信,那時,我還不過是一個嬰儿,似是和任何人都攀不上關系。”
  慕容長青道:“不能怪他,他這番安排,也全是為了我,替我安排下复仇的种子,但他們未料到,堂堂一代大俠的募容長青,竟然會變成了地下石城的主持、首腦。”
  慕容云笙道:“我非慕容長青之子,卻在不解人事中,卷入了武林恩怨之中。”
  慕容長青哈哈一笑,道:“孩子!你如不是被人當作慕容長青的儿子,不論你生長於何等人家,豈能有今日的榮耀,我慕容長青的餘蔭,造成了你絢麗的經歷和惊險的生活。”
  慕容云笙道:“我要找到生我的父母,不管他們是農人、樵夫,不管他們是如何貧苦,我要盡人子之孝,奉養他們。”
  慕容長青道:“好吧!老夫告訴你,只不過事情千頭万緒,老夫亦覺著不知該從何開口?”
  長長歎一口气,接道:“老夫一生事跡,有如波浪狂濤,起伏不定。未入這地下石城之前,老夫确是一代大俠,我一生中做過無數的慈善事情,幫助了無數的人,替武林中解決了無數的問題,不論正邪兩道,沒有一個人恨我。不管故友,甚至是吃過我苦頭的人,也對我未存一點恨意。”
  慕容云笙緩緩說道:“那你又為什麼不惜自毀成就,躲入這地下石城之中,為非作歹?”
  慕容長青道:“但我付出了無比的代价。”
  慕容云笙道:“什麼代价?”
  慕容長青道:“我有著很多的朋友,但他們和我交往了一段時間之後,竟然都要离我而去,甚至連我的妻子,也要棄我而去。”
  慕容云笙心中大奇,道:“這就很奇怪,你是武林中最受敬仰的人,為什麼他們要离你而去呢?”
  慕容長青神色一怔,冷冷說道:“人性中除了好奇之外,還有最大一個缺點。”
  慕容云笙道:“什麼缺點?”
  慕容長青道:“貪!貪財、貪色、貪名、貪得無厭。他們都感覺著我應該對他們更好一些。”長長吁一口气,接道:“我的妻子,感覺我重視他人,對她太過冷淡了,我的朋友,感覺到我對他不夠道義。唉!慕容長青只是一個人啊!我不能化身千万,使每一個人,都感覺到滿意。我愈想求全,愈是不全。因為世間根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十全十美的人。”
  慕容云笙道:“所以,你變了?”
  慕容長青不理那慕容云笙的問話,接道:“孩子!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受武林如此敬仰嗎?”
  慕容云笙道:“在下想不明白。”
  慕容長青道:“因為,他們認為慕容長青死了,才想到他諸般好處,才感覺著天下再難找出第二個慕容長青。”
  慕容云笙道:“可惜你沒有真的死去,你如是真的死了,你將是武林中最受敬重的人,留名千秋,但你為什麼不死呢?”
  慕容長青道:“老夫不肯死,有兩個原因:因為一個人只能死一次,不可輕易嘗試,另一個原因是,老夫想看看,我死去之後,武林道上對我的看法如何?”
  慕容云笙道:“那是說,慕容長青全家被殺一事,是出於你自己的安排了。”
  慕容長青道:“不錯,是我自己的安排。而且我還故意地留下了很多破綻,使得人們對慕容長青之死,存著一些怀疑。”
  慕容云笙道:“不知為什麼,會把我一個人事不解的孩子,也卷入這場武林恩怨之中?”
  慕容長青道:“我要安排一個孩子,偽冒慕容長青之子,看他們如何對付這孩子。”
  慕容云笙道:“所以,你又留下遺書,而且又把手錄的劍招、拳譜,埋於地中,藏於荷池,留下了一個大隱秘,這一切的安排,只為了求證一下武林同道對你死後的觀感。”
  慕容長青道:“人活在世上,有誰能看到身後哀榮,但我慕容長青看到了。”
  慕容云笙道:“你可知道,你這玩笑的後果嗎?千百人為此送了性命。”
  慕容長青道:“我救過千百人的性命,如若是一個人有功有過,我也該功過相抵了。”
  慕容云笙道:“慕容長青之死,留給武林的原本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大秘密,但經過你一解說,事實不過如此了,縱然這中間還有什麼曲折內情,也不過是屬於枝葉范圍。在下已經沒有興致听,我心中還有几點疑問,閣下見告之後,我就任憑你處置了。”
  慕容長青道:“什麼疑問?”
  慕容云笙道:“我的生身父母是誰?他們現在何處?我不愿沾你慕容大俠的光,我在了然了自己的身世、姓名之後,恢复本姓,免得又被人認為我是慕容公子。”
  慕容長青雙日盯注在慕容云笙的臉上,道:“孩子,你一定要知曉自身的身世嗎?”
  慕容云笙道:“子不嫌母丑,我父母縱然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身為人子,也應該替他們擔受起來。”
  慕容長青道:“好吧!我告訴你,說起來令尊、令堂,亦非外人,他們都是慕容府中的佣人。可惜的是,他們都已在那場劫變之中死去。”
  慕容云笙怒聲接道:“是你害死了他們?”
  慕容長青搖搖頭接道:“不是我。”
  慕容云笙道:“但那是你的安排。”
  慕容長青哈哈一笑,道:“那本是一場假戲,但卻想不到真的做了起來,如非我辦事小心,才智過人,我也將送命於自己安排的一場游戲之中,人心的陰險,實叫人防不胜防。我原想是讓他們假搏假殺,點到為止,不要鬧出人命,想不到他們卻心狠手辣,藉机行凶,致使慕容府中男女老幼,仆婢從人,全數被殺。最為冤枉的,是那晚上留宿在慕容府中的一些武林朋友,全都遭殃慘死。”
  慕容云笙道:“只有你一個人逃出來?”
  慕容長青道:“他們主要的目標是我,但他們卻未料到,我早已找好了替身。他們預作布置,在食物茶水之中,全都下了無色無味的毒藥。當時,慕容世家雖有很多高手,但都已無能反擊,等我警覺,再想出手阻止時,才知曉本身也中了暗算,為勢所迫,我只好讓預先安排的替身代死,我要留下有用的性命,替他們報仇。”
  慕容云笙道:“你既然是慕容長青,為什麼又要故弄玄虛,另外找一個慕容長青,把他囚在這石城之中?”
  慕容長青道:“江州慕容府慘案發生之後,經過我一段暗中查訪,才發覺武林中正在醞釀著一件极大的陰謀,除非使他們怀疑我并未死去,這陰謀立時就要爆發。”
  他自我解嘲地大笑一陣,接道:“如若那陰謀爆發,至少有成千的武林高手死於那大陰謀中,而且還要拖累上很多無辜的生靈。因此,我又不得不透露出那慕容長青并未遇難的消息,只是這消息很少有人知道,除了他們几個主腦人物之外,妙的是他們也不敢把這消息??漏出來,生恐影響了他們的計划。”
  慕容云笙長長吁一口气,道:“原來這中間還有這多曲折。”
  慕容長青道:“所以,我不得不另外找了一個替身,那人就是你适才見到的藍衣人了。他原是一個中年不第的秀才,只因生得很像我,只好用他假冒慕容長青了。”
  慕容云笙打量了慕容長青一眼,道:“如若那人很像慕容長青,你應該不是慕容長青才對。”
  慕容長青道:“對!問的好,這可以說明你為人很細心。十几年前我已經不是慕容長青面貌了。”
  慕容云笙道:“你涂了易容藥物?”
  慕容長青搖搖頭,道:“易容藥物,只能混瞞一時,豈能長久有效。再說,那几個陰謀的首腦,不但都有著一身惊人的武功,而且心机深沉,敏於觀察,易容藥物,如何能瞞得過他們?老夫迫不得已,只好自行毀容了。”
  慕容云笙歎息一聲,道:“我已經見過兩個自毀容貌以避人耳目的,只不過,一個為友全義,值得敬佩,一個是想實現其陰謀,以逐更大陰謀。百年之後,一個在武林留名百代,一個卻遺臭万年。”
  慕容長青道:“你說那遺臭万年的,定然是指我而言了。”
  慕容云笙道:“你應該自己覺到,用不著我多說了。”
  慕容長青道:“你說那個留名百代的人,可是申子軒嗎?”
  慕容云笙吃了一惊,暗道:“原來他已經早知道了,”口里卻冷冷說道:“你自己猜吧!”
  慕容長青道:“你說的定然是他,我過去瞧過他兩次,不過,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慕容云笙搬過話題,道:“以後呢,你就加入了三圣門?”
  慕容長青道:“我毀容化名,加入了他們之中,憑仗机智、武功,漸漸進入了他們的首腦群中。”
  慕容云笙道:“這些首腦,都和你相識嗎?”
  慕容長青道:“何至相識,過去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慕容府中的常客,但他們卻一直在暗中設法,研究算計我,可惜的是未叫他們如愿,我仍然好好地活在這里。”
  慕容云笙道:“那几個首腦人物,究是何人呢?現在是否還在這里?”
  慕容長青點點頭,道:“大都分在這里,但其中有一個最重要的人物,卻漏网而去……”
  長長歎息一聲,接道:“唉!自那次事變之後,使我性情有了很大的改變。世界上坏人太多了,我慕容長青一個,無法對付很多人,也使我体會到聲名狼藉的坏人,并不太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偽裝和善,笑里藏刀的人。孩子,你能想到嗎?鼎鼎大名的慕容長青,竟然連他的妻子都保不住。”
  慕容云笙道:“她可是被人殺了?”
  慕容長青臉上浮現一股激憤和痛惜混合的神情,緩緩說道:“她背棄婦德,紅杏出牆,和人私奔了。”
  這倒是大出了慕容云笙意料之外,如若不是慕容長青親口說出此事,天下有誰會相信一代大俠慕容長青,竟無能保住自己的妻子?“突然間,慕容云笙由內心之中,泛起了深深的同情,沉聲說道:“大丈夫難保妻不賢子不孝,婦道人家的事,也不用放在心中。”
  慕容長青道:“你能夠放開那位楊姑娘?心中永遠不再想念她?”
  慕容云笙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慕容長青道:“孩子,你听過英雄气短,儿女情長這句話嗎?”
  慕容云笙點點頭,道:“我知道。”
  慕容長青道:“我太有名,人人都對我推崇備至,因此,不管我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能向人報复。虛名誤人,盡管心中痛苦万分,表面還得裝出若無其事的風度,享受人間稱譽,內心是充滿著血淋淋的痛苦。孩子,那就是慕容長青被譽為一代大俠的人生。”
  慕容云笙略一沉吟,道:“雁過留聲,人死留名,至少你已得到了名,如今,你卻又親手把你用痛苦、血汗創造的俠譽毀去,在下想不出你這作法是聰明還是愚笨?”
  慕容長青搖搖頭,道:“孩子,或許我手段和方法有些錯誤、激烈,但我并未存心做坏事,如若不是我慕容長青,此刻武林豈是這等景象?武林道上的惡毒人物,不是被我囚於地下石城,就是被我利用三圣門的名義,收歸所用,三圣門有著森嚴的戒律和殘忍的控制手段,不怕他們作出滔天的事……”
  慕容云笙接道:“但你們這三圣門,在江湖上的聲譽很坏。”
  慕容長青道:“那是用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辦法,用三圣門結合起來的力量,對付武林中邪惡之徒。孩子,這三圣門非我所創,他們原有著嚴密無比的計划,殺我之後,就逐步實現,因為慕容長青沒有死,才未容他們的陰謀如愿-…”
  慕容云笙道:“他們現在總該知道,你是慕容長青吧?”
  慕容長青搖搖頭,道:“不知道,他們如若早知道我的身份,怎還會容得我活到現在。”
  慕容云笙冷冷說道:“那石城中冒牌慕容長青。一點也不會武功,難道別人就瞧不出來?”
  慕容長青道:“囚在石城中的人,除了老夫之外,別人不會檢查,甚至也不愿多來此地。”
  慕容云笙道:“因為這地方很恐怖?”
  慕容長青道:“除了恐怖之外,到處布滿著危險。”
  慕容云笙雖然不太了然,但又覺得這些屬於枝節范疇,如若能夠了然主要內情,枝節不難推斷出來,當下口气一轉,道:“這石城之外,有一座三圣堂,內奉三圣,又是怎麼回事呢?”
  慕容長青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三圣門。這座地下石城,又叫人間地獄,用來囚禁反對三圣門高人之用,但經我十年努力,卻把它改變成一座地下避難處所。”
  慕容云笙道:“這話怎麼說?”
  慕容長青道:“原因很簡單,他們把這些人囚禁於此之後,每日暗中下毒,使他們在一定時間內毒發而死。”
  慕容云笙道:“為什麼不一刀把他們殺死來得干脆呢?”
  慕容長青道:“因為要逼他們說出武功,那些人雖然都是武林中部一流的人物,但也無法承受那些日以繼夜的痛苦、折磨,迫不得已,只好交出武功了。”
  慕容云笙道:“迫他們交出武功之後,何故仍然不殺?”
  慕容長青道:“苦刑難耐,雖可交出武功,但人人心存激憤,自然不會把奇絕之技說出。但當數年之後,想到自己死後,技藝失傳,心中大為不忍。於是,就把隱藏於心中的絕技,留傳下來,有的刻成文字,亦有畫成圖形,他們亦知道這方法留下的武功,未必能夠傳諸後人,但卻又寄望於發生奇跡。其實,這些留下的奇技,都落入三圣門中,他們被捕於此之後,既已被迫說出武功,此刻,再研究他留下的絕技,自然有脈絡、經緯可尋,這就是他們被囚於此的真正原因。”
  慕容云笙道:“設計得很周密。”
  慕容長青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們雖計划得很周詳,但卻未料我從中破坏了他們的計謀。”
  慕容云笙道:“唉!你說了半天,還未說出那真正主謀人物和那圣堂中的三圣身份。”
  慕容長青緩緩說道:“我已經說過,除了一個人漏网之外,其餘兩個人,都在地下石城中囚禁著,至於圣堂中三圣身份,那不過是被利用的几個傀儡而已。”
  慕容云笙道:“只怕你低估了他們的成就,那康無雙的武功,也許已不在你之下。”
  慕容長青淡然一笑,道:“如是要利用他們,自然應該造就他們,使他們的武功,愈高愈好。”
  慕容云笙道:“如若他們高到一定的限度,那就非你能控制了”慕容長青道:“我不會笨到用武功和他們硬拼。”
  慕容云笙道:“你有另外的方法對付他們?”
  慕容長青道:“不錯,這些年來我博覽天下奇技,學會了很多邪門外道的奇術,有很多導流別枝的怪學。如若能适當運用,倒可以收到十分神奇的效果。”
  慕容云笙道:“我看那康無雙很正常,不似受奇術控制。”
  慕容長青哈哈一笑,道:“孩子!你不懂,老夫在未入這地下石城之前,我也一樣不明白,不過,我可告訴你,邪術奇技,并非胜過苦練而成的正宗武功,但在适當運用之下,可收到奇效,但那要時間和環境的配合,這座地下石城中有著絕好的環境和足夠的時間。”
  語聲一頓。接道:“孩子,你心中的疑問,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該談談咱們之間的事了。”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