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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翠綠玉環


  一則是大雨傾盆下,視線不清,二則是十二金釵的動作太快。
  沒有人看清十二金釵拔刀攻出的情形,只覺一片耀眼的刀花,在大雨中飛門打轉。
  所有的人,都為十二金釵那奇幻快速的攻勢所震駭,全神貫注,希望一睹從未聞見的武功。
  只有王修卻把全神貫注在韋剛身上。
  十二金釵在韋剛的控制之下,每人攻出几刀之后,閃電疾退。
  同時,還刀人鞘。
  刀光斂失,在那閃電一擊之后,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靜。
  但聞卜卜几聲輕響,兩個劍童,四個飛龍童子,已失去了手中的藤牌和長劍,倒摔在地上。
  鮮血混入雨水中流去。
  原來十二金釵出手一擊中的,傷了藍天義手下六個童子。
  十二面藤牌,大部毀在刀下。
  藍天義木然了,他只曉得這十二金釵,正是藍夫人留在人間對付他的力量,但卻未料到十二金釵的威勢,強到這等境界。
  藍福、黃九洲、吳半鳳,也都看的心生寒意。
  因為那十二金釵那身刀合一的攻勢,來如雷奔電閃,莫可捉摸,簡直是無法防御她們的攻勢。
  藍天義不停的思索防守之策,片刻間,想了近百招之多,但卻沒有一招,能夠防守這十二金釵的攻勢。
  只听韋剛冷厲的一笑道:“藍天義你明白了么,區區并非夸口。”
  藍天義一揮手,接道:“韋兄……”
  韋剛冷冷截口道:“我要解救藍家風身中毒針的解藥。”
  藍天義道:“好,在下如若交出解藥,韋兄能否答應兄弟一個條件?”
  韋剛道:“說出來听听。”
  藍天義道:“在下率人,先离開此地,留下藍福,交出解藥。”
  韋剛冷笑一聲,道:“閣下盤算的人如意了。”
  藍天義道:“韋兄若不允,那是迫藍某一拼了。”
  韋剛道:“你已瞧到十二金釵一擊的威勢,大約你心中一明白,有多少逃离此地的机會?”
  藍天義暗暗忖道:“十二金釵的武功,實已突破了体能极限的境界,如用武功和他們拼搏,世間決難找出可与匹敵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別想他法對付,無論如何必得逃過眼下這一次險斗才成。”
  他乃大奸巨惡的人,陰沉險詐,能伸能屈,當下說道:“韋兄既是不同意我藍某的條件,想韋兄必有高見了。”
  韋剛道:“不錯,在下倒是也有一個主意,只是怕你藍教主不會答應。”
  藍天義道:“區區知弱肉強食的道理,閣下也說出听听看。”
  韋剛道:“你交出控制這些人的藥物和配方,我知道你能仗憑著一种藥物控制著這些人。’”
  因為,他心中明白,只要能給韋剛一剎那間的時光,都可能使韋剛騰出下令十二金釵出手的机會。但藍天義劍勢不敢攻擊韋剛其他的部位,一進倒也無法殺死韋剛。廳中群豪,都看的茫然不解,但王修卻瞧的暗自震駭,低聲向江曉峰說道:“如若藍天義能夠一舉間,殺死韋剛,使他無法作出手勢,或發出十二金欽出手之口諭,藍天義立時間,即可以成霸稱武林的盟主,咱們也無人能逃出天道教的高手圍殺,因為韋剛一死,再無人知曉役施十二金鐵之法。”
  江曉峰道:“我助韋剛一臂之力。”
  王修道:“一擊之后,立刻退回,不要你和人力拼,只要給韋剛一個傳諭十二金釵出手的机會。
  江曉峰道:“晚輩明白。”
  暗中提聚真气,飛躍而起,身劍合一,直向那重重的劍影中沖了過去。王修正是激起江曉峰馭劍一擊的結果,但他卻明白,只有江曉峰這馭劍一擊,才能給韋剛一個脫出藍天義劍下的机會。只听一陣金鐵交嗚,江曉峰馭劍一擊,沖破了藍天義那重生的劍影。大雨中,沒有人看清楚江曉峰馭劍一擊的詳細情形,但卻听得怒喝和一聲悶哼傳入耳際。
  凝神看去,只見江曉峰面色慘白,坐在五尺外大雨下的泥地上,口角間,還不停的流出鮮血。韋剛右手緊抓住腕,但鮮血仍然不停由左腕滴在雨地上。敢情,韋剛的左手,已被齊腕斬掉。
  激輪的痛苦,使他原木陰沉的臉上。泛現出一片殺机。
  藍天義卻雙劍支地而立。
  這形勢一眨眼間,又有了變化,藍天義雙臂一振,連人帶劍沖天而起,直向巫山下院外面奔去。
  就在藍天義飛身而起的同時,大雨中綠衣飄動,血雨橫飛,連連響起慘叫之聲。
  十二金釵出手太快,快的叫人無法瞧清楚她們手中的兵刃。
  王修急步奔了過來,扶起了江曉峰,低聲說道:“江兄,傷的重么?”
  江曉峰低聲答道:“不重也不輕,藍天義內強勁,我馭劍一擊,竟被他震的摔了出來。”
  王修長吁一口气,道:“我要瞧瞧結局。
  王修淡然一笑,道:“這不是結局,這只是另一個開始,不過,离結局不遠了,最遲不過三日,短一點,也許就在今夜里。”
  江曉峰皺皺眉頭,道:“老前輩的意思是……”
  王修道:“你要保重,因為結局如何,你的關系很大。”
  方秀梅輕輕歎息一聲,道:“兄弟,你應該運气調息一下。”
  對方秀梅,江曉峰有著無比的敬重,點點頭,道:“小弟遵命。”又望場中一眼,緩步向院中行去。其實,院中的搏斗形勢,已近尾聲,但見綠色的衣裙,在大雨中穿飛,藍福和玄真、無缺、乾坤雙怪等藍天義帶手的高手,都已經倒臥在地上。
  鮮血和雨水混和在一起。不足一刻工夫,天道教中近百的人,全部都死傷在十二金釵的化血刀下。
  耳際間。響起了韋剛的聲音,道:“王修,告訴他們,誰要离開巫山下院一步。誰就先死在這化血刀下。”
  王修道:“他們不會走。韋兄,挽救了武林大劫,他們還要向韋兄……”
  韋剛冷冷接道。“這些事以后再談,此刻,王兄同在下追殺藍天義去。”
  王修道:“在下理當效勞。”舉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多星子等,都靜靜的站在一側,看著韋剛和王修高了巫山下院。
  方秀梅緩步行出大廳,只見滿地橫七豎八,都是死傷在十二金釵化血刀下的尸体。
  只見武當三子。并排而立,三個人面色沉重,木然站在一具尸体前面。
  方秀梅輕輕咳了一聲,緩步行了過去,低聲說道:“三位道兄,人死不能复生,三位也不用太悲痛了。”
  巢南子黯然說道:“我們眼看掌門師兄,死于刀下,無法搶救,在本門中規戒而言,那是大逆不道的叛師大罪。”
  方秀梅道:“唉!武林中,從未有過如此的動亂,師倫大道,素為藍天義所藐視,在那藥物控制之下,人已經消失了人性,縱然貴掌門不死于十二金釵的化血刀,他也無法再執掌武當派的門戶了。”
  巢南子道:“多謝姑娘指教。”
  青萍子道:“不知我們可否把掌門師兄的尸体。運回武當山去?”
  方秀梅道:“這個,我也不能答复你們……”
  沉吟了一陣,按道:“不過,就小妹的看法,藍天義縱死于十二金釵之手,武林也一樣無法恢复平靜。”
  浮生子道:“為什么?”
  方秀梅道:“韋剛已動了霸謀江湖之心,殺了藍天義,應該是最好的机會,所以,我覺得,他一樣不會放了咱們……”
  凄涼一笑,道:“但他們會改變方法,決不會再用藍天義的辦法。”
  青萍子接道:“他能改變成什么法子?”
  方秀梅道:“我不知道,韋剛是臨時決定的,無法從蛛絲馬跡中找到證明,但小妹卻認定他非要改變個法子不可。”
  巢南了拭去臉上雨淚混合的流水,緩緩說道:“姑娘之意,可是說,就算殺了藍天義,仍然無法使江湖歸复平靜。”
  方秀梅道:“咱們若能殺死韋剛,也許還有一些平安的日子好過,如是韋剛不死于藍天義的手下,咱們還有一段艱苦的日子,要忍下去。”
  浮生子沉聲道:“忍下去,讓第二個藍天義再成气候么?”
  方秀梅道:“這是咱們一個嚴重的考驗,韋剛似乎是還有一些顧忌,但我不知他顧忌何在?三位道見請保重身体,說不定片刻之后。咱們就要展開一場很激烈的惡戰……”
  巢南子接道:“和十二金釵動手?”
  方秀梅道:“不錯,如是韋剛要殺咱們,自然運用十二金釵了。”
  青萍子道:“貧道從未想到過一個人武功,能練到十二金釵那等境界,別說咱們和他打了,就是看也不看清楚,他們怎么死的。”
  巢南子道,“不能打,我們師兄弟三人聯手,也擋不住她們一擊。”
  青萍子道:“方姑娘既然知曉那韋剛一定會指令十二金釵出手,此刻,咱們還有逃走的時間……”
  方秀梅道:“逃到哪里去,……”
  瞥見藍福的尸身突然坐了起來,不禁心頭一震,尖聲大叫道:“藍福。”
  藍福右肩中了一刀,前胸一刀,划開了胸腹,直到腹間,腸子都流了出來。
  巢南子長劍一擺,沖了過去,厲聲喝道:“你這作惡多端的老匹夫,想不到也會有今日吧!”長劍一振,直刺了過去。
  藍福雖然傷勢奇重,居然仍能運劍,長劍一揮間,當的一聲,竟擋開了巢南子的劍勢。
  巢南子只覺一股奇大的勁力,撞在長劍之上,只震的虎口發麻,長劍几乎要脫手飛去。
  浮生子閃身而至,沖到前面,正待揮劍攻出,突見藍福口齒啟動,說道:“不要動手。”浮生子收住劍勢,向后退了兩步。
  藍福長劍支地,穩住了滿都是血的身体,道:“方姑娘,快些過來,老夫拼盡了最后一口气,想告訴姑娘几句話。”
  方秀梅赤手空拳,緩步行了過去。
  青萍子道:“姑娘帶著兵刃,這人險惡陰沉,不可不防他一些。”
  方秀梅想到那藍福的陰沉,接過青萍子手中長劍,行了過去,道,“藍總護法,什么事?”
  藍福痛苦的笑一笑,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姑娘不要誤會……”
  方秀梅接道:“細數藍天大義的惡跡,你該是他第一號幫凶人物。”
  藍福道:“這些都已經過去了,老夫就要死了,人死不記仇,希望姑娘能原諒老夫……”
  重重的咳了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喘吁吁的說道:“藍天義仗以控制天武林高手的解藥配方,就藏在他的束發之中。”
  說完一番話,再也支持不住,蓬然一聲,倒掉在地上死去。
  方秀梅長長吁了一口气,道:“藍福,你陰險惡毒,做了一輩子的坏事,想不到臨死之前,竟然說出了一樁救人的大隱密。”
  巢南子道:“看起來,他還有一點人性。”
  方秀梅仰臉望天,黯然說道:“藍天義雖然覆滅了,但卻有一個更可怕的敵人。藍夫人一代才女,她培植了十二金釵。對付藍天義,但不知她曾否想到了十二金釵也有為害江湖的可能青萍子雙目神光閃動,突然接口說道:“姑娘,那十二金釵,并無行惡之能,問題全在那韋剛一人的身上……“
  放低了聲音接道:“如若能夠一舉刺殺韋剛,使十二金釵沒有了指揮的人,定就無法為害了。”
  方秀梅道:“談何容易,韋剛被藍天義斷去一手,只怕會對自己保護的更為嚴密了。”
  青萍子道:“貧道有一個刺殺韋剛之策,不知是否可用?”
  方秀梅道:“道見請說。”
  青萍子道:“貧道想假扮尸体,躺在韋剛必經之處,驟然間出手,一舉把韋剛刺殺。”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方法倒是可行,但是由何人去做呢?”
  青萍子道:“自然貧道擔當。”
  巢南子、浮生子齊聲接道:“貧道愿助師弟一臂之力。”
  方秀梅搖搖頭。道:“二位這等仁俠的精神的确是叫人中分欽佩,不過,依小妹的看法,成功的机會不大。”
  巢南子道:“就算是成功的机會不大,也不過犧牲我們兄教三人而已,并不致影響大局。”
  方秀梅搖搖頭,道:“話不是這么說,如是三位不能在一舉問刺殺韋則,必將引起韋剛的激怒,影響所及,咱然不是你們武當三子的事了。”
  巢南子道:“姑娘之意呢?”
  方秀梅道:“此事不可冒失行動,小妹之意,還是和王修研商一下再作道理……”
  此時,大雨漸小,濃云也逐漸的談去,天色似已有放晴之征。
  方秀梅望望天上逐漸敗去的烏云,輕輕歎息一聲,道:“目下情勢是敵人力大,我們不能力敵,只有智取一道,論天下才智人士,莫過王修了,所以,這件事,必須由他決定。”
  巢南子歎息一聲,道:“姑娘既然如此說,咱們只有听憑決定,不過,我們武當三子,已決心為武林正義,舉獻出軀体,姑娘決定之后,我等隨時听命行動。”
  方秀梅欠身一禮,道:“三位有此俠心,實是舉世共欽之舉,小妹這里先向三位致敬。”
  巢南子恨聲說道:“韋剛率領十二金釵和王修追蹤藍天義而去,這一戰,如是韋剛胜了,藍天義必將全軍覆沒在十二金釵之手。”
  方秀梅道:“十二金釵本身似乎是沒有嗜殺的特性,但她們也同時失去了自主的性格,似乎是完全操諸在韋剛手中,藍天義斷下了韋剛一只左手,他豈肯善罷甘休,如是藍天義不敵十二金釵,以韋剛的殘忍,勢必要殺一個雞犬不留。”
  巢南子目光轉動,四顧了庭院中的尸体一眼,道:“這些人,雖然是助紂為虐,但他們并非是出于自愿,讓他們曝尸日下,未免有失忠厚,貧道愿率本門中弟子,掘土成坑,把他們全部埋了起來,不知姑娘的意下如何?”
  方秀梅搖搖頭道:“道長仁心,小妹极是欽佩,不過,此時此情之下,小妹覺著暫時不動的好,韋則喜怒難測,不可触犯了他。”
  浮生子道:“難道咱們埋下尸体,也會触怒韋剛不成?方秀梅道:“如果韋剛動了怀疑,說咱們把未死之人移走,那時,豈不要大費手腳,把埋下的尸体挖出來給他看,而且尸体逾百,辨識不易,所以,小妹之意,還是不動的好。“
  巢南子道:“至少,貧道應該把本門中掌門人的尸体埋下。”
  方秀梅凝目望去,只見朝陽子前胸處血和泥混在一起,看不出傷口的情形,沉吟了一陣,道:“道見,我們處身在极為險惡之境,必要忍人所不能忍,雖然人已經死了,也得委屈他們一下了。”
  巢南子輕輕歎息一聲。道:“姑娘說的是,天下各大門派相同際遇,貧道們一切從命就是。”
  方秀梅輕輕咳了一聲,道:“三位最好還是回到原來的地方。一切等王修回來再說。”
  巢南子應了一聲,帶著浮生子,和青萍子,直回右廳。
  方秀梅卻甩甩地淋透的衣服,緩步向大廳行去。日光轉動,突然發現場中一具仰臥的尸体,掙動了一下,但很快的,那人又仰臥不動。方秀梅心頭大大的吃了一惊。暗道:“十二金釵,刀搶凌歷,快如電閃,動起手來,只見刀光流轉,磁本看不清楚她們是如何出手的,如是武功高強而又机智的人,用兵刃護住要害,偽裝中刀。倒臥地上,在十二金釵奔雷閃電的刀法下。甚有保了性命的可能。”
  心中念轉,故意繞到了那尸体掙動的地方,瞧了一眼。只見那掙動之人,竟是天道教中的黃九洲。
  方秀梅不愿使已成的形勢,再有變化,當時忍下未言,緩步走回大廳。
  多星子和群集廳中的各大門派的人,都本然坐在廳中。天道教固然可怕,至少他們仍覺著還有抵擋兩紹的机會,但十二金釵那耀眼奪目的刀法,使他們感覺到簡直沒有了還手的余地。
  這些人中,多星子固然是昆侖名宿。极受武林中尊仰的人物,另外大部份,也都是各大門派中的精銳,高手,和一方豪雄。但此刻,他們已豪气盡消,木然而坐,有如等待著被宰割的羔羊。方秀梅環顧群豪,見人垂頭喪气,亦不禁為之黯然。
  多星子重生的咳了一聲,道:“殺孽,殺孽,這一次屠殺過后,只怕百年之內,江湖上也無法复元了……”
  望了方秀梅一眼,接道:“貧道年過八旬,親眼看到了江湖上面臨過兩次劫難,每隔上二三十年,必有一次動亂,黑白兩道,此消彼長,但如和這一次劫殺相比,那是浩瀚大海中一個浪花罷了。”
  方秀梅道:“老前輩感慨很多。”
  多星子道:“老朽這把年紀了,死不足借,但為了替武林保
  下几個种子,老朽想向姑娘提供一點愚見。“
  方秀梅道:“老前輩說的太客气了,有什么話,只管吩咐就是。”
  多星子道:“老夫覺著,十二金釵的刀法,已到了人間一极境,不論天資何等高超,都無法練成那等刀法,因此,在下覺著,十二金釵一出手,所有的人,都沒有一點生存的机會。”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老前輩可是准備逃走么?”多星子道:“是的,老朽覺著,不如選几個年輕的人,要他們离開這里。”
  方秀梅道:“老前輩覺著,能夠走得了么?”
  多星子道:“至少應該比留在這里的生存机會大一些。”
  方秀梅搖搖頭,道:“老前輩,走不了的,而且,那庭院中的尸体,晚輩也未讓他們掩埋;咱們留在這里不是等死,而是准備求生,如若咱們走了一些人,反而會啟動那韋剛的疑竇。是么?”
  多星子道:“求生,有机會么?”
  方秀梅道:“咱們要創造机會。”
  多里子道:“姑娘,十二金釵能在片刻時間之內,殺死咱們所有的人。”
  方秀梅接道:“目下,咱們是無法与人在武功上一爭長短,所以,要智取。”
  多星子苦笑一下,道:“這些人大都是被姑娘說動來此,准備和天道教作最后一搏……”
  方秀梅接道:“如是沒有十二金釵出手,咱們都可能早已死在藍天義的手下了。”
  多星子道:“貧道明白了,咱門要死中求生。”
  方秀梅道:“不錯,這是咱們唯一的机會,也是唯一的机會走的路。”
  多星子苦笑一下,未再多言。方秀梅最關心的一件事,仍是那江曉峰的傷勢,急急轉頭望去。只見江曉峰臉上泛起了一片如霧似煙的白气,籠罩住整個五官。方秀梅吃了一惊,快步疾行了過去,叫道:“江兄弟……”
  只听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不要惊動了他。”
  方秀梅轉眼望去,只見全身淋漓水濕的王修,當門而立。
  王修緩步行了過來,目光左右轉動。
  發覺廳中群豪,各個神情木然,除了目光望著他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和他打招呼。方秀梅緩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哀莫大于心死,廳中群豪,都已經消失了當年的英豪雄姿,他們都已感覺身處絕境,必死無疑,以致全無生气,連說話也懶得開口了。”
  王修道:“不能怪他們,事實上,咱們确也是身處絕地,生机极微;目下的處境,必須有著极大的智慧、定力,才能安之若素……”目光一掠江曉峰,接道:“江少俠頭上的白色煙霧,證實他任督二脈已通,內力透過了十二重樓,也就是武道上所謂的三花聚頂。”
  方秀梅黯然的臉上,不由掠過一抹惊喜之色,道:“他怎能這樣快,進入了這等境界?”
  王修道:“艱苦的磨煉。加上他服用的云丹奇藥,和奇佳的天賦,超越了時間、空間。”方秀梅長長吁了一口气。道:“王兄。如是晚來片刻,我可以坏了大事,惊扰了他的練功。”話音一頓,接道:“你怎能獨自回來,韋剛和十二金釵何在?”
  王修道:“被困在十絕陣中,君不語果然是一位才气縱橫的人物,十絕毒陣變化万端,暗合五行奇變……。”
  方秀梅不知最惊是喜,歎一口气接道:“那是說,十二金釵和韋剛,都被困入陣中了。”
  王修道:“在下的看法,未必見得。”
  方秀梅道:“王兄,小妹听不明白,王兄可否說的詳細一些。”
  王修道:“藍天義避人事先擺好的十絕陣中,韋剛十二金釵,緊追不舍,卻為那陣法變化所阻。十二金釵在韋剛役使之下。憑仗著武功,強行人陣,展開了一陣凌厲絕倫的搏殺……”
  方秀梅道:“此适才這巫山下院中的惡斗如何?”
  王修道:“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那十絕陣變化十分奇幻,十二金釵武功雖然高強,但那十絕陣中。波波屏屏派出的陰力,卻也十分強大,有似輪轉,在不覺之間,即把十二金釵和韋剛圈入了十絕陣中。”方秀梅道:“照王兄的說法,那個十二金釵既然陷入了陣中,藍天義似乎是已經處于优勢了。王修道:“很難說,十二金釵已練成物异高質,十絕陣雖然變化多端,只怕也很難纏得住她們,不過,倒是給在下一個溜回來的机會。“
  方秀梅望了多星子一眼,道:“剛才,多星子告訴小妹,与其全部守在這里坐以待傷,倒不如先逃走一部份人。王修道:“姑娘認為如何?“方秀梅道:“小妹覺著,此行万万不可。“
  王修道:“決不能走,不論十絕陣中一戰。胜負為誰,雙方都必有著很慘重刻傷亡,他們都需要人手,只要活著的人,都不敢再加屠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尤其是韋剛胜了之后。如發覺咱們遣走了很多人,那就大大的麻煩了。”
  方秀梅低聲道:“王兄可有什么保命的計划么?”
  王修道:“現在,在下亦未能預料此后的變化如何?等一個人來了之后,才能有點眉目。”
  方秀梅道:“等什么人?”王修道::鳥王呼延嘯。“
  方秀梅道:“總不能要他役施群鳥,對付十二金釵吧?”
  王修道:“他去找一個東西……”說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言。
  方秀梅道:“什么東西?”
  王修沉吟了一陣,低聲說道:“火鯉內丹……”
  話聲一頓,接道:“此事能否完成,還難斷言,而且,不宣傳揚出去。”
  方秀梅啊了一聲,未再多問。
  王修道:“咱們也該坐息一陣,養養精神,韋剛和藍天義,也快要分出胜負了。”
  方秀梅點點頭,盤膝坐下。轉眼望去,只見那江曉峰頭上似煙似云的白霧,似是也談了許多,臉上一片紅光,又是一番神色。靜坐中,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然間,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方秀梅剛剛閉上的雙目,霍然睜開。只見書剛一臉冷肅之色。右手捧著包起來的斷腕,站在廳門口處。方秀梅急急起來,欠身一禮道:“韋先生—一”
  韋剛冷冷接道:“藍姑娘呢?”
  方秀梅道:“藍姑娘被扶在一座靜室中養息。”
  韋剛道:“她的尸体是否已經寒去?”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韋兄,藍姑娘沒有死。”
  韋剛奇道:“有這等事?”
  方秀梅道。“小妹說的都是實話,韋兄如是愿意見見藍姑娘,小妹帶路。”
  方秀梅一面答話,一面暗里觀察王修的神色。
  王修雖然是閉目養神,但方秀梅卻相信那王修早已清醒過來,兩人的講話,他必然听得十分清楚,他不愿出面講話,顯然是要自己獨自應付韋剛。
  韋剛回顧了盤膝而坐的王修一眼,冷笑一聲,卻揮手對方秀梅接道:“好!你帶我去瞧瞧。”
  方秀梅轉身帶路,行到藍家風的養息的門口處,低聲說道:“韋兄,藍姑娘是王修用方法救活的,現仍在昏迷之中,你最好不要惊動了她。”
  她突然覺著自己已經沒有了應付之能,不得不把事情推到王修的身上。
  韋剛道:“王修竟有這份能耐么?”
  方秀梅接道:“他武功自然是難及韋兄,但他所學极博,醫道尤精。”
  韋剛推門而人,直行到藍家鳳的身前同,伸出右手,接接藍家風的脈搏,果然是仍在微微跳動。但藍家風的面色,卻是一片慘白,不見一點血色。韋剛望著藍家風美好的輪廓,輕輕歎息一聲,道:“不能惊動她么?”
  方秀梅道:“這個要問問王修了。”心中卻暗暗討道:“看來,這一代魔頭,對藍家風倒是有一片真心的惜愛。”
  韋剛未再多言,轉身向外行去。出了靜室,大步行到王修身前,高聲喝道:“給我起來!”
  王修睜開雙目,望了韋剛一眼,急急站起身子,道:“韋兄……”
  韋剛冷冷說道:“你可是覺著我會被困于十絕陣中,所以,你先溜了口來?”
  王修搖搖頭,道:“韋兄,錯了,對付藍天義,我們是同仇敵愾,在下赶回來,只是想查看一下藍姑娘傷勢。”語音微微一頓,按道:“如是在下生有二心,至少我們已逃离此地。”
  韋剛回顧了一眼,約略估算一下廳中的人數,并未減少,至少,几個重要的人,都還在廳中,當下點點頭道:“也許你說的是真話。”
  口气突轉冷漠,接道:“藍姑娘的傷勢,能夠醫得好么?”
  王修道:“他身上的毒性已失去大半,性命定可保下,但她到底儿時能夠复元,在下很難作肯定的答复。”
  韋剛道:“醫道之中,可有續肌接骨之術?”
  王修望望韋剛的斷腕,道:“可以續接,不過,其中需要几种名貴的藥物,和一個和韋兄一般的新的人手掌。”
  韋剛道:“接續斷腕,要多少時間?”
  王修道:“三個月內。”
  韋剛沉吟了一陣,道:“那是說如在三月時間之內,能找到那些藥物,屆時,斬下一個新的手腕下來,就可以接上我的左腕,使肌膚重生?”王修道:“不錯。”
  韋剛道:“需要些什么藥物?”
  王修道:“哪些藥物雖然名貴,但大都是能夠買到之物,其中,需要一种四川康家的生肌散,那是獨門配方,康家祖傳數代,別人無能配制,另外要十條白的蚯蚓。”
  韋剛道:“只有這些?”
  王修道:“其他的藥物,在下會自行配制。”
  韋剛道:“到時候,你如不能接韋兄我的斷腕呢?”
  王修道:“藥物齊備,在下如不能接上韋兄的斷腕,在下愿以死謝罪。”
  韋剛道:“話是你說的,屆時我要你自斷雙腕。”王修點頭應道:“一諾千金,在下死而無怨。”
  韋剛道:“希望你先醫好藍姑娘的傷勢。”
  王修道:“我說過,籃姑娘如是死了,在下為她償命。”
  韋剛淡淡一笑,道:“人說你博學多藝。看來最果然有點門道。”轉身出直去。
  方秀梅目睹韋剛去遠,才低聲說道:“王兄,你真能給他接上斷腕么?”王修道:“世上的确有這么一門醫術,小妹一向佩服,但這一次,小妹卻感覺王兄大大的失策了。”王修道:“何以見得?”
  方秀梅道:“你為什么出些難題。告訴他万年人參、千載靈芝等類的人間奇藥,他找不到這些藥物,到時間接不上斷腕,自然不會怪你了。”
  王修道:“韋剛是何等人物,如是題目太難,豈不是故意為難于他,說出來,只有更堅定他殺我之心因為他明白我是在騙他,故意出難題。”
  方秀梅點點頭,道:“王兄說的是,小妹終是棋差一著。”
  王修微微含笑,突然道:“姑娘几時見過全白色的蚯蚓了?”
  方秀梅怔了一怔,笑道:“沒有見過。”
  揚揚柳眉儿,接道:“王兄。有一件事,小妹想不明白!”
  王修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那韋剛何以獨自回來,未見十二金釵隨行?”
  王修道。“照在下的推想,十二金釵或未破去十絕陣,但她們已脫出圍困。”
  方秀梅接道:“十二金釵分守陣外,以防藍天義逃走?”
  王修道:“正是如此,這可證明十二金釵并非是永遠不會疲累的人,她們雖然超越人的体能,但她們還未脫离人的范疇。世間,一定有對付她們的方法,也可以把她們殺死……”長長吁一口气,道:“如是我推想的不錯,藍夫人已可能留下了對付她們的方法,只不過,那方法藏于隱密,咱們還沒有找到罷了。”
  方秀梅道:“你几時想到了這些?”
  王修道:“看十二金釵沖入十絕陣中搏斗情形之后,她他們雖然超人,但連是血肉之軀,也并非永遠刀如閃電,和金剛不坏之身。”方秀梅歎道:“至少人間再無胜過她們的高手。”
  一王修道:“這里面有一個竅訣,咱們只要能夠找出來,就可以輕易制服她們。”
  方秀梅道:“王兄,可有一點線索么?”
  王修道:“自然,有一點頭緒,只不過不具体。”
  方秀梅道:“可否說出來,讓小妹听听?”
  王修道:“就算是姑娘不問,”在下也想和姑娘商量一下。“
  苦笑一下,接道:“目下形勢,咱們所有的人,似乎都已被嚇破了膽子,人人都變的痴痴呆,保持清醒的。大約只有咱們四個人了。”
  方秀梅道。“哪四個?”
  王修道:“江少俠,藍姑娘,還有你方姑娘和區區在下了。”
  只听多星子道:“還有貧道。”
  王修微微一笑,道:“不錯,還有老前輩,但望老前輩能夠振作起來,只怕咱們還得有一場惡斗廝殺。”
  多星子苦笑一下,道:“老夫的看法,他們都已無再戰之能。”
  王修道:“老前輩,在下覺著咱們應該想一想辦法,使他們恢复搏戰之能。”
  多星子道。“老夫想不出辦法了。”
  王修道:“辦法倒有一個,只是有些邪門外道,不知老前輩意下如何?”
  多星子道:“說出來听听?”
  王修道:“有一种金針刺穴之法,可以激發出人的生命潛力,使人振奮起來。”
  多星子道:“如果他們武功不能增強,縱然能振奮起來,也難和人抗拒。”
  王修道:“十二金釵,能夠成為超人,就最激發出生命中的潛力;只不過,十二金釵是經過長時間訓練而成,金針刺穴之法,只是臨時激發出他們的潛力;而且就在下所知,這等金針刺穴之法,對一個人的体能損失很大。”
  多星子問道:“如是不和人動手,是否也會消耗体能?”王修道:“會,這像是一把火,只要點起來,就要燃燒。”
  多星子道:“損害很大么?”
  王修道:“很大,照晚輩的算法,一個人的体能只能燃燒十二個時辰,十二個時辰之后,就要變得精疲力竭。”
  多星子啊了一聲,道:“如若形勢必需,縱然有些冒險,那也是值得了。”
  王修點點頭,道:“既然老前輩同意了。’晚輩就可以酌情決定了。”
  多星子道。“那金針刺穴之法,可是很快么?”
  王修道:“很快,晚輩已准備好金針,情勢必要時,再行動手。”
  多星子輕輕歎息一聲,不再多言。
  方秀梅一直在苦苦的思索,突然開口說道:“王兄,縱然有對付十二金釵的辦法,只怕是也來不及了。”。
  王修道。“如若真有對付十二金釵的辦法,那辦法就在這巫山下院之中。”
  方秀梅道:“就在這巫山下院中?”
  王修道:“不錯,我想到了一點線索,但還得和藍姑娘仔細的談談才成。”
  方秀梅道:“難道藍姑娘?”
  王修道:“她可能不知道,不過,我知道藍始娘取得了一樣東西,在下相信,那東西一定和十二金釵有關了。”
  方秀梅道:“原來如此……”
  她想忍耐下好奇之心,但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低聲按道:“那是一种什么樣的東西?”
  王修道:“說起來,這還是從十二金釵平上瞧出的線索。”
  方秀梅苦笑一下,道:“王兄,咱們的才智,可差了一段很大的距离,小妹是越想越糊涂了。”
  王修問道:“姑娘可瞧到過那十二金釵手上的玉環么?”
  方秀梅道:“不錯、十二金釵每人手指上都全套著一個翠玉指環。”
  王修道:“那把環使在下想到,另外一枚玉環……”
  方秀梅道:“兩枚玉環,可有相似之處?”
  王修道:“形像雖有不同,但它們都是玉環。”
  方秀梅道:“也許王兄确有過人之處,瞧到了一枚玉環。
  就聯想到了破去十二金釵之法。“這几句話,雖是贊揚之詞,卻帶有諷刺的味道。”
  王修輕輕歎息一聲道:“方姑娘,目下的情勢咱們非得緊密合作才成。”
  方秀梅笑一笑,道:“是啊,所以你應該多告訴我一些隱密。
  王修道:想必姑娘心中,仍然怀疑肴翠玉指環的事,因為那玉環,收藏大大秘密了。“
  方秀梅道:“收藏在什么地方?”
  王修道:“和丹書總綱,及丹書最后一章并同收藏在指塵上人的腹中,那指塵上人收藏了金頂丹書中最精華的東西決不會收一個全然無用的翠玉指環;在下推想那是一件十分寶貴之物。但卻一直未想出來,它有些什么作用?适才瞧到了十二金釵和人動手,冷厲刀芒中,常問起一片翠光,那可能就是那玉環之上發出,在下确也在那玉環上啟發出靈感,想到,那枚為指塵上人和藍夫人保存的玉環,出許和十二金釵有關,這件事,在下已然思索了很久,覺著那枚玉環定然有著很大的用處,而且用處和十二金釵有關。”
  方秀梅道:“那翠玉環現在何處?”
  王修道:“現在藍家鳳身上。”
  方秀梅道:“王兄可否先把玉環找出來,咱們或可能在那玉環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王修道:“江少俠就要醒來了,等他醒來后,咱們再找那玉環瞧瞧。”
  方秀梅轉頭望去,只見江曉峰臉上逐漸正常,頭上的白霧,也逐的淡了下來。
  兩人等了片刻。江曉峰緩緩睜開雙月。
  方秀梅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子,道:“王兄,可以去了。”
  王修站起身子,行到廳外,四下瞧了一陣,道:“現在去有些冒險。”
  方秀梅道:“什么冒險?”
  王修道:“韋剛現在此地,他隨時可以回到大廳中來,此人最為多疑,說不定早已在暗中監視著咱們……”一面說話,一面說話,一面不停的在大廳中來回走動。焦急之情,泛現于神色之間。
  方秀梅瞧的大為奇怪,低聲道:“王見有事情?”
  王修道:“是阿!他應該來了。”
  方秀梅道:“什么人?”王修道:“鳥王呼延嘯。”
  江曉道:“我義父么?”
  王修道:“正是,天亮時分他就應該赶回來了,我原已和他約定午時聯絡,如今已經過了午時很久……”
  話未說完,突聞一陣羽翼划空之聲,一個紅嘴黑毛八哥,突窗而人,繞廳飛了一周,落在一棵樹上,道:“王修,王修王修一揮手道:“在下就是,八哥兄有何見教。“紅嘴八哥道:“你們可以去了,廳后五十丈處,有兩條大鳥等你們。“
  也不再等王修答話,展動雙翼,穿窗而出。
  王修為難的瞧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我要和江少俠离開這里一陣,要姑娘單獨留此應付一陣。”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兩位去吧。”
  王修道:“一個時辰之內,在下就可以回來了。”
  方秀梅道:“多留一會,也不要緊,小妹能夠成付得來。”
  王修道:“你准備如何應付?”
  方秀梅道:“如若情勢必要。小妹准備挾藍家風以自保。”
  王修點點頭,道:“好辦法,我們去了。”
  方秀梅道:“小妹可否先找出那玉環瞧瞧?”
  王修道:“等我回來,就可以決定全盤計划,姑娘再請忍耐一陣。
  方秀梅道:“兩位情便吧!”王修當先舉步,緩行出廳。
  江曉峰低聲說道:“妹姊保重。”
  秀梅道:“不用擔心我,你身負重任,要好好的听從王修的話。”
  江曉峰道:“小弟全力以付。”推開后窗,飛躍而出。
  片刻之后,王修也繞了過來,道。“快些走!”飛出圍牆,疾奔而去。行約五十丈,果然見兩頭巨烏,并排而立,左首一頭巨鳥背上,站著那紅嘴八哥。
  王修一揮手,道:“江少俠,快些跨上鳥背。”
  江曉峰縱身而起,落上鳥背,道:“咱們去后。藍姑娘和我方姊姊……”
  王修也縱身落上了鳥背,一面說道:“目下已無万全之策,不管咱們如何作法,都是冒險。目下咱們最要緊的事,是設法爭取時間。”兩人談話之間。巨鳥已破空而起,直上云霄。江曉峰和王修雖然武功高強,膽識過人,但在那云气蒙蒙的高空中,也不禁心中畏懼,伸手抱住烏頸,但覺天風過,身上微生寒意。緊張刺激的飛行之中,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
  但听飛行的雙鳥,突然一聲長鳴,雙翼忽然一斂,直向下落。距地百丈,雙翼又展,輕飄飄的落在了實地之上。抬頭看茂林修竹,一座茅舍中,緩步行出來鳥王呼延嘯。
  江曉峰急步奔上前去,道:“義父。”屈膝跪了下去。
  呼延嘯道:“孩子,快些起來,我還有事要和王修談談。”
  王修一揮手道:“東西是否已經准備?”
  叮廷嘯道:“一切准備妥當,丹爐中火已升起。”
  王修道。“好!咱們立刻動手。”江曉峰道:“什么事?”
  王修道:“此刻寸陰如金,在下無暇仔細對你解說,但望江少俠相信王某,在下自信失敗的机會不大。”
  一面說話。一面舉步向茅舍中行去。
  江曉峰、呼延嘯緊隨而人。只見茅舍中一座丹爐,爐中火頭碧綠,上面駕著一個砂鍋,上覆鍋蓋,不知鍋中放置何物。丹爐旁側,放著一張木榻,上舖墊被,最妙的是,墊彼上放置著一捆繩索。和一盆銀針。江曉峰暗中數計,那銀計足足有一十二根之多。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取過銀針繩索,道:“江少俠,躺上去。”
  江曉峰怔了一怔,卻未多問,依言躺了上去。王修取過繩索,竟把江曉峰牢牢的捆在木榻之上。
  江曉峰几度話到日邊、但卻又忍了下去,沒有問出。
  呼延嘯輕輕咳了一聲,道:“沒有危險么?”。
  王修道:“誘捕那千年火鯉,在下實無多人把握,但呼延兄卻能完成大任……”
  呼延嘯道:“主要是王兄的設計高明,始取得火鯉內丹。”
  王修道:“那么呼延兄,應該相信兄弟了。”
  呼延嘯道:“如是兄弟不相信,就不會同意你這等涉險之法,王兄知道,兄弟生死看的很淡,但江曉峰……”
  王修接道:“呼延兄,如是兄弟這番用藥失敗。兄弟愿為江少俠償命。”
  呼延嘯道:“王兄不要誤會,兄弟并非此意。”
  王修道:“我知道,但兄弟如這次失敗、咱們自然不用回去了,眼看武林同道,全數毀滅,先死何异,呼延兄不下手,兄弟也要自絕。”
  呼延嘯道:“在下相信王兄。”王修右手一揮,一枚銀針,刺了江曉峰的穴道之中。
  這一針,刺入了百匯要穴,江曉峰感覺到頭一暈,全身的勁大頓失。這時,江曉峰縱然想運气反抗,亦是有所不能了。
  王修又取了兩枚銀針,道:“江少俠,天欲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勞其筋骨,苦其体躍,在下仗一顆大鯉內丹,和銀針疏火之法,助你在十二個時辰內,登人大乘之境……”
  江曉峰雖然已無力掙功,但他的神志仍很清醒,緩緩接道:“可能么?”
  王修右手連揮,又在江曉峰身上,插入了兩枚銀針,道:“世間任何人,都無法在短短數目之內,把一個人增長出數十年好的功力,區區自然亦是無此能耐。
  但咱們有一個万年難遇的机緣,呼延兄競發現了這條千年火鯉,火鯉難求,千年以上之物,更是見所未見,再晚几年,它可成形飛升,脫离水籍,成為精靈之物,但卻不早不晚的被你們發內丹之后,能把它納人丹田,隨同內力發出,即可具有無与倫比的陽剛之勁,應該正是十二全欽修煉之功的克星……“
  又刺入兩枚銀針,接道:“不過,這內丹陽火太旺,服下之后,体質內髒,都難适應,所以,我配制了一帖至陰丹,同時服用,這銀針過穴之法,也在清你問火。外術內藥,一齊服用,只要你能渡過十二時辰,就不至再有危險。你已可馭劍傷人,可證任、督二脈已通,只要再稍經習練,就不難運用自如”
  江曉峰苦笑一下,道:“老前輩覺著在下能夠胜任,那就行。”
  王修右手連揮,十二銀行,盡刺人江曉峰的穴道,又道:“良藥苦口,江少俠忍耐一下。”
  回顧了呼延嘯一眼,接道:“呼延兄,內丹上爐多少時候了?”
  呼延嘯道:“已近十二個時辰。”
  王修道:“可以服用。’行近丹爐,打開鍋蓋。頓然間,一股奇腥之气,沖人鼻內,中人欲嘔,王修疑目向鍋中瞧了片刻,熄去爐火,道:“火候已到。“
  十二枚銀針,使得一身武功的江曉峰,全無了抗拒之力。王修把爐火練煮的火煉內丹,投入了江曉峰的口中。而且把一碗煮丹腥永,也一起灌了下去。
  那奇腥之味,當真是有著難以人口的感覺,可惜的是江曉峰已無抗拒之能,硬生生的被王修把一碗腥水灌下。片刻之后,江曉峰感覺腹內中泛起了一股熱流,而且愈來愈強,很快的擴散全身。那是人間至大的痛苦,內腹五髒,有如被滾水燙泡,四肢百骸,似受火炙,其痛苦之感,當真有著生不如死的味道。
  呼延嘯目睹江曉峰痛苦之狀,心中大是怜惜,沉聲道:“孩子,再忍耐一下。”
  伸手摸去,触到銀針,頓感熱流滾滾,順針上傳出,竟然有燙手之感,心中大惊,急道:“王兄,身上銀針。亦有燙手的感覺,內腑的熱量,可想而知,得快想個法子才成。”
  王修道:“給他服用藥物。”
  呼延嘯打開一個錦盒,里面放著十二顆白色丹九。
  江曉峰連服三粒,內腑的熱苦稍減,卻沉沉的睡了過去。
  兩個時辰后,熱力重生,硬把江曉峰又燒得醒了過來。王修又給他眼下丹九,壓下熱流。如此者數次,十二顆丹藥服完,已撐過了十二個時辰。火丹溶消,痛苦大減。
  王修長長吁了一口大气,拔下銀針,解去繩索,道:“江少俠,在下幸未辱命,只是害你吃了不少苦頭。”
  江曉峰道:“但愿在下這番苦,沒有白吃……”
  緩緩下了本榻,接道:“此刻應該如何?’”,王修道:“練气,把火丹精气,收人丹田,運行經脈,以達收發隨心之境。”、“江曉峰依音盤膝而坐,應付吐綱z不。他H川怵一——‘任、督二脈,運行之間,事半功倍,不過兩個時辰,已把火丹精气,行轉丹田。王修撥出長劍,道:“江少快,試試這柄劍。“
  江曉峰接過長劍,道:“如何一個試法?”王修道:“你握著劍柄,試試把內力輸送到劍尖之上。”
  江曉峰依言施為,不過片刻工夫,劍身突然軟軟垂下,有如面條。
  王修喜道:“成了,比我料想中的還快了兩三個時辰…-。。”
  目光轉到呼延嘯的臉上接道:“呼延兄,我們借兩只巨鳥先回巫山下院,呼延兄在一個時辰之內再帶著鳥群,由此地動身。
  呼延嘯道:“為何不走在一起?”
  王修道:“在下赶回去,恐怕還得一番布置,呼延兄一個時辰之后再去,正好赶上和人動手。”
  呼延嘯道:“好吧!就依王兄之意。”
  王修道:“這是最后一戰,不知要有多少傷亡,呼延兄去時,多召些凶禽帶去。也好助我們一臂之力。”呼延嘯道:“這個兄弟明白。”
  王修舉步向外行去,一面說道:“咱們要快赶回去,早回去一刻時光,藍姑娘和方姑娘,就可以減少一刻的危險。”
  江晚峰正望著手中軟了的精鋼長劍出神,听得王修呼叫之言,丟棄手中的軟劍,奔出屋外。
  王修拉著江曉峰跨上鳥背,催促巨烏飛起,又轉回巫山下院。但此刻巫山下院的形勢,已有了很大的變化。
  王修和江曉峰在巫山下院百丈之外,要飛鳥停下。兩人落在實地,工修已警覺到有些不對,低聲對江曉峰道:“江少俠,情形只怕有了意外的變化,咱們要小心一些。”
  其實,江曉峰也覺出了情勢有些不對,因為,巫山下院外面太靜了,靜的給人一种死沉沉的感覺。王修一面舉步而行,一面低聲說道:“江少俠,十二金釵手中的化血刀,不但鋒利無比。而且中人之后,只要見血,那人就再無生存之望;庭院中一番搏斗,必有人偽裝中刀死亡,希冀選得一命,但他們不知那血化刀的厲害……”
  搖搖頭,歎息一聲,接道:“可惜那吳半風也死在化血刀下,他本來有事情要告訴我,目下他已死去,只好憑咱們猜想了;不過,這些事,都已無關緊要,整個天道教如若毀在了十二金釵手中,不論吳半風要告訴我什么隱密,都已經成為過去,用不著再去想它了。”
  回顧了江曉峰一眼,又道:“如是万一要和十二金釵動手,你要小心一些,不可讓她們占去先机。”
  江曉峰道:“老前輩之意,可是說要晚輩先行下手么?”
  王修道:“是的,但一切听我的吩咐行事,能忍就忍,不打最好,一旦助手,你要以迅快之勢,先行沖出逃走……”
  江曉峰道:“老前輩呢?”
  王修道:“不用管我,也不用管藍姑娘,需知你發出的掌力。如若能夠擋住十二金釵的克星,但你此刻還沒有胜她們的把握,你如逃离虎口,必將令韋剛大感震惊,在下和藍姑娘還可保全性命,如是你也被擒,咱們就只有听從韋剛的擺布了。”
  兩人談話之間,已到了大門口處。江曉峰還准備說話,卻被王修搖手攔住。抬頭看去,只見院中的尸体,都已不見。王修和江曉峰舉步行入大門,耳際間已響起了一聲冷笑,道:“兩位才回來么?”
  王修和江曉峰同時轉頭看法,只見韋剛背手而立,臉上是一片冷漠。王修淡淡一笑,道:“韋兄,咱們去會一個朋友,來不及奉告閣下。”
  韋剛冷冷說道:“兩位去會鳥王呼延嘯,是么?”王修道:“
  不錯!“韋剛道:“那呼延嘯來了么?“
  王修道:“要來,不過,要等一會才來。”韋剛望望天色,道:“兩位回來的很好,如是再晚回來一陣,兩位即看到一幅十分凄慘的景象。”
  王修心中明白,口中卻故意問道:“什么事?”韋剛道:“兩位先進前廳中瞧瞧再說。”目光突然停在江曉峰的臉上,凝注不眨。江曉峰冷笑一聲道:“閣下瞧什么?”
  原來,江曉峰服用火鯉內丹之后,臉上已泛起了一片特异神采。韋剛皺皺眉頭,卻未答話,轉身向廳中行去。王修施用傳音之術,道:“江少俠,小不忍則亂大謀,對韋剛咱們要多多忍耐。”
  不待江曉峰答話,放開腳步,緊迫在韋剛身后,行人大廳。目光到處,不禁一呆。
  只見多星子、方秀梅等一干豪雄,整整齊齊的坐在大廳之上,四個綠衣執刀的金釵,分站四周。江曉峰目光一流轉,四顧了一眼,卻未見藍家風何在。他想問,但又怕多言招禍,只好強自忍了下去。
  王修心中雖然十分震動,但表面上卻极力保持著鎮靜,淡淡一笑,道:“這些人,都已被韋兄點了穴道,是么?”
  韋剛道:“不錯,但他們都還能說話,王先生想知曉詳情,只管和他們談談。”
  王修還未及開口,方秀梅已搶先說道:“韋兄怀疑你們忽然离去,有什么詭計,故而遷怒到我等身上。”
  王修點點頭,道:“這也難怪,王某在江湖上,一向的名譽不好,難怪韋兄有點多心。”
  韋剛道。“談你們的事,不用扯到我身上。”
  方秀梅道:“小妹說的都是實話,韋兄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王修不理會方秀梅,卻轉身望著韋剛,說道:“韋兄若對兄弟有些什么怀疑,希望能給兄弟一個解釋的机會。”
  韋剛冷笑一聲。道:“呼延嘯請你們去,定然要有一番作為了。
  王修道:“說了韋兄也許不信,呼延嘯在深山大澤之中,羅致了很多猛禽,在他的役鳥術的訓練之下,竟然都能听命行事,對敵之時,一聲號令,万鳥群集,波波層層,攻向敵人。”
  韋剛冷笑一聲,道:“只有這些么?”王修道:“他會演給兄弟瞧看,果然是聲勢惊人,縱然是身負极高武功的人,也不易抗拒。”
  韋剛道:“他准備役用群鳥,對付兄弟么?”
  王修道:“那倒不是……”
  韋剛道:“那他的用心何在?”
  王修道:“准備對付藍天義。
  韋剛道:“天道教中,人數眾多,但憑鳥群難道能消滅天道教么?呼延嘯蠢如牛馬,不去說他了,你王修應該知道,此事万難成功。
  王修道:“這就是他請兄弟去的原因了。
  韋剛道:“你是一代才人,定然有高明主意。
  王修道:“辦法倒有,只不過,在下未說出來。”
  韋剛過:“為什么?”
  王修道:“在下告訴他,對付藍天義的事,已經用不著他費心了。”
  韋剛哈哈一笑,道:“當然用不著他費心,十絕陣在十二金釵一夜沖擊之下,已破毀大半……。”
  王修接道:“那藍天義呢?”
  韋剛道:“藍天義率領部份殘余人手,退入了一座山洞之內,憑險固守。”
  王修道:“藍天義如若不死。天道教就可能死灰复燃。”
  韋剛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已經查過那個山洞,是一個后無退路的死地,我已留下了八名金釵,守在洞口,任何人只要离開一步,立時搏殺。”
  王修道:“可是那山洞之中,有什么厲害埋伏,連十二金釵也無能沖進去?”韋剛冷笑一聲,道:“我相信,以你王修的才華,目下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
  王修道:“十二金釵武功天下再無敵手。”
  韋剛道:“你既然明白了,那就不應該對此再存有怀凝。”
  王修道:“在下不是對十二金釵的武功有怀疑,而是……”
  說話一半,故意停下。
  韋剛道:“是什么?”
  王修道:“藍大義精通用毒,如若他在山洞中布下毒物,只怕十二金釵就很難抗拒了。”
  韋剛冷笑一聲,道:“這么看來,你王修還對十二金釵還了解的不夠。”
  王修道:“怎么說?”
  韋剛道:“十二金釵已到了百毒不侵之境。”
  王修道:“即是十二金釵無所畏懼,韋兄何以不肯乘胜追襲,一擊間,攻向山洞,生擒藍天義,或最把他搏殺出洞一中,以絕后患?”
  韋剛道:“藍天義的羽翼,已剪除大半,余下人手不足為患,我要把藍天義困于山洞,讓他自愿投降。”
  王修道:“這么說來,韋兄是別有用心了?”
  韋剛微微一笑,道:“每人都有打算,王兄也許早已清中在下的心意。”
  王修道:“韋兄才略如海,只怕區區很能猜到。”
  韋剛臉色一整,道:“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不說也罷,在下要和王兄談兩樁正經事情。”王修道:“在下洗耳恭听。”
  剛道:“千百年來,武林中紛爭不息,全是因為有些人學會了武功,如今藍天義已然殺去了大部份武林人物,放眼天下,武林人物已然所剩無几……”
  目光環顧了大廳一眼,接道:“殺去大廳中之人,各大門派縱不完全斷絕。但也差不多了,這點王兄意下如何?王修道:“水雖能覆舟,但亦可載舟,不能因水可覆舟。就不要水,這道理顯淺,高明如韋兄,必知其理。
  書剛笑一笑道:“王兄果然有服人之能,此事兄弟可以兼作思慮,不過……”
  王修道:“不過什么?韋剛道:“江曉峰……“
  王修接道:“江曉峰什么樣?”
  韋剛道:“兄弟容他不得。”
  口中說話,兩道目光,卻盯在江曉峰的身上。
  王修緩媛說道:“韋兄准備如何對付江曉峰呢?”
  韋剛道:“本來兄弟可命十二金釵,一舉把他搏殺,但兄弟知曉他和王兄相交甚深,因此可以网開一面,只要廢了他的武功,便放他离去。
  江曉峰劍眉聳動,俊目放光,但卻強自忍了下去,未加接口。
  王修淡淡一笑,道:“韋兄,你和江曉峰似是有著不共戴大之仇?”
  韋剛過:“那倒不是,只是在下覺得留著此人,對兄弟有害無益。”
  王修突然向前了兩步,和韋剛耳語一陣。王修一抱拳,道:“
  韋兄請去休息,此地的事,兄弟自會遵照韋只心意辦理,韋兄只管放心。“
  韋剛微微一笑,轉身而去。韋剛去后,廳中的綠衣金釵,也隨著退出。兩釵隨韋剛而去,兩釵留在廳外,顯然,對群豪仍是不大放心。方秀梅笑一笑道:“王兄,果然高明,一陣耳語,竟然把韋剛說得服服貼貼的退了出去。”
  王修神情嚴肅的說道:“方姑娘,事情已經很明白了,咱們處境危急。”
  方秀梅道:“請先解開我們的穴道,再商量辦法不遲。”王修搖搖頭道:“守在廳外的金釵,對咱們監視甚嚴,如是貿然動手,解開你們的穴道,只怕她們的會突然出手。”
  方秀梅道:“你沒有告訴韋剛先行解開我們的穴道么?”王修道:“不便開口。”
  方秀梅道:“廳中所有的人,穴道被點,只有你和江兄弟。”
  王修搖頭說道:“低聲些說話,咱們三研商對策,不用解開你們被點的穴道的也是一樣,這樣可減少韋剛的疑心。”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好吧,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王修道:“韋剛檢查過藍姑娘的身体么?”
  方秀梅道:“沒有,此人雖然冷酷、惡毒,但對藍姑娘倒有一片惜愛之心。”
  王修長長吁一口气,道:“那就好了,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了。”
  王修:“百密一疏,我走的太急促,忘記拔去藍姑娘穴位金針。”
  秀梅道:“那很重要么?”
  王修道:“重要极了,如是那穴位金針被他們瞧到,就可能破坏了咱們的全盤計划,咱們就沒有反擊的机會了。”
  回顧了江曉峰一眼,道:“江少俠,請守在這里,在下去看看藍姑娘。”
  江曉峰雖然急欲一見藍姑娘家風,但听得王修如此說,只好點頭說道:“老前輩請便。”王修站起身,匆匆而去。江曉峰突然出手,拍出兩掌,解了方秀梅的穴道。
  方秀梅吃了一惊,道:“兄弟你……”
  江曉峰亦生警覺,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綠金釵,左手捧刀,右手握著刀柄,緩緩向前行來。她雙目中滿是殺气,緩步向江曉峰逼了過來。
  方秀梅知曉那十二金釵厲害,急急向前一步,擋在江曉峰的身前,拱手說道:“姑娘。”
  綠衣金鐵面容嚴肅,只望望方秀梅,微一停步,又向江曉峰行去。
  方秀梅橫行一步,又攔住了那綠衣金釵,道:“姑娘,听我一言。”
  綠衣金欽停了下來,兩道利劍一般的目光,盯在方秀梅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什么?”
  方秀梅听她竟會說話,而且吐字又十分清晰,不禁心中一動,忖道:“如若十二金釵,各具有自主這能,亦有分辮是非的能力,那就有說服她們的希望了。”
  心中念轉,口中道:“小妹方秀梅,請教妹妹怎么稱呼?”那綠衣金釵冷一笑,搖搖頭,道:“你走開。”
  這時,方秀梅距离那离那個金釵甚近,目光到處,只見那個金釵的玉頸之上,隱隱間有一道淡紅色的“七’字。
  方秀梅腦際間靈光一閃,陡然了解了心中一大凝問,原來,這十二金釵,形貌,衣著,連同用的兵刃,都是一樣,縱然有些小异,也很難辨識出來,韋剛如何能一眼瞧出她們是誰,定有內情,這辨認之法卻給方秀梅在無意中發沉敢情十二金釵玉頸之間,都有編號,所以,韋剛能在一眼之間,認出她們的身份。這不過是念頭一轉的時到,那七號金欽,已繞過方秀梅,向江曉峰逼了過去。
  江曉峰在那七號金釵行入廳中之時,已然暗中運气戒備,如若情勢發展至無法選擇時,就要發掌一擊。
  他服用火鯉內丹之后,內功大進,這一運气,臉上立時泛起紅光,一層著煙若霧之气,籠罩在頂門之上。方秀梅急急轉身,希望再攔住那七號金銀,准備先擋一擊。以給予江曉峰逃走的机會。只听王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方姑娘,快退開去。”方秀梅任了一怔,雖未退開,但卻停下了腳步。王修急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咱們雖無能幫助他,但也不能分散了他的精神。”
  方秀梅道:“江兄弟如何能擋得十二金釵一擊?”
  王修道:“至少,他比咱們強多了。”
  方秀梅看王修神態沉著,想他才慧高過自己甚多,決不會無的放矢,只好停下觀看。那七號金釵逼近到江曉峰前三盡左右處,就未再前進。但亦未拔刀出手攻襲。雙方形成一對峙之局。突然間,江曉峰右手一揮,拍出一掌。方秀梅全神貫注,發覺江曉峰拍出的一記掌勢中,隱隱有一團紅气,心中大為訝然,低聲問道:“王兄,他練成了紅砂掌力?”’那七號金釵如愛重創一般,一連退后了七人步之遠,才停下身子,雙目中流現出惊恐之色,不敢再向前邁進。王修卻微微一笑,道:“十二金釵,不畏刀劍,紅砂掌力,如是能使她們畏懼……”
  緩步行近江曉峰,輕輕在他肩頭上拍了一掌,道:“恭喜江少俠。”江曉峰道:“全是老前輩的栽培,但她并未出手,我搶了先机,先打了她一掌。”
  王修道:“十二金釵剽悍無匹,身若金鋼,不畏刀劍,更不知畏懼為何,但你這一掌,卻打的她流現出畏懼之情,足可證明咱們已找到克制十二金釵這法,江少俠還得時刻求取進境,以增掌力威勢”
  江曉峰道:“晚輩當全力以赴。”回頭望去,只見那七號金釵,緩緩退出大廳。顯然,她已生出畏懼之心,不敢再行出手。
  王修仔細觀察一陣,道:“換心香雖然把十二金釵煉成了鋼鐵之軀,但還無法使她人性全消,失去畏懼,這就好對付了。”
  方秀梅笑道:“兄弟呀,你這是什么武功?”江曉峰道:“這不算是武功,只是我服用了一顆內丹……”
  王修接道:“那內丹又是專門克制陰柔之勁的至陽之物。”
  語音一轉,接道:“藍姑娘也許清醒了過來,目下再試試這枚玉環,如若我的推想不錯,咱們立刻就可以反擊了,目下正是大好机會。”
  方秀梅道:“什么机會?’”王修道:“十二金釵,有八個留那個山洞前,巫山下院中,只留四個和韋剛本人,韋剛那點武功,不足為懼,多星子老前輩一個人就可對付得了,何況,他斷腕不久,武功又大打折扣。”
  方秀梅道:’哪枚玉環何在?“
  王修緩緩從怀中取出一枚玉環,道:“玉環在此,問題是如何施用,才能發揮效用?”方秀梅道:“藍姑娘也不知曉方法么?”
  王修道:“藍姑娘如若知曉,早就用來對付十二金鐵,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方秀梅道:“加是不知施用之法,有此玉環,亦是無用。”
  王修雙目盯注七號金釵左手上一枚翠玉指環瞧著,口中自言自語的說道:“十二金釵,每人的右手無名指上,都戴有一枚玉環,作用何在呢?”
  方秀梅道:“女人嘛!戴枚玉環增加一點嬌媚,王修搖搖頭,道:“十二金釵,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們對美的觀念很淡漠,也許她們根本就不會想到打扮這回事。“
  方秀梅道:“難道玉環和玉環之間,還有什么關連不成?”
  王修道:“這一環,……
  方秀梅道:“藍天義一敗涂地,全毀在你十二金釵手中,他心中對你記恨之深,尤過我等十倍。”
  韋剛道:“姑娘錯了,在下雖然一舉擊潰了天道教,但他知曉在下是受了……”
  王修的歎息一聲,道:“那綠衣金釵,果有過人之能,在下那一掌,力道十分強大,那綠衣金釵,竟然在承受了一掌之后,武功全然不受影響。”
  王修道:“至少證明了你的掌力可以制服她們一時,在她們中掌的片刻之內,十分滿苦,一時無力反擊。”
  江曉峰苦笑一下,道:“我不能招招搶制先机,在她們出刀之前,先發出掌力,再說連續發出掌力之時,只怕這掌力也無法保持一定的勁道,那時就未必能夠傷得到十二金釵了。”
  王修道:“你服用火鯉內丹不久,還未到運用自如、收發隨心之境,但瞧這兩日的進境而論,三日之內,定有大成。”
  江曉峰:“但愿如此。
  藍家風道:“只怕咱們沒有這么多的時間了,如若那韋剛真的和藍天義勾結在一起,那倒使一樁大為麻煩的事。”
  方秀梅道:“王兄,咱們要想個法子阻止他們。”
  王修回顧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先解開廳中各人的穴道,再研商對付韋剛的辦法。”
  江曉峰道:“姊姊,小弟助你。”
  兩人同時動手,四掌揮動,片刻間,解開了廳中數十被點穴道的人。
  多星子伸展一下雙臂,道:“劫數;劫數,藍天義還未完全消滅,韋剛又改變了心意,以十二金釵的武功成就而言……”
  但見廳中群豪的目光,全都投注過來,立時住口不言。
  了王修微微一笑,道:“老前輩說的不錯,此時此刻,才真的到生死關頭之境,目下咱們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利用這刻空間,兄弟也明白,若單憑仗自己的武功,卻無法和十二金欽對抗,那不過是明去送死而已。”
  王修道:“不錯,所以,在下覺著應該想一個能夠和人抗拒的辦法。”
  多星子道:“什么辦法?貧道實是想不出來,此刻,咱們縱然有金頂丹書在手,也無法在一兩日內使功力增進。”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辦法倒有一個,只不過,這辦法,不是正途,而且,對人有害無益,所以在下要先行把話說明,諸位是否愿意,悉听尊便。”
  廳中群豪齊聲說道:“在下等洗耳恭听。”
  王修道:“諸位之中,如有精通醫道的人,必然知道,用金針過穴之法,可以增長藥物的效力,和速能,同樣的用金針扎穴之法,可以激發出一個人生命中的潛能,能使一個會武的人,武功陡然間增強很多倍,而且剽悍勇猛,不畏死亡……”
  多星子接道:“天下真有這等醫術?”
  王修道:“不錯,而且在下就會。”
  多星子道:“那很好,貧道愿以身試。”
  王修道:“不用試了,在下已經有足夠的把握,不過,這中間的利弊得失,在下希望說個清楚,諸位再作決定……”
  語聲微微一頓,按道:“一個人的潛能,大都是用來保身護命之用,如是一下子,把它激發出來,一旦耗盡,很可能會力竭而死……”
  多星子接問道:“那是說施用此法之后,非死不可了。”
  王修道:“不是,金針過穴,雖可激發潛能,但如不消耗,仍可歸還体內,但如和人動手相搏,那就如火燎原,除了借重外力之外,自己無法控制……”
  多星子接道:“我明白了,那是說,一個人身受金針過穴之法后,一旦和人動手,就無法停下,必至死亡而后已。”
  王修道:“是的,所以,要借重外力阻止,才能使他停下來。”
  多星子道:“如果能和敵人放手一搏,縱然戰死,也還值得,但如彼此相差太過懸殊,全無還手之力,那反不如從容就義,任人宰割的好,也可為武林中留下一股凜然正气。”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金針過穴之法,實際上效用如何,在下也無法說的清楚,不過,事不到危急時間,不可妄用,在下話已說明了,應當如何,諸位自作主張。”
  鐵面神丐李五行突然豪气大發,昂首說道:“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如其被殺,何不戰死,來!先給叫花子一針試試。”
  王修道:“不是現在動手。”李五行道:“那要何時動手。”
  王修道:“臨陣相持,出手之前。”
  李五行啊了一聲,道:“好!到時間,兄弟希望第一個出手。”
  王修一抱拳,歎道:“李兄豪气干云,兄弟佩服之至……”
  目光轉顧,環掃了廳中群豪一眼,接道:“時机稍縱即逝,咱們不能再等下去,要立時動身,赶往藍天義被困的石洞之中,希望能藉鳳姑娘手中的玉環、江少俠的掌力,暫時制服十二金釵,以便搏殺藍天義。”
  方秀梅道:“目下,咱們最大的強敵,應該是十二金釵,藍天義羽翼盡除,只余他一個人,殺他也并非難事。”
  王修道:“韋剛統率的十二金釵武功雖然可怕,但韋剛的智略,卻是難及藍天義十之一二,如被他逃出石洞,那無疑是龍歸大海,虎入深山,以他此刻一身成就而言,十五年內,又可掀起一場大劫。”
  多星子長歎一聲,道:“丹書、魔令,真是害人不淺。”
  方秀梅道:“王兄說得有理,咱們要几時動身?”
  王修道:“立時動身。”
  方秀梅道:“王兄,可知那山洞所在么?”
  王修道:“此地形勢,我早已了然,我自信可以找到。”
  提高了聲音,接道:“愿意參与正邪最后一戰之人,請隨在下動身,如是不愿參加此戰之人,可以离開此地,逃命去吧,南海捕魚,深山采樵,也許能落一個老死林泉。”也不等群豪答話,大步向外行去。方秀梅、江曉峰、藍家風、多星子、李五行和十余位巫山門中人,以及武當三子和門下六大弟子,當先舉步,緊隨王修身后。
  廳中群豪,相互望了一眼,大部份追隨出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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