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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有母稱雄于不知


  容夫人緩緩站起身子,直向內室行會。
  容哥儿高聲說道:“母親止步。”
  容夫人回過頭,道:“休息去吧!有什么事,也等到明天再談。”
  容哥儿叩頭于地,道:“母親總罪,孩儿想問一句大逆不道之事。”
  容夫人臉色一變,道:“你要問什么?不能等到明天再問?”
  容哥儿道:“孩儿心急如焚,片刻難忍。”
  容夫人神色肅然地說道:“好!你問吧!”
  容哥儿抬起頭來,望著容夫人道:‘孩儿是不是真的姓容。”
  容夫人本已行向內室,但卻被容哥儿這几句話,問得重又轉回在原位上坐下,緩緩說道:“孩子,你起來。”
  容哥儿緩緩站起身子,道:“孩儿心中悲忿交集,言語間開罪母還望母親不要生气才好!”
  容夫人長長歎息一聲,道:“孩子,你說的不錯,你不姓容,也不叫蓉儿,那只是小時的乳名,唉!那容字,乃是為娘的姓。”
  這几句話,字字如鐵錘擊下一般,敲打在容哥儿的心上。
  他万万未曾想到,心中所疑所懼,竟然是真的事實。
  他鎮靜一下心神,緩緩說道:“孩儿的真實姓名呢,母親可否講給听听?”
  容夫人點點頭,道:“我既然說穿了這件事,自然是要說給你听……”
  容哥儿道:“孩子記得母親告訴過我,我那父親是傷在很多人圍攻之中,榮夫人人雙目中緩緩滾下來兩行淚水,道:“你爹爹劍術高強,雖受圍攻也不會傷在他們手中……”話說至此,容夫人語聲忽然頓住,高:“什么人!”
  哥儿霍然轉身,一提气,疾向門外沖去。
  容夫人沉聲喝道:“回來!”容哥儿人已沖到廳門口處,聞聲止步,退回原地。
  只是一個清亮的聲音應道:“我!
  一個身著淡青勁裝,外罩玄色被風的女人,緩步行了進來。
  容哥儿一伸手取怀中暗藏的至尊劍,厲聲喝道:“站住。”
  那淡青衣女人望了容哥儿一眼,緩緩取下了臉上的面具,赫然是万上門主。
  容哥儿呆了一呆,道:“万上門主,鄧夫人……”
  万上門主微微一笑,道:“我必須見令堂,等你傳話太慢,只好跟蹤你來了。”
  容哥儿道:“我母親說的不錯,我中了你投石問路之計。”
  万上門主揮手對容哥儿道:“你可以退出休息了,我要和令堂談談。”
  容哥儿道:“家母親不善和生人談話……”
  万上門主接道:“我們是老相識,她還未嫁給你爹爹之前,我們就認識了,這也就是我定要見她的原因。”
  容哥儿滿臉茫然之色,回顧母親,道:“她說的當真嗎?”
  容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先退出去吧!”
  容哥儿似是想再說什么,但又強自忍了下去,大步行出大廳,直回到自己臥房。
  玉梅正在替容哥儿打掃房間。
  容哥儿輕咳了一聲,道:“你在這里,那很好,我正要找你。”
  玉梅道:“什么事?”
  容哥儿道:“你不要騙我,我要問你一件事。”
  玉梅道:“你問吧!
  容哥儿道:“你是我母親唯一的從人,她做些什么事,你自然都知道廣
  玉梅道:“你見過夫人了,為什么不問她呢?”
  容哥儿道:“她來了客人,無暇和我多談,問你也是一樣。”
  玉梅道:“來了客人?直沖到夫人坐息的大廳中?”
  容哥儿道:“不錯……”
  玉梅道:“那人的膽子很大,不知是男的,還是女的?”
  容哥儿道:“女的,万上門主鄧夫人。”
  玉梅道:“她和夫人的交情很好,可直人夫人的住處。”
  容哥儿一皺眉頭,道:“我母親會見外來之人,從不在居住之地
  玉梅道:“你怎么知道呢?”
  容哥儿道:“她如在家中會客,那也不會瞞過我這多年了。”玉梅微微一笑,不再接口。容哥儿走上一步,抓住了玉梅的右腕,肅然說道:“玉梅,如再不肯告訴我實話,支吾以對,那就有得你的苦頭吃了。”
  容哥儿暗中加力,但覺五指有如抓在一塊堅鐵之上,玉梅竟然是若無所覺,面不改色,不禁心頭一震,暗道:“這丫頭武功如此高強,那是我始料未及的了。”心中念轉,放開了玉梅手腕。(LS:自己家里的最親近的人都不了解,蓉儿不是白痴就是蠢旦,這种天真的事儿,只有在臥龍生的小說中能出現!)
  玉梅緩緩放下手中的抹布、毛撣,慢慢說道:“你知道拜天石嗎?”
  容哥儿道:“知道啊!就在墮猿洞下。”.
  玉梅道:“夫人一向在那里會見客人……”轉身出室而去。
  容哥儿急急叫道:“玉梅姐姐,請留步片刻,好嗎?”
  玉梅轉過身子說道:“幸好小婢的骨頭還結實,如若不夠結實,叫你剛才一抓,早已經筋斷骨折了。”
  容哥儿急得抱拳一揖,道:“在下心急失常,開罪了姐姐,還望姐姐多原諒!”
  玉梅冷肅的臉上,綻開了一絲笑容,道:“少爺,別忘了我是丫頭身份啊!怎能夠姐姐、姐姐的叫不停口?”
  容哥儿歎道:“如母親厚你薄我的情形,說你是我姐姐,豈有不當?”
  玉梅淡淡一笑,道:“你不能辜負你母親的好意,她不讓你知道此事,是要你專心一志于練習武功。”
  容哥儿道:“但姐姐你可知道,你的武功,并不比我差啊?”
  玉梅神气肅然地說道:“你只想一面之理,那是覺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了,但你如知曉了很多事,那就有些不同了。”
  容哥儿道:“可我不知曉啊!”
  玉梅沉吟了一陣,道:“現在你已經知曉了很多事,夫人如若不告訴你內情,勢將無法遮掩,我想,她定會顧及此事,今天,也許明天,定然告訴你所有內情,你可以放開胸怀,好好地休息一夜了。
  客哥儿心中鎮定了下來,當下運气凋息一陣,和衣睡去。
  他一路奔走,早已困乏累极,這一覺直睡到日升三竿才醒。
  容哥儿望著那滿窗陽光,不禁啞然一笑,匆匆起床,急急漱洗一番,行出臥室。
  只見玉梅手中執著一把鐵剪,正在剪那院中花樹。
  回顧了容哥儿一眼,笑道:“少爺,起床了!…
  容哥儿道:“起來了。”大步向前行去。
  玉梅輕輕咳了一聲,道:“少爺要到哪里去?”
  容哥儿道:“去向母親請安。”
  玉梅搖搖頭,道:“不用了……”
  容哥儿急急接道:“為什么呢?”
  玉梅道:“夫人已經出門去了。”
  容哥儿吃了一惊,道:‘出門去了?那是……”’
  玉梅道:“夫人本想當面囑咐少爺几句,她連來兩次,見你好夢正甜,不忍叫醒你,才吩咐小婢几句而去。”
  容哥儿道:“我母親說些什么了?”
  玉梅道:“夫人要你好好守在家里,等她回來。”
  容哥儿道:“可是她几時回來呢?”。
  玉海道:夫人臨去之際交代小婢說,多則七日,少則五天,就可以回來了。”
  容哥儿道:“我母親一個人去的嗎?”
  玉梅道:“還有那位万上門主鄧夫人結伴同行。’”
  容哥儿道:“玉梅,你曉得我母親前往何處嗎?”
  玉梅道:“似是要去會一個人,詳細內情,小婢确然不知。“
  微微一頓,接道:“今天再好好的養息一天,明宵我要借重少爺幫忙。”
  容哥儿奇道:“借我幫忙?”
  玉梅道:“不錯啊,此刻這‘養性山庄’中,只有你少爺和小婢兩人,不請你幫忙請哪一個幫忙?”
  容哥儿心中暗道:“事情是越來越奇怪,万上門主來了一趟,十几年不肯下山的母親,竟然被她說服,陪她下山而去。
  “再說那玉梅武功亦似是在我之上,她武功如是母親傳授,為什么會對儿子藏私,卻把真才真學,傳繪一個女婢?我又怎會像煞了鄧玉龍?”
  但覺重重疑問紛至沓來,泛上心頭,是那般千頭万緒。
  玉梅眼看客哥儿一直呆呆出神,半晌不發一言,忍不住說道:“少爺,你在想什么心事?”
  容哥儿道:“我在想母親的事!”
  玉梅輕輕歎息一聲,接道:“你已經等了十几年了,難道就不能再多等几天嗎?”
  容哥儿苦笑一下,道:“我知你不能告訴我,問你也是枉然,不過,要我助你的事,希望你能坦然的告訴我!”
  玉梅微微一笑道:“好!告訴你,名義上是你助我,事實上讓你自己也去見識一番。”
  容哥儿眼睛一亮,道:“什么事啊?”
  玉梅緩緩說道:“明日是夫人會客之日,夫人臨去之際,交代小嬸代她會客。”
  容哥儿道:“你代家母見客,我又代表什么人呢?”
  玉梅道:“委屈相公,暫時填補一下小婢之位。”
  容哥儿道:“在下雖然相助,但卻心余力細!”
  玉梅道:“為什么呢?”
  容哥儿道:“明日會見之人,大部都是來過此地之人,自然識得你玉梅姑娘了,要堂堂男子,改扮一個女人去見他們不成?”
  玉梅微微一笑,道:“這倒不用了,夫人和我每次和他們相會之時,都是戴著面具,我雖然站在夫人身側,但數年來未講過一句話,你只要戴上面具,站在我往日站的位置上,那就成了。”
  容哥儿道:“果然如此,在下自然是樂得效勞了。”
  玉梅道:“夫人臨去時,告訴我應對之法,但我怕臨時會露出馬腳,万一事情被人揭穿了,恐怕要引起風波。”
  容哥儿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說万一事情被揭穿,會鬧成動手相搏之局?”
  玉梅道:“小婢不敢這么肯定,但并非無此可能,有備無患,要少爺好好養息一下精神。”
  容哥儿道:“你們每次和那些來人會晤,是否帶有兵刃呢?”
  玉海道:“夫人是否帶有兵刃,小婢不知,但小婢每次隨同夫人會客時,暗中帶有兩把匕首,以備不時之需。”
  容哥儿道:“好!我也陪帶一把短劍就是。”
  玉梅笑道:“少爺休息,小婢該去做飯了。”言罷,轉身行去。
  一日匆匆而過,第二日天色人在時分,玉梅改著一身黑色的勁服,披了一個奇大的黑色斗篷,道:“少爺,准備好了嗎?
  容哥儿道:“好了,姐姐要我作些什么?最好事先吩咐我一遍。”
  玉梅道:“沒有事,只要身著黑衣,黑紗蒙面,站在我的身后就是。”
  容哥儿道:“那很簡單,在下已記下了。”
  玉梅望望天色,道:“好!咱們可以走了。”
  容哥儿道:“不太早些嗎?”
  玉海道:“咱們要早些去。”
  容哥儿起身行人內室穿上一身黑衣,帶上蒙面黑紗,暗中藏了至尊劍。
  玉梅又檢視了一下門戶,兩條人影,直奔墜猿洞。
  容哥儿低聲說道:“玉梅,為什么不繞到懸崖盡處,進入谷中,卻要從這峭壁上面冒險下谷?”
  玉梅道:“此刻不是談話的時机,你跟著我走就是。”
  容哥儿凝聚目力望去,才發覺那玉梅落腳之處,早已有了痕跡,顯然,那是人工鑿成,以作接腳之需。容哥儿小心翼翼,照著玉梅的接腳方法,下入了谷中。
  拜天石就在下谷的地上,高約三丈,形如一個童子,望空面拜,故稱作拜天石。
  將要接近那拜天石時,玉梅身子突然一縮,消失不見。
  容哥儿不見了玉梅,那等于沒有了帶路之人,回頭探視,距离那拜天石還有一丈左右,當下一提气,飛落石頂之上。只見右頂上一片平坦,如若坐下一個人后,余下之地,也僅留下供給一個人站著之位。
  但聞玉梅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少爺,小心飛躍過來。”
  容哥儿用足自力瞧去,只見那削立的石壁上,有一條尺講寬,五丈長。他估計自己輕功,躍到那石壁之處,自然是綽有余裕,但如要正巧的躍人那石縫之中,卻是力所難及了,除非是橫里滾躍過去。一時間躊躇不敢嘗試。
  玉梅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少爺,這里本有一條路可以下來,只是忘記了先告訴你,現在你只有設法躍過來。”
  容哥儿道:“跳入那尺許寬窄的石縫中嗎?在下恐沒有這份能耐。”
  玉梅道:“不但你沒有,只怕武林中人,能有這份能耐的,寥寥可數……”
  容哥儿接造。“那我要如何過去?”
  玉梅道:“你看著小婢的手,力量只需能抓住我的手就行了。”
  說完,伸出右手,在洞口搖揮了數下。
  容哥儿道:“瞧到了。”縱身而起,抓住了玉梅的右手。
  玉梅輕輕一拖,把容哥儿拖入石洞之中。
  這是座天然的岩洞,但生的十分奇怪,洞口雖然很小,但里面卻高大,足足有兩間房子大小,只見一角處舖著褥子,上面還放著梳頭。
  容哥儿奇道:“玉梅,這里有人住嗎?”
  玉梅笑道:“那是夫人打坐休息的地方,你如累的話,請在那里休息吧!
  容哥儿道:“我不累。”
  玉梅道:“你如累了,只管躺在那里休息,咱們出現的時間還早。”
  她似很怕容哥儿再多問話,言罷,立時閉目而坐。容哥儿心中已然知曉,她要講的,不用問自然會講,不講的問也是枉然,忍下心中重重疑切,不再多言。
  大約是二更過后,突然有當當兩聲鑼響,傳了進來。
  玉梅低聲說道:“催駕鑼,少爺准備了,咱們從洞口跳到那拜天石上。”
  容哥儿戴上蒙面紗,緊隨玉梅之后,跳上拜天石。
  玉梅盤膝而坐,容哥儿卻緊靠玉梅身后而立。
  這時,天上彌漫著輕薄的淡云,掩去了月華星光。
  容哥儿凝目望去,山谷中的景物。
  容哥儿心中有些緊張,全神貫注那奔來的人影。
  玉梅似是已感覺到了容哥儿的緊張,施展傳音之術說道:“相公,沉著些,不要緊張,一切都由小婢應付。”說話之間,那人影已然奔行到拜天石下。
  來人一共三個,都穿著深色的夜行衣服,暗淡夜色中,無法看清楚三人的面貌。
  只見三人行近那拜天石后,忽然齊齊在拜天石前跪下來。
  但聞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人耳際,道:“水旱總領有事報請定奪!”
  玉梅學著容夫人的聲音,道:“什么事?”
  中間那人說道:“洞庭湖君山之上,舉行求命大會,天下武林人物,現在陸續赶往君山,參加大會,屬下已然召集了二十值高手,各率十名武功高強的助手,分乘下十艘小舟,集合于洞庭湖中。”
  玉梅又學著變夫人的聲音,道:“知道了。”
  但聞左邊一人說道:“屬下奉命。訓練三十六位劍手,已于昨日期滿,三十六位中,十二人受到淘汰,二十四人,均如進度完成,隨時可受命行事。”
  玉梅又模仿容夫人的聲音,說道:“知道了。”
  右首一人也抬頭道:“屬下奉命訓練十二火龍,亦按時完成,恭請擇日觀看。”
  玉梅仍然學著容夫人的聲音,道:“好!你們都很辛苦了。”
  容哥儿听她學用母親的聲音,十分相象,心中暗道:“只怕這丫頭,冒充我母親身份,已非頭一次了。”
  只听玉梅緩緩道:“今宵我有嘉賓造訪,不能和你們多談了、七日之后,你們再來候命。”三個人齊齊站了起來,同聲說道:“屬下領命。”轉身照原路退了回去。
  容哥儿待三人去后良久,才說道:“你就這樣答复他們嗎?那末免太簡單了。”
  玉梅道:“夫人臨去之際,告訴小婢,答复是越簡單越好,我要他們七日后再來,自然最為簡單了。”站起身子,接道:“咱們回那石室去吧,今夜沒有人來了。”容哥儿正待接言,那玉梅已然躍下了拜天石。
  容哥儿緊迫在玉梅身后,行到那山壁之下,玉梅低聲說道:“相公,這一段沒有接腳之處,也沒有人能夠在一提气之間,躍起四五丈高,小婢無此能耐,因此,這一峭壁,必得施展壁虎功,才可以上得去,但不知相公是否學過這門功夫?”
  容哥儿道:“大概可應付。”
  玉梅微微一笑,后背貼在石壁之上,急急向上游去。
  容哥儿如法尾隨緊迫,片刻工夫,已然游到那石洞所在。
  玉梅行人洞中,長長吁了一口气,道:“少爺,小婢帶有干糧,你如腹中饑餓,只管向小婢索取。”
  容哥儿奇道:“干糧?你帶干糧作甚?咱們离家并不太遠。”
  玉梅道:“夫人臨去之際,吩咐小婢,要咱們在石洞中,留居几日,等她回府時,再一道回去。”
  容哥儿道:“為什么呢?”
  玉梅道:“為什么我不知道,但夫人一向是料事如神,也許是內情解說起來,太過麻煩,所以,她一向只告訴小婢處事方法,卻不說理由,小婢知夫人性情,自然是不敢多問的。”
  容哥儿心中暗道:“這丫頭分明知曉甚多秘密,只是每當重要關頭,就不肯說出而已,必得在她不知不覺之間,或是激將之法,才能逼她開口。”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看來玉梅姐姐知道家母前來很多次了。”
  玉梅道:“嗯!很多次。”
  容哥儿道:“你們會見之人,每次都是這三個嗎?”
  玉梅沉吟了一陣,道:“夫人既要小婢帶你來此,想來,她已經不准備再對相公隱瞞了,從今而后,小婢當盡所知告訴于你……”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夫人會見之人,自然是不只這三個,不過,這二個是最為重要的人,但他們拜見夫人,談的都是重大事情,其他人,談的都局限于一時一地的事。”
  容哥儿道:“他們自稱屬下,那又不似只是來請教我母親了?”
  玉梅道:“他們本是落敗之人,但是經夫人指導、協助之后,重又立足在江湖之上,而且鴻圖大展,自然是對夫人敬若神明了。”
  容哥儿心中忖道:“她雖然知曉不少內情,但只怕無法知曉全部,不可問到她無法答复,眼下先設法問出那三人的身份再說。”
  當下說道:“那中間之人,自稱水旱總領,究竟是何等身份?”
  玉梅微微一笑,道:“水旱總領,顧名思義,那也不用小婢去解釋了,自然是統率水旱兩路人物的首腦了。”
  容哥儿道:“那二十四劍手,又是怎么回事呢?”
  玉梅長長歎一口气,道:“好!說說吧!如若小婢再不說,少爺就要恨死我了……”略一沉吟,接道:“那二十四劍手,就是夫人托那人訓諫的劍手,日后,要仗依這些劍手,對付強敵。”
  容哥儿暗道:“看來,母親也在暗中准備。”口中又問道:“那十二火龍呢?”
  玉梅道,“這個小婢真的不清楚了,大概是一种陣法……”
  容哥儿搖搖頭,道:“不會是一种陣法吧?”
  玉海閉上雙目,如若不胜困乏,打了個哈欠,道:“我很倦了,咱們休息一會再談如何?”
  容哥儿暗道:“非得語中帶刺,傷她一下不可。”于是重重咳了一聲,道:“玉梅姐姐啊!你今年十九歲了,是不是?
  玉梅霍然睜開眼睛。道:“怎么樣?”
  容哥儿微微一笑,道:“我呢?今年好像已經二十歲了,是嗎?”
  五梅心中緊張,道:“大概是吧!”
  容哥儿道:“你已不是當年的黃毛丫頭,我也已成人長大,黑夜泊漆,孤男寡女,在這等荒涼的山洞中,如何能夠靜下心來睡覺呢?”
  玉梅料不到他說的這般單刀直人,呆了一呆,道:“那么如何才好?”
  容哥儿心中暗笑道:“你心中害怕了。”口中卻說道:“最好,咱什別睡覺,談談目下的事,度過這漫漫長夜,天明了,再睡覺不遲。”
  玉梅雖然一向冷靜沉著,但她卻從未和少年男子,這般相處一室,黑暗對坐,何況眼前的那少年又是那般清俊明朗,有如臨風玉樹。容哥儿不提起孤男寡女,也還罷了,提說之后,竟使她內心之中,泛引起一种莫名的惊懼和喜悅。
  容哥儿的用心,只想使她無法再裝作困倦之態,好使漫漫長夜對坐清談,就算她再有准備,也無法不泄露一些隱秘出來。
  但聞玉梅輕輕嗯了一聲,道:“照你的說法,小婢是不能睡了。”
  容哥儿道:“自然是不睡的好。”
  玉梅道:“可是咱們談什么呢?小婢實在想不出一個題目。”
  容哥儿心中暗道:“看來她是已經屈服了,我要設法引起她談論的興趣才成。”
  心中在轉念頭想題目,口中卻說道:“你在我母親身側,見聞了不少奇怪的事……”
  玉梅接道:“小婢知道不……”
  容哥儿不待她說下去.接道:“可是,我這次外出時間雖然不長,但所經歷之事.卻是香艷、惊險,兼而有之。
  玉梅道:“講給我听听,好嗎?”
  容哥儿道:“自然要講給你听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知道長安城吧,數代帝王建都之地,當真是熱鬧得很啊!”
  玉梅山居已久,童心未退,听得大為神往說道:“可是有很多人嗎?”
  容哥儿道:“城開不夜,人如潮涌,笙聲不綴,繁華似錦。”
  玉梅道:“唉,不知小婢哪一天才能到長安城去看看那等熱鬧。”
  容哥儿道:“机會自然有了,异口有暇,我可以帶你去了。”玉梅道:“小婢這里先謝謝少爺了。”
  容哥儿道:“我長了很見識,也經歷了很多惊險,唉!江湖上,當真是可怕得很啊!”長長呼一口气,把幫助王子方奪銀經過,雨花台中遇上水盈盈,相互比划,結交丐幫的經過,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玉梅只听得大為開心地說道:“好熱鬧啊,好熱鬧啊!不過,虎儿武功太差,幫不了少爺的忙,如是帶我同去,那就不同了。”
  容哥儿道:“你不知江湖險詐,實叫人防不胜防。”接著又把太白山中遇險,陰差陽錯的混入一天君主手下,几乎送掉性命的經過,又說了一遍。
  自然,其間有很多礙口的事,刪繁從簡,略過不提。
  玉梅听得長長吁一口气道:“唉!少爺,如若有了什么不測之禍,那豈不使夫人痛心欲死?”
  容哥儿搖搖頭道:“不會吧!我瞧我那母親一點也不關心我。”
  玉梅道:“你不能誤會夫人,夫人表面上對你冷淡,但她有苦衷。”
  玉梅道:“什么不對了?”
  容哥儿道:“如若夫人怕我卷入江湖恩怨之中,怎會派我去助那王總嫖頭!”
  玉梅道:“唉!你可知道,夫人派你去救王總嫖頭之事,內心之中的那份后悔、痛苦,絕非你所能想到的……”
  容哥儿道:“我母親如若不愿卷入江湖是非之中,只要不傳我武功就是,又何必事事欺瞞我呢?”
  五梅道:“提起傳你武功的事,小婢知曉一些內情。”
  容哥儿道:“請教姐姐了!”
  玉梅道:“夫人為是否該傳你武功一事,也是大感煩惱,但她還是不禁的傳授了你,唉!夫人用心良苦,常處在矛盾之中,她不想你混入江湖,卻派你下山救人,她不想傳你武功,卻又不禁的傳了你上乘劍術,不過……”突然住口不言。
  容哥儿道:“不過什么?”
  玉梅說漏了嘴,一時間改不過口,只好接著說道:“小婢告訴相公,但相公不能在夫人面前提起。”
  容哥儿道:“好!我不說就是。”
  玉梅道:“夫人怕你武功太高了,會生出和人爭雄江湖之心,所以,有几种絕技就沒有傳你。”
  容哥儿沉吟了一陣道:“玉梅,我母親的武功很高嗎?”
  玉梅道:“夫人武功,有如長江大海,叫人莫測高深。”
  容哥儿道:“姐姐的武功,可也是家母指點傳授的嗎?”
  玉梅道:“不錯,小婢因受先天限制,本難入大成之境,但夫人在三年前,傳小婢一种內功,据說有伐毛洗髓之效,小婢習過那內功之后,武功才有進境,而且,速度奇快,一日千里。”
  容哥儿道:“除了武功方面外,家母和你談過些什么?”
  玉梅道:“在少爺的眼光中,也許會覺得夫人很清閒,山居茅舍,從不見客,其實呢,夫人很忙,她限制少爺居住,無事不許前去打扰,表面是要你專心于武功文事,實則,夫人利用這些時間,會見客人,督導屬下練武,忙碌异常——唉!可惜十几年,少爺一直沒有動疑、發覺。”
  容哥儿苦笑一下,道:“我身為人子,難道要去怀疑自己的母親嗎?”
  玉梅道:‘我所知曉的,大概就是這些一了,不論你再用什么方法也無法問出什么了!”
  容哥儿想她以丫頭身份,确也再難知曉內情,母親絕不會和一個丫頭談說她心中的隱秘痛苦,當下也不再多問,探首洞外,望望天色,道:“現在,天已快亮了。”
  玉梅歎道:“如是夫人責怪小婢多嘴,也許要殺死小婢,以泄心中之忿,那時,還望少爺……”
  容哥儿接道:“如若發生此事,在下必然將全力阻止,舍身相救,在所不借。”
  玉梅道:“小婢倒不敢存此妄念,只望小婢被夫人殺死之后,少爺能替我收了尸体,在我墳前獻上一束鮮花,小婢雖死,亦感覺心滿意足了。”
  容哥儿肅然遭:“姐姐但請放心,容哥儿有口气在,決不讓姐姐受半點委屈。”
  玉梅微微一頓,道:“小婢這里再謝過少爺了。”
  言罷,閉上雙目,運气調息,不再多言。
  容哥儿長長吸了一口气,鎮靜了一下心神,也閉目調息。
  兩人相對面坐。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之久,兩人同時醒了過來。
  這時,天亮已久,金黃色的陽光,由山谷口中,透了進來,照射在對面的石壁上,回光反射,洞中一片明亮。
  玉梅苦笑一下,說道:“夫人一向對我信任,所以,很多事都不回避小婢,這次,我泄露了她很多隱秘,她如知曉了此事,心中定然大為不樂,我知曉夫人的性格,急怒之下,說不定會立時把我置于死地
  容哥儿道:“這個姑娘但請放心,在下既然知曉了事態這般嚴重,自然會小心處理,絕不泄露姑娘告訴在下之言。”
  玉梅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在眼睛道:“當真嗎?”
  容哥儿道:“自然是當真了。”
  玉梅道:“果真這樣。小婢就感激不盡了。”
  容哥儿道:“姑娘言重了。”
  玉梅微微一笑,道:“少爺,咱們在這石洞之中、還有數日停留,如若白白過去了,豈不是可惜的很。”
  容哥儿道:“那咱們要干什么?”
  玉梅道:“咱們借這几日時光,小婢把那伐毛洗髓的上乘內功,轉授給少爺。”
  容哥儿心中暗道:“按說她是女婢身份,武功再高,我也不能學她,但此刻形勢不同,無論如何不能不答應她。”心念一轉,緩緩說道:“那就麻煩姑娘了。”
  玉梅道:“這武功是夫人傳給我的,小婢只算是轉給少爺。”
  容哥儿覺到自己此后處境,武功對自己至為重要,果然很認真的學習起來。
  時光匆匆,兩人在石洞之中,不覺已過了四天。
  第五日中午時分,容哥儿已學會全部密談。他只管用心學習武功,忘記了時間。
  玉梅望望洞外落日余暉,道:“少爺的才气,強過小婢甚多了!”
  容哥儿道:“為什么?”
  玉梅道:“小婢當年學這內功,花去近半月的時間,但少爺只學習四天時間。”
  容哥儿道:“已經過了四天?
  玉梅道:“是啊!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是咱們回家的時間了。”
  容哥儿道:“怎么?家母已經回來了嗎?”
  玉梅道:“不知道,不過夫人叫咱們今日回去看看,小婢擔心少爺武功無法練成,所以心中焦急。”
  容哥儿道:“幸未辱命。”
  玉梅微微一笑,站起身子,道:“小婢帶路。”縱身而起,躍出石洞。
  容哥儿緊隨在玉梅身后,攀上峰頂。
  他雖然居此甚久,但一直很少出來,但玉海卻是輕車熟路,帶著穿哥儿奔行如飛。兩人回到茅舍所在,已是掌燈時分,只見雙門大開,燈光隱隱透了出來。
  玉梅奔到大門前面,突然停了下來,低聲說道:“少爺,情形有些不對!”
  容哥儿道:“什么不對?”
  玉梅道:“夫人在家之時,一向閉著門戶,此刻怎會大開雙門?”
  容哥儿道:“咱們進去瞧瞧。”大步直向室內行去。
  但聞唰的一聲,人影一閃,玉梅飛躍到容哥儿的身前,道:“小婢帶路。’‘直向大廳行去。廳門大開,廳中景物,一目了然。
  只見一支火燭,高高燃起,照得大廳中一片通明。
  但見那支孤獨的火燭,在熊熊燃燒,大廳中卻不見一個人影。
  容哥儿正待舉步入室,卻被玉梅一把抓住,低聲說道:“少爺,你不覺得這情景有些詭异嗎?”
  容哥儿心中暗道:“不錯啊!仔細想起來,這情景比廳中一片黑暗,更覺可怕。”心念一轉,回顧了玉梅一眼,低聲說道:“玉梅,你看我的好了!”
  玉梅點點頭,退到一側。容哥儿一挺胸,高聲說道:“何方朋友,來到此地,怨我容某人沒有迎接,但閣下遠來,總算客人,不請出一見?”
  玉梅听了暗暗笑道:“他如肯出來和你相見,那也不會偷進咱們茅舍中來了!”
  情思之間,瞥見一個人頭,緩緩由地上抬起頭,終于手扶著木桌,站了起來。
  容哥儿凝目望去,只見一個大漢面色蒼白,雙手十分吃力的按在桌面上,似是盡量在減少雙腿的壓力,心中大感奇怪。
  玉梅眼看容哥儿几聲呼叫,竟然真的能叫的一個人現出身來,心中大為奇怪,暗道:“江湖上原來還有這多規矩。”
  這時,容哥儿已然緩步行入室中,冷冷說道:“閣下是什么人?到此作啥?”
  口中說話,人卻直對那人逼過去。
  玉梅生恐容哥儿有何失閃,急急追在身后,行了過去。
  那大漢左手指起,指著穿哥儿,道:“在下姓周……”突然一跤缺坐在地上。
  容哥儿急急行了過去,道:“你受傷了?”
  那大漢道:“我雙腿上的主筋,彼人挑斷,又被人廢了武功。”
  容哥儿看他說話神志,不似謊言,伸手拉過一張大椅,扶他在椅子之上坐下,凝目望去,果見他雙腿上盡是鮮血,濕透了兩條褲管。
  那人坐好之后,有气無力地說道:“我要喝一杯茶。”
  玉梅忽道:“你擅闖私宅,死有余辜,還想人倒茶給你喝,我瞧你渴死算啦。”
  容哥儿低聲說道:“姐姐倒一杯給他喝吧!玉梅道:“咱們數日不在家中,那有茶喝?一定要給他喝,我只好去燒了。”
  重重喘兩口气,接道:“我有話,要告訴兩位,但我如不進點熱湯食物,只怕難以支持下去……”
  容哥儿低聲說道:“玉梅姐姐,咱們后他有魚,捉一尾給他作碗湯吃吧,也許,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訴咱們。”
  那大漢微閉的雙目,忽然睜開,道:“很重要,一万尾,十万尾鯉魚湯也是值得。”
  玉梅道:“好吧,我去做碗魚湯繪他吃。”轉身出廳而去。
  容哥儿伸出右掌,頂在那大漢的背心之上,道:“閣下訪振作一些,在下助你一臂之力。”暗中運气,內力滾滾,直向那大漢“命門”穴中攻去。
  那大漢臉色蒼白,一直不停的喘气,但得容哥儿內力支援之后,蒼白的臉色,突然現出紅潤的血色。那大漢臉色赤紅,不住地喘息著說道:“你快些伸手……快拿開……手。”
  容哥儿拿開按在那大漢命門穴的右手,道:“為什么?”
  那大漢長長呼一口气,道:“你年紀不大,但內功卻是深厚得很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的內力太強,我一個失去武功的人,無法承受。”
  容哥儿道:“原來如此,過猶不及,在下疏忽了。”
  那大漢望了容哥儿一眼,道:“此刻,最好是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容哥道:“好,閣下盡管靜坐,在下不再打扰就是。”言罷,緩步退到一側。
  那大漢閉上雙目,倚在大椅上養息。
  大約過了頓飯工夫之后,玉梅端了一碗魚湯,緩步行了進來。
  她心中悶气很大,砰然一聲,把魚湯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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