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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君山之巔立紅妝


  兩個更次,匆匆而過,大出兩人意料之外的是,在這近三個更次之中,竟然無人再來古堡。這時天上集聚了濃密的烏云,掩去了星月,夜色幽深,伸手不見五指。突然間,一聲輕咳,傳入耳際。容哥儿手執奪魂神筒,冷冷說:“什么人?”
  但聞一熟悉的聲音應道:“老夫回來了。”隨著那回應,響起了一陣衣挾飄風之聲,一人躍上堡頂。
  容哥儿心中暗道:“好高明的輕功。”口中卻問道:“龍老丈嗎?”
  龍老丈道:“正是老夫。囚困地下石窟的凶煞惡神。已然困住了四大將軍,咱們必須及早發動,而且愈快愈好。”
  江煙霞道:“眼下最為要緊的一件事,就是設去找出那解毒藥物,解除被囚群豪身上之毒,這些人個個心怀憤怒,一旦恢复神智,必將全力報复,四大將軍如何能夠拒擋?如是無能找出解藥,咱們几個之力,實也難有所作為。”
  龍老丈緩緩說道:“就老夫觀察所得,關鍵似乎不全在四大將軍身上。”
  容哥儿道:“什么?龍老丈之意,可是說那四大將軍之上,還有首腦人物是嗎?”
  龍老丈點點頭,道:“我只有這樣杯疑,目下還難肯定。”
  容哥儿道:“果真如此,實是不可思議的事了。”
  龍老丈突然轉了話題,道:“兩位不用留在這里了。”
  容哥儿道:“到哪里去?”
  龍老丈道:“和老夫一起到那囚禁天下群豪之處瞧瞧。”
  容哥儿道:“現在就去嗎?”
  龍老丈道:“立時動身……”語聲微微一頓,接:“你們從里面走下,老夫在下面等你們。”
  容哥儿略一沉吟,道:“老前輩可是已胸有成竹了。”
  龍老丈道:“咱們并不孤單,那囚禁天下群豪之處,還有很多高手,愿助咱們一臂之力……”
  語音一頓,接道:“事不宜遲,既然有所動,就要愈快愈好。”言罷,縱身而起,由堡頂直墜而下。
  容哥儿和江煙霞都自知無此能耐,不敢冒險,由堡內梯子奔下。打開堡門,龍老丈已在門外低聲說:“夏滇、張超,大約此刻,仍困在地下石府之中,使他們嚴密的布署,全盤散亂,此刻的情況對咱們大為有利,老夫歸來時,沿途一直未遇有人施襲。”
  容哥儿道:“那就有勞老前輩帶路了。”龍老丈不再多言,轉身向前行去,容哥儿、江煙霞緊隨龍老丈身后而行。
  那龍老丈似是极為熟悉,帶兩人行過一條狹谷,登上一座高峰。這座山峰乃君山最高之處,只見峰頂之上,高排著几盞紅燈,四周都是竹柵圍了起來。容哥儿凝目望去,只見竹柵內,用茅草搭著一條長長的草棚、草棚中坐滿了人。
  江煙霞道:“這就是囚禁群豪之處?”
  龍老丈道:“不錯,你可是覺得很奇怪,他們為何不肯跑,是嗎?”
  江煙霞道:“是啊。”
  龍老丈道:“他們之間,有一條連鎖的繩子所困,使他們無法單獨的行動。”
  容哥儿目光流轉,四顧了一眼,道:“奇怪啊!為什么連一個守衛之人都不見。”
  龍老丈道:“有,都被老夫殺了。”龍老丈一提气,縱身越過竹柵。容哥儿、江煙霞緊隨縱身而過。
  龍老丈緩緩說道:“瞧到那長棚盡處的茅舍了嗎?”
  容哥儿道:“瞧到了。”
  龍老丈:“武功高強,或是身份尊貴之人,都在那茅舍之中,咱們先到那茅舍中去。”
  容哥儿望著那連排而坐的人,說道:“咱們何不先放了這些人。”凝目望去,只見那連排而坐的人,個個圓睜著雙目望著几人,但卻無一人開口說話。容哥儿心中大奇道:“這些人為什么不說話呢。”
  龍老丈道:“這些人都已經為一种藥物所制,神智茫然。”
  容哥儿搖搖頭道:“當真是千古未有的浩劫。”
  龍老丈道:“咱們先到那茅舍中去,會會几位武林中難得一見的高人。”舉步上前行去。
  容哥儿緊隨在龍老丈身后,低聲問道:“何方高人。”
  龍老丈道:“丐幫中的長老,少林寺中高僧,武當名宿,昆侖奇士。”
  容哥儿道:“各大門派中高人都有?”
  龍老丈笑道:“除了少林派中兩位高僧之外,丐幫、昆侖、武當各有一位。”容哥儿道:“一共五個人。”
  龍老丈道:“不錯,雖只五個人,但他們卻是各門派最杰出的高手,也是武林中的精英。”伸手推開大門,道:“在下又來惊扰五位了。”
  只听低沉的聲音,由屋角處暗影中傳了過來,道:“是龍兄嗎?”
  龍老丈道:“正是在下。”
  但見火光一閃,茅舍中亮起了一盞油燈。室中景物,突然間清晰可見。容哥儿目光轉動,只見五個衣著襤褸的老人,盤膝分坐在茅舍。這些人,似乎在這茅舍中坐了很多年代,每個人頭上、面頰,都是蓬發、亂髯。
  那龍老丈雖然已事先說明了這室中坐的什么人物,有僧,有道,有俗人,但容哥儿卻是無法分辨。原來,室中五人,都長滿了發髯,和那破舊的無法分辨的衣服,哪是道士,哪是僧,誰也無法瞧得出來了。
  只听左面一位亂發人,低聲道:“龍兄,這兩位就是你說的后起之秀嗎?”
  龍老丈道:“不錯,天下武林高手,盡入毅中,只有他們能夠和這股邪惡的逆流抗拒,而他們又只有那樣小的年紀,男不過二十多些,女的還不到雙十年華,難道還當不得后起之秀嗎?”
  五個發髯蓬亂的老人齊齊點頭,道:“龍兄說的是。”
  龍老丈輕輕咳了一聲,道:“五位商量好了沒有?”
  那右首一人反問道:“此刻,外面的局勢如何?”
  龍老丈道:“老夫殺了此地守衛,迄今未見反應,五位還不肯相信嗎?”
  只听最左一人答非所問他說道:“龍兄,先替我們引見這兩位后起之秀如何?”
  龍老丈道:“此刻寸陰如金,五位不怕耽誤時間嗎?”左首第二個老人道:“我等不愿再有一步失錯,必先了解他們的來歷、家世。”
  龍老丈伸手指著容哥儿道:“這位是開封府閃電劍容俊之子,容小方。”
  容哥儿听得一怔,暗道:“他怎知曉我的名字呢?而且也知曉我的家世。”
  龍老丈不容他多問,目光轉到江煙霞的臉上,道:“這位是金風門江伯常的女公子,江煙霞江大小姐。”
  江煙霞也是听得一怔,暗道:“他好像很清楚我們的家世。”
  但聞龍老丈輕輕咳了一聲,道:“至于五位嗎?你們自己報名吧。”
  最左一個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老袖少林寺一瓢。”
  此情此景之下,容哥儿無暇多問龍老丈,只好一抱拳,道:“見過大師。”
  只听左首第二人道:“老袖一明。”
  容哥儿道:“兩位高僧,在下今日能夠拜見,至感榮幸。”
  但聞正中一人說:“在下岳剛。”
  容哥儿呆了一呆。暗道:“那岳剛怎的也在此地?”心中念轉,口中卻說:“久仰老前輩的大名。”
  岳剛微微一笑,道:“不敢當。”
  只听第四個說:“貧道昆侖赤松子。”
  容哥儿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多,并沒听過赤松子的名頭,但也只好一抱拳,“見過道長。”
  但聞第五個老人說:“貧道武當上清。”
  容哥儿道:“原來是上清仙長,在下這廂有禮了。”言罷,深深一揖。
  上清道長笑:“貧道還禮。”盤坐著右掌當胸。
  容哥儿心中暗道:“他們都發髯虯結,實叫人無法辨認,只要他們移一個位置,我非得記錯人不可。”
  龍老丈重重咳了一聲,道:“五位已知他們來歷了,咱們談的事情如何。”
  但聞一瓢大師說道:“适才我們只說考慮龍兄的做法,并非是應了龍兄。”
  龍老丈冷冷說道:“你們五人,全力逼毒,雖然保下性命但已無和人動手之能了,除非你們不顧到自己的死亡。”
  一明大師道:“剛才,我等已和龍兄談得很清楚,我們每人都還有能發出一掌,或是兩招,我不信天下有人能夠當得我們雷霆万鉤一擊。”
  龍老丈道:“諸位發出一擊之后……”
  無影神丐岳剛道:“一擊之下,毒發而已,所以,我們很珍惜自己的一擊,這一擊必要誅去元凶首惡。”
  龍老丈道:“如是那來的人,并非元凶惡首,但卻引誘了你們發掌,諸位縱算擊斃了來敵,但你們也將毒發而亡,豈不是太不划算的事嗎?”
  赤松子淡淡一笑,道:“除了我們五人之外,知曉我們還有發掌能力之人,只有你龍老丈閣下一人。”
  上清道長歎息一聲,接道:“我們不該把此等机密大事,告訴一個陌生人。”
  龍老丈緩緩說道:“原來,諸位還是不肯信任在下。”
  一瓢大師道:“龍兄去后,我等仔細研究,覺得龍兄的身份,實是可疑得很。”
  龍老丈道:“為什么?”
  一明大師道:“因為,龍兄表露的武功,卻已到惊世駭俗之境,但我等思索甚久,卻想不出武林中有龍兄這么一位人物。”
  無影神丐岳剛接道:“看閣下的年齡,該是和我們相差不遠,那是說咱們同時出沒江湖上,無論如何,在下等也該知曉閣下的大名,但我們卻從未听過龍大海這個人。”
  容哥儿心中暗道:“原來這龍老丈,名叫龍大海。”
  只听龍老丈道:“此情此時,你們沒有很多時間,如是再不信任老夫,只怕造成大劫,那時,諸位后悔就遲了……”
  赤松子冷笑一聲,道:“又有誰能确知你龍大海不是為害江湖的元凶首腦呢?”
  上清道長道:“我們研商之后,覺出你這龍大海定然是一個假名,我們几乎為巧言花語欺騙,幸而覺悟尚早,未鑄大錯。”
  龍老丈肅然道:“此時最為重要的事,是阻攔大劫,使他們功敗垂成,一定要問明我的身份,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一瓢大師道:“我等不知你的身份,豈能和你妄談合作?”
  一明大師:“閣下說出真正姓名身份,有何不可?不過是開口之勞罷了。”
  無影神丐岳剛冷冷說道:“龍兄連真實姓名都不肯見告,如若硬要叫我等相信你的為人,實是強人所難了。”
  龍老丈道:“好吧!老夫告訴你,不過,當老夫說出姓名之后,希望你們保持暫時的平靜,容老夫仔細地解說明白。”
  一明大師道:“我等洗耳恭听。”
  龍老丈道:“鄧玉龍,諸位大概都听說過吧?”
  他雖然已事先說明了,要几人保持鎮靜,但當几人說得鄧玉龍三個字后,仍然為之震動。五個人十道目光,一直投注在龍老丈的臉上,呆呆出神。半晌之后,赤松子才緩緩說道:“那鄧玉龍不是已經死了很久嗎?”
  鄧玉龍長長歎息一聲,道:“世人都這么想,但在下只是逃避塵世,躲了起來,而且,我一逃世,立誓不再出現塵世,想不到,世情變化,竟然又把我逼了出來。”
  江煙霞道:“你真是鄧玉龍?”
  鄧玉龍道:“不錯,姑娘可是有些不肯相信嗎?”
  江煙霞道:“家父可是死在你的手中嗎?”
  鄧玉龍道:“沒有,不過此時,如何,老夫就不知道了。”
  容哥儿道:“晚輩有几件不解之事,不知可否問問?”
  鄧玉龍道:“此時此刻,寸陰如金,實不宜多談往事,你一定要問,那就問的越簡單越好。”
  容哥儿道:“晚輩是否叫容小方。”
  鄧玉龍道:“你如是容俊的儿子,那就叫容小方了。”
  容哥儿道:“姑不論我是否容小方,但那閃電劍容俊現在何處。”
  鄧玉龍道:“閃電劍容俊,就是四大將軍之一。”
  容哥儿怔了一怔,道:“那是說,他是咱們的敵人嗎?”
  鄧玉龍道:“不錯。
  輕輕歎息一聲,“孩子,稍微忍耐几日,過几天,老夫有很多事,都要說給你听。”語聲一頓,目光掃掠過一瓢大師等五人,緩緩說道:“在下已經說出真實姓名,諸位意下如何?”
  一瓢大師輕輕歎息一聲,道:“那鄧玉龍被譽為一代美男子,但閣下這個樣子,實叫在下等看不出來。”
  鄧玉龍道:“歲月不饒,大師昔年也曾做過小沙彌吧!但此刻,你卻是少林寺中武功最高的長老之一!”
  一明大師道:“你如真是鄧玉龍,該知那鄧玉龍在江湖的聲譽如何?”鄧玉龍道:“在下自然如道,那鄧玉龍做了干千万万件的好事,也無法使他聲名清白。”
  岳剛道:“為什么?”
  鄧玉龍道:“因為,他犯了武林中最大的忌諱色戒。”
  岳剛道:“你很明白,但在下不知你為何不肯改過?”
  鄧玉龍哈哈一笑,道:“老夫現在改過了,但我造成了更大的錯誤。”
  赤松子接道:“這話怎么說?”
  鄧玉龍道:“因為老夫自知作孽大多,不會見諒于天下武林同道,因此,就裝死逃世,避入人跡罕知的地下石府之中。”
  江煙霞道:“老前輩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嗎?”
  鄧玉龍道:“沒有,但現在,老夫要說個清楚。”
  一瓢大師接道:“我們被囚于此,也听說一些內情,而且也目睹過几位主持這陰謀的首腦,鄧大俠如确然有心救世,說的又和我等所見吻合,在下等自然會和閣下配合了。”
  鄧玉龍道:“在下進入地下石府之后,想到以往的惡跡,心中极是不安,決心為武林中做一件人心太快的事……”語聲微微一頓,歎道:“我想,那些為非作歹的碴腕軀陋,都應該跟隨我鄧某人歸隱,消失于江湖之中,因此,決心找几個助手,傳以在下的武功,要他們代我行道,把那些積惡如山的綠林巨匪,全部擒入地下石府中囚禁起來,使武林出現一片清白,使我武林同道過几年清平無事的日子。”
  一明大師接道:“因為你用人不當,所以,原想為武林同道做一好事,卻反而造成了大害。”
  鄧玉龍道:“也許鄧某人作孽大多,上天不能見容。必要使我留下万世罵名……”長長歎一口气,接道:“但我鄧某人裝死隱身,并未為自己謀名啊。”
  無影神丐岳剛道:“鄧兄的過去,我等先不去談它,目下重要的事,是鄧兄要先說出這次造成江湖大劫的重要首腦,就我等所聞,作一對照,看看是否相同。”
  鄧玉龍道:“老夫動隱居懲凶之心,就召了四位助手,聚居石室,同時,把一部分凶惡之徒,也帶入地下石府之中,老夫本想把他們一一處死,但又覺得這法子太過殘忍,臨時改變了主意,把他們安置在地下石府之中,但卻在他們身上加了很多禁制,使他們永遠無法离開地下石府,讓他們自生自滅。”
  赤松子接道:“可是這些禁制不靈,使你帶入石府的巨惡元凶,逃了出來。”
  鄧玉龍道:“如是老夫早有防備,豈能讓他們漏网,毛病出在老夫所用的那四個人的手上。”
  上清道長道:“可是那四個人背叛了你?”
  鄧玉龍道:“起初之時,他們還可安份守已,听從老夫之命,也确為老夫擒回不少坏人,囚入地下石府之中。老夫為了他們職責清明,因此,為他們划分四個區域,分作東、南、西J匕四大將軍……”長長歎一口气;接道:“前几年,老夫注意著他們的舉動,后來,見他們個個都能夠盡忠職守,老夫就放縱了他們,想不到這四人武功日強之后,竟然有謀霸江湖之心……”
  一瓢大師接道:“鄧大俠可是說造成目下大劫的人,是你手下四大將軍。”
  鄧玉龍道:“正是如此。”
  一瓢大師搖搖頭,道:“這就不對了。”
  鄧玉龍奇道:“哪里不對了?”
  一明大師道:“据我所知,那真正的首腦,是一個女人。”
  鄧玉龍駭然道:“女的?”
  岳剛道:“不錯,你那四大將軍中,可有女子?”
  鄧玉龍道:“沒有,全都是男子。”
  赤松子道:“這就是了,所以,我們怀疑閣下所見所知未必正确。”
  上清道長道:“如非鄧大俠故弄玄虛,那就是你不知內情了。”
  鄧玉龍道:“是女人?”
  一明大師道:“錯;除了老袖之外,在場之人,全都是耳聞目睹,難道老袖還故作謊言不成。”
  鄧玉龍道:“什么樣的女人?”
  岳剛接道:“身著粉紅衣裙,面帶黑紗,我等從透出黑紗的眼神中,可以瞧出她內功十分精深。”
  一瓢大師道:“你那四大將軍中,可有一個叫夏滇的嗎?”
  鄧玉龍道:“不錯。”
  一瓢大師:“那就不會錯了,老袖親耳听她呼叫夏滇之名,夏滇對她更是恭敬。”
  鄧玉龍道:“那夏滇的樣子諸位還能夠記得嗎?”
  一瓢大師道:“因為老袖听到那人呼叫夏淇之名,所以,老袖就特別留心瞧了一眼,如今尚有記憶。”
  鄧玉龍道:“好!你說給我听,越是仔細越好,最好能說出他的特征。”
  一瓢大師道:“中等身材,年齡約在四十以上。”
  鄧玉龍道:“太籠統了。”
  一明大師道:“在他左頰之上,似是有條很細的疤痕。”
  鄧玉龍沉吟了一陣,道:“不錯,那夏玫左頰下确有一條很小的疤痕,不留心,很難看的出來。”
  一明大師道:“但老袖看的出來了:此刻,閣下可以相信了?”
  鄧五龍道:“老夫心中原有一個不解之結,听得諸位之言后,老夫恍然大悟。”
  赤松子道:“咱們洗耳恭听。”
  鄧玉龍道:“老夫決心隱入石府之時,就選擇四個代我行動之人,每個人,都是經過老夫干挑万選,細心考察之后,找出的助手,他們竟然背我作惡,為害江湖實叫人想不出原因何在……”
  上清道長道:“現在呢?”
  鄧玉龍道:“現在,老夫明白了,原來他們為女色所誘,背叛了老夫。”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气,道:“老夫早應想到的,四大將軍對功名利祿,看得十分輕淡,唯一能夠使他們背叛于我的,只有女色,但老夫竟然未能想到。”
  岳剛冷冷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鄧大俠一生喜愛女色,所以,你的屬下,也栽在了女人的手中。”
  鄧玉龍道:“此時此刻,諸位似不應和老夫算那些陳年老帳。”語聲一頓,接道:“能誘使四大將軍跌入脂粉陷餅,為她出力賣命,那女子應該非尋常人物。”
  上清道長道:“近百年來武林中中帽女杰,大概是誰也沒有鄧玉龍明白了,你要想不出來,別人更是無從想起了……”
  鄧玉龍道:“能否挽救武林中這次大劫,全在咱們几位身上,老夫希望諸位能和我以誠相見,共謀強敵。”
  一瓢大師道:“你說完拒敵之策,如若能使我等相信,老袖等自是遵照行事,如是無法說服我等,咱們就分頭行事,老袖還是按照我們早定的主意,守木待兔。…
  一明大師接道:“目下要緊的是,鄧大俠先要設法找出主腦的女人是誰?”
  岳剛道:“鄧大俠如若誠心去找,絕不難找出,岳某推想,那女子絕非初出茅廬的人物,五十年來,武林才女,大都和鄧大俠有過交往。”
  鄧玉龍道:“此人實在難想得很。”
  赤松子道:“貧道可提供鄧大俠一點線索,就是女人聲音脆嫩,似是年紀不大。”
  鄧玉龍沉吟了一陣,道:“如是出道不久的晚輩,老夫R居地下石府已久,更是無法想出她是何人了。”語聲一頓,接道:“不過,老夫救世之心,天日可鑒,諸位如是不信任老夫,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目下時机迫促,諸位定要獨行其是,老夫也不勉強了。”
  一瓢大師低聲對一明大師道:“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一明大師道:“他是否真是鄧玉龍,咱們還無法确定,如若他真是鄧玉龍,咱們自然可以信任他。”
  鄧玉龍道:“諸位如何才肯信任老夫是鄧玉龍?”
  岳剛道:“鄧玉龍劍術、掌法、馳譽江湖,閣下如真是鄧玉龍,那就露出兩手,給在下等見識一下。”
  鄧玉龍苦笑一下,道:“好像那救助武林同道的大事,變成了我鄧玉龍私人的事情了!”
  赤松子道:“你若是鄧玉龍,露兩手給我瞧瞧,不過是舉手之勞,為何不可?
  鄧玉龍道:“老夫一生中從未受過人這等要挾。”
  上清道長道:“此時此刻,鄧大俠似是也不用為面子多慮了。”
  鄧玉龍回顧了容哥儿一眼,道:“孩子,你出去找一塊石頭來。”
  容哥儿道:“什么樣子的石頭。”
  鄧玉龍道:“不論什么形狀,愈堅硬的愈好。”容哥儿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之后,容哥儿從室外行了回來,手中拿著一塊鵝卵石。鄧玉龍緩緩取過鵝卵石,道:“鄧玉龍最為擅長的武功之一是五行掌,想來諸位都早已知曉了。”
  容哥儿雙目圓睜,望著鄧玉龍,心中暗道:“不知何謂五行掌。”
  只見鄧玉龍右手握的那鵝卵石,閉目運气。片刻之后,鄧玉龍突然睜開雙目,緩緩伸開右手。容哥儿凝目望去,只見他手握著一塊鵝卵石,仍然是完好如初,心中暗道:“這算什么武功。”
  心念未息,突見鄧玉龍右手一抖,一塊完整的鵝卵石,突然間,盡化灰塵,漫天飛揚,洒落一地。鄧玉龍冷肅他說:“諸位信了嗎?”
  一瓢大師道:“看來,閣下果然是鄧玉龍了!”
  鄧玉龍長氏吁一口气,道:“老夫已然盡我所能證明身份,諸位再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回顧了容哥儿和江煙霞一眼,道:“你們暫時留在這里,老夫要出去查看一下,情勢有何變化。”
  容哥儿急道:“老前輩止步!”
  鄧玉龍回過身來道:“什么事?”
  容哥儿道:“老前輩放出石府中拘禁的凶煞、惡神,使他們自亂章法、但對大局恐無補益,咱們如不能趁此時刻,取得解藥,只怕難再有此机會了。”
  鄧玉龍歎息一聲,道:“孩子,他們雖不相信老夫,但老夫對他們卻是信任异常,如果在四大將軍之上,确有一個女人主持其事,整個局勢,就非老夫所能掌握了。”語聲一頓,接道:“此時此刻,正在緊要關頭,老夫料想那主持妖女,必在此地。”
  江煙霞接道:“你要找她?”
  鄧玉龍道:“此時此情,咱們只有一策,釜底抽薪,制服那真正首腦,逼她交出解藥。”
  江煙霞道:“鄧大俠一定能夠成功嗎?”
  鄧玉龍道:“老夫盡力而為……”目光一掠一瓢大師,接道:“這几人都是武林中頂尖高人,只要能先解去他們之毒,咱們立刻之間實力大增。”縱身一躍,出了茅舍,消失不見。
  一明大師目光轉到容哥儿,道:“閣下很少在江湖之上行走,是嗎?”
  容哥儿道:“在下初入江湖不久。”
  岳剛緩緩說道:“你們如何識那鄧玉龍,可否述說一遍?”容哥儿正待答話,突見一陣強烈的燈光,射入室中。
  赤松子道:“兩位小心,最好能躲入我等身后。”容哥儿、江煙霞略一猶豫,齊齊退到五人身后。
  上清道長道:“兩位最好能藏在我等背后,使他們無法找著最好。”
  江煙霞一指一瓢大師,低聲對容哥儿道:“容郎,你藏在那位大師身后。”容哥儿知她智謀高過自己甚多,即刻依言而行,藏在了一瓢大師身后。江煙霞一閃身,藏在岳剛身后。
  只見那射入室中的燈光,愈來愈強,那一支火燭的火焰,盡為壓制下去。突然間,響起了步履之聲,那射入茅舍的燈光,卻突然消失。代之而來的,最兩盞垂蘇宮燈。容哥儿眨動了一下眼睛,側目望去,只見兩個身著勁衣的少女,背插長劍,手挑宮燈,緩緩行了進來。那女婢長得甚美,只是一臉冷若冰霜的神色。二女行到門外,高舉宮燈,瞧了五人一眼,緩步行了進來。緊跟著四個女婢,護擁著一個身著黃裙的女子行人茅舍。
  容哥儿心中暗道:“這五人說的不錯,這大概就是他們的首腦人物了。”
  那黃衣女子臉上蒙著一方黃絹,只露出了兩只圓大的眼睛,神光炯炯。只見她轉動了一下眼睛,冷冷說道:“五位想好了嗎?”
  一飄大師緩緩說道:“老袖等想好了。”
  黃衣女子冷笑一聲,道:“答不答應?”
  一瓢大師搖頭說道:“不答應。”
  黃衣女子道:“我已經忍耐到最后一刻時光,你們決定選擇死亡之途: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一明大師冷笑一聲,道:“女施主是否相信老袖會束手就戮?”
  黃衣女子兩道目光投注在一明大師的臉上,道:“也許你們不會。”
  岳剛接道:“不錯,我等都不會束手就戮,但也難逃出死亡之危,不過……”
  黃衣女子道:“不過什么。”
  岳剛道:“在我等死去之前,希望能見見姑娘的廬山真面。”
  黃衣女子道:“那很容易,只要我取下面罩,你們都可以瞧到,不過,我也要把話先說明白。”
  岳剛道:“什么事?”
  黃衣女子道:“如若你們不看廬山真面目,也許可以多活些時候,如是看過了,那就非死不可。”
  岳剛冷冷應道:“在我們死亡之前,姑娘定會先我們而死。”
  黃衣女子冷笑一聲,道:“我不信你們還有殺我的能耐。”緩緩取下面罩。凝神望去,只見一個容色絕世的美女,赫然是水盈盈。
  一瓢大師、岳剛;赤松子等五人,都未見過水盈盈,對她的底細,全然不知,見此女美得出奇,美得艷光照人,不可触接。但躲在一瓢大師身后的容哥儿,卻是大為震惊,忍不住大步而出,道:“原來是你!”
  水盈盈似是未料到容哥儿會突然在此出現,不禁微微一怔。但她一怔之后,立刻恢复了鎮靜,淡淡一笑,道:“久違了,容兄?”
  容哥儿冷笑一聲,道:“好啊!興風作浪,鬧得江湖上滿天風雨的人,竟然是你,想不到啊,想不到!”
  水盈盈柔媚一笑,道:“小妹也想不到,容兄會到此地。”語聲一頓,接道:“容兄受了傷嗎?”
  容哥儿冷冷說道:“不勞姑娘關心。”回目一望一瓢大師,接道:“這位姑娘,武功有限得很,不勞諸位費神,在下一人,就足以對付她了。”
  水盈盈搖搖頭道:“容兄稍安勿躁,因為一個人只能死一次,死后不能复生,此刻,我殺你很容易,只不過舉手之勞,但我不想殺你。”
  容哥儿道:“姑娘的武功,在下已經領教過了,要說姑娘能殺死在下,在下倒還有些不信。”
  水盈盈道:“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現在我和過去,已然大不相同了。”
  容哥儿道:“就算姑娘才藝縱橫,相隔時間有限,我不信你能有多大長進。”
  水盈盈淡淡一笑,道:“你不能冒險……”語聲一頓,接道:“好像還有一個人,和你同來,是嗎?”
  容哥儿道:“不錯,但那人身份,也將大出姑娘意料之外。”
  水盈盈道:“什么人?”
  容哥儿道:“令姊,江煙霞大姑娘。”
  水盈盈眨動了下眼睛,道:“姊姊既然來了,何不請出一見?”
  茅屋中的變化,大出了一瓢大師等几人意料之外,几個見多識廣的武林名宿,都看得呆在當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瓢大師沉聲說道:“容施主認識這位姑娘嗎?”
  容哥儿道:“不錯,不久之前吧,在下在長安還和這個姑娘比試過劍法。”
  一瓢大師回顧了上清道長一眼,道:“道長,你看這位姑娘几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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