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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金劍新主


  奔馳中的篷車,突然停了下來,垂下的車帘,也被卷起。
  陽光下,只見瞎仙穆元高半仙,垂手而立,面對篷車,神色間一片恭敬,在兩人身后,排立了二十多個中年漢子。
  趙一絕凝目望去,只見篷車前面之人,都已取下了蒙眼的罩子。
  王公子看的大為奇怪,低聲對趙一絕道:“這些人干什么的?”
  瞎仙穆元道:“在下等恭迎王公子。”
  王公子道:“趙叔叔,這怎么可以,他口大客气了。”
  對這等場面,趙一絕也有著十分意外之感,怔了一怔,道:“世兄,咱們下車吧!”
  王公子听他答非所間,只好依言下了篷車。
  高半仙向前面行了兩步,道:“王公子,在下高万成。”
  王公子點點頭,道:“高先生。”
  高万成道:“公子駕臨李子林,乃我等十余年的心愿,今日一旦得償,心中至感歡樂。”
  王公子啊了一聲,道:“為什么?”
  穆元道:“片刻之后,公子就知道了。”
  王公子回顧了趙一絕一眼,道:“趙叔叔,這是怎么回事啊?”
  趙一絕苦笑了一下,道:“他們說的不錯,等一會世兄就知道了。”
  穆元一抱拳,道:“公子請。”
  瞎仙穆元和高万成轉身帶路,穿過了一片林木,行到了一座青磚砌的瓦舍前面。
  趙一絕和張嵐,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了王公子的光,也跟著行到了瓦舍門前。高万成,瞎仙穆元,停下腳步分讓兩側,齊齊欠身說道:“公子請。”
  王公子心中大感奇怪,沉聲說道:“趙叔叔,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嗎?”
  趙一絕道:“不錯啊!”
  王公子道:“他們究竟在作什么,晚輩是越來越糊涂了。”
  高万成道:“公子身份崇高,人人敬重,但請放心入室。”
  王公子仰臉望望天色,道:“時間不早了,晚輩該回去了,免得家母懸念。”
  高万成急急說道:“公子,我們等候十余年,只等今天,公子如若訣絕而去,豈不便我等寒心。”
  王公子奇道:“寒心?”
  瞎仙穆元接道:“是的,大江南北,千百位武林英雄,都在等待消息,公子不可以等閒視之。”
  王公子道:“武林英雄?”
  高万成道:“是的。此事關系十分重大,公子万万不可推拒。”
  王公子道:“等我回去請示過母親之后,再來此地不遲。”
  高万成道:“公子先請入室中,拜受過金劍之后,了然了內情,再回去告訴令堂不遲。”
  王公子雖然被高万成說的甚感好奇,怦然心動,但仍然搖頭說道:“不行,我得先稟明母親。”
  穆元道:“我等費盡心机,安排下今日机會,公子怎可毫不重視?”
  王公子道:“我為什么要重視?”轉身向外行去。
  趙一絕伸手攔住了王公子的去路,低聲說道:“既然來了,就該瞧個明白,世兄堅持不進室內,想必是心中害怕了。”
  王公子搖搖頭,道:“我不怕。”
  趙一絕接道:“不怕,咱們就一起進去。”
  一推王公子行入了廳中。目光流轉,不禁嚇了一跳,原來,這外面看來,毫不起眼的一座瓦舍,里面卻布置得十分豪華。
  一色的黃綾幔壁,一張方桌上,舖著黃緞于桌面,黃氈舖地,一眼間,看不到第二种顏色。
  但更使張嵐和趙一絕惊奇的,還是那廳中桌椅擺設的形勢。靠后壁處,黃綾幅著一張神像,但因黃綾遮掩,看不清供的是何神像。那神像之下,有一張單桌,也舖著黃色的級面,桌上放著金色的短劍。
  單桌前是一張金交椅,兩側一溜排下來,都是圓形的小凳子,上面全都舖著黃色的墊子。這形勢十分明顯,能坐在那金交椅上的人,身份都高很多。
  高万成和瞎仙,齊齊跟了進來,道:“王公子,那單桌上的金劍,是武林中十分權威的信物,分子先拜金劍。”
  王公子道:“一把劍,我為什么要拜它?”
  高万成道:“那不是普通的劍,它代表一种很高的身份。”
  王公子搖搖頭,道:“要在下拜那金劍可以,不過,在下希望你們能說出一個道理,那金劍的珍貴之處何在,非要在下拜它不可。”
  穆元道:“你拜過了金劍之后,受了劍令,我們自會把詳細的內情,告訴你。”
  王公子道:“這話越說越奇怪了,我為什么要拜受劍令,我到此地作客,和劍令何關?”
  穆元回顧了趙一絕一眼,道:“趙兄完全沒有對他說過嗎?”
  趙一絕道:“一是在下根本不知道說什么,再者各位也沒有交代過我先給王公子說明,我們談好的事,只把王公子帶到此地。”
  王公子冷笑一聲,道:“趙叔叔,你們原來早就安排好了圈套,是嗎?”
  趙一絕道:“王世兄,這算不得圈套。我帶你到此地來,并無半點惡意,只不過事先沒有說明你是主客罷了。”
  王公子冷冷說道:“那你帶我來,現在可以送我回去了。”
  高万成道:“公子,你不能走!”
  王公子道:“為什么?”
  高万成道:“因為我們等了十几年。”
  王公子接道:“如是我一定要走,你們准備怎么樣?”
  高万成怔住了,良久之后才緩緩說道:“公子,這中間,還有很多原因,但必須公子拜過了金劍之后,我們才能詳作說明。”
  王公子面現為難之色,沉吟不語。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世兄,你是否覺著有些奇怪?”
  王公子道:“太奇怪了,所以在下不敢輕作任何允諾。”語聲一頓,道:“趙叔叔見多識廣,經驗丰富,不知有何高見?”
  趙一如道:“高見不敢當,法子倒有一個。”
  王公子一抱拳,道:“晚輩請教。”
  趙一絕道:“當年關云長封金挂印,堅辭曹營而去,留為后世美談,如是世兄覺那些內情,都不足以便你留下,自然亦可挂劍而去了。”
  王公子道:“不錯。”
  他回顧了高万成一眼,道:“我要如何拜受金劍?”
  高万成道:“那金劍乃一代權威之徽,公子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王公子啊了一聲,舉步向前行去。望了那金劍一眼,拜了下去。就在那王公子拜下去的同時,趙一絕突然間覺著有點异樣,目光左右轉動,只見高万成和瞎仙穆元,都拜了下去,再往外面看,二十几個黑衣人,也全都跪在地上。
  原來,陪著王公子、趙一絕等行入廳中的,只有高万成和穆元兩個人。
  趙一絕望望張嵐,低聲道:“張兄,咱們也該拜下去吧!”
  張嵐道:“對!入境應該隨俗。”
  趙一絕雖跪了下去,但兩道目光,卻仍然不停的左右轉動。
  只見高万成和穆元臉上一片肅穆,虔誠,不禁心中一凜,也收斂起嬉笑之容。這廳中布設的雖然簡單,但卻給人一种嚴肅的感受。
  王公子依言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緩緩站起身子,回過頭,道:“我現在應該如何?”
  高万成起身行了過去,低聲說道:“取受金劍。”
  王公子沉吟了一陣,緩緩伸手去,取過金劍。
  只見高万成和瞎仙穆元齊齊向前行了兩步,拜伏于地,道:“見過門主。”
  王公子呆了一呆,道:“什么門主?”
  高万成道:“金劍門的門主。”
  王公子歎了一口气,道:“你越說我越糊涂了,什么人拿了這把金劍,就成了金劍門門主嗎?”
  高万成道:“這把金劍,豈是輕易可以拿得的,此劍放在此室,已有十余年之久,一直無人動過,我們等候了這多年,就是要等這一天,把金劍交給公子。”
  王公子接道:“這金劍和我有關嗎?”
  高万成道:“如是和公子無關,在下等怎會非要把這柄金劍交給公子不可呢?”
  王公子道:“晚輩想不出,這金劍會和我有什么關系。”
  高万成道:“我們奉有一代金劍門主的令諭,指定了王公子繼承他的門主之位。”
  王公子道:“老前輩說笑話了,上一代金劍門主,是何許人物,在下連姓名也不知道,他又怎會指定我承繼金劍門主之位。”
  高万成道:“公子太年輕,不知道這段經過,這內情緣起于令尊大人的身上。”
  王公子接道:“我爹爹死去了十几年。”
  高万成道:“所以,我們也等了十几年,等公子長大成人。”
  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弦管樂聲,飄入耳際。
  高万成道:“公子,請坐吧。”
  王公子道:“不用客气,咱們站著談也是一樣。”
  高万成道:“四大護法和八大劍士,都要來拜見門主。”
  王公子急急接道:“不成啊,我還未知內情,也未答應任此門主。”
  高万成道:“但公子已經取過金劍令,無法再推辭。至于詳細內情,侯他們朝拜過門主之后,在下自會給公子說明。”
  王公子道:“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稼元道:“公子,為了等候公子接掌掌劍門,我們已設法三延降魔會期,今年勢已無法再延,公子快些落座,接受拜見,免得寒了天下英雄之心。”
  王公子雖然不知什么是降魔大會,但他卻從穆元的神色間,瞧出事情十分嚴重,怔了一怔,道:“這些事來得太突然了。”
  趙一絕大步行了過來,道:“世兄,既來之,則安之,你先坐下,接受過他們的拜見之后,咱們再談以后的事不遲。”
  王公子茫然一笑,緩緩坐在那金交椅上。
  高万成緊傍王公子身側而立,低聲說道:“公子,四大護法龍、虎、獅、豹,都是江湖上第一等奇人,見到他們時,公子最好不要多言,露出破綻。”
  王公子奇道:“露出什么破綻?”
  高万成道:“這金劍門主,乃武林中第一等門戶,代表著正義、權威,不知道有多少人,一直在暗中覬覦此位,公子福澤深厚,全然不費工夫,就得了這門主之位。你如一言露出馬腳,不但使金劍門中的劍士寒心,而且,四大護法亦必因無所附依,星散而去。那時,整個武林必將亂成一盤散沙,再想重聚四大護法,勢比登天還難了。”
  王公子啊一聲,道:“真的這樣嚴重?”
  高万成急得頂門上直淌汗珠儿道:“嚴重得很,公子要千万幫忙。”
  王公子道:“我要說些什么,才不會露出馬腳?”
  高万成道:“公子不用說話,只要點頭就成,一切由在下應付。記著,你身份尊高。不論他們行何等大禮,只要拱手還禮就成了。”
  王公子看那高万成汗水滴在前胸之上,臉也急得變了顏色,點點頭,道:“好吧,我幫你這個忙。”
  高万成道:“公子肯幫忙,那是好极了,以后的事,咱們再慢慢得商量。”
  這時,管弦之聲,突然頓住。李子林中,恢复一片靜寂。
  瞎仙穆元行近趙一如和張嵐的身側,低聲說道:“兩位不是金劍門中人,但你們對本門幫助很大,既然赶上了這場熱鬧,我們自是不便攆兩位出去,但望兩位只要看,不要講話。”
  趙一絕道:“我明白,我們是啞巴只瞧不說。”
  穆元點點頭,緩步退開。
  寂靜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宏亮的聲音,道:“四大護法,晉謁門主。”高万成道:“門主已然升位,四大護法請進。”
  室門外響起了一個威重的聲音,道:“赤須龍嚴照堂告進。”
  王公子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紫袍,赤須垂胸,身材修長的大漢,緩步行入,人一進門,兩道冷電般的眼神,就投注在王公子的身上。
  行到金交椅前,已然把王公子從頭到腳后了個清清楚楚。這才一撩紫袍,拜伏于地,道:“嚴照堂叩見門主。”
  王公子點點頭,欲言又止。
  高万成道:“門主示意,嚴護法起身落座。”
  嚴照堂道:“照堂謝座。”站起身子,抱拳一揖,才在左首第一個位置上坐下。
  高万成仰首叫道:“請林護法晉見門主。”
  室門外,響起了一個宏亮的聲音,道:“出山虎林宗,晉見門主。”一個身著灰衣的大漢,快步行了進來,直赴金交椅前,凝目望了金交椅上的王公子片刻,突然,伏身拜了下去。
  王公子早已得了高万成的指示,也不還禮,端坐在金交椅上。
  林宗拜見過公子之后,站起身子,在右首第一個位置坐下。
  高万成遏:“請常護法晉見門主。”
  室外一人,高聲應道:“獅王常順告進。”
  一個身著青袍,短須如戟,頭如巴斗,目似銅鈴的大漢,如疾風一般行了進來。
  王公子只覺此人相貌奇特,有著威武逼人的感覺。
  獅王常順,直行到金交椅前,扑身拜了下去。
  玉公子冷眼旁觀,發覺這三人的禮法,都是一般模樣,只是三人性格不同,舉動間有快有慢,心中甚是奇怪,也不說話。只輕輕咳了一聲,道:“常護法請起。”
  常順站起身道:“多謝門主。”緊傍嚴照堂身側坐下。
  高万成道:“劉護法晉見門主。”
  但聞室外響起一個尖厲的聲音,道:“金錢豹劉坤晉見門主。”
  王公子凝目望去,只見一個身材短小,骨瘦如柴,一身黑衣的漢子,快步行了進來,拜伏于地。
  高万成等他行過大禮之后,說道:“劉護法請起。”
  劉坤一挺而起,在出山虎林宗的旁側坐下。
  王公子目光轉動,打量了四人一眼,只覺這四人各具特色,一眼之下,都給人一個很深刻的印象。
  高万成道:“四位護法,這就是門主遣命指定的承繼人,諸位都已經見過了。”
  赤須龍嚴照堂道:“門主遺命,我等自然遵從。”
  出山虎林宗接道:“我等已拜見了門主,此后,自然要听他之命,赴瀝蹈火,在所不辭。”
  獅王常順道:“我等已拜見門主,此后自當善盡護法之責,以保護門主安全。”
  金錢豹劉坤道:“門主已拜受令劍我等此后如有抗命之舉,愿死于本門令劍之下。”
  高万成道:“四位護法既然都已經同意了門主指定的承繼人,足證門主的眼光遠大,非同凡響。”
  赤須龍嚴照堂,當先站起身子,緊隨著出山虎林宗、獅王常順、金錢豹劉坤,齊齊站起,欠身說道:“門主有什么差遣,但請吩咐。”
  王公子一臉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高万成急急接道:“新門主還要接見八大劍士,四位護法,請下去休息吧!”
  嚴照堂等四大護法,齊齊抱拳一禮,道:“屬下等告退。”
  王公子點點頭,道:“諸位好走。”
  嚴照堂道:“多謝門主。”帶著林宗、常順、劉坤等轉身而去。
  高万成提高了聲音,道:“門主請八劍士晉見。”
  只听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八個身材相若,一色黑袍,年紀四十以上的大漢,魚貫行了進來。
  高万成低聲說道:“這八大劍士,乃金劍門中的中流砥柱,替金劍門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門主對他們客气一些。”
  王公子啊了一聲,起身說道:“八位不用行禮了。”原來,八大劍士,已然排成了一排,正准備大禮拜見。
  那站在左側為首的黑袍大漢,欠身應道:“門主之命,我等不敢不遵,我們恭敬不如從命。”
  王公子道:“諸位請坐吧!”
  八大劍士十六道目光,投注在王公子的臉上瞧著。
  王公子心中大感奇怪,暗暗忖道:這些人不像是來拜見門主,倒是依來仔細的相度我了。
  只听高万成說道:“四大護法已然叩見過門主,這是上代門主遺命指定的承繼之人。”
  八大劍士齊聲說道:“我等叩見新門主。”口中說話,人卻齊齊拜了下去。
  王公子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覺,感覺到自己擔當這門主的身份,似乎是他們有意的安排,而且,也似乎是在借重自己。
  八大劍士行過大禮,自行在兩側落座。
  這八人年齡相若,看上去不過三四十歲的樣子,而且衣看相同,使人看起來,有些無法分辨之感。
  其實,八大劍士,都已是五十開外的人了,只不過他們內功精深,看上去,要比實際的年齡小上十几歲。
  坐在左面首位的劍士,站起身子,道:“門主在世之日,費了十年苦心,使天下魔道斂跡,江湖上風平浪靜,如若再有十年時間,以門主的才慧智略,必可解決千百年來武林中一直無法解決的黑、白兩道上的紛爭,可惜,天不假才人以年,門主大愿未償,竟棄我等而去。”說到此處,語聲微頓,目光卻盯注在王公子臉上瞧看他的反應。
  王公子微微點頭,默不作聲。
  左面首位劍士,輕輕咳了一聲,道:“門主新執劍令,事端万千,我等不敢惊扰,半月之后,如得門主寵召,當舉以降魔衛道的策略,恭請裁奪。”
  王公子點點頭,道:“好!半月之后,定當再請諸位,請教大計。”
  八大劍上相互望了一望,齊齊站起身子,道:“那么,我等先行告辭了。”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而去。
  王公子目睹八大劍士离去之后,回顧了高万成一眼,道:“還有什么事?”
  高万成道:“事情還有很多……”目注室外,高聲說道:“諸位請各歸方位,听候門主新命。”
  瞎仙穆元舉步行到室門口處,掩上木門。
  王公子放下金劍,站起身子,道:“現在,事情完了,時間也不早了,在下也該回去了。”
  高万成微微一笑,道:“公子,不是想知曉這金劍門的內情嗎?”
  王公子道:“唉!在下倒是很想听听內情,只可惜,在下沒有很多的時間了。”
  高万成道:“王公子,你已是金劍門的門主,這些內情,你必須知道,因為這些內情,不但關系著你,而且,和令堂及令尊都有著很深的關系。”
  王公子沉吟了一陣,道:“我如遲遲不歸,家母定然十分懸念,待晚輩回去稟明家母之后,明日再來此地,听老前輩說明內情。”
  高万成道:“公子,你不能走,因為,這李子林四周,有著重重的埋伏,公子很難出去。”
  王公子搖搖頭,接道:“我不管,在下告辭了。”舉步向外行去。
  高万成縱身一躍,攔住了王公子,道:“公子,請听在下一言。”
  王公子道:“我沒有時間,如若天黑之前我不能回家里,我母親一定焦慮异常,所以,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高万成道:“令堂的焦慮,早已在我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們已經派人去請她來了。”
  王公子怔了一怔,道:“我母親不會來。”
  高成万道:“我們知道請不到今堂,但令堂如是為了會晤公子,公子請想一想,她會不會來。”
  王公子凝目沉思,默不作聲。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世兄,高先生這樣說,大約是不會錯了。咱們等兩三個時辰,如若見不到今堂,在下再送世兄回去不遲。”
  王公子道:“唉!如是咱們到深更半夜回去,我母親非要責罵我一頓不可。”
  趙一絕道:“屆時,在下等送世兄回去,令堂如若責罵世兄,我等愿為世兄擔待。”
  高万成道:“公子留此一兩個時辰,在下也可把金劍門中這一段內情,恩怨,很仔細地告訴公子。”
  趙一絕道:“對啊!這一段內情定然是精彩万分,曲折動人,不知世兄心意如何,在下是局外人,就有著急于一明內情之心。”
  王公子道:“好吧!我再等兩個時辰。”回顧了高万成一眼,道:“高老前輩,請說吧,在下洗耳恭听。”
  高万成一欠身,道:“公子請坐!在下先要公子見几個人。”
  王公子緩緩坐在椅上,接道:“要我見什么人?”
  高万成道:“這些人,你雖不認識,但都和你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
  王公子道:“在我的記憶之中,除了母親之外,再無相識之人。”回顧了趙一絕和張嵐等一眼,接道:“第二個相識的人,就是兩位叔叔了。”
  高万成輕輕歎息一聲,道:“走!咱們到后面去,那里已備好酒席,咱們一邊吃,一邊談。”
  王公子茫然一笑,道:“趙叔叔,你去不去?”
  趙一絕道:“這個,這個,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高万成道:“如是趙兄等有興,很歡迎兩位參加。”
  趙一絕道:“在下局外人,如是知曉貴門中的机密太多……”
  高万成接道:“兩位是金劍門中的貴賓,同時,在下也相信兩位會為我們金劍門保守秘密。”
  張嵐沉吟了一陣;道:“高兄,在下的身份不同,參与貴門中大多的机密,只怕是不太相宜,由趙兄陪同王公子,也就成了。”
  高万成點點頭,道:“也好,不知趙兄的意下如何?”
  趙一如道:“兄弟最好是也不參与。”
  王公子道:“趙叔叔最好和我同去。”
  高万成道:“趙兄幫了我們很多忙,為什么不肯再幫一次?”
  瞎仙穆元輕輕咳了一聲,道:“張兄,在下准備了一壺好酒,想和張兄喝一盅,順便和張兄聊聊。”
  高万成舉步而行,一面說道:“公子,趙兄,咱們后面坐。”
  趙一絕一面舉步而行,一面高聲說道:“張兄,見者刁兄和李兄,代兄弟致意。”
  張嵐道:“放心,放心,兄弟一定把信帶到。”隨著瞎仙穆元,离開了大廳。
  高半仙帶兩人行人大廳后一座寬敞的房間。
  房里擺設十分簡單,几張木椅和一張方桌。
  高万成輕擊兩掌,一個青衣少女應聲而入,欠身說道:“高爺有什么吩咐?”
  高万成道:“去請王媽和王福來。”
  青衣少女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后,青衣少女帶了一個五旬左右的婦人,和一個五十四五歲的布衣老者,行了進來。
  那老者和中年婦人,似是對高万成十分敬重,齊齊欠身一扎,道:“高爺找我們。”
  高万成指指王公子,道:“兩位瞧瞧看,認不認識這位年輕公子。”
  中年婦人雙目凝神,瞧了了陣,搖搖頭道:“高爺,妾身不認識。”
  高万成道:“王福,你也瞧瞧看,能不能想出他是誰。”
  那布衣老者行了過來,打量了王公子兩眼,道:“高爺,似乎是有一點面善。”
  高万成道:“對!你們猜猜看他是誰?”
  王福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份十分重大的事,啊了一聲,道:“有些像老爺。”
  中年婦人道:“不錯,有些像死去的老爺。”突然流下來兩行淚水。
  王福的眼睛,也有一些濕潤,緩緩說道:“公子,你貴姓啊?”
  王公子道:“我姓王。”
  王福回顧了高万成一眼,道:“高爺,這不是少爺吧?”
  高万成點點頭,道:“我答應過,有一天要你們和少爺見面,今天,兌現我許下的諾言。”
  王福扑的一聲,跪在地上,道:“老奴叩見少爺。”
  那中年婦人也隨著跪了下去,凄然說道:“皇天見怜,今天真的見到了少爺。”
  王公子急急伸出雙手,道:“兩位快快請起,有話好說。”
  高万成道:“兩位請起來吧!少爺目下還不明內情。”
  王福和那中年婦人站起身子,坐在一側。
  王公子回目望著高万成,道:“高先生,這是怎么回事?”
  高万成微微一笑,道:“這兩位都是你們王家最親近的人,公子不識,令堂定然認識。”
  王福站起身子,一抱拳,道:“老奴王福,老爺在世之日,老奴是府中的總管。”
  王公子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那中年婦人起身接道:“小婦人帶公子三年之久,直到公子進入了天牢……小婦人……”話到此處,已然泣不成聲。
  王公子忽然感覺鼻孔一酸,熱淚涌出眼眶。舉手拭下淚水,接道:“你把我帶大?”
  中年婦人接道:“是的,公子生下三日之后,就由小婦人代乳。”
  王公子道:“那你是我的……”
  高万成接道:“奶媽。”
  王公子歎了口气,道:“這些事,我怎么從未听母親說過?”
  高万成道:“令堂不愿你明白過去,所以,很多事,都未告訴公子。”
  王公子凝目沉思了片刻,道:“我父親究竟犯了什么律條,捕下天牢而死?”
  王福道:“老爺居官清正,滿朝文武,無不敬重,他是被人陷害。”
  王公子道:“陷害,什么人陷害的?”
  王福正待接言,卻被高万成揮手攔阻,道:“公子,先不要急于知曉仇人。”
  公子接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那爹爹,如是犯了王令、律條,被捕入天牢,也還罷了;如是他被人陷害,我身為人子,豈能不報此仇。”
  高万成微微一笑,道:“公子的孝心可嘉,但個中內情甚多,公子最好了然全部內情,自然知道仇人是誰了。”
  王公子道:“什么人要告訴我這些事?”
  高万成道:“王福、王媽,還有區區在下都會告訴公子。現在,先讓王媽說明一件事,以便證明她的身份。”
  王公子道:“什么事?”
  高万成道:“要她說明公子身上一處不為人知的暗記。”
  王公子略一沉吟,道:“好!要她說吧。”
  王媽舉手拭著不停涌出的淚水,一面說道:“公子的小腹、臍下,有一顆黃豆大小的紫痣。”
  王公子呆了一呆,望著王媽出神。
  高万成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她說對了嗎?”
  王公子點點頭,對王媽抱拳一揖,道:“見過乳娘。”
  王媽不知是喜是悲,淚水像斷線珍珠一般,直流了下來,道:“少爺,不用多禮,老身擔待不起。”
  一面說話,一面向地上拜去。王公子急急伸手扶起王媽,道:“乳娘似母,怎可行禮,快請坐下。”
  高万成重重咳了一聲,道:“王福、王媽,你們不用哭了,公子已經認了你們,但等夫人到此面會之后,你們又可以常隨夫人身側。”
  不論王公子生性何等沉著,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轉望高万成,道:“老前輩可以告訴我詳細內情了嗎?”
  高万成道:“公子的身世,想必已听令堂說過了。”
  王公子搖搖頭,道:“沒有,母親只告訴我姓王,父親在朝為官,触怒皇上,拿問天牢,父親在天牢一气病亡。”
  高万成頗感意外,道:“只說了這些嗎?”
  王公子道:“只說了這些,甚至晚輩的名字,家母也未說過。
  高万成道:“天牢十七年,令堂怎么稱呼你?”
  王公子道:“家母一直叫我小玉儿。”
  王媽接道:“你彌月之時,生的白胖如玉,可愛至极,老爺愛不釋手,叫你小玉儿,以后小玉儿就成了你的小名。”
  王公子苦笑一下,道:“我總該有個名字吧!”
  王福道:“老爺已經為少爺取了學名。”
  王公子道:“叫什么?”
  王福道:“老奴不敢直呼少爺的名字。”
  王公子道:“唉!此時何時,此情何情,我不過剛從天牢放出來的囚犯,已不是昔年的貴公子,你直說不妨。”
  王福道:“如此老奴就放肆了,老爺替公子取學名宜中。”
  王公子點點頭,道:“我母親從未提過這名字。”
  高万成道:“令堂還對你說過些什么?”
  王宜中沉思了一陣,道:“家母還說過兩句話,功名富貴難長久,菜根布衣樂其中,要我學耕務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高万成歎息一聲,道:“也難怪令堂心灰功名,冷淡富貴。令尊的際遇,給了她很大的創傷,令尊才溢華模,少年得志,官聲清廉,朝野同欽。巡撫三省,兩年間,平反百宗冤獄,參掉了四府三州十二縣正堂,行蹤所至,万民笑迎、哭送,號稱王青天。任職御史時,又得鐵面御史的尊號,三本彈劾奏章,兩部尚書罷官。一時間,震動四海,聲威所至,弊絕風情。”
  王宜中長長吁气,道:“我爹爹有這樣好的官聲,我身為人子,總不能替父親丟人。”
  趙一絕道:“失敬,失敬,世兄原來是鐵面王御史之后。”
  王宜中臉上泛現出惊喜之色,道:“怎么,趙叔叔也知道我爹爹的事嗎?”
  趙一絕道:“鐵面御史,不但官場中人人敬畏,市井之間,也傳誦著他的美名,當真是婦孺皆知的人物。”
  高万成點點頭,道:“令尊的大名,不但使朝野并飲,就是荒原山野中的世外高人,和江湖上黑、白兩道,也生出了無比的敬佩之心。黑道中人物,有一個共同的默契,那就是不在令尊的管轄、巡撫的區域之中做案,世外高人,白道能手,亦以識得令尊為榮,令尊斷案論事鐵面無私,但對人卻是和藹异常,禮賢下士,能和他一夕長談,頓有著如沐春風之感。”
  王宜中道:“可惜,我竟未能對爹爹有著一點記憶。”
  長長歎一口气,道:“老前輩和我爹爹見過面嗎?”
  高万成道:“不但見過面,而且,和他有過數度長談,令尊胸羅万有,學究天人,不但有安邦治國之策,而且兼通佛、道道義,在朝中固為一代名臣,在野亦為一代大儒。”
  王宜中道:“听你這樣說,晚輩亦為先父的遺美高興。”
  高万成道:“但名大遭忌,樹大招風,令尊的盛譽,不但遭到了朝中的奸妄忌恨,而且,亦惹起黑道中一位高手的怒火,一气下山,在令尊轄區之內,半日內做出了三條命案,而且青天白日,闖入令尊的府衙,碎去堂鼓,劈了公案,將十八名當值的衙役,一并點中穴道。”
  王宜中接道:“我穆爹沒有受傷嗎?”
  高万成道:“那人本有殺死令尊之心,但令尊适巧查案私訪,不在府中,他才碎鼓劈案,點傷十八名衙役而去。”
  王宜中道:“府衙之中,難道沒有軍兵守護嗎?”
  高万成道:“那位魔頭,乃當時黑道中第一高手,別說令尊衙中的軍兵,就是一般江湖高手也難攔得住他。”
  王宮中道:“以后吧,我爹爹怎么了?”
  高万成道:“令尊回府之后,自然是十分震怒,但他亦無良策,單是十八個被傷衙役,穴道就無法解開。”
  王宜中啊了一聲,道:“難道他們都死了?”
  高万成道:“沒有死,但他們受了很久的活罪,令尊邀請了城中名醫,依然是無法解開那些衙役的穴道,直鬧了一天,第二天中午才有一位天下共欽的武林高人赶到,助令尊解開了十八個衙役的穴道。”
  王宜中道:“那人是誰?”
  高万成臉上泛現出一片誠敬之色,道:“就是上一代金劍門主,也是令尊的金蘭兄弟,門主的義父。”
  王宜中道:“我的義父。”
  高万成道:“不錯,你的義父。”
  王宜中接道:“我爹爹在朝為官,金劍門主,怎么和我爹爹訂交?”
  高万成道:“令尊是一代名臣,万民青天,但金劍門主,亦是當代中第一仁俠,大江南北,無人不知的万家生佛及時雨劍神朱侖。”
  王福道:“不錯,不錯,朱爺和老爺結拜的酒席,還是老奴安排的。那時,老爺已作了京官,任職御史,三本參了兩部尚書,正值盛名极峰,朱爺特來向老爺致賀,老爺設宴和朱爺對飲賞月,兩人論及時弊和民間疾苦,無不感慨万千,酒逢知己,惺惺相借,舉杯對月,八拜訂交。那一夜,公子剛滿三月,突染急恙深夜長哭,朱爺求大人帶公子一見,老奴奉命帶王媽和公子同至,說也奇怪,朱爺伸手在公子身上摸了兩下,公子就哭聲頓住。”
  王媽道:“那一夜分子正發高燒,但朱爺伸手撫摸過公子兩下,公子就熱度漸消,熟睡了過去。”
  王福道:“老爺說公子和朱爺有緣,即席把公子認在朱爺的膝下。”
  王宜中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高万成道:“那一次朱門主解救十八衙役之命,初度和令尊訂交,而且為令尊生擒那位魔道第一高手,廢了他的武功,由令尊當堂定罪,秋后處斬。”長長吁一口气,接道:“那真是轟動江湖的一次法場行刑。行刑之日,万人圍睹,江湖上黑、白兩道中人,几乎是全都赶到,武林中九大門派,有八位掌門人親自赶來,那一天,朱門主生恐發生教場劫搶人犯的事,盡出金劍門中精銳,四大護法、八大劍士,上上下下,布下了一百多名精銳劍了……”
  王宜中听得悠然神往,接道:“老前輩去了嗎?”
  高万成道:“在下正是奉命暗中保護令尊的人。”
  王宜中道:“那一天出了事嗎?”
  高万成道:“朱門主布署得宜,行刑倒十分順利,但有誰知道,行刑當日之夜,有四十八個刺客,夜人王府要取令尊頸上人頭,但全都被守在王府外面的金劍門高手所阻,四十八人中有四十六個授首,兩人負傷而逃。”
  王宜中回顧了王福一眼,似在徽詢王福之意。
  王福卻搖搖頭,道:“老奴不敢欺騙少爺,這件事老奴是一點也不知曉。”
  高万成道:“這件事,王夫人也不知道,全是朱門主一手布成。那時,朱門主和王大人并無深交,所以會暗中相助,全是為了敬慕王大人的為人。”
  王福道:“對!他們一文一武,相互傾慕,才有義結金蘭之舉。”
  高万成道:“那時,在下常常追隨朱門主行動,也常到貴府,和令尊有過數次晤談,當真有著与君一席話,胜讀十年書的感覺,令尊的淵博,确是叫人敬服。古人說學富五車,令尊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目光轉到王福的臉上,接道:“把你所知道朱門主、王大人的事,都告訴你家少爺。”
  王福點點頭,道:“自從朱爺認了公子之后,每隔三四個月,都到府中一次,留宿三日,才悄然而去。”
  王宜中道:“他們都談些什么?”
  王福道:“老爺和朱爺相交,全是心意相投,我們做下人的,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情意,十分深厚,但朱爺以后到府中來,卻是大半時間陪伴公子。”
  王宜中道:“陪我?”
  王媽道:“不錯,朱爺一到府中,老爺就吩咐下來,把公子送到朱爺的房里,朱爺緊閉房門,直到离開之時,才把分子交給老身。”
  王宜中道:“可惜,這些事我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王福道:“在老奴記憶之中,朱爺在府中最長的一次,留住了一月之久,一月之內,大部分都和公子相處。”
  王宜中道:“那時,我還不解人事,義父縱然喜愛于我,也不會日夜地抱著我吧!”
  高万成道:“朱門主在造就公子。”
  王宜中茫然說道:“造就我?”
  高万成道:“不錯,公子太年輕不曉內情。朱門主為了造就公子,遣派四大護法,遍走深山大澤搜集靈藥,公子三個月后,就常服靈丹,用藥水洗練筋骨,用于熬藥的一葉一花,都是經過了金劍門中的高手大費心力所得。”
  王宜中道:“金劍門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高万成道:“因為你是劍神朱侖金劍門主的義子,也是他選定的承繼人。”
  王宜中道:“那時,我還不足周歲,如何就能決定這等大事,由我承繼金劍門主之位。”
  高万成道:“那時,朱門主只是培養你,并未決定由你承繼金劍門主之位。”
  王宜中道:“但目下,為什么一定要我任此門主呢?”
  高万成道:“兩次大變,促成了目下局勢,”長長吁一口气,接道:“令尊盛名遭妒,被人陷害,牽入了一件陰謀竊國的大案中,被拿問天牢治罪。朱門主亦遭宵子暗算,身負重傷,這時,适巧傳來了令尊被株連關入天牢的消息,朱門主心神震動,影響到傷勢,后令尊一日傷發身死。他們兄弟,情意深重,想不到竟死于同時。”
  王宜中艇然流下后來,緩緩接道:“我義父又是怎么死的呢?”
  高万成道:“他受人暗算,內腑先中劇毒,又中十八枚透骨毒針。”
  王宜中道:“這等內外交集的重傷,就算是鐵鑄金剛,也禁受不起,我義父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軀啊!”
  高万成道:“門主武功,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這點內外毒傷,他還承受得住。但他受傷之后,仍受到十二個黑道高手的圍攻,劇烈的搏斗之下,使他無法運气調息,以至毒气攻入五髒。”
  趙一絕道:“一個人受了毒傷之后仍要遭十二個人的圍攻,那些人當真是全然不講江湖規矩了。”
  高万成苦笑一下,道:“他們雖有十二人之多,合力圍攻朱門主一人,但十二人,沒有一個逃過門主的劍下。”
  趙一絕道:“高兄之意,是……”
  高万成接道:“他們十二個人,全都死在了朱門主的劍下。”
  趙一絕听的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
  高万成道:“朱門主的武功,雖然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但在力斃十二個人之后,也遭毒攻內心,暈了過去。”
  趙一絕道:“你們都沒有人跟著門主嗎?”
  高万成道:“沒有。如是我們有人隨同門主,門主也不致身受暗算了。”
  趙一絕道:“你們也未免太大意了。”
  高万成黯然一歎,道:“趙兄說的是,我們太大意了,但對方存心暗算門主,半年之久,才找到了下手的机會。”
  趙一絕道:“仇人是誰,你們找出來沒有?”
  高万成道:“十二個圍攻之人,都已經死于朱門主的劍下。”
  趙一絕道:“那十二個人只是凶手,只怕背后還有主使的人。”
  高万成道:“目下,我們已查出點端倪,但等新門主就大位,就可展開求證行動。”
  王宜中道:“為什么一定要有人就了金劍門主之位,才可以展開求證行動呢?”
  高万成道:“有一句俗話說,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必得公子就了門主之位,才能下令展開行動。”
  王宜中道:“老前輩說了半天,還未說出為什么指定要晚輩來擔當這門主大任。”
  高万成道:“令尊和朱門主是否早有約言,在下不得而知,但朱門主在臨死之際,卻拼盡余力,寫下了一封遺書,指定要你王公子擔任金劍門主。”
  王宜中道:“你們一直等到現在,等到我長大成人。”
  高万成道:“不錯,我們一直等著你,金劍門中人,個個都對朱門主有著無比的敬重,雖然等了十几年,但大家都還能遵守金劍門的規戒,格守朱門主的訓論。”
  長長歎一口气,接道:“朱門主遺書之中,說明要我們等候公子十七年,等公子過了二十歲,設法把公子接出來,接掌金劍門的門主之位。”
  王宜中道:“為什么一定要我接掌門主呢?”
  高万成道:“朱門主為什么寫了這么一份遺囑,在下不知道,但朱門主這樣寫了,我們只有遵從他的遺志了。朱門主去世之前,遺留有兩件東西,要在下轉交公子。”
  王宜中道:“什么東西?”
  高万成道:“公子請稍坐片刻,在下去去就來。”
  他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王宜中目光轉到王福的臉上,道:“高先生說的事,都是真的嗎?”
  王福道:“老奴适才听到的,都是真實之言。”
  王宜中漠然平靜的臉上,突然間泛起了一陣憂慮之色,兩道劍眉,也皺一起。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世兄,怎么樣?”
  王宜中搖搖頭,歎息一聲,道“趙叔叔,想不到人生有這樣多煩惱的事。”
  趙一絕道:“煩惱,你有什么煩惱?”
  王宜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到有些煩惱了。”說完話,垂下頭去,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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