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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少林惊變


  尤其是霍鳴風,內心的震動,簡直難以形容!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他心中大叫!
  自己既無分身之術,怎么可能在昨夜前來少林?
  崔大公在一惊之后,立即喝道:“大和尚,你這話是真的嗎?”
  和尚合十道:“佛門弟子,自是不敢誑語欺人!”
  吉威目光一轉,掉頭向霍鳴風道:“幫主,看來果真有人在与本幫為難了!”
  霍鳴風道:“很好啊!本座倒要瞧瞧他是什么人?”語音一頓,雙目精光四射,向那四名僧侶道:“舉世之間,丐幫幫主,只有霍某一人,有勞大師快去通報入云掌門人,就說霍某應約而來!”
  那和尚冷冷一笑,看身旁几人一眼,道:“這可就是怪事了……”
  他身旁的一位粗壯和尚接道:“不錯,這事果然十分奇怪,看來這几位的气勢不凡,不似什么坏人啊!”
  瘦小的和尚點頭道:“師弟,咱們得商量一下!”
  那粗壯的和尚道:“師兄,咱們要不要去通報一下呢?也許……這中間有了誤會!”
  瘦和尚沉吟道:“誤會不一定,有真有假,那是必然的了!”
  粗壯和尚大笑道:“誰是真的呢?”
  瘦和尚道:“誰曉得?”
  這時安小萍忍不住叫道:“當然這一位是真的了!你們難道瞎了眼?”
  那粗壯和尚笑道:“小施主片面之詞,貧僧怎能相信得了?”
  安小萍道:“你要怎樣才會相信呢?”
  瘦和尚笑道:“十分簡單,你們先行退去,等本寺掌門人查明一切,再行前來。”
  瞿鳴風蓬發戟張,怒道:“胡說!老人怎會有人冒充?你們只怕是存心刁難的了?”
  那粗壯和尚兩眼一翻,喝道:“施主,你把少林寺的僧人看作武林宵小了嗎?”
  安小萍冷冷一笑道:“差不多?”
  瘦和尚勃然作色道:“小施主,你膽敢蔑視少林僧侶,不怕本寺清規戒律之罰嗎?”
  安小萍一怔道:“你們的清規戒律,与我何干?”
  瘦和尚接道:“要你入寺領罰,怎的無干?”
  安小萍看了方雪宜一眼,道:“方兄,這是真的?”
  她沒有什么江湖閱歷,對這些事自是不太明白。
  方雪宜點頭道:“這位大師說得不錯,少林寺領袖武林,确是不許外人誣蔑!”
  安小萍听處方雪宜這么一說,可就使上性子了!
  當下笑道:“方兄,倘是兄弟不去領責呢?”
  方雪宜道:“少林僧侶就會追拿于你!”
  安小萍聞言,笑道:“他們想拿我?就憑這四個不起眼的和尚?”
  方雪宜知道她乃是言出無心,順嘴而說,殊不料,這一來可就更把少林僧人給得罪了!只好苦笑了一聲,道:“賢弟,咱們遠來是客,最好莫要先与主人發生糾紛才是!”
  安小萍想了一想,忽然格格一笑道:“方兄,你既然不要我惹,那就饒了他們便了!”
  這等口气,似乎那四名和尚全部要听她擺布一般!
  方雪宜微微一笑,沒有多說。
  這時,崔大公卻向那四名僧侶道:“丐幫幫主,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四位大師何不派人入內通報貴寺掌門入云大師,要那假冒之人,出來一見?”
  那瘦和尚看了粗壯和尚一眼,道:“師兄,這位施主說的似是甚有道理呢!”
  粗壯的僧人點了點頭,道:“不錯,咱們是好是請那知客師叔來此……”語音一頓,接道:“不過,這位小施主藐視本寺之事,咱們總不能不管吧!”
  此刻那一直未曾說話的兩名僧人,忽然大步上前,向安小萍走了過來,其中一名身材极其高大,貌相十分威猛,另一名卻是一臉菜色,仿佛大病未愈一般。
  那高大僧人走到安小萍身前,忽然大喝一聲道:“小施主,你是自行受縛,還是由洒家親自動手?”
  安小萍扑哧一笑,道:“干嗎?你和尚要跟我動手嗎?”
  高大的和高冷哼了一聲,喝道:“洒家不跟你耍嘴皮子!你如想少吃點苦頭,最好是自行受縛吧!”
  安小萍格格一笑道:“和尚,你在作夢!”
  那高大的和尚向身旁的那名僧人擺了擺手,兩人忽然閃身上前,向安小萍逼了過來!
  方雪宜站在安小萍身旁,但他并無出手之意,原來他倒真想看看安小萍的武功究竟如何!
  兩名僧侶突然相襲,安小萍全沒有當作一會事,她微微一笑,容得二僧出手分抓自己兩臂之際,這才咯咯一笑道:“你們兩個和尚真不知羞,給我滾開些……”只見她雙肩輕輕一搖,那兩名僧侶頓時如遭重擊,跌跌撞撞地向外倒竄而去。
  兩僧的右手俱皆下垂,顯然是負了重傷!
  霍鳴風睹狀大吃一惊,喝道:“這位老弟好強的罡气工夫。”
  安小萍淡淡一笑道:“幫主過獎!”
  這時,那粗壯的僧人臉色一變道:“小施主,你闖下大禍了!”
  安小萍道:“什么大禍?他們想傷我,卻又沒有那等武功,在下連手都沒抬,難道還要怪我嗎?”
  崔大公也接道:“不錯,少林寺卓立武林,素來有著博大謙沖的气度,今日一見,卻教老夫得知,原來完全不是那么一回子事……”語音一頓,向那粗僧喝道:“和尚,你的兩位同位已被這位安小弟罡气震傷,若不赶快回寺調治,那兩條胳膊可就報廢了!”
  粗、瘦二僧似是有些不信,是故遲疑未答。
  安小萍聞言,卻是笑道:“崔老前輩,他們不是傷在罡气反震之下,再說,晚輩根本不曾練就護身罡气啊!”
  方雪宜先前也只道安小萍練就了罡气,這時一听,不由笑道:“兄弟,你是怎生傷了他們?”
  安小萍淡淡一笑道:“這是我的秘密,如是換了他人問及,我是不會回答的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兄弟……你如是不便說出,那就算了!”
  安小萍笑道:“方兄既然是你相詢,我當然要照實說將出來的了……”她頓了頓話音,接道:“其實,我只不過用那彈指點穴的方法,點了他們穴道而已!”
  方雪宜聞言一怔,霍鳴風忍不住大聲道:“安老弟,老夫沒有瞧見你出手啊!”
  安小萍道:“晚輩雙手藏在袖中,曲指一彈,几位自然是瞧不見的了!”
  霍鳴風縱然不信,卻也不便問下去。
  方雪宜也在心中將情將疑,只是,他省得在這么多人之前,安小萍如是不想說出這种武功,那也是人情之常,當下微微一笑,接道:“兄弟,這兩位僧人的傷勢,可是并不嚴重?”
  安小萍道:“不重,兩個時辰之后,穴道便可自解,不過……”她忽然意味深長地一笑,道:“如是無人能夠能拍解我的點穴手法,他們最好莫要妄想替人解穴!”
  敢情,這時那名瘦和尚已然在听得安小萍說是二僧人只是被她點了穴道,便走過去,想拍活二僧穴道。但他手未抬起,安小萍的后面几句話音已然入耳。頓時,他迅速的向退了兩步。
  那粗壯的僧人皺了皺眉,道:“小施主,你說兩個時辰之后,穴道自解,這是真的嗎?”
  安小萍道:“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那粗壯的和尚呆了一呆,道:“小施主這等口气,是不把我少林弟子放在眼中了!”
  安小萍道:“是又如何?你可是也嘗嘗在下彈穴手法的味道?”
  那僧人被她說得十分難堪,眉一揚,正要說話,吉威忽然冷笑道:“和尚,你最好忍一口气,否則,你們四位全都……!”
  那未曾受傷的二僧聞言,果然不敢再向安小萍多說什么,只訕訕一笑,擋在中天福地門巨坊之下,不讓几人過去。
  方雪宜睹狀,有些惱怒,沉聲道:“兩位大師!”
  二僧齊齊應道:“什么事?”
  方雪宜道:“你們這等不言不語地擋住去路,不嫌有失少林子弟的身份嗎?”
  二僧聞言,互望一眼,當下由那瘦的一個接道:“小施主,貧僧等奉命在此鎮守,不許任何人過去,縱然小施主用那激將之法,貧僧等也無所謂!”
  方雪宜心中暗道:“好啊,他們想撒賴……”但他口中卻道:“兩位大師倒是有涵養的很!只是在下卻沒有兩位這等耐性……”
  陡然欺身上前,探手問那粗壯的僧人抓去,喝道:“既然好說不行,在下只有得罪了!”
  那僧人見方雪宜曲指抓向自己脈門,冷哼了一聲,反手倒扣方雪宜右腕!
  出手到也很有几成火候。只是,他弄錯對于,方雪宜抓出之勢未變,只是向上一場,恰好按在那僧人的眉穴上。
  那僧人臉色大變,閃身向后便退。
  但方雪宜已然存下要硬闖之心,自然不會容他讓得開去,忽听他沉聲喝道:“站住。”
  右手指力略發,那僧人果真僵立當地,連動也不動了!
  瘦小的僧人,似是未曾料到方雪宜武功這等了得,呆了一呆,才道:“小施主果然有著過人的能耐,但貧僧不信你能進得了少林……”說話之間,忽然一拳擊了過來。
  方雪宜出指點了那粗壯僧人的穴道,心中就已猜到那瘦小的和尚不會坐視,對方舉力甫發,方雪宜已右手一揮,回擊過去。
  他這一掌雖然輕描淡寫一般拍出,但力道之強,卻是那瘦小的僧人生平所僅見!
  只听得那瘦和尚厲吼一聲,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咚的一聲,倒向地上。
  方雪宜回顧了霍鳴風一眼,道:“霍幫主,咱們不用他們報了!”
  宋孚不等霍鳴風答話,大步向少林山門行去
  霍鳴風似是料不到方雪宜出手竟有這般威力,怔得一怔,方始歎道:“小兄弟,你這掌力之強,真叫老朽歎為觀止……”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咱們硬闖中天福地門,只怕那少林寺的和尚,會要激起眾怒了!少時如是少林僧人責問此事,小兄弟不用插口,全由老朽擔代如何?”
  方雪宜聞言,劍眉暴揚,笑道:“幫主,晚輩此來雖是相助少林,但晚輩并非怕事之人,幫主一片好意,晚輩心領了!”
  顯然他是拒絕了霍鳴鳳攬事之心,霍鳴鳳也不便再行堅持,只好一笑道:“小兄弟与那少林相識之人不多,老朽光是相免去彼此仇視之心而已!既然小兄弟如此豪邁,老朽又能再說什么呢?”
  笑聲一斂,舉步迎趨少林山門。
  吉威經過那躺在地上的瘦小僧人身畔之時,卻打怀中掏出一顆專療內傷的丹丸,喂了他吃下去。
  他這等舉動,只看得方雪宜心中大為感動,暗道:“休瞧這吉威面色冷酷言語森厲,但他心地慈善,可是許多武林人物難及啊。”
  尋思間,耳中听得安小萍輕輕一笑道:“方兄,你站在這儿發的什么呆?他們都走啦!”
  方雪宜舉目望去,只見宋孚和丐幫幫主等人,已然走的很遠,不禁啞然失笑道:“賢弟,咱們快追上他們,一塊入寺……”
  放步向前行去。
  安小萍緊緊地踉在他身旁,口中低聲道,“方兄,我好象听娘說過,那少林寺不許女人入內,不知是不是真的?”
  方雪宜被他問得一呆。敢情,這事他自己也不明白。
  當下皺眉道:“賢弟,你眼下穿的是男人衣物他們縱然有些規定,那也是不要緊的了!”
  安小萍道:“方兄,我怕他們認得出來呀!”
  方雪宜搖頭道:“那怎么會?”
  安小萍沉吟不語,兩人已然抵達山門之前。
  這時,少林寺的兩扇山門,正緩緩地打了開來。
  舉目望去,只見一位高大的白發老僧,當門而立。
  崔大公站在宋孚之前,一見那老和尚出現,立即雙手抱拳,朗聲道:“大師請了!”
  老僧合掌當胸,道:“老施主,适才可是几位在這里大聲喧鬧嗎?”
  崔大公道:“不錯……”
  方雪宜在旁,心中有些不解,暗道:“怎樣他們都不認識這位老和尚呢?”
  原來他從霍鳴風口气之中,仿佛听出他們對于少林僧人,相識的不少,但此刻出現的僧人,顯然他們不熟悉,心中自是難免奇怪了。
  那高大的老僧看了崔大公一眼,冷冷接道:“老施主,你可知曉是什么所在?”
  崔大公聞言似是一怔,道:“少林寺啊!老夫當然知道了!”
  白發老僧合十道:“老施主既然知道這儿乃是少林禪寺,怎敢如此放肆?”
  崔大公道:“老夫放肆了嗎?”
  老僧道:“咆哮山門,還能不是放肆嗎?”
  崔大公忽然呵呵大笑道:“大師可是少林僧侶?”
  果然,崔大公不認得他!
  看樣子,連霍鳴風、宋孚也都不認識他。
  那高大的僧人哈哈接道:“老衲自然是少林門下了!否則,怎會在這儿跟几位講話。”
  崔大公道:“大師面生得很,老夫与少林僧侶相識的极多,怎的從來未見過大師呢?”
  老僧淡淡一笑,道:“老衲向來偏居蒲田下院,很少前來嵩山,諸位不識,也無甚惊奇之處!”
  崔大公恍然道:“原來如此……”
  宋孚這時忽然上前一步道:“大師怎么稱呼?”
  老僧看了宋孚一眼,道:“老衲入圣!”
  宋孚聞言,呆了呆,道:“入圣大師?”
  老僧道:“正是!”
  宋孚道:“那入云掌門人是大師的什么人?”
  老偕道:“掌門人乃是老衲的三師弟!”
  宋孚連忙抱拳道:“這么說,大師就是那位昔年為了遜讓掌門之位,假死遁世的高僧了?”
  入圣大師目光一黯,似是有著無限感触地低聲道:“往事已矣,老施主提它作甚?”忽然間似是想起什么,略一沉吟,接道:“老施主尊姓大名,怎知老衲當年往事?”
  宋孚道:“區區宋孚!”
  入圣大師想了一想,道:“老衲自幼出家,雖然側身師門,但卻從未与武林人物來往,當年不敢接任掌門,也正是為了這等緣故,宋施主既知昔年之事,定然是武林中大有來頭的人物了!”
  宋孚道:“不敢,大師好說了!”
  方雪宜這才明白,為何他們都不認識這位自發老僧,原來這位大師竟然從未与武林人物來往過。
  宋孚話音頓了一頓,指著身旁的崔大公,接道:“大師,這位是丐幫長老烏衣神叟崔大公!”
  崔大公抱拳一揖道:“大師當年盛德,崔某耳聞已久!”
  入圣大師微微一笑,合十念佛道:“老衲乃是下駟之材,假死讓賢,乃是分內之事,施主再提此事,那是誠心挖苦老衲了!”
  話音微微一頓,目光在眾人身上掠過,方雪宜只覺他兩眼之中,別有一种懾人的神光,使人不能逼視,不禁黯道:“這和尚好精奧的內力玄功……”
  耳中听得入圣大師道:“老施主,這几位檀樾,都是什么人?”
  崔大公笑道:“這是本幫幫主!”
  入圣大師呆了一呆,道:“丐幫幫主?”
  霍鳴風抱拳道:“區區霍鳴風,見過大師!”
  入圣大師皺眉道:“這就奇了!”
  宋孚笑道:“大師有何惊訝不置?”
  入圣大師道:“本寺方丈精室之內,現有一位丐幫幫主在座,怎地山門之外,又有了一位幫主呢?”
  霍鳴風抱拳道:“丐幫幫主,天下只有一位,那就是不才霍某!”
  入圣大師道:“老衲有些糊涂了!”
  霍鳴風冷冷接道:“寺方丈之內,乃是假冒之人,大師不要被他們蒙騙了!”
  入圣大師道:“怎見得他是假冒?老施主?這事老衲可分辨不清了!”
  霍鳴風呆了一呆道:“這么說,大師到認定在下是假冒的了?”
  入圣大師道為:“難說啊!”
  吉威聞言,冷冷一笑道:“大師乃是得道高僧,這等話也能說出口來,實在叫人失望得很!”
  入圣皺眉道:“施主怎么稱呼?”
  吉威接道:“丐幫弟子吉威。”
  入圣大師茫然一笑,道:“吉施主在丐幫之中,是什么職位?”
  吉威道:“四大長老之一。”
  入圣大師道:“地位很高了!”
  吉威冷冷接道:“只怕比之大師在少林寺中的地位,還要差上不少!”
  入圣大師合十一笑道:“不敢,施主過獎了!”
  語音微微一頓,向霍鳴風道:“霍施主,你是否丐幫幫主之事,甚是容易解決,只是那傷了本寺門下弟子之人,不知是貴幫中的哪一位長老?”
  霍鳴風兩眼暴睜,哈哈一笑,道:“那傷了貴寺子弟之人,便是……”
  他原意是要說出便是霍某,但話到口邊,忽然想起方雪宜先前交代之話,不由得便頓了一頓,沒有說將出來。
  方雪宜聞言,心中一震,連忙接道:“大師,傷了貴寺子弟的,乃是在下。”
  入圣大師呆了一呆,目光在方雪宜身上轉動了半晌,笑道:“是小施主?”
  看他那神情,卻是并無多大敵意。方雪宜道:“不錯,正是在下!”
  入圣大師道:“小施主是那一派子弟?”
  方雪宜搖頭道:“在下不屬武林九大門派!”
  入圣大師似是有些不信,看了霍鳴風一眼,道:“這位小施主當真不是九大門派的弟子嗎?”
  霍鳴風哈哈一笑道:“他當然不是了!不過霍某倘是說出他的師門來歷,大師必然是知道的了!”
  入圣大師皺眉道:“這個……老衲對于武林中的人物全無交往,施主此言,只怕有些過分了!”
  霍鳴風道:“陳希正陳大俠,大師可曾听說過?”
  入圣大師忽然臉上神色大變,合十接道:“可就是稱為劍神的陳大俠嗎?”
  霍鳴風道:“滔滔濁世,本來只有一位劍神陳希正,自是不會再有別人敢于假冒的了!”
  言下不免有著忿忿之色。
  入圣大師也不知听不出他話中之意,還是有心裝作不懂,合掌向方雪宜道:“小施主,你真是劍神傳人嗎?”
  方雪宜抱拳道:“劍神正是先師,大師認識嗎?”
  入圣大師道:“陳大俠之名,老衲已耳聞,只是未曾一睹芝顏,引為終身憾事……”
  話音一頓,突然皺眉一怔,接道:“小施主,陳大俠仙逝了嗎?”
  方雪宜黯然道:“先師已在月前道成仙逝了!”
  入圣大師不由長長地歎息了一陣,唏噓道:“老衲無緣,此行竟然未能一睹劍神面目……”頓了一頓話音,接道:“小施主,你既是劍神傳人,誤傷本寺子弟之事,那就算了!”
  方雪宜聞言,怔了一怔,暗道:“師父的威勇仁德,果然博得武林共同敬仰,連少林也如此看重師父,我今后可是半步不能走錯了啊!”
  當下口中卻是十分恭敬地接道:“大師,在下一時失手,開罪貴寺之處,在下愿受責罰!”
  入圣大師見他這等謙恭,顯然甚是感動,忙道:“小施主,少林寺規雖嚴,少林子弟也向來不容他人欺辱,但本寺對于劍神陳大俠生前扶持武林正義之德,卻是万分敬佩,是以小施主縱有触犯本寺戒律之處,那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他似是不想再談此事,目光一轉,向霍鳴風道:“施主,你既与劍神傳人走在一起,想必真是丐幫幫主了!”
  霍鳴風聞言,暗道:“好啊,這和尚居然對陳大俠如此信服,只怕其中必有緣……。”
  此時此刻,他自然不好節外生枝地再問其他,當下一笑道:“大師倒是位明白人!只是那現在貴寺方丈精室的另一位假冒之人,大師父又將如何區處呢?”
  入圣大師似是未曾料到霍鳴風有此一問,頓時楞了一愣,道:“這個……老衲……想掌門方丈自能安置于他,施主似是用不著擔心了!”
  霍鳴風笑道:“大師,霍某有一句話,說將出來大師可莫要見怪!”
  入圣大師道:“施主請講!”
  霍鳴風道:“那假冒霍某之人,貴寺雖然不想為難于他,但霍某卻不會放過于他!”
  入圣大師顯然對于江湖上的過節知道不多,聞言皺眉道:“為什么?”
  霍鳴風心中暗暗失笑,口中接道:“霍某認定那人乃是本幫不肖之徒,霍某要揭穿他的面目,治以邦規,而敬效尤。
  入圣大師似是恍然大悟,道“是啊!老衲怎的未曾想到呢?”
  訕訕一笑,接道:“這是貴幫內部之事,老衲當然不便過問了!”
  霍鳴風听他如此回答,心中暗道:“這和尚根本不懂江湖過節,他推說不便過問,卻也算不得即是代表了少林一派的立場,我好歹得要他有個承諾,少時見了那入云掌門人也好講話!心念一定,立即笑道:“大師,你可是說少林一派不愿卷入敝幫內部之事嗎?”
  入圣大師一派純真,自然不會想到霍鳴風言下之意,乃在撇開少林僧人,竟然微微一笑道:“貴派有了叛徒,少林不能代為念事,已是不當,豈會違反武林正義,助那叛幫之人呢!”
  宋孚這時忽然接道:“大師,咱們可否入寺拜見貴寺方丈?”
  入圣大師怔了一怔,道:“有何不可?”
  宋孚笑道:“大師能代老朽等引見嗎?”
  入圣聞言,這才忽然啞然失笑道:“施主快請入內,老衲久坐禪關,竟然連應接的道理,几乎都忘怀了,真是罪過得很……”
  霍地閃身,肅客入寺。
  霍鳴風一拉方雪宜,大聲道:“有勞大師了!”舉步進了山門。
  安小萍一擰嬌軀,貼在方雪宜身旁,跟了過去。
  宋孚等人,也邁步走進少林山門,只見沿著那古柏參天的石道,每隔五步,兩邊即各有一名手執禪杖的弟子。肅客鵠立。
  顯然,少林寺中,為了對付天魔女,戒備得甚是森嚴,全寺子弟,俱已出動,輪班守衛。
  一行人轉過了几重佛殿,打一片繁花似錦的小園之中,折向右側一處疏竹滿園的禪院。
  方雪宜抬頭望去,只見那間禪院的月門之前,每邊站了四名抱劍沙彌,目光炯炯地注視著自己等一行。
  入圣大師這時快走一步,向那八名沙彌道:“快快通報掌門人,就說真正的丐幫霍幫主到了!”
  方雪宜劍眉不禁一皺,暗道:“這老和尚真是差勁得很,怎可這么說話呢?只怕方丈精室內的假幫主听得此言必將遁走了!”
  他心中雖然覺得不妥,口中可是沒有說將出來。
  但霍鳴風卻是失道:“大師,這么傳話,只所有些不妥吧!”
  入圣大師一怔道:“為什么?本來他就是假的呀!”
  霍鳴風道:“大師,這等話听入那假冒之耳中,入云掌門人可就難以置身事外!大師尚請三思!”
  入圣大師想了一想,道:“施主說得不無道理!老衲叫他們不這么說便是!”轉頭向那八名沙彌道:“快快稟告掌門人,就說劍神傳人求見!”
  那八名沙彌中左手前一名,合十一禮,轉身入內而去。
  不一瞬間,只見那名沙彌快步而來,大聲道:“掌門人親自出迎來了!”
  少林掌門人親自接人那可當真是武林中极為少有之事,照說,對于霍鳴風這等一幫幫主的身份,少林掌門人在禮教上自是應當出迎,但對一位武林后輩,他們似是不用如此謙恭,但他竟是親自出迎,足見劍神在武林中的名望,又是何等受人景仰!
  方雪宜聞言,吃了一惊,正待出言攔阻,卻見那月門之內,已然出現了三位年紀都在七十開外的僧人。
  當中的一位,人未走出月門,也已朗聲說道:“哪一位施主是劍神弟子?老衲入云候駕了!”
  方雪宜連忙上前,抱拳道:“晚輩方雪宜,拜見掌門大師!”
  舉目望去,只見這入云大師生的甚是高大,雖然須發皆白,但不見絲毫龍鍾之態,眉宇之間,一派慈祥笑意。
  入云大師目光在方雪宜身上一轉,笑道:“小施主,劍神陳大俠安好嗎?”
  方雪宜神情一慘,低聲道:“先師已然過世了!”
  入云大師頓時呆了一呆,半晌方道:“怎么?陳大俠竟然是……竟然是……”他一連說了几個竟然是,未把下面之話,說出口來。
  方雪宜黯然地把師父病逝之事,簡略他說了一遍。
  入云大師只听得神情激動,長歎連聲,道:“一代大俠,竟爾不得永年,真叫老衲痛怀……”
  語音未已,站在他左側地那名白發垂肩的老和尚,忽然低聲道:“此間不是說話所在,掌門人可愿讓几位施主入內一敘?”
  入云大師聞言,連忙向方雪宜等一行道:“几位施主快請入內說話……”
  這時目光忽然停在霍鳴風、宋孚等身上,不由得怔了一怔,道:“這不是霍幫主嗎?”
  霍鳴風大笑道:“掌門人好眼力,你沒有把區區忘記,總算是一樁叫人快慰之事!”
  入云大師白眉連連翕動沉吟,道:“這就奇了!”
  霍鳴風道:“什么奇了?可是有人假冒了區區!”
  入云掌門搖頭道:“不是假冒,而是……而是頂替了幫主身份!”
  霍鳴風大聲道:“此人何在?”
  入云大師忽然臉色一沉,向身畔的那名白發老和尚,“入法師弟,快快時去留住那位冒名頂替之人……”
  那入法大師應聲向內行去。
  入云掌門人長長一歎,接道:“想不到老衲竟會被那妖女一伙瞞住,若非霍施主親身前來,可真是后果不堪設想!”
  話音一頓,目光又轉向了宋孚。
  宋孚立即笑道:“掌門人,認得老偷儿嗎?”
  入云大師笑道:“施主乃是閒云野鶴,不知今日怎會駕臨敝寺?達摩真經已然不在藏經樓內,施主如想下手,只怕難以如愿以償了!”
  宋孚汕汕一笑道:“掌門人,老偷儿此番前來,可不是打你的什么主意,就算你掌門人大開方便之門,雙手捧上達摩真經,老偷儿也不會要的了!”
  入云大師呵呵大笑道:“施主好說,老衲不過是跟施主多年不見,開個玩笑而已,施主千万莫要當真……”
  語音一頓,移步肅客入內。
  這時丐幫的三位長老和朱皓等,也上前跟入云掌門人見禮,瞧他們說話神態,原來多是相識之人。
  走過一片竹林,迎面是一棟三開間,前后共有三進建筑宏偉的精舍。正面的一間,乃是一處佛殿,几個人剛剛跨上石階,只見那入法大師已匆匆走了出來。
  入云大師睹狀,沉聲道:“他們可是逃走了?”
  入法大師點頭道:“精舍之內,不見人影,不弟已然差令當值弟子傳令搜查!”
  入云大師點頭道:“只怕還得有勞師弟親自走上一遭了!”
  入法大師合十道:“小弟遵命!”轉身快步向外行去。
  入云大師滿含歉意地向霍鳴風道:“霍幫主,老衲一時不察,竟讓他們遁去,真是罪過得很!”
  霍鳴風心中雖然十分憤憤,但口中卻不能不笑道:“掌門人好說,本幫居然出了這等不肖之陡,勞動貴寺子弟,霍某心中倒是慚愧得很……”
  說話之間,已然走過一間禪房。
  入云大師招呼了眾人就這么坐定,方雪宜打量了這間禪房一眼,只覺得雖是四壁毫無裝飾之物,但因那后壁的一幅佛祖繪像,栩栩如生,頓時使人有著心地祥和,了無一物之感,不禁自忖道:“這等清靜之地,果然是修真的大好所在!”
  尋息未已,耳中忽然听得入云掌門人笑道:“霍幫主,這位小施主可是你新收的弟子嗎?”
  敢情這么多人之中,只有安小萍還沒有招呼。
  霍鳴風聞言,搖頭大笑道:“掌門人,霍某十生修行,只怕也收不到這等資質的弟子!”
  入云大師呆了一呆,道:“這位小施主是哪位高人的門下!”
  霍鳴風被他問得一怔,道:“這個,霍某可也不知道了!”
  入云大師又是一怔,皺眉道:“你也不知道?”
  霍鳴風笑著指向方雪宜道:“這位安公子乃是方老弟的至交,掌門人但問方老弟便可明白!”
  方雪宜這時連忙抱拳道:“掌門人不必動疑,他果然是晚輩的好友,安……安萍兄弟!”他忽然間想到,安小萍乃是女孩儿家的名字,說出來必然引起他們猜疑,就把那小字略去了!
  入云大師顯然對方雪宜有著過人的信任,聞言笑道:“原來是安施主!”。
  安小萍倒也乖巧,連忙起身見禮道:“晚輩安萍,見過掌門大師!”
  入云大師合十還了僧禮,笑道:“安施主是哪一位高人門下?”
  敢情他雖然相信方雪宜,但對安萍的出身來歷,卻是不能不問。
  安萍微微一笑道:“晚輩一向家居南海,自幼雖然跟隨先父習過几天拳棒,只不過是用來強身,大師下問,倒教晚輩不安了!”
  她回答得甚是得体,居然連入云大師也未動疑。
  這時宋孚忽然大笑道:“掌門人,咱們來此,不是為了聊天,你要是只是盤問人家出身家世,又不打算給他們做媒說親,老朽可要告辭了!”
  入云大師被他說得臉上訕訕,苦笑道:“施主不積口德,也不怕進那割舌地獄嗎?”
  宋孚大笑道:“大師好說,那是身后之事,在老朽看來,可不值得費心了!”目光一轉,卻見安小萍正在紅臉怒視自己,心中一愣,又不由得放聲大笑。
  敢情他這句做媒,可把這位小姑娘說羞了!只因室內不知她乃是女儿之身的人甚多,安小萍即使怒极,也不便發作,宋孚一得意,是以忍不住縱聲大笑!
  方雪宜這時也覺得臉上有些訕訕的,張口想說話,但卻沒有說出聲來。
  幸而入云大師此刻已然接道:“老施主為何發笑?”
  宋孚怎能說出自己為何發笑的原故呢?當下搖了搖頭,道:“老夫不便說!”
  入云大師道:“為什么?”
  宋孚道:“說出來,……會有人不好意思!”
  他本是一句實話,但听在安小萍耳中,卻又刺人得很。
  入云大師不知就里,怔得一收道:“怎么會?施主快說將出來。”
  宋孚吟了一下,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他宁可得罪少林僧侶,也不愿得罪這位安小萍姑娘,是以故作姿態地長長一歎,道:“老夫說將出來,掌門人當真不見怪嗎?”
  入云大師道:“佛門弟子,不敢妾犯嗔戒,施主直說吧!”
  宋孚道:“既是掌門人有了這等胸襟,老朽不說,倒是不該的了!”
  語音一頓,接道:“老朽失笑,實因忽然覺得,少林領袖武林,素為各方推重,今日一見,卻叫人大有見面不如聞名之憾!”
  入云大師臉色驀然一變,道:“老施主,你……”
  但他顯然是想起,自己适才曾經說過,不起嗔戒,是故臉色一變之后,卻連忙強自按捺,低眉合十,道:“老施主,我少林何事得罪了施主了?”
  宋孚道:“沒有啊,貴寺乃是武林名門正派,自然是不會有人得罪我這老偷儿了!”話音一頓,接道:“但貴寺竟將丐幫的幫主都弄錯了,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入云大師眉一皺,道:“這個……”
  宋孚笑道:“掌門人,老偷儿說的可是不錯吧!”
  入云大師慚愧得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宋孚目光一轉,見那另外的兩位少林長老,全都一臉仇恨自己之色,心中暗道:“玩笑不便開得太過了。”
  當下哈哈一笑,道:“掌門人,老偷儿一向喜歡玩笑,你可莫把老偷儿的話當作真的!”
  入云大師目光一黯,竟是長歎接道:“老施主,我少林一脈,如今果然是式微了!”
  宋孚道:“掌門人好說!”
  入云大師道:“老施主,不是老衲自責,自從當年入圣師兄假死,而要老朽接掌門事以來,老衲自知才智薄弱,事事謹慎小心,但又怎知這等謹慎的結果,卻是給本寺帶來了許多無妄之火,如今想來,契机所在,乃是老衲太過怕事之故……”
  只見他一臉嚴肅,果真有著大徹大悟之心。
  宋孚笑道:“掌門人,這些事不用多說了!老朽眼下就有一樁大事,想向掌門人請教!”
  入云大師怔了一怔,道:“什么事?”
  宋孚道:“那天魔女几時前來?”
  入云大師白眉一皺,道:“這個么?老衲只知她近日要來,但何時前來,老衲卻無法知曉!”
  這時霍鳴風忽然哈哈大笑道:“掌門人,那天魔女到底安的什么心?她這等指名叫陣用意,只怕不光是針對你們少林一派啊!”
  入云大師黯然搖頭,長長一歎,道:“施主所見,确有道理!老衲曾怀疑,這可能是天魔女的詭計!”
  霍鳴風道:“什么詭計?”
  入云大師道:“她或許是想藉此机會,先行殲滅武林之中一部高手!”
  霍嗚風皺眉道:“那天魔女的膽子不小啊!”
  入圣大師忽然接道:“不錯,這妖女膽子不小!不過……”頓了一頓話音,接道:“老衲奇怪的是,她蟄居多年,怎的忽然間不見一絲征兆地出面邀戰呢?”
  霍鳴風搖頭道:“大師,那天魔女蟄居不出的原因,你知道嗎?”
  入圣大師道:“不大明白!”
  霍鳴風目光在方雪宜身上一轉,道:“只因方老弟的師父陳大俠未死之故!”
  入圣大師道:“原來如此!”
  吉威忽然接道:“大師,有一件事你也料錯了!”
  入圣大師一怔道:“什么事錯了?”
  吉威道:“那天魔女早就在武林之中暗布實力了!”
  入云大師點頭道:“不錯,本派不過首當其沖而已。”目光忽然一黯,接道:“我少林立身武林以來,享為各方敬仰,除了天魔女的手下,又有什么人敢于那等藐視本寺?”
  听他之言,仿佛是少林已然吃過大虧了!
  霍鳴風道:“掌門人,貴寺向有不許堂客入寺的規矩,那天魔女的手下,想必不會是男人了!”
  入云大師道:“一名十七八歲的女施主!”
  霍鳴風道:“此女可是武功很高?”
  入云大師道:“很高,闖入本寺,連傷五名高手,而且……而且……”
  他忽然一頓話音,不往下講。顯然,這等事,是十分丟人的了!
  霍鳴風皺眉道:“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娃儿,哪能那等利害?老夫有些不信!”
  這時,入圣大師道:“老施主,那女施主年紀雖輕,但一身武功,當真了得!”
  入云大師又是一歎,道:“本寺因字輩高手,在她手下傷了五人之多,若非入法師弟親自出手,還不知她要傷了我們多少人呢!”
  霍鳴風道:“天魔女一個手下之人,就有這等武功?真正叫人難以相信!”
  入云大師道:“幫主不信,那也不足為怪,就算老衲若非親眼所見,也是不會相信的了!”
  霍鳴風道:“她除了傳信以外,還說了什么?”
  入云大師臉色微微一變,沉吟了一陣,道:“幫主,非是老衲不說,實因這事乃是本門私事,未便再為外人道了!”
  霍鳴風道:“掌門人既是不愿說出,那就算了!”
  語音一頓,忽然向方雪宜道:“老弟,令師昔年在世之日,曾經擊敗過這五魔頭,不知令師彌留之際,可曾告訴過你,那天魔女的武功,究竟如何高明?”
  方雪宜搖搖頭道:“這個嗎?先師未曾提起。”
  霍鳴風頗為意外地一怔道:“沒提過?”
  方雪宜道:“晚輩不敢欺騙幫主,先師确是未曾提過她們的武功高低!”
  吉威在旁笑道:“老夫明白了!”
  霍鳴風大概正是為此不解,皺眉沉吟,聞言接道:“賢弟明白什么?那陳大俠為何不提此事呢?”
  吉威道:“那天魔女大概在陳大俠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啊!”
  霍鳴風呆了一呆,道:“這么簡單?”
  吉威道:“除此以外,小弟就想不出還有什么原因,會使那陳大俠不在弟子面前來講起這個魔頭的武功了!”
  入云大師忽然合十道:“老衲倒是想到了一點,不知是否正确!”
  霍鳴風道:“掌門人請講!”
  入云大師道:“方施主年紀甚輕,初生之犢不畏虎,陳老施主不提五魔武功,也許要方施主不可冒險去找那五大魔主拼斗!”
  霍鳴風笑道:“掌門人,你可真是說對了,老朽心中,也是這么盤算呢!”
  方雪宜聞言,暗道:只怕你們都猜錯了啊!先師不說,乃是因為我的武功已成,五魔便不是我的對手了……
  他心中雖然在想,口中卻不曾說出。
  入云大師合十笑道:“幫主早已猜出,卻是不肯言明,足見幫主謙雅之重,老衲身入佛門,依然不能淨絕名利,真是罪過得很。”
  余音未已,只見三名中年僧侶,在靜室門外現身。
  入云白眉一皺,道:“你們有什么事?”
  當先的一僧,合十恭身道:“啟稟掌門師伯,那冒充丐幫主之人,也已逃离本寺了!”
  入云大師臉色一變,道:“逃走了?”
  那中年僧人道:“在初祖庵前,曾被主持初祖庵的法果師兄發現,但對方武功极高,雖然法果師兄率領七名弟子攔截,仍被他遁去!”
  入云大師道:“法果現在何處?”
  中年僧人道:“法果師兄被他們擊成重傷,現正在初祖庵中待救!”
  入云大師臉色大變,道:“有這等事?”
  顯然,那法果和尚,在他心目中甚有份量。
  這時入圣大師忽然沉聲道:“巡山子弟,可有回報?”
  那中年僧人搖頭道:“尚無消息!”
  入云大師冷哼了一聲,喝道:“法因,傳我口諭,要寺中不當課值的弟子,全部參加搜尋……”
  那中年僧人合十道:“弟子遵命……”轉身出院而去。
  霍鳴風目光一轉,長長的歎了一口气,道:“掌門人,為了本幫叛徒,竟然勞動了尊寺許多高僧,真是叫人心中不安得很!”
  入云大師合十道:“幫主這么說,倒叫老衲感到不安了!這事說來慚愧,老衲辨識不明,才會使那假冒之徒溜走,本寺當真是愧對幫主得很!”
  霍鳴風聞言,霍然站了起來,抱拳道:“掌門人,少林武林中,果然不是虛傳,今日一見掌門人這等謙遜胸襟,真叫老朽欽佩無已!”
  因是他起身長揖,連崔大公也連忙起身,垂手肅立,一派恭敬之色。
  入云大師睹狀,也起身還禮,朗朗笑道:“幫主,你這是太見外了……’
  容得雙方重新入座,宋孚忽然一笑道:“掌門人,老朽有一件事,在座前請教!”
  入云大師笑道:“老施主有何見教?”
  宋孚拍拍肚皮,大笑道:“區區的五髒廟似乎要修理了!”
  方宜雪听得几乎失聲笑了出來。
  但入云大師卻忍不住笑道:“施主問得好,老衲當真疏忽了!”
  轉頭向外喝道:“快將素筵開在側院之中!”
  過不了多久,一桌极為精致的素筵,送了上來。
  入云大師招呼了眾人入座,宋孚迫不及待地捧起一口酒缸,一連灌了十余口,這才抹著嘴,叫道:“好酒,好酒!想不到少林寺中,竟然藏有這等桃子清釀……”
  方雪宜很少飲酒,但今日也喝了兩杯,一席吃罷,已是黃昏時分。
  入云大師要小沙彌撤下殘席,換上茶果,室中亮起燈火,正待作竟夜長談,只見先前來過的中年僧人法因大師兄,匆匆赶了進來。入云掌門人一見,不禁眉頭皺起,喝道:“法因,什么事這等慌張?”
  法因大師合十道:“啟稟掌門人,本師派出的弟子,又有十人被害!”
  入云掌門人聞言一怔,道:“可知何人下的毒手?”
  法因大師看了霍鳴風一眼;道:“那被害子弟的胸前多有一只掌印,据弟子猜想,可能是傷在對方极重的手法之下……”
  入圣大師忽然冷哼了一聲道:“法因,你想必已然瞧出那是何种武功了,為什么不肯說出來?”
  法因大師怔怔地道:“這個……弟子不敢亂說!”
  入圣喝道:“為什么?”
  法因又看了霍鳴風一眼,道:“這……霍幫主在此,弟子如是說出,豈不是……”他忽然住口不語,似是有著難言之隱。
  霍鳴風這時已猜出了大半,哈哈一笑,接道:“知客大師不用為難,那种掌法,頗似本幫武功摧心掌,是也不是?”
  方雪宜暗道:“原來這位和尚乃是寺中知客!”
  耳中听得法因知客接口,說道:“幫主所說甚是,晚輩果是疑心那种掌力,乃是貴幫摧心掌!”
  入云掌門人臉色一沉,道:“法因,你是否親眼看到了?”
  法因道:“弟子親眼瞧到了……”
  入云大師道:“這么說,還是适才冒充霍幫主的那批人物了?”
  法因合十道:“弟子猜想如此!”
  入云大師道:“傳我口諭,各堂長老,在羅漢堂聚齊,本座要親自看看這位假冒霍幫主之人,究竟是誰……”
  方雪宜暗道:這老和尚倒是動了真气了……
  法因大師應了一聲遵命,正待离去,只見霍鳴風忽然站了起來,喝道:“且慢!”
  入云大師皺眉道:“幫主何故喝阻?”
  霍鳴風道:“弊幫出了叛徒,連傷貴寺許多門下,老朽心中已是十分不安,如是再行惊動各堂長老,那豈不叫霍某更為負罪嗎?是以……”他目光一轉,看了遲疑未決,欲行未行的法因知客一眼,接道:“霍某認為,這事既然到了這等地步,應是交由霍某親自前處理了!”
  入云大師沉吟了一陣,道:“幫主,那尋事之人,确是貴幫叛徒,但滋事的對象,卻是本寺僧侶,如是全面由幫主前去處理,只怕……只怕……”
  霍鳴風睹狀,不由得一愣,接道:“掌門人,只怕什么啊?說將出來,咱們也好商量!”
  入云大師道:“幫主,少林聲譽,總不能砸在貴幫這批叛徒身上,幫主認為老衲的想法可對嗎?”
  霍鳴風道:“這個……”
  宋孚忽然大笑道:“不用這個那個了!老偷儿說句公道話,今日咱們既然來了少林,那都是為了對付魔道之人而來,任何風吹草動之事,咱們都有責任,要找出那滋事的叛徒,咱們也大伙儿有份,對不對?”
  他話音一落,崔大公立即笑道:“宋兄說的不錯,為了降魔沖道,咱們果真是人人有責的了!”
  霍鳴風沉吟了一下,驀地大笑道:“不錯啊,咱們也該泯除門戶之外,共同為維持武林正義,齊心協力以赴了!”
  語音一頓,抱拳向入云大師道:“掌門人,今日一切,听你調度,老朽与幫主中子弟,悉候差遣便了!”
  入云大師搖頭道:“那怎么可以啊?幫主如此謙讓,那是叫老衲下不了台了!”
  霍鳴風道:“掌門人,今日之事,乃是發生在少林寺中,老朽自應候命差遣,异日如是有事發生在本幫總壇,到那時,只怕掌門人就不得不听命于老朽了呢!”
  他這么一說,入云大師倒是不好再推謝了!
  略一沉吟之際,宋孚已大聲道:“兩位,你們再是這么推來推去,少林子弟多死几人事小,只怕要讓那叛徒逃出嵩山,再找可就遲啦!”
  方雪宜聞言,暗道:“這倒是一針見血之言。”
  很久未曾說過一句話的安小萍,忽然低聲向方雪宜道:“方兄,咱們先出去看看可好?”
  方雪宜一怔道:“那怎么行?咱們也得等那入云大師調度啊!”
  安小萍皺眉道:“為什么?我們來此是客,干嗎要听他指使?”
  方雪宜道:“這個……賢弟,人家乃是一派掌門,再說年紀也比我們大了許多,咱們就算听命于他,那也不算丟人之事!”
  安小萍道:“方兄,有一件事,只怕你沒有想到!”
  方雪宜道:“什么事呢?”
  安小萍道:“少林僧眾的武功不茲,尚且落得如此情況,就算丐幫這几位長老出手,是否可以一舉擊斃那么多人?”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這……賢弟可是認為那一批叛徒之中,還有武功极高之人嗎?”
  安小萍道:“當然是有啊!不然,他們哪有那么大的膽子?”
  方雪宜沉吟道:“這么說,事情變得很复雜了?”
  安小萍道:“早就很复雜了!方兄,你最好是向入云大師說一聲,咱們不妨先出去看看!”
  方雪宜道:“這……”
  他遲疑了一下,接道:“不妥當吧!急,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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