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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奇峰突起


  安小萍一見辛柏公走了,當下也就不再多說,和方雪宜、宋孚一道出了洞來。就在他們准備向峰下行去之時,只見辛柏公已然雙手橫抱一人,向峰上奔來。
  三人吃了一惊,凝目望去,宋孚忽然失聲叫道:“糟了,這人不正是那祝兄嗎?”敢情,祝公明那身衣衫,乃是他買來的,是以,遠遠地他一眼就可以瞧了出來。
  安小萍大惊道:“真的嗎?祝老莫非被人害了……”
  兩人說話之間,那辛柏公已然上了山峰。三人頓時圍了過去。
  方雪宜忍不住道:“辛老,這人可是祝公明?”
  他話已出口,目光才看清了辛柏公手中所抱之人是誰!
  原來那人年紀只有四十上下,自然不會是祝公明了!
  宋孚、安小萍也瞧出這人不是祝公明!
  只是,宋孚卻連聲叫道:“奇怪呀!奇怪,老偷儿為祝公明買的衣服,怎會穿到了這家伙身上呢?”
  他這么一說,連方雪宜也忍不住失聲稱奇了!
  因為,這事大過奇怪,若非祝公明被人所害,衣服又怎會穿到別人身上?”
  辛柏公走到洞口,放下了手中尸体,皺眉道:“這人不是祝公明吧!”敢情,他也不敢确定這人是否是祝公明,想是他們分別甚久,辛柏公已不能确記祝公明的形貌了!
  宋孚接道:“不是,這人起碼比祝公明年輕了三十几出頭,當然不會是他!”
  方雪宜忍不住問道:“宋老,這一身衣著,當真是你為祝老所買的嗎?”
  宋孚笑道:“是老夫親自買來,自是不會認錯!不過,那祝老儿為何自己不穿,而要讓別人穿上了呢?”
  安小萍想了一想,笑道:“我知道了!”
  宋孚道:“姑娘知道了什么?”
  安小萍笑道:“這家伙八成是跟你老學過手藝吧!”
  宋孚道:“偷,莫非你說這人偷了祝公明的衣服嗎?”
  安小萍道:“難道不是嗎?”
  宋孚道:“老朽倒真是迷糊了!這人憑什么能偷得到祝老哥的衣服?”
  方雪宜笑道:“賢弟說得不錯,這人倒是很可能偷了祝老的衣服呢!”
  辛柏公這時已將那人的衣衫解開,查看他致死的原因,只見他忽然失聲道:“這是什么掌力,竟然如此歹毒?”
  方雪宜聞言,連忙低下頭去,只覺那中年人的胸前果然有著一雙紅色的掌印,十分明确的留了下來。
  宋孚也看到了那只掌印,臉色忽然大變,失聲道:“赤焰掌!”
  辛柏公道:“赤焰掌乃是天南怪叟祝高楓的獨門武功,是嗎?”
  宋孚道:“正是那祝老的獨門武功!”
  辛柏公道:“此人是死在祝公明手下的了?”
  宋孚道:“可能是,但也可能不是!”
  辛柏公縱眉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為何要說可能是,又可能不是呢?”
  宋孚道:“赤焰掌雖是祝家的獨門武功,但那五魔之中的毒大夫惡孔明,正是祝高楓的弟子,辛老莫非不知道嗎?”
  辛柏公道:“毒大夫也會赤焰掌?”
  宋孚道:“祝家的弟子,哪有不會之理?不過,宋某認為,惡孔明眼下只怕還不敢前來嵩山!”
  辛柏公道:“為什么?”
  宋孚道:“惡孔明為人,机詐百出,他如是沒絕對的把握,那是一定不會前來的了!”
  辛柏公點了點頭,道:“有道理!那毒大夫如是未來此,這人八成是死在祝公明的手下了!”
  宋孚道:“照說不該再有別人了!”
  方雪宜終于忍不住了,他搖了搖頭道:“宋老,這事在情理上似乎有些講不通吧!?”
  宋孚道:“哪些講不通?”
  方雪宜道:“這人如是因為偷了祝老的衣衫而激怒了祝老,那祝老怎么殺他之后,不將衣衫剝了下來呢?”
  宋孚笑道:“如是老朽能明白這一點,豈不是一切都早就明白了嗎?”
  方雪宜道:“晚輩有一种想法,只不知能不能說出來……”
  宋孚也道:“老弟請說無妨!”
  方雪宜道:“晚輩認為,這人不是傷在祝老手下……”
  辛柏公道:“何以見得?”
  方雪宜道:“晚輩只是這么感覺而已!至于說是為什么,晚輩可就無法明白地說出來了!”
  辛柏公笑道:“老弟,你這不等于沒有說嗎?”
  方雪宜笑道:“晚輩因為覺得其中似有特殊之處……”
  辛柏公道:“什么特殊之處?”
  方雪宜道:“晚輩猜想,那祝老既非殺人之人,則這人之死,不會那等簡單,其中可能有著很大的原因。”
  辛柏公笑道:“不錯!老夫也是這么想啊!”
  安小萍忽然格格一笑道:“辛公公,你們倆說了半天,全是廢話!”
  辛柏公笑道:“你又有什么高見?”
  安小萍道:“高見沒有,只是倒有一點儿不耐煩了!辛公公,咱們大概也該下山了吧!”
  辛柏公道:“下山嗎?”
  安小萍道:“辛公公還不愿走嗎?這山下既然不見祝老,咱們留在這儿又有什么用?”
  宋孚笑道:“辛老,安姑娘說得不錯,咱們果然沒有再留在此間的必要了!”
  辛柏公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你們都說留此無用,那咱們就下山吧!”他語音一頓,向宋孚接道:“老偷儿,咱們要不要把這人尸体弄下山去。”
  宋孚搖頭道:“不用了!就讓他留在這山頂之上,也許更好!”
  安小萍一怔道:“為什么更好?”
  宋孚道:“此間比那寺中寒冷甚多,此人尸体留在山上,至少百日之內,不會腐爛。”
  安小萍笑道:“原來如此!”
  方雪宜忽然笑道:“宋老果然想得甚是周到,如是換上晚輩,只怕就要將這人尸体弄下山去了!”
  安小萍聞言,呆了一呆道:“方大哥,為什么這人尸体不能運下山去呢?”
  方雪宜笑道:“賢弟,倘是那祝老來,要想查看此人尸体,留在山上,必然不會腐爛,那豈不是比運下山去方便得多嗎?”
  安小萍這才恍然笑道:“是啊!我怎么沒有想到呢,到底還是我笨些……”
  辛柏公忽然大笑道:“笨的只怕不只你一位,老夫不也是沒有想到嗎……”忽然閃身向山下奔去。
  宋孚、方雪宜、安小萍三人也不再停留,跟在辛柏公身后,下了太室。
  一行人回到少林,已是黃昏時分,只見少林寺內的各處,都已燈光能明,山門之外,更是排列了數十名僧侶,個個明燈執杖,如臨大敵一般!
  辛柏公首先抵達,看到這等情形,不由得停下步來。
  這時,方雪宜等三人,也自赶到。
  只見入圣大師已然打山門之前,迎了過來。
  辛柏公兩眼一瞪,大聲道:“和尚,這是怎么了?”
  入圣大師合十一歎道:“老菩薩,你們剛剛离去不久,竟然有人上少林滋事來了!”
  辛柏公听得冷哼了一聲:“那是什么人?你們可曾將他擒住了?”
  入圣大師搖頭道:“沒有啊!那人在寺中傷了五名弟子,容得我們發現,卻已找不到人影!”
  辛柏公怒道:“你們怎的這等沒有用?堂堂的一座少林寺,竟然讓人家如入無人之境,說出來也不怕臉紅?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混出來的名望!”
  辛柏公越說越气,若非方雪宜适時干咳了一聲,并且伸手抓住了辛柏公的右手,那入圣大師必然要挨辛柏公几個耳光了!”
  安小萍也顯得有些不快,冷冷地笑了一聲,道:“大師,你們擺下這等陣仗干嗎?人家傷了你們的人,怕不早已溜得遠遠,還會回來等你們捉拿嗎?”
  入圣大師長歎了一歎聲,道:“施主,這事貧僧等果然處理得有錯,只是,來人武功十分高明,貧僧等兄弟,又正在藏經樓有事,只靠三代弟子們出面与來人周旋,容得敵人脫去,實也難以責怪他們了!”
  辛怕公冷哼道:“霍鳴風和丐幫的兩位長老呢?他們也不知道嗎?”
  入圣大師道:“他們全在客室中,看望著鄭大剛施主,等到得訊赶去,敵人已然逸去了!”
  辛柏公冷哼道:“可惱得很……”
  語音一頓,接道:“那來犯之人,是什么路數?”
  入圣大師訕訕地合十一笑道:“那几人來去如風,竟是不曾亮出身份……”
  辛柏公聞言,只气得跺腳道:“膿包!你們這批和尚真是膿包到了家。”
  方雪宜在旁笑了一笑,道:“大師,他們雖然不知來人的身份,至少也該看出他們的身材高低吧!”
  入圣大師道:“小施主不說,貧僧到是忘記了!”
  辛柏公不等他接口,立即喝道:“莫非有人瞧到了他們的面貌了?”
  入圣大師道:“面貌倒不曾瞧見,只是,那一行人的身材,倒是被几名弟子看出來了!”
  辛柏公冷哼道:“很能干啊!也不怕丟人!”
  入圣大師合十道:“老菩薩,在你老面前,貧僧縱是多挨几句罵,那也算不得什么!”話音頓了一頓,接道:“据那目擊來人的弟子說,郊些人的身材,都十分纖細矮小,看來似是一群女施主模樣!”
  方雪宜笑道:“這么看來,那又是天魔女的鬧什么花樣了!”
  辛柏公道:“好啊!只要她們膽敢再來,老夫要不將她們一個一個生擒活捉,老夫就把辛字從此倒寫!”
  只見他雙目暴睜,一臉怒意,顯然是十分气怒!
  安小萍瞧得忍不住扑哧一聲,笑出來。
  辛柏公兩眼一翻,咆哮道:“你笑什么?”
  安小萍道:“辛公公,我可不是笑……”
  她嘴中雖說著不笑,但卻又忍不住笑彎了腰!
  辛柏公惱得連連頓足道:“你還敢笑?不怕辛公公扭斷你的胳膊……”說著,便伸手去抓安小萍。
  安小萍何等刁蠻,一听辛柏公要扭斷她胳膊,嬌軀一擰,早已奔進了少林寺內!
  辛柏公皺了皺眉頭,回頭向入圣大師喝道:“和尚,還不快叫你的這些膿包子弟們去多念几遍佛?守在這儿,小心招了山風,受了涼啊……”話音一落,舉步便跨入寺內。
  宋孚這時才微微一笑,向入圣大師道:“大師,辛老說得不錯,他們不用在這儿嚴陣以待了,縱然那天魔女的手下再來,有了方老弟和辛老在此,也不會再容她們放肆的了!”
  入圣大師合十道:“老衲遵命……”
  當下令那批列陣以待的僧侶,全部撤入寺內,只留下值更之人,小心巡查。
  方雪宜進得寺來,急步搶到客堂,舉目望去,只見鄭大剛仍然打坐未醒。
  他心中雖甚著急,但卻又不能將他弄醒,只能負起雙手,望著鄭大剛發呆。
  這時,辛柏公正自大步由外而來。
  他進得這間客房,目光在鄭大剛身上一轉,揚眉一笑,向方雪宜道:“老弟,你可是急于同他講話嗎?”
  方雪宜苦笑道:“晚輩雖有此心,但鄭大伯調息傷勢未醒,著急也是沒有用了!”
  辛柏公笑了一笑道:“誰說著急沒有用?老夫倒有辦法,幫他早些醒轉……”說話之間,只見他走到鄭大剛身前,稍稍打量了鄭大剛一眼,笑道:“待老夫試試!”
  忽然坐在云床之上,舉手按向鄭大剛后心,閉上雙目,運起內力,傳入鄭大剛体內。
  敢情,他乃是以自己無比的功力,助那鄭大剛療傷!
  鄭大剛內傷雖重,但因少林靈丹的藥性,正是舉世難求的療傷圣品,一粒入喉,已將傷勢遏阻,經過半天的調息,本已好了十之七八,此刻忽然有著一股极為強大的功力,進入体內,順著全身經脈,催動藥力,只覺渾身頓時命暢,積壓在胸前的悶嗝之感,剎那間一掃而光。
  也不過盞茶時光,鄭大剛忽然長長的吐了一口大气,霍然睜開了雙目。
  辛柏公一收手,笑道:“方老弟,如何?老夫沒有吹牛喲!”
  方雪宜心中大為感激,連忙抱拳道:“多謝老前輩想助之德……”
  辛柏公一躍下了云床,笑道:“舉手之勞,何足道哉……”
  話音一頓,卻在一旁的一只蒲團之上坐下,接道:“老弟,有什么事,你可以跟他交談了!”
  方雪宜感激地笑了一笑,道:“晚輩遵命!”
  趨前兩步,屈膝便向鄭大剛拜倒,口中接道:“鄭大伯,還記得小侄嗎?”
  鄭大剛目光在方雪宜身上轉動,忽然雙目之中,隱隱現出了淚光,低聲道:“瑜儿,适才你已見過禮了!快快起來說話!”
  方雪宜依然拜了一拜,這才起身,垂手肅立一旁。
  鄭大剛從頭到腳,把他看了一陣,淚光閃閃,竟是仰天大笑道:“賢侄,恭喜你了!几年不見了,不但你長得這般結實,而且,又得明師收歸門下練就了一身絕頂武功,真是不在愚伯在那林中救你一場了……”
  方雪宜只覺鼻頭一酸,悲從中來,低聲道:“大伯救命之恩,侄儿一日不敢或忘……”
  鄭大剛搖了搖頭,道:“瑜儿,這救命之恩四字,以后可不許再提了!”
  方雪宜道:“大伯……你……”
  鄭大剛揮了揮手,接道:“為伯的一條命,眼下不也是因為你,才撿回來的嗎?”語音一頓,閃身下了云床,迎向辛伯公長長一拜,道:“多謝老前輩相救大德,鄭大剛有生之年,不敢稍忘。”
  辛柏公冷冷哼一聲道:“那倒不必!老夫是為了方老弟才出手助你,你如要謝,盡管謝你這位世侄吧!”
  鄭大剛被他回撞得愣了一愣,但他明白,眼前這位老人,自己雖然不識,不知他的名,而舉手之間,便使自己霍然而愈,是位武林奇客,那是沒有疑問的了!是以他并不覺得難過,反倒笑道:“老前輩虛怀若谷,更使鄭大剛心中敬佩万分……”
  方雪宜這時笑道:“大伯,這位老前輩,乃是當代奇人,辛柏公辛老前輩,大伯想必听說過的!”
  鄭大剛聞言,不禁呆了一呆!
  顯然,這老人居然會是“武林一怪”辛柏公,大大地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鄭大剛依稀記得,自己尚在童稚之年,就听說過這位老人的諸多俠蹤怪事,想不到數十年后,他仍然還在人世,不但如此,他竟然与傳聞中的怪癖大不相符,而出手相助自己提早治愈了傷勢,豈不令他感到無比的惊愕?
  鄭大剛怔了半晌,方始又是一揖,恭聲道:“原來是辛老前輩,晚輩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罪過得很……”
  辛柏公皺了皺眉,道:“算啦!老夫不喜歡客套,你別再囉嗦了!方老弟還等著向你請教呢?”
  鄭大剛既然知道了這位老人就是武林一怪,對于他這等冷言相待自己,便是不覺得難過了!
  他微微一笑,十分禮貌的抱拳道:“晚輩不敢打扰你老了!”
  深深一禮。這才退到云床之前,向方雪宜了一笑,接道:“瑜儿,愚伯在那登封城外被囚,不知是哪位朋友將我救來此間?”
  方雪宜道:“那是小侄的一位拜弟……”
  鄭大剛道:“他現在何處?”
  方雪宜笑道:“安賢弟現在少林,大伯父可是要找他前來。”
  鄭大剛道:“救命之恩,自當拜謝,瑜儿你快去將他請來。”
  方雪宜道:“小侄遵命!”轉身便待去找那安小萍來此。
  宋孚忽然插口道:“老弟,你不用去了,老朽代你走一趟吧!”
  話音一頓,便轉身走了出去。
  方雪宜道:“有勞宋老了!”
  鄭大剛卻皺了皺眉,道:“這怎么敢當?……”
  那坐在一旁的辛柏公忽然笑道:“鄭大剛,有許多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須知你這位世侄,眼下在武林之中,乃是舉足輕重之人,就連老夫在內,也已決心听命于他,如是有人要因他之故,代你鄭大剛做了什么?那你也不用感謝他們的了!”
  鄭大剛呆了一呆,道:“晚輩記下了!”
  語音一頓,向方雪宜道:“瑜儿,那位東耳老人,可就是劍神陳大俠嗎?”
  方雪宜道:“不錯,東耳老人正是劍神……”
  鄭大剛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道:“愚伯等竟然有眼不識高人,要那劍神陳大俠成了中州三俠的駕車打雜之人,叫人知道,豈不是笑話我們失禮嗎?”
  方雪宜笑道:“大伯,先師倒不曾見怪,那是因為陳大俠乃是絕代高人之故……”
  鄭大剛忽然怔了一怔,接道:“賢侄,你剛才口稱先師兩字,莫非江湖傳言,劍神陳大俠真的已然仙去了嗎?”
  方雪宜道:“大伯說得不錯,師父已經在邛崍山中坐化了。”
  鄭大剛失聲道:“武林亂象已熾,陳大俠仙去,真正叫人難過……”
  方雪宜甚是悲戚地歎了一口气,道:“大伯說得不錯,只是,先師傷勢,早已無救,他老人家若不是為了小侄,只怕早在兩年之前,就已謝世了!”
  鄭大剛听得呆了一呆,道:“怎么回事?听你之言,陳大俠莫非是受了傷嗎?”
  方雪宜道:“先師乃是受了他人的暗算。”
  關隊剛道:“這怎么可能?以劍神陳大俠之能,怎的會受了別人的暗算?”
  方雪宜長歎了一聲,道:“大伯,這事也正是小侄急待查明的啊!”
  鄭大剛頓足道:“師父之仇,不共戴大,這事瑜儿你當然要查問明白,代劍神陳大俠复仇才是!”
  方雪宜道:“小侄知道……”
  說話之間,宋孚和安小萍打外面快步而來。
  安小萍還沒有跨入室內,便自格格一笑道:“方兄,你找我嗎?”
  方雪宜道:“賢弟,鄭大伯要向你當面道謝救命之恩啊……”
  安小萍聞言,怔了一怔道:“鄭大伯面謝我?那怎么敢當?”
  鄭大剛這時已大步上前,向安小萍急急一揖,道:“鄭大剛不幸落入五魔之手,若非少俠相救,此刻早已葬身泥土之中,再造之恩,自當終身不敢稍忘……”
  安小萍可是連忙閃身遜讓,笑道:“鄭大伯,休說方兄与小侄有過結義之情,就算不曾相識之人,小侄遇到這等事,也不會袖手不管啊!鄭大伯如是這么一再言謝,那就是見外小侄了!”
  鄭大剛被他說得一怔。
  但他乃是极為豪爽之人,愣了一愣之后,立即長歎了一聲,道:“大恩不敢言報,日后安公子如有用得著鄭某之處,鄭某定當愿效犬馬之勞。”
  安小萍笑道:“大伯言重了!”
  鄭大剛又向安小萍施了一禮,緩緩退到云床的前面,接道:“宋老,你請坐啊!”
  宋孚笑道:“鄭老弟,你重傷初愈,先坐著歇歇吧!”
  方雪宜這時也招呼几人坐定。
  霍鳴風忽然笑道:“鄭老弟,有一件事,不知老弟知道不知道?”
  鄭大剛道:“什么事?幫主請講!”
  霍鳴風道:“那天魔女可在登封?”
  鄭大剛道:“天魔女來過登封,但前几天就已离去,何時會來,晚生卻不知道了!”
  霍鳴風道:“惡孔明呢?”
  鄭大剛道:“晚生不曾見到他在登封出現!”
  宋孚笑道:“計通只怕暫時不敢公然現身的了!”
  霍鳴風道:“為什么?”
  宋孚道:“祝家有人在嵩山隱居,他當然是不敢公然露面的了!”
  霍鳴風笑道:“惡孔明詭計多端,咱們還是防著他才好!”
  辛柏公忽地雙目暴睜,冷笑道:“霍鳴風!”
  霍鳴風被他叫得一震,忙道:“大叔有何指示?”
  辛柏公道:“你身為一幫之主,怎的卻是這等膽小怕事呢?”
  霍鳴風笑道:“大叔,我可不是怕事啊!只因計通的為人太坏,咱們明處不怕他,暗地里卻是有些惹他不起啊!”
  話音一落,向方雪宜道:“老弟,你不是有事要找鄭大俠吧嗎?怎的見了面,又什么都不講了?”
  方雪宜笑道:“是啊,晚輩果真有很多話要向鄭大怕請教。”
  鄭大剛接道:“瑜儿,你有什么話要問我?”
  方雪宜道:“大伯,小侄想知道珞兄弟和嬸母的下落何在?”
  鄭大剛聞言,竟然長長一歎道:“瑜儿,你那嬸母和珞兄弟,乃是和石三弟一道而去!”
  方雪宜道:“大伯,你沒有跟他他一道嗎?”
  鄭大剛道:“我踉他們一道而行,但在返抵你家故居之前,因為出一點岔事,便先行离開了!”
  方雪宜道:“大伯以后沒有見過嬸母和珞兄弟了?”
  鄭大剛道:“沒有。”他忽然苦笑了一聲,道:“愚伯自离開他們以后,也曾去了你家故居數次,但卻未見到你嬸母和石三弟,愚伯雖然易容改扮,在江湖上查訪了很久,但結果依然沒有頭緒。”
  方雪宜皺眉道:“這就奇了。”他沉吟一陣,接道:“大伯,石三叔和方天成有人在洛陽附近見到他們!”
  鄭大剛道:“真的?”
  霍鳴風這時突然笑道:“本幫洛陽分堂曾經發現他們的尸体。”鄭大剛呆了一呆道:“石三弟死了?”
  只見他臉色一變,兩顆熱淚,立刻順腮流出。
  霍鳴風意外地怔了一怔。暗道:“這鄭大剛果然是個血性漢子,一听石三弟的死訊,立即這等傷心了……”
  他心中雖然在感歎,口中卻道:“鄭兄,但据老夫所知,那石俊并未死去。”
  鄭大剛聞言,又是一呆,道:“幫主這是何意?既然貴幫洛陽分堂有人發現他們的尸体,又怎的說那石三弟并未死去呢?”
  霍鳴風道:“鄭兄不用心急,洛陽分堂雖然發現了他們的尸体,但那人只是別人的偽裝而已!”
  鄭大剛一臉疑慮之色,接道:“真的?”
  方雪宜道:“大伯,幫主說的是真的,据分堂說,那兩具尸体經過檢查,不是石三叔!”
  鄭大剛道:“真的?”他忽然仰天長歎一聲,道:“三弟不是短命之相,看來那死去的人,不會是他了!”
  方雪宜道:“大伯,這事很奇怪啊!”
  鄭大剛道:“不錯,這事果然奇怪,方天成又怎會和石三弟在一起呢?”
  方雪宜道:“大伯……”
  鄭大剛道:“你莫非想出了其中的道理嗎?”
  方雪宜道:“沒有,不過,小侄認為,石三叔既然和方天成在一道,其中必有很大的原因……”
  鄭大剛道:“愚伯也這么想,只是,那又為了什么?石三弟明知方天成和我割袍斷義了啊!”他沉吟了一下,接道:“瑜儿……”
  方雪宜道:“大伯有何見教?”
  鄭大剛道:“你昔日在那樹林中曾說,方瑜兩字,已然不再用了,是嗎?”
  方雪宜道:“小侄一直是用先父所取的雪宜兩字!”
  鄭大剛道:“很好,此后我也不再叫你瑜儿了!”
  方雪宜道:“大伯,要叫那也沒有關系!”
  鄭大剛道:“不叫了!愚伯此后叫你賢侄便了!”
  方雪宜道:“任憑大伯便是……”他語音頓了一頓,接道:“大伯,有關石三叔的事,霍幫主已然派人前去洛陽查問!倒是我那嬸母和珞兄弟,而今又不知去了何處啊……?”
  語音未已,也已然目中滿孕了淚光!
  鄭大剛歎了一聲,道:“賢侄,這事只怕非得等找到石三弟不可了!”
  辛柏公仿佛有些不耐煩,大聲道:“方老弟,你們說來說去,可曾說出什么結果了嗎?”
  方雪宜道:“辛老,說完了,剩下的事,要等到見到石三叔了!”
  辛柏公笑道:“那很好,你們可以歇歇了,鄭大剛大傷初愈,還是听老夫的話,少費神,多休息休息吧!”
  鄭大剛似是想說什么,但他看了辛柏公一眼.搖了搖頭,抱拳道:“晚輩知道了!”當即在那云床之上,坐了下去。
  辛柏公點了點頭,笑道:“方考弟,咱們別打扰他,還是出去弄點什么吃的吧!”當先向外行去。
  方雪宜道:“我依你老……”
  說話之間,和霍鳴風、宋孚、安小萍也全部向外行去。
  晚飯之后,方雪宜赶回到鄭大剛歇息的客房,還沒有坐下來,只見那入云大師匆匆地走入房中,合十道:“小施主,有位老人在藏經樓指名要見小施主,老衲掌門師弟,特命老衲前來相請。”
  方雪宜聞言,呆了一呆,道:“大師可知那位老人是誰嗎?”
  入云大師搖頭道:“老衲掌門師弟曾經問過他,但因他隱身在藏經樓的一座經柜之內,老衲等看不清他的容貌,他又沒有說出名姓,是以直到此刻,尚不知此老是誰!”
  方雪宜只听得心中暗感奇怪,忖道:“這就奇了!什么人居然能夠馮人少林寺藏經樓中隱匿。”
  尋思問,不禁接道:“那位老人怎地進入藏經樓,難道樓上沒有看守之人嗎?”
  入云大師道:“小施主,藏經樓乃是本寺最為森嚴之地,普通人都是上去不了的啊!”他不等方雪宜再問,長歎一聲,接直:“這個老施主的武功,看來不弱,否則,他決然無法隱瞞過長日坐鎮樓上的入法等兩位師弟了!”
  方雪宜忖道:“果然是!這人若非武功极高,只怕入圣大師也不會差人前來邀約我等去的了。”他心中轉動念頭,心中卻直:“那老人武功再高,只怕也無法胜得過大師們聯手相逼呢!”
  入云大師道:“小施主,那藏經樓珍藏了本寺歷代相傳的寶笈,一旦動手,倘是惹惱了那位老施主,毀去几柜經典,那豈不是老衲等罪孽通天了?”
  方雪宜恍然道:“原來有著這等忌諱……”
  語音一頓,向入云大師道:“晚輩這就前去!”
  他回顧了尚在調息的鄭大剛一眼,隨在入云大師的身后,直向藏經樓奔去。
  越過了三重佛殿,斜斜的穿出一處花圃,只見在那林木掩映之中,有著一棟燈光明亮的樓宇,那正是少林重地藏經樓了!
  方雪宜隨著入云大師上得樓去,只見在左首的一間滿架經文的廂房之中,入圣掌門人正自兀立門首,向外張望不休。
  他一眼瞧見方雪宜隨在入云大師的身后行來,頓時臉上神色大為放松,雙手合下道:“小施主,老衲在此候駕甚久了!”
  方雪宜疾步上前,抱拳道:“掌門人,那老人家可還在這廂房之中嗎?”
  入圣大師道:“這位老施主尚在房中……”
  余音未已,只听得房中有人大笑道:“方老弟,你來了?”
  卻見左手的那層經柜的頂上,探出一個蓬首垢面的腦袋來了。”
  方雪宜凝目望去,不禁大聲道:“原來是你老?真是把人急坏了!”
  入圣大師皺眉道:“小施主,你果然是認得這位老施主?”
  敢情,這位掌門人先前還不信方雪宜与他相識呢!
  方雪宜笑道:“當然認得!掌門人,這位老前輩,是那住在太室峰頂的老人啊!”
  入圣大師一怔道:“祝老施主?”
  方雪宜道:“可不是?”
  原來那探頭而出的老人,正是“天台樵叟”祝公明。
  祝公明雖然探出了頭來,但他仍然未曾全身而出,低聲向方雪宜道:“老弟,那辛老怪來了沒有?”
  方雪宜道:“早已來了!”
  祝公明頓時縮回了腦袋,說道:“老弟,他知不知道老夫隱居在太室峰頂?你們……沒有告訴他老夫那天扮過啞丐黃沖吧!”
  方雪宜心中暗道:“這老儿躲在經柜之上,我如是照實說明,只怕他就不肯下來了!少不得我要騙他一騙,將他弄下來才好。”
  心念一定,當下道:“辛老來此以后,根本未提當日之事,你老不用放在心上了!”
  祝公明皺了皺眉,低聲道:“老弟,你沒有騙我?”
  方雪宜笑道:“沒有!”
  祝公明緩緩地探出頭來,向四周打量了一下,這才又道:“老弟,那辛老儿現在何處?”
  方雪宜笑道:“辛老現在前寺之中……”
  祝公明笑道:“他不在這樓下嗎?”
  方雪宜笑道:“沒有!晚輩乃是獨自一人前來,辛老自是不會知道你老已在寺中的了!”
  祝公明沉吟了一陣,這才探出半了個身子,說道:“老弟,你真的不曾對辛柏公說……”
  方雪宜不等他把話說完,便自接道:“老前輩晚輩等人既是知道你老不愿讓辛老知道你的身份,那自然是不會對他言明了……”似這等昧心之言,方雪宜口中雖然是說了出來,但俊臉之上,已暗暗感到發燒。
  幸而祝公明只顧向著門外探看,未曾瞧到方雪宜赫然的神色!
  祝公明這時大概看明白了門外并無辛柏公的身影,哈哈一笑,閃身打經柜之上,跳了下來。
  入云大師在祝公明落地以后,便自走進門內,合十向他為禮,笑道:“貧僧入云,見過祝老施主!”
  祝公明對那辛柏公雖然十分敬畏,但對入云掌門人卻是擺出一副大刺刺的神色,擺了擺手,笑道:“掌門人免禮!”
  他這等口气,只把方雪宜听得怔了一怔,暗道:“他怎可用這等口气,對待少林掌門呢?除非他是入云大師的長輩……”
  思忖間,只見入圣大師也走了進來。
  祝公明瞧見入圣,竟是皺眉道:“福建莆田下院,可是大和尚管的嗎?”
  入圣大師合十道:“老施主,莆田下院,已由貧僧弟子接掌方丈了!”
  祝公明冷笑道:“大師似是十分放心那福建莆田下院的了!”
  入圣大師道:“老施主……莫非老施主近日去過福建莆田下院嗎?”
  祝公明道:“老夫那有工夫跑到福建?不過,据老夫所知,大和尚來到嵩山以后,莆田少林就出了事了!”
  入圣大師呆了一呆,道:“老施主既是未去福建,又怎的知曉莆田少林下院出了事?”
  祝公明道:“老夫怎生知曉,你倒不必過問,反正,老夫沒有騙你便是!”
  入圣大師看了入云大師一眼,道:“掌門人,近日莆田可有消息傳來?”
  入云大師道:“昨日方始收到宏光師侄信息,倘是莆田那邊出了什么事,那也不會再有信鴿前來的了!”
  祝公明冷冷一笑道:“那信上怎么說的了?”
  入云大師沉吟一下,方道:“那信上言道,寺中一切安謐如常!”
  祝公明忽然大笑道:“掌門人,你們上當了!”
  入云大師一怔道:“貧僧上了什么當?”
  祝公明道:“那書信只怕不是你那宏光師侄所寫的吧!”
  入云大師道:“筆跡不錯,怎會有假?”
  祝公明笑道:“大師之意,那正是你師侄親筆的函件嗎?”
  入云大師道:“不錯……”
  祝公明看了兩位和尚一眼,笑道:“倘是有人仿造筆跡呢?”
  入云大師道:“怎么會,想那寵光師侄為人精明能干,貧僧不信,他會被人蒙蔽……”
  祝公明道:“蒙蔽自然不會,如是有人迫他書寫這等平安信函,只怕又當別論了吧!”
  他話音一落,入云大師不禁呆了一呆。
  入圣大師臉色大變,接道:“老施主之言,是那莆田下院已然落在敵人的手中了嗎?”
  祝公明道:“也許沒有,只是,老夫卻听說到莆田下院已經被人控制了!”
  入圣大師道:“怎么說的。”
  祝公明道:“自然是五大魔主手下的人!”
  入圣大師沉吟道:“但不知施主在何處听來的消息?那說出此事之人現在何處?”
  祝公明道:“那人嗎?他此刻只怕已經被人殺死了!”
  方雪宜這時只听得心中一動,忖道:“莫非那說出此事之人,便是死在太室峰頭的漢子了?”
  他一念及此,不禁接道:“祝老,那人是死在你老的手下?”
  祝公明笑道:“誰說的?老夫豈是隨意殺人之人?老弟,你這話是從何而起?”
  方雪宜笑道:“這個……晚輩在日落之前,曾經去過太室峰頭一次……”
  祝公明聞言,臉色一變,道:“你今天去過嗎?”
  方雪宜道:“你老不相信嗎?”
  祝公明道:“相信,一千個相信,一万個相信!”
  方雪宜心中已然有了七八分明白,當下只是淡淡一笑,道:“祝老,晚輩發現,那死去之人,似是穿著那宋孚為你買的衣履呢!”
  祝公明皺起了雙眉,道:“老弟,這么說,那人當真的已然死掉了!”
  方雪宜道:“死了!”他語音頓了一頓,接道:“祝老,那人乃是死在一种叫做‘赤焰掌’的武功之下,不知能發出這‘赤焰掌’的人,是什么來路?”
  祝公明呆了一呆,道:“赤焰掌嗎?老夫當然知道這种武功來路啊!”他忽然長歎一聲,接道:“唉!果然是他了!”
  方雪宜道:“你老知道是誰呢?”
  祝公明道:“必是五大魔主中的惡孔明了!”
  方雪宜心中暗道:他也說是惡孔明,看來這五魔中的毒大夫果真也來到了嵩山了!轉念之意,道:“祝老,那辛老前輩曾說,那人如非死在惡孔明之手,就是死在你老手中……”
  他話未說完,祝公明已然神情大變了,叫道:“老弟,那辛老怪也去了太室峰?”
  方雪宜道:“祝老,有一件事,晚輩要請你老見諒!”
  祝公明道:“什么事?”
  方雪宜道:“晚輩适才騙了你了!”
  祝公明道:“什么事騙了老夫?”
  方雪宜笑道:“有關你老隱居在嵩山之事,那辛老中已知道了!”
  祝公明道:“他知道了?誰告訴了他了!”
  方雪宜道:“誰也不曾說出來,那是他老人家自己想出來的!”
  祝公明忽然閃身便待再向那壁櫥之上躍去。
  方雪宜在說話之時,就曾留心他的臉色,睹狀忙道:“祝老,不用再躲避辛老了!”
  祝公明一怔道:“為什么?你老弟知道老讓他的原因嗎?”
  方雪宜笑道:“知道!不過,辛老他說,那面令旗他已然早就交回給你那位師侄楊沖了!
  祝公明愣愣地道:“真的?”
  方雪宜道:“辛老親口所說,自然不會假的!”
  祝公明忽然長長吁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了!”
  忽然轉頭向入圣大師道:“和尚,那莆田下院眼下确已落人了五大魔主之手了!老夫剛才所說,多半是自那死在太室峰頭的惡孔明手下之人口中听來!”
  入圣大師臉色大變,道:“這……那宏光怎地如此糊涂?少林下院如果真已被人控制,他至少也該設法通知老衲才是……”
  祝公明笑道:“和尚,你太低估了五魔的手段啦!他們既然有心要你們查不出莆田少林之事,只怕就是你和尚此刻親自赶去,那也沒有用處的了!”
  入云大門人合十道:“老施主說得不錯,那五魔行事,果然毒辣得很,眼下宏光師侄的處境,定然十分險惡的了!”
  入圣大師道:“掌門人,愚兄想去福建一行……”
  入云大師不等他往下再說,竟然搖頭道:“師兄你去不得的了!”
  入圣大師一怔道:“為什么?”
  入云大師道:“師兄未曾回轉莆田,也許宏光師侄等人,尚不至于送命,師兄一旦回去,會替他們招來殺身之禍!”
  入圣大師自是不大相信,接道:“掌門人怎知他們此刻并未喪命?”
  入云大師道:“五魔既然已然控制了莆田下院,卻依然要那宏光師侄按時報訊,足見他們此舉,乃是別有用心的了!”
  入圣大師道:“掌門人高見!”
  入云大師忽地長歎了一聲道:“如是小弟想的不錯,他們可能是想借用莆田下院的名義,在武林中另外掀起一聲風波!”
  入圣大師道:“那与小兄赶回福建又有何關?”
  入云大師道:“當然有關的了!”語音略略一頓,接道:“宏光師侄在武林中的名望,自然難比師兄万一,是以,他們如想在東南武林制造什么紛亂,自然是要想到師兄!”
  入圣大師一怔道:“想到愚兄什么?”
  入云大師道:“等你回轉莆田,利用于你!”
  入圣大師道:“莆田無警,愚兄又怎會回去。”
  入云大師長長一歎道:“師兄,這就是他們高明的地方了!他們不使莆田告急,乃是要松馳師兄戒備之心!”
  入圣大師道:“掌門人,有一件事,掌門人應是知道,嵩山本寺劍拔弩張之下,愚兄決不會赶返莆田呀!”
  入云大師道:“師兄,眼下嵩山情況,較之師兄來此之時,不是平靜了很多嗎?只怕他們再有數日按兵不動,師兄就會回轉莆田的了!”
  入圣大師怔了一怔,道:“這倒可能……”
  入云大師道:“師兄明白便好!”
  祝公明這時忽然向方雪宜道:“老弟,那辛柏公現在何處?”
  方雪宜道:“就在少林寺中!”
  祝公明道:“老弟,老朽該不該去見見他?”
  方雪宜听得心中好笑,暗道:“去不去見他,怎地要問我呢?”
  但他口中卻道:“那辛老既然已將令旗交給了楊沖,你老又何必再怕見他呢?”
  祝公明道:“老弟,那辛老怪不會騙人嗎?”
  方雪宜笑道:“祝老,晚輩猜想,那辛老不像是說謊的人,你老可以不必挂在心上了!”
  祝公明聞言,依然沉吟了好一陣,這才點了點頭,道:“丑媳婦也得見公婆,老朽躲避這辛老怪已然躲了數十年,實在是躲膩了,縱然他是騙人,老朽也不在乎了!”語音一頓,便向門口行去。
  入云大師這時忽然合十道:“老施主!”
  祝公明走到門外,聞育轉身道:“什么?”
  入云大師道:“老施主,關于少林下院之事,你老還有什么指點沒有?”
  祝公明哈哈一笑道:“沒有了!不過,告訴你,在真像未明之前,你們最好莫要輕舉妄動!”
  入云大師道:“老衲受教了!”
  入圣大師這時接道:“老施主,那說出莆田下院之事的人,現在何處?”
  祝公明道:“太室峰頭!”
  入圣大師道:“多謝老施主相告!”
  祝公明笑道:“不用了!”轉身向樓下行去。
  方雪宜一閃身,也跟在他身后行去,但他剛剛踏出門口,只見祝公明大步走了回來。
  方雪宜一呆道:“祝老,您怎地又回來了?”
  祝公明笑道:“老夫忘記一件事了!”
  方雪宜心中有些不解,什么事使他去而复轉,正想詢問,只見祝公明已然向入圣大師道:“和尚,你可是想去太室峰頭找人嗎?”
  入圣大師道:“是啊,老衲正想去看看那人,打听一下莆田下院之事!”
  祝公明道:“你沒有听到方老弟說,那人已經被人殺死了啊!”
  入圣大師合十道:“老施主重上經樓,就是告貧僧這一件事嗎?”
  祝公明道:“不錯,但老夫要你明白,那峰頂之人,不是死在老夫手下,因此,你如前去,可得小心,那儿有高手,你可莫要吃了虧,反怪老夫事先沒有說明啊!”
  入圣大師呆了一呆,道:“多往老施主!”
  祝公明笑道:“听這大師這等口气,那是還想去至嵩山太室峰頭了!”
  入圣大師道:“貧僧正有此意!”
  祝公明道:“和尚,你如果要去,老夫并不攔阻,但有一樁,你可要記牢。”
  入圣大師道:“貧僧洗耳恭听!”
  祝公明道:“莫要單獨前去,以免中了惡孔明的什么害人手段!”
  入圣大師道:“貧僧記下了!”
  祝公明這才笑了一笑,向方雪宜道:“老弟,咱們去看辛老怪去。”兩人大步下了經樓。
  入云大師和入圣大師,隨在兩人身后,也下了經樓。
  一行人很快的轉到前院客堂,只見那客堂之中,竟然是高朋滿座,坐了一屋子的人。
  方雪宜和祝公明大步進了客堂,不禁大出在座諸人的意料,宋孚第一個忍不住失聲道:“祝兄,你……怎么和方老弟碰在一起了?”
  那辛柏公卻是閃身而起,直向祝公明走了過來,大聲道:“老弟,你怎的變成這個怪樣子了?怪不得那天在太室峰頭,叫我都認你不出來啦……”
  祝公明連忙抱拳道:“辛兄,咱們都老了,自然不比那二十年前長的英俊好看了!”
  他話音一落,安小萍听得扑哧一聲,笑了起來。
  辛柏公聞言,似也有些忍俊不禁,笑道:“祝老弟你這話說得不錯,年紀大了,自然沒有當年英俊,只是,据兄弟所知,你老弟年輕的時候,也不怎么好看啊!”
  祝公明笑道:“丑人心善,辛兄應是知道的了!”
  語音一頓,看了霍鳴風一眼道:“這位可是丐幫的霍幫主?”
  霍鳴風起身抱拳道:“不敢,晚生正是霍鳴風!”
  祝公明笑道:“老朽曾經冒充貴幫黃長老一次,尚望幫主莫要見怪!”
  霍鳴風在他們面前,卻是只有晚輩自居的身份,聞言笑道:“祝老好說了!”
  辛柏公轉身招呼了祝公明坐定,這時,少林掌門入云大師和入圣大師,也進了客堂。
  大伙儿分賓主就座以后,寺中僧侶已然送上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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