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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素梅仔細的把艙中搜了一遍,仍是不見人跡,不禁猶豫起來,暗道:這棺木之中,是否是夫人遺体,很難預料,如若不是夫人遺体,我把它運入理在居豈不是中了西門玉霜的詭計,如是棄置不管,又怕是夫人。
  她久年追隨白惜香,智慧增長甚多,但對西門玉霜此舉的用心,仍是無法猜想出來,暗暗歎息一聲,忖道:此事只有姑娘能夠解得其之謎,偏巧她又熟睡未醒。
  只听香菊的聲行傳了過來,道:“素梅姊姊,那艙中可有棺木么?”
  素梅遙遙應道:“有。”
  香菊道:“那棺木中可是夫人的遺体?”
  素梅道:“棺木上寫了夫人名號,但究竟是与不是,卻是難以料斷。”
  香菊道:“你不會打開瞧瞧么。”
  素梅道:“棺木已經封了起來。”
  香菊道:“我上船瞧瞧再說。”
  素梅心知香菊來了亦是白來.她年紀較小,見識不如自己廣多。
  付思之間,香菊已登上木舟,直入艙中。
  此女稚气未脫,尚保持一片純洁,見得那棺木上的字跡,不禁流下淚來,扑身拜倒地上。
  素梅右手一伸,抓住了香菊左臂,道:“快些起來,這棺木中是不是夫人遺体,還難預料,也許是那西門玉霜的詭計。”
  香菊一挺而起,拭去臉上淚痕,道:“不錯,別要我白哭一場,那棺木之中不是夫人,那才冤死了。”伸手抓住棺蓋。。
  正待暗運內功,打開棺蓋瞧瞧,素梅突然伸手接住香菊玉腕,道:“菊妹不可造次。”
  香菊茫然說道:“不打開瞧瞧,如何能夠知道內情?”
  素梅道:“咱們先把棺木運入埋花居中再說。”
  香菊緩緩放開手,道:“好吧!姐姐見識,一向強過小妹。”
  兩人一齊動手,把那小舟划到岸邊,把棺木抬上岸去又把小舟誰离水道,任它飄去。
  林寒青望了那棺木一眼,欲言又止。
  素梅低聲對香菊說道:“發動机關,那西門玉霜既然知曉了咱們居住之地,難保不會再來。”香菊伸手在一塊巨石后面一推,登時響起一陣軋軋之聲,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平靜。
  林寒青看水道不見异樣,不禁大奇,問道:“机關發動了么?”
  素梅道:“這机關設在水底和兩壁石問,雖然發動了,亦是看不出來,但如有人或部支經過水道,自會触上机關,船毀人亡。”
  林寒青道:“原來如此。”伸手接在棺木之上,接道:“如有人躺在棺木之中,豈不是輕易混了進來么?”暗運真气,借勢把內力傳入棺木之中。
  素梅接道:“這個小婢亦曾想到,但又害怕這棺木中万一是夫人遺体,如任它飄流湖中,沉入水底,豈不是終生大恨么?”
  林寒青隔木傳力,覺不出棺木中有何反應,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那西門玉霜為人,陰毒絕倫,她既然白惜香視作勁敵,必欲除去而后快,但又為白惜香气勢震駭,不敢隨便出手,說不定真的會找上玄衣龍女,暗施毒手,一念及此,不覺間由心底泛起一縷寒意,這西門玉霜既搖找上白惜香的母親,又何嘗不能到北獄楓葉谷去,找上良己母親?”
  香菊眼看林寒青扶著棺木,呆呆出神,一語不發,忍不住說道:“喂!你發的什么楞,咱們三個人,難道還怕她一個人不成。”
  林寒青緩緩取開放在棺木上的右手,道:“那西門玉霜詭計多端,武功高強,咱們三人也不是她的敵手,兩位姑娘要小心一些才是。”
  香菊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打什么緊,我們打開棺木之前,早些准備,只要發覺她不是夫人,就立刻施下毒手,給她個措手不及。”
  她自信這几句話,說的十分聰慧,故意把聲音提得很高,想使那棺木中人一起听到。
  素梅、香菊,年齡雖然相差無几,但性格卻是大不相同,素梅老成持重,顯得十分成熟,香菊卻是稚气未脫,一派突或純洁。
  林寒青也不知她想的什么法子,唯恐多言泄密,也不再多追問。
  但見兩人抬著棺木,一口气行到竹樓前面,把棺木放在一片空地之中。
  香菊一翻腕,唰的一聲,抽出背上長劍,遞向林寒青道:“你拿著。”
  林寒青接過長劍,還未來得及問她,香菊已轉身奔入室中。
  片刻之后,手中拿著一個鐵鑿出來,說道:“素梅姊姊,你和林相公各執長劍,守候棺旁,我來開棺木,如是棺木中不是夫人,你們就立刻把他亂劍分尸。”
  她自覺這辦法想得十分妥當,也不管林寒青和素梅是否同意,揚起手中的鐵鑿。划開密封,暗支內力,唰的一聲,掀起棺蓋。
  凝目望去,只見棺木中躺著一個青衣婦人,亂發覆面,掩去了眉目,無法看得真切。
  香菊伸手探入棺木中,正待撥開那青衣婦人臉上的覆發。突听素梅嬌聲喝道:“香菊不可。”
  香菊縮回手來,道:“怎么啦?”
  素梅道:“如若這人不是夫人,你這般冒險伸手去,必將被她扣住脈穴,那豈不是使我們無法下手了么?”
  香菊道:“姊姊說的不錯。”
  素梅暗運動力,長劍探入了棺木之中,用那森寒的劍尖,撥開那青衣婦人臉上覆發。
  林寒青和那玄衣龍女,匆匆一面,記得不甚真切,但素梅、香菊應是一望既知,哪知事情竟然是大出人意料之外,只見兩人四道目光,盯在那青衣婦人臉上瞧看,良久一語不發。心中好生奇怪,忍不住問道:“這是不是白夫人?”素梅手中的長劍,劍尖仍然指著那青衣婦人的咽喉要害。香菊一皺眉頭,道:“有些像,但又有些不像。”
  林寒青奇道:“怎么?你們不認識白夫人么?”
  香菊道:“誰說不認識了,只是不能确定這人是不是?”
  林寒青暗道:“那有這樣笨的人呢?身為人婢,連夫人都不認識?”心中突然一動,道:“在下不方便查看好人遺体,你們兩位查查看她有沒有傷痕。”
  香菊道:“如是受的內傷,瞧不出來,又該如何?”
  只听素梅冷冷接道:“不用瞧了,這人不是夫人,快些合上棺蓋,將棺木和尸体,一起燒了。”
  香菊不知素梅是故意用的詐語,當真應了一聲,伸手拉棺蓋。
  素梅看她當真的推動棺蓋,心中暗暗叫苦,但又不能立時把詐語揭穿,只好抽回長劍。
  就在香菊將要合上棺蓋時,突覺一股強猛之力,直沖而上,香菊只覺雙腕一麻,棺蓋激飛而落直飛上七八尺高。
  緊隨道那飛起的棺蓋,躍飛起一條人影。
  待那棺蓋蓬然摔落實地,棺木旁卻悄然站著一個活生生的青衣婦人。
  只見她揚理一下散亂長發,笑道:“死丫頭,好很的心啊!想活活把我燒死。”目光一掠林寒青,道:“嗯!你竟然惡得下心,袖手旁觀。”
  林寒青道:“果然是你,西門玉霜。”
  西門玉霜伸手在臉上一抹,恢复了本來面目,笑道:“不錯啊!我沒有見過玄衣龍女,只是听人說過她的長相,扮得不太像。只好用頭發覆在臉上,想混充一下,想不到卻被你們瞧了出來。”
  林寒青冷冷說道:“白姑娘今天不見客,你混來此地作甚?”
  西門玉霜咯咯大笑,道:“嗯!是不是病的不能動了。”
  林寒青心頭以震,暗道:“這女人果然厲害,正是白姑娘一位勁敵。”
  幸好他臉上五顏六色,疤痕縱橫,雖然有些惊愕之情,也瞧不出來,略一沉吟,答道:“白姑娘學博古今,技擬天人,斗智斗人,你都非她之敵,她不見你,只不過……”
  西門玉霜冷銳的目光,一直盯在林寒青雙目之上,接道:“不要避開正題,答非所問,告訴我那白惜香是病勢流量呢,還是已經死了?”
  香菊怒道:“我家姑娘好好活著,你為什么要咒她死了?”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那最病勢沉重了?”
  素梅、香菊,都知姑娘近來病熱轉劇,林寒青心中更是明白,白惜香隨時隨地可能气絕而死,是以,西門玉霜這等單刀直入的一問,三人一時打都不知如何回答?
  西門玉霜仰起臉來,望著碧天,笑道:“你們也不用在我面前施詐了,其實不問你們,我心中也明白,白惜香決然活不過今明兩天。”
  林寒青暗自忖道:“白惜香身染絕症,只要是精通醫理之人,都該看得出來,但如說能夠算准她死亡之前,那就非同小可了。但西門玉霜卻能一言道破,屆非毫厘不差,但看情形,大變确在她預言之中,此人既是有如此能耐,不知何以竟不敢和白惜香當面動手,其實她只要一掌一指之力,即咳把白惜香置于死地了。”
  只見西門玉霜淡淡一笑,道:“你們三個合起來,也不是我的敵手,這一點,你們都該有自知之明,還不收起兵刃,難道真想和我打一架么?”
  香菊道:“我如早知是你,就該把你我到湖中才是。”
  西門玉霜笑道:“可惜現后悔已不及了。”
  林寒青當先棄去手中長劍,道:“她說的不錯,咱們合起來,也不是她的敵手,兩位姑娘,也不用再存僥幸之心。”
  素梅緩緩丟了手中長劍,道:“你裝死混入埋花居來,究竟面何用心?”
  西門玉霜笑道:“帶我去見姑娘,再說不遲。”
  林寒青道:“我等已再三說明,白姑娘今夭不見客。”
  西門玉霜道:“那她何時見客?”
  素梅道:“你明日再來就是。”
  西門玉霜道:“往返勞累,不如我留在這里等她一夜。”
  香菊怒道:“厚臉皮,那有強留強住的客人?”
  西門玉霜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小丫頭,口舌干淨一點,惹得我動了怒火,有得你苦頭吃。”
  她嬌美絕倫,艷麗無匹。笑時媚態橫生,發怒時卻別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气度,雙目中暴射出的神光,有如冷電中夾著霜刃,逼射在香菊臉上,只瞧得香菊打了一個冷顫,垂下頭去,不敢多言。
  林寒青眼看已成僵局,生恐香菊出言不慎,招惹起這個女魔頭的殺机,急急接口說道:“好!你如若不怕激怒白姑娘。盡管留在此地就是。”
  西門玉霜怔了一怔,道:“她在何處?”
  林寒青道:“未得白姑娘允許之前,不便奉告。”
  西門玉霜笑道:“我如答應了她的要求,豈不是化敵為友了么?”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連番挫折在白惜香的手中,心中實已對她在著极深的畏懼,如若能夠動用恰當,或可畏服這個女魔頭,使她不敢擅發野性。”
  心念轉動,突然想起了三十六計“自欺欺人”,忖道:我必得先欺騙自己,才能裝作的維妙維肖,使她相信。
  西門玉霜看他久久不言,若有無限心事,忍不住說道:“你在想什么?”
  林寒青長歎一聲,道:“白姑娘确實病的很重。”
  素梅、香菊齊齊一惊,四道目光中,充滿著惊恐,望著林寒青。
  西門玉霜回顧了二婢一眼,揮手說道:“你們兩位下去吧,我要和林相公談談。”
  素梅一螫柳眉儿,道:“林相公,你……”林寒青生恐她說得了嘴,泄去隱密,破坏了自己的計划。急急接口說道:“西門姑娘,此來并無惡意,兩位姑娘清退回去吧!”
  香菊還待講話,卻被素梅一把拉住,回身而去。
  林寒青目睹二婢去遠,才長歎一聲,接道:“据白姑娘告訴在下,她必得三日靜養之后,才可從死亡之中。掙得生机,唉!不過,据在下所見,只怕是生机茫茫,難有希望。”
  前几句話,意在布謀,后兩句卻是字字出自肺腹,但感雙目一陣酸楚,涌出兩眼淚水。
  西門玉霜默然不言,一對秋波,卻不停在林寒青臉上轉動,良久之后。才緩緩說道:“她說話之時,臉上神色如何?”
  林寒青心中暗道:“此人聰慧絕倫,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必有深意,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西門玉霜接道:“据實告訴我,我就可以告訴你她能不能由必死中取得生机。”
  林寒青只怕遲延時間過久,引起她的怀疑,隨口答道:“談話聲音很低,神情一片黯然。”
  西門玉霜顰起了柳眉儿,道:“仔細想想看,是不是這付模樣?”
  林寒青無法判斷自己是否說錯了,但話已出口,自是無法收回,只好硬著頭皮說了下去,道:“在下記得甚是清楚,決然不錯”
  西門玉霜突然垂下頭去,默不作聲,良久之后,才緩緩抬起頭來,說道:“她有一半活命希望。”
  林寒青心中暗道:“我隨口胡謅,倒是被我謅對了。”當下接道:“其實白姑娘早已料定了你要來!”
  西門玉霜接道:“但因她病勢沉重,怕我到此之后,萌起殺她之念,才讓你們攔阻于我?”
  林寒青道:“白姑娘并無阻攔你的意思。”
  西門玉霜道:“那是誰的意思,改情是那兩個丫頭么?”
  林寒青道:“不是,是區區在下的主意。”
  西門玉霜嗤的一笑,道:“這就奇怪了,你為什么要攔阻我進入這埋花居呢?”
  林寒青道:“事情顯而易見,白姑娘生了病,我們又都不是你的敵手,放你進這埋花居來,豈不是引狼入室?”
  西門玉霜一皺眉道:“比喻雖然不錯,只是太難听了。”
  林寒青道:“在下只是据實而言。”
  西門玉霜道:“也許那白惜香已經病的神志不清,忘記了和我今日有約。”
  林寒育道:“這倒是未曾听她說過。”
  西門玉霜仰望天色,道:“這也不能怪她,我來得早了一些。”
  林寒青道:“在下話已說完了,你要作何打算?”
  “白惜香現在何處?”
  林寒青道:“在密室之中養息傷勢。”
  西門玉霜道:“我答應不傷害她,不知你肯否相信么?”
  林寒青道:“不相信。”
  西門玉霜先是一呆,繼而淡淡一笑,道:“我如是非要見她不可呢?”
  林寒青道:“在下和素梅、香菊,雖然明知不是姑娘之敵,但亦將持盡全力阻擋!”
  西門玉霜雙目眨動,神芒暴射,冷冷說道:“你可是認為我當真的不敢殺人?”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如若白惜香能夠由死亡中取得生机,自會替我們報仇。”
  西門玉霜右手突然一伸,奇快絕倫的抓住了林寒青的右腕脈穴,道:“讓你試試行血回集,非人能受的痛苦。”
  林寒青道:“你毀去了我他面貌,加人大苦,比死亡更重十倍,何懼死亡之苦。”
  西門玉霜緩緩緩放開了林寒青的脈穴道:“你可是很愛那白惜香?”
  林寒青道:“白姑娘天仙人,才博古今,在下縱然有心,也有些自慚形穢。”
  西門玉霜笑道:“你可知道她不能生育儿女么?”
  林寒青道:“如是兩情相悅,終身廝守,那生儿育女的事,也不放在我林寒青的心上。”
  西門玉霜笑道:“這么說來,你對她是一片真情真意了。”
  林寒青心中暗道:“此人聰絕倫,三十六計之內,決定是騙她不住,看來是只有先行自欺,才能欺她了!”當下長長一歎,道:“只可惜香白姑娘的病勢沉重,在下又無能為力。”
  西門玉霜臉色一變,繼而淡淡一笑,道:“李中慧、白惜香,各各具殊色,但那李中慧卻是出身名門,你又為什么貪戀那奄奄一息,朝不保夕的白惜香呢?”
  林寒青道:“情有所鐘、雖苦亦甜。”
  西門玉霜道:“瞧不出你還是一個多情种子……”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你如相信我許下的諾言,咱們就商量一件事情。”
  林寒青道:“什么事?”
  西門玉霜道:“只要你告訴我白惜香現在何處,我就促成你和李中慧結成夫婦,不惜我身藏靈丹,恢复你昔年容貌。”
  林寒青心中暗道:“果然是心存陰謀而來,她一日不殺白惜香,就一日不敢放手施為,怕激怒白惜香,以其人之道,還擊其人之身。”
  心中念轉動,口中卻冷冷說道:“如果在下不答應呢?”
  西門玉霜道:“你縱然不畏死亡,可是還有那兩個丫頭,我不信她們都是鋼筋鐵骨。”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她們忠心為主,只怕其志之堅,在我林某之上。”
  西門玉霜道:“你不肯說出她藏身何地,難道我不會找么?”大步在向小樓行去。
  林寒青心知攔她不住,索性跟在她身后而行。
  香菊、素梅,早已退回那小樓之內,兩人研究了半晌,仍是想不出對付西門玉霜的法子,策還未定,西門玉霜已大步向小樓中沖了過來。
  素梅橫身攔攔在門口,道:“你要干什么?”
  西門玉霜陡然伸出手去,抓住素梅左臂,道:“閃開!”隨手一揮,竟把素梅摔出了七八八尺遠,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香菊看那西門玉霜出手一擊,如此威勢,不禁駭得一呆。
  西門玉霜行如飄風,就在香菊一呆間。人已沖入廳中。
  香菊神志清醒,欲待出手攔阻時,那西門玉霜已然直登樓上,失去了蹤影。
  林寒青右手疾出,抓住了香菊的衣角,低聲說道:“香菊姑娘,不要追了,咱們擋她不住,快去把素梅姑娘救醒再說。”
  這香菊心地純洁,本無主意,想了想,救素梅也是一件緊要的事,立時奔了過去,抱起素梅,道:“素梅姊姊傷的很重么?”
  素梅搖搖頭道:“沒事,香菊妹妹,林相公說的不錯,咱們決不是她的敵手,她怕的只是姑娘一人,她如是找不出姑娘下落,必將嚴刑迫咱們招出姑娘的藏匿之處,這一點咱們万万不能說出。”
  香菊道:“妹姊放心,她殺了我,我也不說。”
  一雙俏目望著林寒青,滿臉怀疑地說道:“就是怕林相公……”
  素梅接道:“不許胡說,林相公是大英雄大丈夫,豈會陷害姑娘,唉!香菊妹妹,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她有很多非人就夠忍受的手段,只怕非咱們所能忍受。”
  香菊接道:“那要怎么辦呢?”
  素梅探手入怀,摸出了一個玉瓶,倒進了一粒紅色丹丸,道:“把這個含入口中,万一西門玉霜嚴刑迫供時,就把它咬碎吞下。”
  香菊伸手接過,瞧了一眼,張開櫻唇,放入口中,問道:“吞下去很快就死么?”
  素梅道:“很快,由一數到十,藥性即會發作。”言罷,又倒出一粒,自己含入口中。
  林寒青道:“請給在下一粒如何?”
  素梅微微一笑,道:“林相公不用陪我們吞毒而死了,我們以身殉主,死而無憾,林相公大可不必。”
  林寒青笑道:“我林寒青如若一定要找個死的籍口,就叫作殉情一死如何?”
  素梅眨動了一下大眼,道:“這些話,你可告訴過我家姑娘么?”
  林寒青道:“白姑娘聰慧絕倫,什么事都難逃過她的料斷,還用在下說么?”
  素梅喜道:“如是姑娘知道你很愛她,那就增大了她很多生机。”
  只听香菊接道:“西門玉霜來了。”
  林寒青迅快的接過一粒丹丸,含入了口中。
  素梅還未藏好玉瓶,西門玉霜已然如飛而至,目光一掠林寒青道:“你吃的什么?”
  林寒青道:“毒藥,快效毒藥,眨眼即可死亡。”
  西門玉霜緩緩伸出手去柔聲對素梅說道:“什么藥品,給我瞧瞧。”
  素梅搖搖頭,向后退了兩步,道:“不給你看。”
  西門玉霜目光轉動,四下望了一陣,道:“這一塊山谷盆地,不過百丈方圓,你們縱然不肯說,我也是一樣可以找出她藏身之地。”
  香菊道:“你當真敢見我家姑娘么?”
  西門玉霜笑道:“他病的快要死了,我為什么不敢?”
  香菊冷冷說道:“你如打攪她的清修,當心她殺了你。”
  她有著滿腹委曲,無處發泄,口含速效毒藥更是存了必死之念,想到這西門玉霜的可恨,就不禁想罵她几句,但自己實又想不出有什么罵人家的理由,只好借重姑娘身份,代罵几句,消消胸中之气。
  她接著說道:“你可是瞧我家姑娘身体不好,就想咒她死么?須知她無所不能,她曾經告訴過我們,原本不想活了,但想到你為人之坏,留你在世上,怎么得了,因此又該變了主意,要多活几年,先殺你之后,她才能放心地死去。
  她心中有气,隨口胡謅,言來牽強附會,難使人相信。偏巧是遇上了聰明絕世的西門玉霜,心中揣摩道:“她如要存心欺騙我,心然會想出一套動人的謊言,使我深信不疑,似這幼稚可笑的話,定然是不假了。”
  素梅深知香菊為人,胸無城府,再說下去,必將破綻百出,急急接道:“香菊妹妹,不用和她說了,說了她也不信,豈不是對牛彈琴?”
  西門玉霜一顰柳眉儿道:“你家姑娘約我來此,想來定然有什么重要之事,在未見你家姑娘之前,我只好留在此地了。”
  香菊道:“你留在這里干什么?”
  西門玉霜笑道:“等候白姑娘啊!”
  香菊道:“你這厚臉客人,強留強住,可沒有人管你飯吃!”
  西門玉霜脾气變的出奇的好,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修過禪宗,瑜珈,一打坐,三五日不吃飯。”
  香菊道:“我們沒有空房子,供你安歇。”
  西門玉霜道:“那也不要緊,賤体寒暑不侵,只有尺地讓我歇息也就行了。”香菊怒道:“哼!看來你是想賴定在這里了?”
  西門玉霜道:“不錯,未見看白姑娘之前,我決不會走。”
  素梅心中暗急道:“她分明是猜想姑娘病勢沉重,是以才這般發賴下去,有她在此,行動受制,又不能進那密室去通知姑娘一聲,如何是好,難道當真要和她僵持下去不成?”
  林寒青默察著眼下的情勢,心中暗自擔憂,西門玉霜心中雖然料定白惜香病勢沉重,奄奄一息,但她未見到白惜香尸体之前,始終放不下心來,不敢亂逞凶焰,出手傷人,但又不甘心就此而退,這般對耗下去,終是要被她洞悉真象。
  一旦她确信白惜香已經死亡,或是重病難愈,只需舉手之勞,立可取自己和素梅、香菊等人性命,必須要在她心中疑怀未消之前,設法把她逐离這埋花居。
  但那西門玉霜武功高強,机制過人,智慧武功,都在几人之上,這辦法,實是難想的很!
  只見西門玉霜就在一處花叢旁坐了下去,說道:“三位盡管休息啦!不用管我。”
  林寒青暗施傳音之術,說道:“兩位姑娘,請退入廳中,咱們得想一個對付她的辦法。”
  素梅已償過西門玉霜的厲害,舉手之間,就可以取自己性命,當下緩步向后退去。
  林寒青暗中留神,只見西門玉霜對三人离開之事,渾如不覺一般,連眼皮也未睜動一下。
  三人退回廳中,研究了半天,仍是想不出一個對付西門玉霜的法子。
  林寒青長長歎了一口气,道:“我瞧咱們是想不出法子,只好請示姑娘了。”
  素梅道:“不行,我和香菊妹妹,都不能擅進室中,要去還是林相公你去的好。”
  林寒青道:“我不知暗門開啟之法,如果我去,兩位之中,必然要有一人陪我進去,一人行動已是危險万分,兩人行動,如何能逃過西門玉霜的耳目?”
  素媒、香菊沉吟不言。
  林寒青眼看二婢,已將為自己說動,急急接道:“眼下時机迫促,就算你家姑娘規戒森嚴,也只好從權一次了,日后她如責怪下來,由在下承擔就是。”
  香菊突然站了起來,道:“好,我去一趟吧!”
  林寒青道:“在下去和西門玉霜胡扯几句,打扰她的耳目。”
  香菊道:“我從樓上窗口溜下去。”
  行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道:“如是姑娘睡了呢?”
  素梅呆了一呆,流下來兩行清淚。
  林寒青歎道:“那就叫醒她吧。”
  素梅歎道:“如是姑娘長眠了,咱們應有什么好留戀的?西門玉霜不殺咱們,咱們也不要活了。”
  林寒青听得呆了一呆,才意會出兩人言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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