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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李中慧伸手指著山下一片翠故,道:“那就是万松谷了,咱們走快一點,在喜垂落之前;就可以進入谷中了。”
  素梅道:“姑娘盡管放心赶路,婢子們還可以勉力追隨。”
  李中慧黯然一笑,道:“辛苦兩位了。”放開腳步而行。
  行到万松谷口,素梅、香菊,已經有些嬌喘吁吁了。
  只見兩座對峙山峰。夾著一道峽谷,入口處大約有丈余寬,但入口之后,卻是十分遼闊。
  一塊丈余高的青石,聳立谷口之處:寫著“黃山世家”四個大字。
  旁側兩行小字,寫的是:“行人下馬,入谷解劍。”
  素梅猶豫了一下,道:“姑娘,婢子們身怀兵刃,可要留在谷外邊么?”
  李中慧道:“和我一起來,不用解劍。”緩步進入谷中。
  黃山素以松奇聞名天下,万松谷更是奇中有奇,但見兩側石壁中,生出奇怪松樹,有如人形,有如猿像,有如臥虎,有如盤龍,千奇百怪,包羅万象,直叫人目不暇接。
  龐天化輕輕歎息一聲,道:“老朽那避塵山庄,曾移植百松園,但加比起這万松谷中的奇松,直如霄壤之別,老朽今天是大開一番眼界了。”
  李中慧道:“万松谷后,有一座大千園,乃我黃山世家。數代經營而成,里面的奇花异樹,可算得應有盡有,幼年之時,常和家兄,游玩于大千園中,常常樂而忘返,這番大劫過后,我將擺筵大千園,使天下英雄,一睹黃山世家的數代心血建立起的花園。”
  龐天化道:“但聞姑娘一番言語,已經是不禁令人神往了。”
  談話之間,已然深入了谷中百丈左右,景物忽然一變。
  只見一排排修剪整齊的松牆攔道,夜色中隱隱可見亭台閣。
  只听一道響箭,划空而去,逐漸遠去,消失。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守門四將,最是淘气,不要惊到了諸位,請稍后片刻……”
  話還未完,遙聞虎嘯傳來,緊接著一陣怪風,急襲而至。
  兩個黃毛巨虎,陡然間由那林木叢中,急奔而至。
  李中慧嬌聲叱道:“佳賓來故,還不給我退下。”
  兩只巨虎,似是通靈一般,望了李中慧一眼,伏下身來,低嘯一聲,雙雙轉身而去。
  素梅心中暗道:她說的守門四將,大概就是指這兩只老虎而言,但明明只有二虎,何以稱作四將?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嗤嗤兩聲,兩個高逾六尺的金毛怪物,由林木中躍了出來,攔在道中。
  香菊吃了一惊,暗道:這樣大的猴子,當真是罕聞罕見的了。
  只見李中慧舉手揮動了兩下,說道:快下去,要他們掌燈迎客。
  兩個金毛巨猿同時咧口一笑,轉身急奔而去。
  李中慧望著兩只巨猿背影,道:“原來黃山世家,只有兩只守衛,巨虎,這兩只巨猿,還是家母近年收伏的。据家母講,這兩個怪物,力大無窮,力能生裂虎豹,也不知從何處跑來了黃山。”
  龐天化道:“老朽識得,那兩個怪物,名叫狒狒,形雖似猿,但卻非同猿种,出沒于云、貴邊區一帶深山大澤之中。”
  香菊道:“我說呢,我隨我家小姐跑了很多名山,就沒有瞧到過如此大的猴子呢,不知它們如何會跑到黃山?”
  龐天化道:“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
  講話之間,突然紅燈亮起,直向几人停身之處行來。
  龐天化抬頭看去,只見兩個青衣少女,高舉紅燈,迎了過來。二婢年齡相若,都在十六七歲左右,一見李中慧立時奔了過來,欠身叫道:“小姐回來啦!”
  李中慧點點頭,道:“我有嘉賓同來,要他們打掃几間客房安頓嘉賓。”
  二婢中右面一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左面一婢高舉著手中紅燈,當先帶路。
  李中慧低聲問道:“這些日子里,老夫人可曾開關問過事?”
  那女婢搖搖頭,道:“沒有,自小姐和少爺出游之后,老夫人一直沒有离開過太上閣,府中大小事情,都由王婆婆處理。”
  說話之間,人已穿行過几道林場花畦,行到了一座大廳前面。
  只見一個六十左右、滿頭白發,手執木杖,一身藍衣裙的老婦人,當門而立,身側兩個青衣女現高舉白綾宮燈,緩步迎下石階。
  “不知姑娘回府,老身未能遠迎,姑娘恕罪。”
  李中慧對那老婦人甚是恭敬,還了一禮,道:“這些日子,辛苦王婆婆了。”
  王婆婆笑道:“老身理當為夫人和公子、小姐分勞,怎敢當辛苦二字。”閃開身子,讓開大道。
  李中慧回頭望了龐天化和素梅、香菊一眼,道:“龐庄主和兩位請吧!”
  龐天化道:“盟主請。”
  李中慧淡然一笑,當先入廳。
  王婆婆雖未攔阻龐天化和二婢,但卻緊緊皺起了兩道長眉。
  几行人大廳,二女把林寒青、白惜香放在椅上。女婢送上香茗。
  王婆婆扶杖而入,低聲說道:“老身已傳命府下為小姐備了晚宴。”
  李中慧抬頭望著高用大廳正中的一盞巨型宮燈,說道:“勞請婆婆,傳令下去,要府下多備酒菜,三五日內,將有大批同道,到咱們谷中作客。”
  她早想到,王婆婆听了這番話后,臉色一定十分難看,是以說話時,不肯看她。
  果然,王婆婆听得臉色大變,滿頭白發,微微顫動,重重咳了兩聲,道:“這個可要先行稟告夫人嗎?”
  李中慧道:“不用了,如是我娘怪罪下來,由我承當就是。”
  王婆婆長長歎了一口气,道:“老身領命了。”
  李中慧道:“還有一事敬煩王婆婆,到太上閣去,看看我娘,就說我有要事求見。”
  王婆婆道:“如若夫人坐息未醒呢?”
  李中慧凝目思索了一陣,道:“那就明天吧!不過,你先取一瓶續命七寶散來,我這兩位朋友,傷勢很重必得奇藥之力,才可保得性命。”
  王婆婆吃了一惊,道:“取一瓶嗎。”
  李中慧道:“不錯,取一瓶來。”
  王婆婆道:“据老身所知,那續命七寶散,只余下兩瓶不到,蓋世奇藥,世所難求,姑娘你……”
  李中慧緩緩接道:“家母坐息未醒,家兄遠行未歸,咱們黃山世家,該由哪個做主?”
  王婆婆呆了一呆,道:“自然是該由小姐做主。”
  李中慧道:“這就是了,邯就去取一瓶續命七寶散來。”
  王婆婆欠身一禮,道:“老身遵命。”扶杖緩步而去。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道:“老朽有几句不當之言,不知是該不該問?”
  李中慧道:“不要緊,你問吧!”
  龐天化道:“這位王婆婆,在你們黃山世家中,似是握有甚力權柄,据老朽所見,她對我等不速而至,似是并不歡迎,此事盟主也不用為難,如是确有不便之處,我等可移居万松將待命也是一樣。”
  李中慧道:“不必了,那王婆婆,自幼就在我黃山世家,已厲數十年,家兄和我,幼小都因她帶大,對她謙讓一些,也就是了,她卻是一位甚明事理之人,此時心中或有不悅,但過上几日就好了。”
  那王婆婆舉動,看上去,似很緩慢。但事實上,卻是快速异常,就在几人說上几句話工夫,她已重現客廳。
  只見她緩步走向李中慧的身側,右手中托著一個玉瓶,說道:“小姐,繼命七寶散,已經取到。”
  李中慧取過玉瓶隨手交給了龐天化,道:“龐庄主大約已經知道這七寶散的功效,就不用我解說了,就請庄主酌情讓他們服用一些,待明晨我見家母之后,再作主意。”
  龐天化看那玉瓶之上,還加蓋著黃山世家的密封。伸手接了過來,道:“此藥效用神奇,白姑娘和林相公得老朽靈藥之力,雖經長途跋涉,傷勢卻無變化,似是用不著這等名貴藥物。”
  李中慧道:“那就先由龐庄主收存著吧,有得需要之時。庄主作主施用就是。”
  龐天化緩緩把玉瓶收入袋中,道:“如非必要,老朽決不動用。”
  李中慧回顧了王婆婆一眼,道:“婆婆,替他們安排好了宿住之室么?”
  王婆婆輕輕歎息一聲,道:“安排好了,不勞姑娘費心。”
  李中慧起身對龐天化道:“如是兩人傷勢有變化,要她們叫我一聲。”
  龐天化道:“老朽記下了。”
  兩個青衣女婢,舉燈行了過來,道:“小婢們替諸位帶路。”
  黃山世家,屋宇連綿,都依自然的山谷形勢筑建而成。
  龐天化和林寒青,素梅、香菊和白惜香等,分別被帶入一座自成院落的靜室之中。
  女婢燃上燭火,說道:“諸位請稍息片刻,小婢們立刻送上晚餐。”
  龐天化一揮手,道:“有勞兩位姑娘了。”
  一宵無事,匆匆而過。
  次晨天色一亮,龐天化剛剛起身梳洗,一個青衣女婢,叩門而入,欠身一禮,說道:“我家小姐有清龐庄主。”
  龐天化略一沉吟,道:“有勞姑娘帶路。”
  青衣小婢轉身而行,帶著龐天化直入大廳。
  李中慧換穿一襲淡綠衣服,綠衣綠裙,薄施脂粉,談掃峨眉,眉宇間隱泛現出一層憂慮,但她仍然面帶笑容,起身對龐天化道:“龐庄主,和我同往一行,晉見家母。”
  龐天化輕咳了一聲,道:“老朽已久聞李夫人之名,渴幕拜見,但不知方不方便?”
  李中慧道:“不要緊……”
  起身帶路而行。
  龐天化緊隨在李中慧的身后,穿過几排花畦、林牆、到了一處林木蔥茂的所在。
  翠綠的枝葉中,隱隱透現出一片白色粉牆。
  李中慧緩步踏上了一道兩尺寬窄的石級,一面低聲對龐天化道:“這就是家母居住的太上閣了。”
  龐天化輕輕應了一聲,未再多言。
  原來,他突然感覺到這蔥翠林水環繞中的白色閣樓中,有著一片使人窒息的宁靜、肅穆。
  上完了一十三級自石級梯,到了一應緊閉的大門前面。
  只見白發蕭蕭的王婆婆,當門而立,一臉嚴肅之色,冷漠說道:“你娘答應了見你。”
  李中慧道:“多謝王婆婆。”
  王婆婆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气,道:“不過,此刻時辰還未到。”
  李中慧道:“我在室外等候。”
  王婆婆兩道銳利的目光,一直通現在龐天化的臉上。
  龐天化被她看的心中大覺不安,偏過頭去,不敢和她目光接触。
  出奇的寂靜中,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光。
  一聲輕微鐘聲,由那緊閉的水門內,傳了出來。
  王婆婆身子一閃,道:“你可以進去了。”
  李中慧舉步行近木門,雙手輕推.木門呀然而開。
  龐天化猶豫了一下,緊隨在李中慧身后而入。
  目光轉動,只見一座空蕩的大廳,除了四張松木椅子之地,別無陳設。正面壁間,寫著四個大字:“太上忘情。”
  龐天化心中暗道,這李夫人對待自己的女儿,闖禁也如此森嚴,母女之情,這般淡漠,“太上忘情”四字,正是當之無愧。
  年頭轉動之間,瞥見廳壁一角處,緩緩走出來一個中年婦人。
  李中慧快步迎了上去,拜伏于地道:“女儿叩見母親。”
  李夫人淡漠一笑道:“你起來。”
  龐天化抬頭看去,見那李夫人一身白衣,未施脂粉,但卻掩不住原有的美麗,看上去不過二十六八的年歲,心中暗暗忖道:那李冬陽已死十余年,算年歲,這李夫人至少也有四十七八、五十左右。
  只听李中意低聲說道:“龐庄主,請過來見過家母。”
  龐天化大行兩步,一抱拳,道:“四像林避塵山庄龐天化,見過夫人。”
  李夫人輕輕嗯了一聲,道:“龐庄主請坐。”
  她每一句話都很簡短,生恐多說一個字。
  龐天化道:“老朽謝坐。”依言生了下去。
  李夫人目光轉注李中慧的臉上,緩緩說道:“你見我有什么事?”
  龐天化心中暗道:“好像她們母女之間,有加相識不久的朋友一般,這李夫人竟然連一句慧儿也不肯叫。”
  李中意道:“女儿無事,不敢惊扰母親。”
  李夫人道:“什么事?快些說吧!”
  李中慧道:“女儿被推作當今武林盟主。”
  李夫人淡然一笑,道:“那很好。”
  李中慧接道:“女儿自知才能不足當此大任,天下英雄推舉女儿,是父母余蔭。”
  李夫人道:“我知道啦!還有什么事嗎?”
  龐天化心中一涼,暗道:這位做媽媽的當真是冷的可以,句句話都如寒冰地獄中吹出來的冷風一般。
  但聞李中慧輕輕歎息一聲,道:“女儿几位屬下,身受重傷,一直昏走不醒,懇請母親,大施妙手,挽救他們一劫。”
  李夫人臉色一對冷靜,久久不答一言。
  李中慧抬頭望了母親一眼,緩緩跪了下去,道:“女儿自知不該惊扰母親清修,但事已至此,欲罷不能,還望母親,看在母女情意之上,答應女儿之求。”
  李夫人回顧后壁間“太上忘情”四字一眼,緩緩說道:“只有這一件事。”
  李中慧道:“還有下情稟告。”
  李夫人一皺眉,沒有接口。
  李中慧接道:“女儿被推作盟主,對抗那西門玉霜,因那西門玉霜武功高強,女儿非她之敵,連遭敗北。女儿只好飛傳令諭,召集天下英雄,會集黃山,和那西門玉霜決一死戰。”
  李夫人原本冷肅的臉上。听完話后,又似加上了一層冰霜,緩緩坐在一張松木椅上。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想代那李中慧說几句話,但見李夫人那冰冷的神倩,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了回去。
  他閱歷丰富,為人沉著,念頭一轉,暗暗忖道:李中慧即知母親對她冷漠异常,自己晉見,也就是了,為問非要把我拖來不可,這其間必有原因,且不可胡亂插口,只有坐以現變了。
  但听李中慧說道:“女儿已傳命天下,要武林各大門派,派出高手,來我黃山,參与此戰。但那西門玉霜的武功,太過詭奇高強,屬下人手,又极眾多,大都是武功高強之輩。雖有各大門派高手与會,也非那西門玉霜之敵。”
  龐天化心中暗道:好啊!原來她在施用激將之法。
  偷眼望去,只見李夫人的臉上,仍是一片冷漠,似是絲毫未為所動。
  龐天化心內忖道:這李夫人不知習的什么武功,竟然有如禪定一般,自她出現迄今一直是這股冷冷的表情,在似玉琢木刻一般。
  李中慧抬起臉來,望了母親一眼,接道:“這一戰不僅關于天下武林命運,也關系著我們黃山世家的威名。”
  李夫人輕輕歎息一聲,卻未接口。
  李中慧道:“娘啊!我那爹爹在世之日,英雄蓋世,人人稱頌,他如此刻還活在臉上,決不會坐視不管女儿。”
  李夫人凄涼一笑,道:“你很想念父親嗎?”
  李中慧道:“可怜女儿,年紀幼小,連爹爹的形貌,也只能隱隱記憶。”
  李夫人緩緩舉起右手,向李中慧肩上摸去,但將触及時。突然收回來,理一下鬢邊散發,道:你說的太多了。”
  李中慧霍然抬起頭來,兩行晶瑩的淚水,緩緩滾下雙頰。
  龐天化再也忍耐不住,突然站了起來,道:“李夫人。”
  李夫人緩緩回頭,望了龐天化道:“什么事?”
  龐天化道:“令媛為天下武林同道敬重,推作盟主之尊……”
  李夫人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龐天化道:“龐某不才,為了武林大局,拋棄了數十年的清靜生活,追隨盟主,听候差遣,夫人就不前念起母女之情,助自己女儿一臂之力嗎?”
  李夫人淡淡一笑,道:“王婆婆何在?”
  但聞王婆婆應道:“老身在此。”手扶竹杖而入。
  李夫人道:“叫他們把小姐帶回的那兩個重傷人,抬到太上閣來。”
  王婆婆對待李中慧,一派老气橫秋,但對待李夫人,卻是恭順無比,欠身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李夫人似是被女儿的眼淚,激動了天性的母愛,已不似初見時那般冰冷的神情,輕輕歎息一聲,道:“人說儿從父,女從母,看來實是不可信,你們兄妹二人,哪一個都不像我,倒都有你們父親那一股好惹是非的脾气。”
  李中慧道:“女儿罪該万死,但待此事過后,女儿當辭去盟主之職,領受母親責罰。”
  李夫人淡淡一笑,未再答話,卻轉臉望著龐天化道:“龐庄主素有參仙之譽,醫道精深,曾瞧過兩人的傷勢嗎?”
  龐天化道:“瞧過了,兩人傷勢,都很沉重,使龐某束手無策。”
  談話之間,四個青衣女婢,已然抬著林寒青和白惜香大步走了進來。
  李夫人回顧了李中慧一眼,道:“你起來吧。”緩步行至林寒青的身前。
  原來李中慧仍然跪在地上,听聲站起,緊隨在母親的身后。
  李夫人伸出纖白的玉手,輕輕揭開了覆蓋在林寒青身上的毛氈,目光触及到林寒青的臉上,似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身子微微一顫,臉上泛現出一片惊异之色。
  李中慧一直注意著林寒青,未留心到母親的情形,但龐天化冷眼旁觀,卻是礁的十分清楚。
  李夫人鎮定了一下心神,緩緩說道:“慧儿,他叫什么名字?”
  李中慧听母親說話聲音,十分柔和,似是對那林寒青印象甚佳,不禁心中一喜,道:“他叫林寒青。”
  李夫人重复了一句,道:“林寒青……”
  李中慧道:“正是林寒青,他為人很好……”
  李夫人不讓李中慧接下去,說道:“慧儿,你可知道他的家世嗎?”
  李中慧搖搖頭道:“不知道。”
  李夫人不再多問,仔細地審視了林寒青傷勢脈象,道:“傷勢雖重,元气未損,只要對症下藥,療好他的傷勢,很快就可以養息复元了。”
  李中慧道:“母親可有療治之法嗎?”
  李夫人突然回過臉去,望著龐天化道:“這得龐庄主相助才行。”
  龐天化道:“龐某力能所及,決不推辭。”
  李夫人道:“他運功抗拒掌力,護住心髒肺腑,但前胸處,卻集了一片淤血,必得先用內功,逼出他前胸淤血,才能下藥調理。”
  龐天化道:“不錯,在下亦思及至此,只是不敢斷言而已。”
  李夫人道:“那就有勞龐庄主,設法逼出他前胸淤血。”
  龐天化應了一聲,大步而行,直對林寒青行了過去。
  李夫人搖搖頭,道:“略候片刻再動手吧!”
  龐天化呆了一呆,退回原處。
  李夫人緩步走近白惜香,揭開棉被,低聲問李中慧道:“這位姑娘是誰?”
  李中慧道:“她叫白惜香。”
  李夫人道:“她很聰慧。”
  李慧道:“母親說的不錯,白姑娘才華橫溢,無所不能。”
  李夫人仔細的查看過白惜香的傷勢,說道:“她傷比那林寒青還要重些。”
  李中慧道:“有救嗎?”
  李夫人道:“救雖有救,只是要大費一番手腳了。”
  李中慧道:“還望母親慈悲于她。”
  李夫人道:“這白姑娘先天体質很坏,未傷之前,定然是一位多病美人,而且她內功亦無基礎,為娘的也沒有很大把握。”
  李中慧急道:“那是說希望不大了。”
  李夫人道:“生与死的机會,各占一半,為娘只能盡我心力。”
  李中慧緩緩流下淚來,道:“這位白姑娘對女儿有過救命之恩。”
  李夫人點點頭,喊道:“王婆婆。”
  王婆婆似是一直站在太上閣外候命,聞聲,大步走了進來,道:“有何吩咐?”
  李夫人道:“要他們准備一個大鍋,兩缸陳年老醋,和一個蒸籠備用。”
  王婆婆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李夫人回頭對李中慧道:“你們可以去了,今夜初更時分,替這位白姑娘療治傷勢。”
  李中慧道:“多謝母親。”
  李夫人回顧了龐天化一眼,道:“龐庄主你請動手,逼出林寒青胸前淤血,我今夜凋和藥物。明天一早可讓他服用。”
  龐天化道:“多謝李夫人。”
  李中慧低聲對龐天化道:“龐庄主。咱們走吧。”
  龐天化道:“可要把林寒青和白惜香,抬回去嗎?”
  李中慧道:“不用管了。”
  龐天化應了一聲,和李中慧轉身而去。
  兩人行至門口,只見王婆婆手執拐杖,站在門口,微笑著對李中慧道:“恭喜姑娘,終于說動了夫人。”
  李中慧道:“還得王婆婆從中相助。”
  王婆婆輕輕歎息一聲,道:“老身自當盡力。”
  李中慧對那王婆婆欠身一笑,緩步走下石級。
  龐天化緊隨在李中慧的身后,低言說道:“令堂初現身時,在下十分擔心,想不到,竟然會為盟主說動。”
  李中慧道:“初來太上閣時,我也沒有信心,只是想碰碰運气罷了。”
  龐天化道:“令堂看到那林寒青時……”
  李中慧嫣然一笑,接道:“嗯!我母親對他印象很好,這倒是大大的出了我的意外。”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不再接口。心中卻暗暗忖道;以那李夫人修為之深,看到林寒青時,竟然如受重擊,其間必然有著很大的道理及隱秘,那李中慧既未發覺,我自是不用多事了。
  兩人穿討几道林牆到了大廳前面。
  李中慧停下腳步,對龐天化道:“女婢們抬回林寒青,自然會告知龐庄主。”
  龐天化接道:“盟主但請放心,老朽自信可以輕而易舉的逼出他胸中的淤血。”
  李中慧點點頭,道:“療治好兩人傷勢之后,龐庄主也該好好休息,也許三五日后,即將有武林高手,陸續赶來此地,還得龐庄主接待他們。”
  龐天化道:“這個老朽理該效勞。”
  李中慧道:“素梅、香菊,必然為白惜香的生死愁苦不安,還勞龐庄主告訴她們一聲。”轉身繞過大廳而去。
  龐天化回到房中,果然那素梅、香菊,早已經在室中等候。
  二婢一見龐天化歸來,齊齊欠身作禮,說道:“我家姑娘傷勢如何?”
  龐天化道:“李夫人已然答允施救,今夜就要動手。”
  素梅長長吁一口气,道:“希望很大嗎?”
  龐天化看二婢臉上重重憂苦,心中大為不忍,長歎一聲,說道:“听那夫人的口气,似是希望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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