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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無所不能


  兩扇黑門,砰然關了起來。
  天木大師究竟見多識廣之人,霍然停下腳步,道:“快退!”
  上官琦目光流轉,看室中毫無异樣,忍不住,道:“為什么?”
  天木道:“這室中古怪……”
  話還未完,突覺那二十四盞白玉碗之中,火焰突然高升,陣陣藍焰,由那玉碗中涌了出來。金元道急急說道:“上官大俠快退,藍色火焰凶惡無比,一沾上身,就無法扑滅。”
  說話之間,那涌出的藍焰,突轉強烈,二十四盞白玉碗燈中,藍焰如泉,急涌而出,片刻之間,滿地盡都是藍色的火焰。
  天木大師首當其沖,眼看藍焰涌向身來,一提丹田真气,運起功力,一掌劈了出去。
  一股強猛的勁風,挾著呼嘯之聲直撞過去。
  那涌來火焰吃天木大師強猛的掌力一擊,火花飛濺,涌起了層層藍波,憑空飛舞,聲勢更覺駭人。
  金元道一側身子,搶到上官琦的前面,道:“上官大俠,快請劈開室門。”口中說話,雙掌已連環劈出。
  天木大師也不停發掌,兩人的掌力,交織成一片強大的風网,有如有形之体,硬把藍焰阻攔六七尺外。
  但那涌出的藍焰,被兩人掌力連連擊擋,愈翻愈高,片刻之間整個的石室盡為那藍焰彌漫。
  上官琦暗暗歎息一聲,心中暗忖:“滾龍王這密道之中,還不知有多少布置,看來要想通過,實非容易之事。地道中不見日光,現下不知是何時刻,約略估算,大概已將近和左右二童、錫木大師等相約時刻,倒不如暫時退出地道,先和几人會面之后,再行設法重來。”
  心念轉動,立時揮動手中金刀,向那石門劈去。
  絕世鋒刃,列名三寶,果非虛傳,那石門雖然堅牢,重逾數千斤,但仍是應手而開。
  上官琦心知自己如不當先退出,這兩人決然是不會先己而退,當下先退了出去,高聲叫道:“石門己開,在下已先出了石室,兩位也請退出來吧!”
  天木大師和金元道,連環并出劈空掌力,憑仗內勁,擋住那藍色的火焰。火焰雖被擋住,但藍焰卻是越集越多,有如石堤阻水,水勢越聚越多,聲勢越來越大,只要略有后力不繼現象,那藍焰勢必如洪流驟至,一涌而上。兩人口雖未言,但心中卻是暗暗惊駭。听得上官琦呼叫之言,立時向室外退去,一面繼續發掌,阻擋那藍色火焰。
  退出了石室數丈之外,那藍焰來勢,才逐漸減弱。
  上官琦轉眼望時,兩人都是滿頭大汗,一半是發掌所累,一半是被那近身藍焰的熱力所炙。
  天木大師道:“上官施主,咱們既不能越渡這一段火道,不知該當如何?”
  上官琦凝目沉吟了片刻,道:“這甬道中机關重重,如若憑血肉之軀硬闖,那是有死無生。傷在滾龍王設布的机關之下,那倒不如決戰于戰陣之前。如若這甬道別無通路,咱們不妨以毒攻毒!”
  金元道一拍大腿,道:“好一個以毒攻毒!”
  天木大師接道:“上官施主可是准備火攻么?”
  上官琦道:“目下我還未能想出什么辦法好。火燒、水灌,哪一樣有效,咱們選用哪樣……”他輕輕歎息一聲,接道:“少林立派數百年,一直是武林中泰山北斗,傳聞于世的絕技,就有七十二种之多。据晚輩猜想,世人所知的少林武功,雖可當得絕技之稱,但卻未必就是少林寺的絕技,不論哪一個武林門派,都不許把派中的絕技私授別人。那滾龍王雖然身兼數家武功之長,但如說已然天下無敵,只怕也未必能夠,但他能縱橫武林數十年,也非易事。据在下推想,所謂俠義人物,個個心存仁慈,不肯隨便施下毒手,就此一念,便給了滾龍王甚大的便利。這一正一反之間,相差的距离是太大了。”
  天木大師道:“上官施主說得不錯,對付滾龍王,勢必要下毒手。”
  上官琦微微一笑,道:“好!兩位請隨在下暫時离開此地,如能一舉把這里黑屋之人,盡皆使其醒悟,自然最好,不然就把他們一舉盡殲其中。”
  天木大師道:“老衲有一不情之求,還望上官施主賜允。”
  上官琦道:“大師有什么吩咐,盡管請說,在下如力所能及,自是無不答應。”
  天木大師道:“老衲和那昆侖名宿青靈道長,同為滾龍王囚在此地,一室而居,數十年生死与共,還望上官施主一并救他离此。”
  上官琦道:“只怕我無此能耐。”
  天木大師道:“施車手中寶刀,削鐵如泥,救他并非難事,何況此人武功,還在老衲之上,教他出來,咱們也好多個有力的幫手。”
  上官琦道:“在下愿效綿薄。”
  几人憑藉來時記憶,反身向外沖去。
  這密道之中,有著甚多的鐵閘石門,來時暢通無阻,但回去之時,卻是阻難重重。
  上官琦心懸錫木和左右二童之約,憑仗寶刃鋒利,揮刀開路,闖過了五道鐵閘,四座石門.才到了青靈道長被囚之處。
  天木大師搶入石室,高聲說道:“道兄,上官施主已決心和滾龍王……”忽然覺出不對,住口不言,陡然伸手,一把抓起青靈道長。只覺青靈道長的身軀僵硬、冰冷,似已气絕多時。
  天木大師微微一呆,熱淚滾滾而下,緩緩放下手中的尸体。
  上官琦緊傍他身側而立,經過之情,看得十分真切,當下長歎一聲,道:“大師不用悲傷了,人死不能复生,何況傷亡在滾龍王手下的人不下千万,青靈道長不過是其中之一。”
  天木大師黯然接道:“他如不堅拒上官施主相救,早已脫險,也不致落此下場了。”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行近那入口之處,石門早已加鎖,上官琦寶刀鋒利,揮刀削石,片刻間破壁而出。只見三具尸体,橫臥石道中,一具全身紫黑,兩具四肢被人斬去。
  金元道抱拳對那尸体几個長揖,道:“諸兄安息。兄弟如有三寸气在,定當為諸兄報仇。”
  上官琦心想錫木、左右二童之約,低聲道:“咱們走吧!”當先一躍,飛落門前。
  這一段目睹身歷的險絕之地,使他經驗大增,身落門前,一舉金刀,向門上挑去。
  只听呀然一聲,木門大開,兩支毒箭,隨開啟的木門射了進來。
  天木大師、金元道同時吃了一惊,大喝一聲,齊齊向上官琦扑了過來。
  上官琦冷笑一聲道:“兩位不要惊慌,几支毒說氈能傷得了我?”
  兩人眼看兩支毒箭盡皆射在上官琦的前胸,竟然傷他不得,心中更是佩服,暗道:“此人小小年紀,內功已達此等之境,如此天生奇才,那是不難克制滾龍王了。”
  星月照耀之下,只見那毒箭尖端,還有兩個尖銳的鋒刺,正是專破內家气功的須刺,但上官琦竟然不畏,當真是匪夷所思了。
  金元道和天木大師,都是數十年未見過天光,不禁長長吁一口悶气。
  抬頭看去,只見星光閃爍,夜風拂面而來。
  天木大師道:“老衲做夢也想不到還有重睹星辰的一天。”
  上官琦道:“這就是滾龍王府了。”
  金元道目光四下打量一陣道:“高樓連云,一望無際,比兄弟濟南府故居,气派大得多了。”
  上官琦看他一脫險,就興起故鄉之思,想他未被囚禁之時,定也是高樓字第,嬌妻美妾,仆從如云,當下微微一笑,道:“滾龍王授首之后,兄弟定當到金兄的府上去叨扰几杯。”
  金元道尷尬一笑,道:“數十年音訊全無,故居早不知是何模樣的了?”
  天木大師突然自言自語他說道:“奇怪呀!”
  上官琦道:“什么事?”
  天木大師道:“咱們在那地下密道之中,鬧得天翻地覆,難道真的就無人知道么?”
  上官琦道:“只怕咱們這左近就有埋伏。”
  天木大師、金元道都不自覺地轉臉四下望去,一面低聲說道:“在哪里?”
  上官琦剛才憑藉那天蚕絲衣躲過了毒箭之劫,但卻感到那毒箭來勢強勁,那射箭之人功力不弱。
  凝目望去,但見星光滿天,卻不見敵蹤何處。
  上官琦低聲說道:“敵暗我明,兩位要小心了。”
  天木大師暗道:“數丈內不見敵蹤,想那埋伏在室外施襲之人,一見毒箭無功,早已嚇退了。
  念頭轉動之間,人已近那鐵柵。
  上官琦知那柵上涂有劇毒,一提真气,飛躍而過,一面說道:“兩位不可触到鐵柵。”話還未完,突然覺眼前銀芒一閃,十几种暗器挾著疾風打來。
  這暗器施放時机,恰當無比,剛好在几人身子躍起力盡將落之際。
  上官琦左袖一揚,護住了五官要害,懸空提气,不退反進,拼力向前一撞。
  但聞一陣噗噗之聲,大部份的暗器,都由上官琦承受下來,天木大師和金元道才得幸無損傷。
  天木大師暗叫了一聲慚愧!道:“老衲等又得到了施主一次救命之恩。”
  上官琦道:“咱們四周,隱伏著不少強敵。”
  突然一陣冷笑,道:“諸位能躲過這漫天飛蝗的暗器施襲,足見武功高強。”
  就在那喝聲余音飄蕩未絕之際,上官琦還未來及答話,突見紅光一閃,緊接著兩道強烈的黃色燈光,照了過來。
  剎那間,燈光亂閃,七八道強烈的孔明燈,分照在三人身上。
  几人剛從伸手不見五指的密道出來,又被困在強烈的燈光之下,但見燈光耀目,已無法看得清周圍的景物了。
  緊接傳過來一聲冷笑,道:“你們還不丟下兵刃,難道還妄圖抵抗么?”
  上官琦左袖掩面,目光一轉,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勢,施展“傳音入密”之術,說道:“兩位請凝集功力,我一發動,兩位立刻發掌護身,先擋住暗器襲來之勢,再行設法攻敵。”
  天木大師、金元道齊齊暗凝功力,低聲應道:“我等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看那專破气功的毒箭,仍是無法傷得上官琦,對他的武力修為,更為佩服,自歎不及,也不再堅持出手相助。
  上官琦口中說得輕松,心中卻也不敢大意,暗中提聚真气,陡然大喝一聲,手中金刀一揮,人隨刀走,直向那燈光中沖了過去。
  就在上官琦發動的同時,几聲輕微的机簧之聲,連續響起。
  強烈的燈光下,只見無數的銀芒閃動,破空飛至。
  那是細小的毒針,經強勁的机簧彈射而出,勢道极快。
  上官琦心知此等細小毒物難以憑藉武功硬行封擋,舉起左袖,掩住面門,右手卻揮舞金刀,直向那燈光之處沖去。
  只听一聲冷笑喝道:“這三絕毒針,專破內家气功,你……”
  話還未完,上官琦已然沖近燈光,金刀揮掃之間,響起了兩聲慘叫,立時有兩人傷在金刀之下。
  隱身發射毒針的強敵,眼看那毒針射中了上官琦,對方竟是若無其事,此乃聞所未聞之事,不禁心頭大駭。
  天木大師和金元道眼看著上官琦沖過閃閃銀芒的毒針,立時緊隨發動,各自揚掌劈出。
  這兩掌乃兩人畢生功力所聚,勢道威猛,非同小可,何況那天木大師又是以掌力見長,勁力排蕩,風聲呼嘯,毒針大都為掌力震落。
  那三絕針雖然霸道,但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無法及遠,兩丈之外,就成了強弩之末,再吃兩人掌力一震,銀針紛紛跌落地上。
  這時,那燈光已然大部被上官琦金刀毀去,只余下較遠處的三四盞,仍然射出明亮的光芒,但那已無濟于事了。
  天木低聲喝道:“金兄請為老衲掠陣。”一揮鐵禪杖沖了上去。
  但見殘燈橫尸,布滿一地。上官琦已然劈死了大部份敵人,直向較遠的燈光沖了過去。
  他手中金刀鋒利,又有了速戰速決之心,出手刀式,無一不是狠辣的手法,刀閃處必有人斷臂橫尸。
  天木大師揮舞手中禪杖,幫同上官琦掃蕩殘敵,片刻之間,伏擊的強敵,大部傷亡在金刀禪杖之下。
  遍地伏尸,血污狼藉,星光下一片凄涼。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嗚嗚的牛角聲,滾龍王府中所有聳立樓閣中燈光全部熄去。
  一座廣大的庭院,剎那間一片森沉,不見一點燈光,想是剛才牛角聲乃是一种先行約定的號令,一經發施,不論王后、妃子,一律都得遵守,無一違誤。
  上官琦略一辨識方向,道:“兩位請隨我來。”當先向前奔行。
  奇怪的是經過這一戰后,竟然再未見攔擊之人。
  上官琦奔到和錫木及左右二童約會之處,哪里有三人的形蹤?仰望天色,已近二更,想三人早已該到來才對,迄今未見,定然是有了變故。
  天木大師和金元道都對他十分尊敬,見他凝目沉思不語,若有無限心事,也不便打扰于他。
  忽然間,傳過來一個柔細的女子聲音,道:“錫木和左右二童,早已被擒。眼下這四周,雖然埋伏有不少高手,不知何故卻不肯出手攻襲,想是必定另有陰謀……”
  那聲音嬌細异常,頗似連雪嬌的聲音,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上官琦運足目力,四外搜望一陣,果然發覺了許多可疑之處。
  只見四周的花樹之下,都似靠立著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星光黯淡,這些人又都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動也不動一下,如若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上官琦冷哼一聲,暗道:“他們遲遲不肯出手,不知是搞什么鬼。”縱身一躍,直向一株花樹扑了過去。
  那人影,仍然是靜靜地站著不動,上官琦暗念一轉:“這人倒是沉著得很。”右手一探,抓了過去。那人眼看上官琦右手將要近身,竟是仍不讓避。
  上官琦心中忽然一動,就在掌指將要近身的剎那之間,突然收了回來,疾退兩步道:“什么人,再要裝襲賣啞,可別怪我出手毒辣了。”
  金元道突然由身后躍了上來,手中鐵棒一伸,向那黑影搗去。
  只听蓬然一聲,擊在了一個柔軟之物上面,但那黑影,卻仍然動也未動過一下。
  金元道經驗老到,低聲說道:“這不是人,咱們快退!”
  上官琦亦知滾龍王詭計多端,什么下流毒辣的手段都用得出來,听得金元道一喝,立時向后退去。話雖如此,但情勢仍是晚了一步,只見火光一閃,一道藍焰,由那花樹后面疾噴而出,射向兩人。
  上官琦金刀一展,舞起一片寒芒,擋住那射來藍焰,口中卻厲聲喝道:“快退!”
  只听砰然一聲,那噴射而來的藍焰,吃那金刀一震間,爆散出無數的藍星。
  就這一瞬時光,場中形勢已然大變,但見人影閃動,火光流竄,由那聳立的花樹之后,閃出來無數的全身黑衣的奇裝怪人。
  這些人全身被一層密密的黑布包住,連兩只眼睛上也蒙著一塊水晶石。
  上官琦默數人數,總共有二十二個,布成了一個圓陣,把三人團團圍在中間。
  天木大師目光一轉,只見這些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捧著粗如茶杯、長約三尺的黑色筒子。
  他雖被滾龍王囚禁了數十年,但因昔日常在江湖之上走動,見識甚多,看那些現身的黑衣人奇裝异服之外,還拿著那樣一個黑筒,心中立時生出了警惕之心,低聲對金元道道:“這些人的裝束和手中兵刃,有些奇怪,咱們不能讓上官施主涉險。你替老衲掠陣,我上去試試筒中有什么古怪之處?”
  金元道道:“還是請大師替我掠陣,我去試它一試。”
  兩人爭先恐后,起了爭執,也延誤了一些時光。
  就是這延緩的片刻工夫,耳際間已響起了上官琦的聲音,道:“兩位不用爭了,他們手中的黑筒之內,滿蓄毒火,惡毒异常,燃燒力頑強難熄,兩位切不可輕身涉險,還是退回來,咱們共議拒敵之策。”
  天木大師和金元道同時為之一呆,緩緩向后退去,天木大師低聲對金元道道:“這真是能者無所不能。上官施主不過二十三四,但他的武功机智,臨敵衡勢,洞察細微,卻非咱們能及得万一。”
  金元道道:“那是當然。如非上官大俠這等才气縱橫的奇人,如何能克制那凶頑絕倫的滾龍王?”
  這兩人暗對上官琦敬佩不置,卻哪里知道暗中還有指示那上官琦的人呢?
  原來那些黑衣人現身之后,上官琦只覺這些黑衣人個個裝束詭异,但想到寶刀鋒利,厚甲堅兵,也是無能抗拒,那黑筒縱是特制之物,又有何懼?
  他憑仗寶刀,連闖險關,又仗身著天蚕絲衣,刀箭不侵,豪壯之气大增。眼看天木、金元道躍躍欲試,也未出言阻止。這當儿,突聞一個柔細之音傳了過來,道:“這些人手中黑筒,暗藏毒火,寶刀、寶衣均不可恃,快些阻止他們出手,再謀脫身之策。”
  上官琦听聲辨音,赫然連雪嬌的聲音,仔細听去,發覺那聲音來路,正在那群黑衣人中,他只約略計算出方向,大略位置,但無法确定,哪一個人是連雪嬌所改扮。
  這時,那些黑衣人對三人合成了一個包圍之勢,各自舉著手中的黑筒,對准三人,卻遲遲不肯動手。
  上官琦右手金刀護面,暗中施展“傳音入密”之術,對天木和金元道說道:“兩位請暗中准備,如若在下一發動,兩位請緊隨在我的身后沖出。”
  天木、金元道各自輕咳一聲,閃到了上官琦的身后。
  上官琦默察這周圍的黑衣人,除了可從他們的身材大小上,看出一點分別之外,別無可資鑒別之法。
  但他心中卻明白,在廿二個人中,有一個連雪嬌,和另一個指揮這群黑衣人的首領,只要他一聲令下,這些黑衣人手中黑筒里的毒火,立時將對自己暴射而至。
  連雪嬌久久不敢講話,想來定然怕暴露出身份。
  眼下的情勢,上官琦只有自己憑仗智慧,在這險惡的環境中去尋求生机。
  他追隨唐璇,學會了忙亂中保持鎮靜,險惡中衡度敵勢,尋求生机。他經過一番靜靜的考慮、判斷,想到了這二十二個人中,必有一個統率全軍的首領,決心擒賊擒王,找出統隊的首領,一擊成功。
  他鎮靜留心地觀察了一遍,發覺了四個可疑的人。
  這四人身体嬌小,和其他之人大不相同。
  兩個在正西的方向,由适才連雪嬌聲音傳來的方向判斷,那兩人之中,有一個是連雪嬌。
  一個是在正北向,一個正東方。他無法決定四個人,哪一個才是領導黑衣人的首領。
  雙方對耗了几近一頓飯工夫之久,彼此一直保持著對峙形勢。
  上官琦原本想在他們發動的瞬間,再破圍而出,生存之机要大上几分,那是他們手中火筒方向已定,再變化,難免要留下空隙,但對方堅持不肯出手,卻是大大地困扰了上官琦。
  他打量了退路,借金刀遮面,施展“傳音入密”之術,對天木大師和金元道說道:“兩位請看正東、正北兩方,那身材較小之人,我一發動,你們就分向兩人沖去。天木大師請攻正東,金兄請攻正北,正南方可用掌力擋它一下發動的攻勢。咱們一出敵陣,立時向東南集中,七八丈外,有一處土坑,可在那地方,先熄去身上沾染的毒火。”
  金元道听他在危急之中調兵遣將,有條不紊,心中更是敬服。
  上官琦揚揮一下手中金刀,立時暴閃起一片金光護住身子,似欲沖出圍困,但暗中卻留神那四個身材嬌小的黑衣人,希望能在他們舉動之間,看出一點端倪,找出暗中統領這黑衣人的首腦。
  好像是對方預見了上官琦的用心,四個人都是紋風未動。上官琦暗暗歎息一聲,忖道:“看來只有冒險一試了。”
  就在快向外沖出的瞬間,竟又改變了突出這圍困的計划。
  那暗中主持其事的人,沉著精干,如非机智、武功兩者過人的高手,實難有這等的气度。
  他回顧天木和金元道一眼,道:“兩位記著,在下一發動向外突圍,引得強敵分神,兩位立時向外疾闖,給他們應變不及,找一處可避身体的地方,用暗器接應我。”
  也不讓兩人回答,驀然間金刀一振,疾如電光一閃,沖向了正東方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衣人。
  他听出連雪嬌似在正西方向,不論這正東方嬌小的黑衣人是否是統率這黑衣人的首腦,但他不是連雪嬌可以斷定,是以出手一擊,疾如狂賤迅雷,閃閃刀光中,加著一股急猛的掌風。
  那黑衣人似是覺到了上官琦來勢過猛,難以硬擋,疾快地向后退了兩步。
  上官琦目睹黑衣人向后退去,手中金刀突向右掃,左手易掌變指,點向了左面一個大漢。
  這几招突襲變化,招招是威猛奇奧之學,可算是极盡了上官琦胸中所學。
  金刀過處,鮮血噴洒,右側一個大漢,攔腰被斬兩段。左面大漢,也中了一指,應手向后倒去。
  但這一瞬之間,黑衣人全皆發動,手中的黑筒,一齊舉了起來。
  上官琦心知如不引他們射出毒火,天木、金元道決難闖得出去,當下大喝一聲,左袖護面,一躍而起。
  突然間,火光暴起,十數道藍色的火焰,直向上官琦射去。
  天木大師,禪杖疾掄,一式“法輪九轉”,運足了真力,橫掃過去。杖風疾猛,遠及一丈開外,金元道緊隨天木大師身后向外沖去。
  這時,空中藍焰交射,景色奇絕,上官琦金刀護身,光射三尺開外。
  那激射藍焰一和上官琦手中金刀相触,立時爆散無數的火花,團團把上官琦包入了那火花之中,金元道手中鐵棒突然脫手飛出,擊在一個黑衣人前胸,借勢一掠兩丈。他舉動雖快,但身上仍然沾上一點火花,立時熊熊燃燒起來。
  天木大師手中禪杖,掄得呼呼風響,一杖擊在地上,塵土飛揚中,借勢沖了出去。
  那些黑衣人身上穿著避火衣,十分笨重,轉動不夠靈活,滾龍王訓練出這些施放毒火手,原本是准備和各大門派群打群攻時才派用場,他們衣服都經過一番精心設計制成,不但可避毒火,而且可避刀槍。窮家幫中由唐璇訓練了八英、四十八杰,滾龍王卻組成了鐵甲騎士、黑衣衛隊、毒火手等。他憑仗藥物,迫使無數的武林高手就范,驅使他們賣命。再就其中選出精銳,組成各种集体攻守組織。那些施用毒火的黑衣人,雖然個個都有一身武功,但他們衣著笨重和神智受制,對敵間難以自主,無法机動應變。
  上官琦金刀護身,提一口丹田真气,向前沖了一丈多遠,才落實地。
  只見手中金刀,竟然沾滿了藍色的火焰,熊熊高燃,不禁心頭大惊,忖道:“這毒火不知是何物調成,竟是如此頑強。”
  這時,他身上也沾了几點毒火,衣褲盡燃,几成火人。
  這時,天木大師和金元道都已沖了出去。金元道在地上滾了一刻工夫,才把身上毒火熄去,但背上已被火燒傷兩處。
  上官琦憑仗寶衣護身,全身毒火高燒中還可支持,當下一伏身,橫向天木大師等滾了過去。
  那手執毒火筒的黑衣人,并未再追過來,緩緩又退回那花樹后面。
  靜夜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馬嘶,十几個手執長矛、身騎健馬的大漢疾沖過來。
  上官琦身上毒火猛烈,滾出了十余丈,仍未熄去,身上衣服大都燒去,如非身著刀火不侵的天蚕寶衣,早已被毒火活活燒死。
  天木大師一橫禪杖,擋在路中,道:“金施主快助上官施主熄去身上毒火,老衲阻擋來敵。”
  金元道兩手急挖了一個土坑,把上官琦埋了起來,才把他身上火勢熄滅,但上官琦左手和后頸之上,寶衣未能護到之處,已被燒傷。
  這時,天木大師已和先仲近的人動上了手。這些人個個身披鐵甲,座下健馬,手執長矛,看准施襲之處,才拍馬沖上。他們手中鐵矛,長達一丈八尺,重逾數十斤,加上拍馬快沖之力,來勢猛惡無比。天木擋架了三人,已覺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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