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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攻心為上


  連雪嬌這次卻帶了袁孝先走,留下上官琦率領著天木大師、金元道,准備隨時出手接應錫木和左右二童三人。
  上官琦看了一陣,低聲對天木大師道:“咱們最好不用再傷人了,使他們少一分准備,也好一出手就攻他們一個迅雷不及掩耳。”
  又退了十余丈左右,已可見五英各自抱著兵刃,排成了一座陣勢。
  只听連雪嬌低聲說道:“你們快些退入陣中來休息一下,也好留些余力反攻。”
  左右二童和錫木大師應聲退入陣中。
  五英立時揮動兵刃,接住黑衣衛隊打了起來。
  上官琦暗中一數那黑衣衛隊,余下的已不足三十個人了。
  在适才一番苦戰之中,黑衣衛隊連傷在金元道和天木大師以及左右二童和袁孝等的兵刃、指掌之下,不下十人之多,如若一齊出手,一鼓作气,盡殲殘敵,看來是并非難事。
  這感覺,又大大地增強了連雪嬌的信心,這次縱然不能一舉殲滅滾龍王,至少亦必大挫他的气焰。
  連雪嬌兩道冷厲的目光,緩緩由天木、錫木、金元道、左右二童等臉上掃過,緩緩問道:“你們都可以再戰么?”
  群豪齊聲道:“可以再戰。”
  連雪嬌道:“好,既是如此,你們准備出手吧!不論什么歹毒的武功、暗器,都可放手施展,傷的人越多越好……”目光一轉,掃掠過上官琦和袁孝接道:“你們不用出手,准備著對付滾龍王。”
  上官琦低聲問道:“你可是准備要一舉擒住那滾龍王么?”
  連雪嬌道:“但愿如此,那可以省掉不少气力,也可以為武林保留下不少元气,但只怕此愿難償。我雖然從他學過武功,但卻無法預測他武功高強到何种程度。咱們三個人合力戰他,只怕亦是沒有必胜把握。”
  上官琦道:“如若适才在純陽宮中的一戰,滾龍王已出全力,今日合咱們三人之力,倒是不難和他一決胜負。”
  連雪嬌道:“純陽宮中的一戰,最好的收獲是使滾龍王失去了盟主武林的信心,也使我對他消除了久年積威的畏懼。從此刻起,我才真正可以放開膽子,各憑智能,和他決戰于疆場之上。這樣使他原來多疑的性格更多猜忌。”
  上官琦點頭一笑,道:“那是咱們今日的一戰,先擊敗了滾龍王的信心。”
  連雪嬌道:“不錯,他失去了一份信心,咱們就增強了一分致胜的信念。攻心為上,不只是只讓敵人斗志松懈,強我戰志,雖弱亦強。”
  這時,左右二童、天木、錫木、金元道都已調息复元,舉起手中兵刃。
  袁孝突然站了起來,道:“我先去殺兩個黑衣衛隊。”
  他天賦特异的体質和那股剽悍之气,常人無法及得,雖然是受傷很重,但卻能在很快的時間內調息复元。
  連雪嬌暗暗一皺眉頭,道:“你的傷勢如何?”
  她身為統帥,權威甚重,心中雖想阻袁孝出戰,但卻是不便出口。
  袁孝心中充滿了歡喜之情,豪气飛揚他說道:“我好了,不信我去殺兩個黑衣衛隊給你瞧瞧。”說笑中飛躍而起,直升起兩三丈高,半空中旋身一轉,身如巨烏下扑一般,直向那黑衣衛隊落去。
  上官琦只看得不自禁一聲長歎。
  連雪嬌道:“你歎什么气?”
  上官琦道:“我比袁兄弟多學了十年武功,但成就卻是難以及他,而且相差懸殊。如若袁兄弟能得你細心看顧,必將是一位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一代武學宗師!”
  連雪嬌笑道:“他天賦特异,輕功和那股剽悍之气,平常人确難望其項背,可惜的是只能練陽剛之功,無能學陰柔之力,如若你肯苦心揣摩上乘武功心法,二十年后,他倒未必能胜得過你。”
  說話之間,袁孝已扑人黑衣衛隊之中,震耳長嘯中,雙拳連環劈出,震退了四個攻來的黑衣人,雙手易拳為抓,分抓住兩個黑衣人的衣領。
  這時,周圍的黑衣人重又合圍而上。
  袁孝抓起了兩個黑衣人,大喝一聲,橫掄擊出,合圍的黑衣人,被迫得紛紛向后退去。
  袁孝提住兩人衣領,大喝一聲,躍回陣中。
  細看兩個黑衣人時,早已是奄奄一息。
  連雪嬌冷冷望了袁孝一眼,道:“你這般不守令諭,擅自行動,如若按幫規行事,早該重罵。姑念初犯,准允戴罪立功。”
  袁孝原想這般生擒兩個黑衣衛隊中人歸來,大大地出了一次風頭,定然會受到連雪嬌夸獎一番。在他的感受之中,實無事可比連雪嬌的夸贊,更為受用。
  哪知事實大出了袁孝的意料之外,連雪嬌不但沒有夸贊,反而重重地申斥了一頓。
  袁孝有些心灰意懶,一股怨气,盡落在兩個黑衣人的身上,雙手暗用功勁,掌心勁力忽發,但聞兩人齊齊地輕咳一聲,心脈俱為震斷。袁孝雙臂一振,把兩人的尸体拋了出去。
  左右二童當先發動,聯袂沖出,先聲奪人,兩劍交出,刺傷了一個黑衣人。
  緊接著錫木大師、天木大師、金元道,紛紛出陣,沖入了黑衣衛隊之中。
  五英久經訓練,不但合搏之技配合得精密异常,而且沉著、堅毅,胜不驕、敗不餒,雖是大局已穩操左券,但几人兵刃交錯,布成的嚴密攻防,仍是和初動手時一般無异,毫無懈怠之感。
  連雪嬌只看得暗暗贊道,這唐璇當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以一介書生,不通武事,但卻能調教出來這等沉著、善戰的勇武之士。歐陽統那般的器重于他,言听計從,實非無因。
  但聞連聲的慘叫傳來,不絕于耳。抬頭看去,只見血肉濺洒,斷肢橫飛,一片慘不忍睹之象。
  原來群豪沖入黑衣衛隊之中,各出絕學,展開了一場慘烈的搏殺。
  那些黑衣衛隊,雖然都是從江湖上高手中挑選而來,但他們久為藥物所制,不但武功難以精進,而且日漸衰退,反應亦難如平常之人的靈活,天木大師、左右二童等,各出絕學奇招,立時殺得橫尸遍地。造成了惊人的傷亡。
  但這些黑衣人,雖然死傷累累,片刻間倒下一半,可是余下之人仍然是力戰不退。
  錫木大師看得有些不忍,收了禪杖,暗自宣誦佛號。
  但覺左后肩,一陣急疼,被人刺了一刀,登時鮮血滾滾而出。
  他忽然想起,戰陣之間,不能有慈悲心腸,不是敵死,便是我亡!
  但聞金風劈空之聲,兩柄單刀,分由兩側劈了過來。
  錫木大師怒喝一聲,強忍傷疼,禪杖一舉“野火燒天”,疾變為“左右開弓”,禪杖兩端,一收一縮,點了過去。
  但聞當當兩聲,攻來兩柄單刀,盡為錫木大師的禪杖點開。
  這位仁慈的高僧已然被激起了殺机,禪杖連出三招絕學,傷了兩個黑衣人。
  天木大師、左右二童、金元道等,全都用出了壓箱底的本領,十几個衛隊,轉眼又倒下了七八個,只余下了六七個人還在舍命苦戰,似是對千古艱難的生死之事,全然不放在心上。
  這一場殘忍的殺戮,左右二童和天木大師等,都有些心中不忍起來,手下兵刃慢了甚多。
  只有五英仍是鄭重其事,手中兵刃不快不慢,攻拒之間神色如常。這五人自從出手拒敵以來,始終是不快不慢的手法,臉色也一直是一片肅穆,當真是負山岳不覺其重,負鴻毛不感其輕,只看得連雪嬌暗暗贊歎不已,對那逝去的唐璇更加重几分敬重之心。回頭望去,只見上官琦凝目不言,若有所思,不禁微微一笑,道:“你在想什么?”
  上官琦道:“我在想念死去的唐大哥,他雖然不會武功,但為窮家幫調教出來的八英四十八杰,卻是深得武功上乘心法的沉、穩二訣。這五個的武功,雖然不算很高,但他們遇到拒敵之際,卻是神劍融合,全心全意,縱然是袁兄弟也難及得!”
  連雪嬌輕輕歎息一聲,道:“不錯,唐先生實在是一位百代罕見的怪才,只可惜天不假年,壯年資志以歿!”
  上官琦心中一動,雙目凝注在連雪嬌的臉上,道:“我大哥生前慧眼識人,把安定武林的大事,盡托連姑娘。”
  連雪嬌接道:“這一局殘棋,雖然收拾不易,但我當全力以赴……”微微一頓,接道:“好在唐先生生前己布下几著棋子,只要我照他遺囑執行,或可慰他九泉之下的英靈。”
  上官琦道:“就我記憶所及,大哥生前似是說過,制服滾龍王,似是在埋葬他遺体的青家之內……”
  連雪嬌微微一笑,接道:“所以他才讓你監工造墓。”
  上官琦道:“可是,我看姑娘之意,似是要在這滾龍王府附近,和那滾龍王一決全局的胜負!”
  連雪嬌輕輕歎息一聲,道:“滾龍王還有著龐大潛力,沒有人能夠确實知道在那滾龍王府中,隱伏著多少武林高手……”
  說話之間,遙聞一聲凄厲的長嘯聲,划空傳了過來。
  那聲音起自雜林,但來勢如電,倏忽之間,已到了群豪搏斗之處。
  隨著那划空而來的嘯聲,響起了一聲悶哼,金元道首遭強襲,身軀凌空,直飛出去。
  連雪嬌低呼一聲:“快些救人。”
  袁孝應聲而起,有如飛燕掠波,飛躍而起,懸空接住了金元道,一個云里翻身,落著實地。
  群豪都為事出意外的變化,惊得一愕,只有五英仍然能沉著應變,劍光閃動,陣勢如行云流水般涌了過去。
  陣中飛出五道寒光,挾著嘯風之聲,射向一個青袍人。
  這是這五英同時發出的標槍,這五個久經唐璇訓練的窮家幫中精銳,沉著無比,不論遇上何等震惊、危亡的變化,一直能保持冷靜的神智,全力應付,不為所惊。
  但見那青袍人右手一探,拍出一股強大的潛力,五支近身標槍,盡為他惊人的掌力震得偏向一側飛去。
  群豪惊魂乍定,凝目望去,只見一個青袍人停身在六七尺外,雙目暴射出懾人的寒芒。
  左右二童低聲惊叫道:“滾龍王!”
  五英隨著發出的標槍,卷涌而到,寒芒閃處,己把滾龍王圍在中間。
  滾龍王冷笑一聲,連發兩掌,強猛的掌力,沖得五英身軀不穩,連晃了几晃,但依然沒法沖開那五英劍陣。
  連雪嬌回目望了金元道一眼,只見他嘴角汩汩流出血來,雙目微閉,受傷甚重,當下探手人怀中摸出了一粒丹九,放入那金元道的口中,低聲說道:“他內腑受傷甚重,快把他放在草地上,不要讓他再受震動,咱們先對付滾龍王,再來救他。”
  這時,左右二童、天木大師、錫木大師,已然舉起兵刃攻上,但見五英的陣勢旋轉奇快,閃化起一道光圈,圍住了滾龍王,也阻擋住了天木大師等出手相助。
  只見五英那閃轉在青袍人外的光圈,忽大忽小,但無法逼近滾龍王。
  連雪嬌低聲對上官琦和袁孝說道:“五英雖然久經訓練,但決非那滾龍王的敵手,只要他一沖破劍陣,五英勢必難逃死亡之運。就目下形勢上看,五英分明已然用出全力,咱們得快些出手接替他們。”
  袁孝啟齒一笑,道:“現在可以打了?”他适才擅自出手,受到了連雪嬌一頓責罵,心中的余悸猶存。
  連雪嬌一點頭道:“可以打了。”
  袁孝應聲躍起,口中發出一种凄厲的怪嘯,直向滾龍王扑了過去。
  滾龍王一生和人動手搏斗無數,但這袁孝可算得他生平遇上的勁敵之一,是以听得袁孝怪嘯扑來,竟是絲毫不敢大意,反手一掌劈了過去。
  一股強猛掌力,直向袁孝涌了過去。
  袁孝最愛硬打硬接,眼看滾龍王的掌力劈了過來,竟然不肯閃避,身子懸空,雙掌一齊推出。
  兩股強猛的勁道一触之下,袁孝那向下飛落的身子,突然又向上升高起來。
  就在滾龍王和袁孝對掌之時,上官琦也已沖了過來。這時五英劍陣已撤,退到旁邊休息。
  上官琦運气護住了全身,雙掌上也蓄集畢生的功力,直向滾龍王身側,准備和那滾龍王試几招凶險异常的近身相搏。
  滾龍王雖然想全力發掌,先把袁孝一舉擊斃,再對付群豪,卻不料上官琦涌向近身之處,竟也是准備硬拼的招數。
  形勢逼迫得滾龍王不得不放棄追襲袁孝,揚手一指,點向了上官琦的前胸。
  上官琦已然欺近滾龍王近身兩處之處,右掌護胸,早作戒備,眼看滾龍王一指點來,立時反手一招擒拿,扣捉滾龍王的手腕。
  滾龍王身子微微一仰,陡然退后五尺,冷笑說道:“這等近身相搏,你如能接下我五十招,我就束手就縛。”
  上官琦道:“我知道打你不過,決不會和你訂下賭約。”
  滾龍王冷笑一聲,道:“量你也沒有這個膽子。”右手一掌劈來。
  眼看一掌,卻幻起了一片掌影,分襲向上官琦數處要害大穴。
  上官琦心頭一震,暗道:“此人果然是博通武功,這一掌攻勢奇异,折轉莫測,叫人有著無法封閉之感。”當下施出了全力,反點向滾龍王的咽喉。
  這一指是他畢生功力所聚,一縷指風,已然逼近了滾龍王。
  滾龍王也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暗道:“這小子當真是難惹得很。”心中忖思,右手卻橫里擊出,襲向上官琦“曲池穴”。
  上官琦用強攻硬打的方法,逼得滾龍王自行撤招,左掌緊隨著劈出一招“天馬行空”,呼嘯掌風,橫擊滾龍王的右肋。
  滾龍王右臂一收,用右時封住了上官琦左掌,左手展開反擊,連拍五掌,踢出三腿。
  上官琦用盡了壓箱底的本領,掌劈指點,才算把滾龍王的三腿五掌封開。
  但見兩人掌指交錯,倏然之間,已互換三四十招。
  這一陣搏斗,不但要比拼功力,而且只要變招略慢,或是封閉不住門戶,立時將傷亡當場。當真是生死一瞬,凶險异常,只看得四周觀戰群豪凝神屏息,雙目圓睜。
  上官琦勉強擋住了四十招,已覺得力難從心。他所學的武功,雖是專門克制滾龍王的武功,但滾龍王胸羅廣博,忽而劈出一掌堂堂正正的招術,忽而攻出一指詭橘絕倫的手法,有時左右雙手,同時攻出,但卻是一邪一正,陽剛陰柔,兩种大不相同的力道。上官琦在二十招前,還能從容應付,打得有聲有色,但二十招過后,卻是逐漸地應接不暇,只有招架之功,已無還手之力了。連雪嬌眼看上官琦已陷入了險境,但袁孝卻是站在戰圈外,毫無出手之意,不禁心頭大怒,走了過去,冷冷說道:“你怎么不出手了?”
  袁孝道:“大哥是英雄人物,我如幫他雙戰滾龍王,只怕他心中不高興。”
  連雪嬌怒道:“這是生死一發的性命相搏,事前又無約言,哪有這多規矩!”
  袁孝道:“既是如此,我去助大哥一臂之力。”縱身一躍,“呼”的一拳,搗向滾龍王的后背。
  滾龍王怒道:“你如要群斗我一人,那就不用客气了,一齊上吧!”口中說話,右掌卻迎向袁孝劈出的拳風。
  但聞蓬的一聲,如擊敗革,滾龍王身軀搖動几下,穩住了腳步,袁孝卻被滾龍王那掌力一触之下,身不由主地退了五六步遠。
  剽悍的袁孝,身子穩下之后立時又大喝一聲,攻了過去,雙拳連環疾劈,口中還大聲叫道:“大哥,你下去休息一下,讓我先和他打上一架。”
  滾龍王武功雖然強過袁孝,但他卻被袁孝那一股勇猛剽悍之气懾了心神,看他連環拳劈的呼呼風嘯,竟然破解不開,一時間無法反擊。
  上官琦心中一動,暗道:“如能在今日除了這滾龍王,不但可省掉不少麻煩,亦可減少一些屠殺,為武林多保存一分元气。”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物、形勢,心意更堅。
  “原來,那滾龍王隨行護駕的黑衣衛隊,早已全數就殲,荒野的草地上,躺滿了黑色的尸体,流滿鮮紅的血。
  對方只余下滾龍王一個人,如若能和袁孝全力出手,再加上連雪嬌、左右二童和五英以及天木、錫木、金元道等全力相助,制服滾龍王,并非不可能之事。
  心念轉動,豪气隨生,大喝一聲,掌指又轉凌厲,著著搶攻,一面大聲喝道:“滾龍王作惡多端,為害武林數十年,雙手血腥,不知造出了多少殺孽,對這种万惡不赦之人,用不著和他講什么武林規矩了。”
  言下之意,無疑在招呼群豪一齊出手。
  滾龍王前拒上官琦掌指變化莫測的巧攻,后擋袁孝連環拳勢的硬打,已然甚感吃力,再听上官琦招呼環伺在四周的群豪一齊出手,心中不禁暗生惊駭,忖道:“這些人如若真的個個舍命拼攻,今日之戰,只怕是凶險無比。”
  他一生縱橫江湖,聲威所指,無不退避三舍,行動之間,更是前呼后擁,近十年來,更是很少有出手的机會,眼看江湖霸業將成之際,卻憑空闖出一個上官琦和袁孝和他作對。
  這兩人憑過人的天賦,又學了專以克制他的武功,雖然他胸羅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手法,兩人也不能把他完全制住,但他采天下各家之長自創的厲害殺手、武功路數,卻是無法施展,常常在手法要變未變之際,被上官琦的急攻逼得他中途撤招。
  因此,滾龍王不得不憑藉胸中默記的各門各派武功和兩人動手。
  這樣一來,上官琦和袁孝,固然是無法制住滾龍王,但滾龍王施展的武功路數,也難脈絡一貫,克敵致胜。
  他發覺了危机四伏,不能再多拖延,當下疾攻四招,迫退了上官琦和袁孝,右手探怀取出一粒藥丸,迅快地吞入了口中。
  不知他食用的什么藥物,吞下之后,精神立刻大振,右手和袁孝硬拼內功,招招是硬接硬打的手法。
  左手卻拒擋上官琦的攻勢,以巧制巧,以快打快。
  袁孝和滾龍王硬拼了十几掌后,不但未能占得便宜,而且覺出了滾龍王的掌力,愈來愈強。
  上官琦亦覺出了滾龍王愈戰愈勇,再打下去,很難料鹿死誰手。當下高聲說道:“今日如若放過了滾龍王,日后只怕再難遇上這等机會了。”
  群豪听得上官琦第一次呼喝之后,已然磨拳擦掌,躍躍欲試,准備出手,但見上官琦和袁孝前后夾擊之勢,嚴密异常,而且兩人攻勢凌厲,那滾龍王似是只有招架之力,是以都強自忍下,未曾出手,及聞得上官琦再次呼叫,立時一齊加入搶攻。
  天木大師出手一招“羅漢舒臂”,手中禪杖,筆直地搗向滾龍王,口中冷冷說道:“你這叛師逆徒,誘騙老衲到古廟之中相會,你卻隱身門后,暗中出手,點我穴道,囚禁了我數十年,你可曾記得?”
  滾龍王右掌斜里推出一招,封開天木大師禪杖,冷冷接道:“兵不厭詐,越詐越好。我那時還不知是否是你敵手,自是不能不用暗襲的手法了。”
  金元道橫里遞出一刀,道:“我金某人未死在毒室之中,白費了你一番心机。”
  滾龍王飛起一腳,踢向金元道的右腕,逼他自行收了刀勢,冷冷說道:“無名小卒,我哪能記得許多?”
  但聞袁孝長嘯之擊破空而下,一團人影,挾著勁風,撞向滾龍王。
  原來,袁孝打得性起,突然飛身躍起,凌空扑向滾龍王。他雙掌之力,己甚惊人,再加上這等凌空下扑之力,聲勢更見猛惡。
  滾龍王左掌右指和右腿,突然間一齊飛了起來,分向上官琦、天木大師、金元道各攻一招,迫得三人向后退開,攻勢一緩。
  就這一緩之勢,滾龍王已收回了雙掌,仰臉推出,硬接了袁孝凌空扑下的一擊。
  這兩人似是都存實拼這一招的決心,掌上內勁,蓄蘊掌心不吐。但聞蓬然一聲,四只手掌,触在一起。
  耳際間響起了一聲尖嘯、冷哼,袁孝凌空扑下的身子,突然飛了起來,懸空打了三四個轉身,向下墜去。
  滾龍王也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三步。
  連雪嬌惊呼一聲,飛躍而起,直向袁孝墜落之處躍飛過去,左手一展,抱住了袁孝下墜的身子。低頭望去,只見他緊閉雙目,嘴角間,汩汩流出血來。
  上官琦眼看机不可失,陡地欺身而上,一掌拍向滾龍王的右肋。
  滾龍王和袁孝對了一掌,似是体力尚未盡复,眼看上官琦一掌拍來,竟是不知閃動。
  上官琦掌勢加速,疾快地按上了滾龍王右肋,心想這一掌縱然不把他震斃掌下,至少也可震斷他几條肋骨。
  就在他掌力和滾龍王身体触及之時,滾龍王身軀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上官琦掌勢擊中滾龍王的右肋,只覺如触敗絮一般,立時覺出不對,急挫右腕,准備收回掌勢。
  他警覺雖快,但仍是晚了一步,滾龍王右腕一圈,已然扣住了上官琦的右腕脈穴。
  這時,金元道一刀由左側刺了過來。
  滾龍王順勢一帶上官琦,疾向金元道刺來的刀尖迎了過去。
  金元道駭然收刀,橫里躍開。
  天木、錫木兩支禪杖,前后攻到,分取滾龍王雙膝、后心。
  滾龍王冷笑一聲,右手用力一帶,硬把上官琦拉了回來,向后背攻來的禪杖之上擋去,人卻借勢躍起,讓開了錫木大師掃向下盤的一杖。
  上官琦脈穴被滾龍王緊緊扣住,已完全失去了抗拒之能,任由滾龍王把自己當作兵刃,封拒天木、錫木、左右二童等攻來的禪杖劍勢。這几人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搶攻,眼看滾龍王即將脫出圍困,五英忽然合圍而上。
  滾龍王冷笑一聲,左手一探,抓住了上官琦的右腿,當作兵刃,掃出了一招“橫掃千軍”。
  五英隱起兵刃,隨著滾龍王掄擊之勢,向后退去,但不論五人如何地移動,始終是保持著包圍之勢。
  連雪嬌迅快地在袁孝背上拍了兩掌,又喂他吃了一粒丹藥,低聲說道:“你自己運气調息,不要想其他的事,我去救你大哥。”抓起惊魂刀一躍丈余,低聲說道:“你們閃開。”
  這時滾龍王正用上官琦當作兵刃,迫得五英不住倒退,向東北方向突圍。
  那正是滾龍王府的所在,顯然,他想遁回王府中去。
  連雪嬌金刀疾轉,刷刷三刀一擋滾龍王的猛沖之勢,冷冷說道:“你服用那振神丹,藥力恐已快要消退。我在你想回王府的一條路上,埋伏下一十三道攔截,你決然沖不過去。”
  滾龍王松手放下上官琦的右腿,冷冷答道:“我用他作兵刃,量你們投鼠忌器,也不敢全力攻我。”
  連雪嬌笑道:“死你一個人,可救千百人的性命,可為武林中保留下無數的精英元气。上官琦縱然陪你去死,亦必受武功同道千秋百代的敬仰,流芳千古,死而何憾!”
  她口中說得雖是硬朗,但內心之中,卻是有著甚大的恐懼。自那夜湖面舟中造成了一种難言的尷尬之后,她對上官琦生出了一种复雜的感情。她雖然自知仍然是處子之身,但她的心理上,卻蒙上了一層無法言喻的陰影。她心中深愛著上官琦,也存著深厚的感激。上官琦不避刀矢,連冒奇險救了她的性命,但卻也拒絕了她的示愛。
  袁孝對她的痴情和那憨厚之气,使上官琦黯然地逃避了她的情愛,也使連雪嬌生出了同情的怜惜。
  兄弟的友愛,男女的情愛,在三人之間,編織成一片复雜的网。
  和袁孝裸体的一幕,促使她決心下嫁袁孝,但事實上上官琦的影子卻占有了她的心,揮之不去,斬之不斷。
  她盡量用平和掩遮去內心的緊張,期待著滾龍王的答覆。
  天木和金元道都受了上官琦相救之恩,如若不是他仗義相救,這兩人仍然被囚在那暗無天日的毒室中。
  他們有著深深的感激,也有著舍命相救的決心,目光中流露出悲忿的火焰,注視著滾龍王,躍躍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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