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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初窺石屋


  天衣大師和飛云子都改了裝束,長袍馬褂,福字履,小桃紅扮作個隨從小廝,還挑著兩個木箱子,一箱酒食,和一個長條琴盒,琴盒中放著飛云子和小桃紅用的長劍,大師用的戒刀短,佩在身上也可以不露痕跡。
  三個人比起江豪、綠云還早到一步,看著兩人各挑著一搪酒菜,跟在一個灰衣大漢身后,進入了湖邊一座石砌的房舍中。
  石屋很矮,也不寬大,但卻很長,外面還有一道石砌的田牆,几乎和石屋高度相同,這就是說,站在石屋外面,無法看到田牆內的任何景物和人的行動。
  “房屋建得雖無格局,但綿延數十文長,”天衣大師道:“至少也有三十間以上的房間。”
  “每人住一間房間,可住三十多個人,”小桃紅道:“擠一下,就可以住六七十個人了。”
  “貧道估算那兩搪酒菜,足可供百口人一日食用,如只有三五十人進食,那真是太過丰厚了。”
  “廚師、仆人、雜役除外,”小桃紅道:“至少有十位以上的正點人物隱居于此,這么多年,三圣會一竟然查不出一點頭緒,綠云姑娘卻能找出眉目,真是想不佩服她也不行了。”
  “也許,他們以前的行動不是這么且張,”飛云子道:“近日之中已准備有所行動,也就減少顧忌了,只不知這股蠢蠢欲動的力量,是三圣會的敵人呢,還是朋友?”
  “不可能是朋友。”小桃紅道:“敵對成份,倒占了十之七八,所以,最好別惹他們……”
  話雖沒有說完,但表達出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姑娘,”天衣大師道:“這些話,何不早說?”
  “一是我們敵友界限還很模糊,我的話諸位未必肯听,”小桃紅道:“二是沒見這石屋之前,我也沒判定敵我的能力。”
  “姑娘的意思是說,”飛云子道:“已找出了肯定他們不是三圣會中人的證据?”
  “是!”小桃紅道:“三圣會有一個秘密的暗記,不是領隊身份的人,不知內情,那是搶心大水沖了龍王朝,鬧出自相殘殺的事,我已經仔細著過了,這座石屋的圍牆上沒留標記。”
  “標記可能不在這個方位上,”飛云子道:“咱們繞行田牆一周,看個仔細。”
  “用不著再花工夫,”小桃紅道:“栗記在一定的方向位宜,妾身如無十分把握,豈敢妄言+。”
  “希望江公子和綠云能夠忍一時之气,”天衣大師道:“不要和對方沖突才好。”
  “三姑娘,如何才能把三圣會中人引來此地,讓他們襲方先起斷突?”飛云子道:
  “姑娘對是非的著法已有主見,良禽擇木,棄暗投明,這些道理,姑娘早已明白,姑娘如何決定,請自定主意,江三公子的許諾仍然有效,三個月后,姑娘自走行止,貧道和大師絕不干預。”
  小桃紅沉吟了好長一段時間,道:“小桃紅死了,三姑娘也埋骨鐘山,我叫方秀娟,但我絕不和明月觀中人動手,最好是也不和她們見面。”
  “好!方姑娘可以制作一副人皮面具戴上,”飛云子道:“以新面目出現江湖。”
  “這倒不勞道長費心,”方秀娟道:“我的易容術頗具火候,相逢對面,只要我不說話,我師父也末必能認得出來。”
  “老納恭喜方姑娘,脫胎換骨,浴火重生。”
  方秀媚笑一笑,道:“別逼我說話太多,我是你們的隨行小廝,也是男子漢大丈夫啊!要讓人听出一口女人腔,就引人動疑了……”
  她放低了韓音接道:“杜家堡三圣分會,還留守一位副會主,我相信他已把著訊傳入總會堂中,他不能傳報得很詳盡,但全軍盡墨,無一逃出生天,應該是一樁大事,日下三位會主也集中一處,而且,把會中高手也帶在身側,要全力追殺你們,暫時不會分散,我師父的天狗追蹤之能,堪稱舉世第一,只要被盯上行蹤,就不可能再有脫線的机會……”
  “方姑娘,”飛云子接道:“我們已吃過了這种苦頭,追得人心慌意亂哪!難道就沒有擺脫之法么?”
  “當然是有,我配几种藥物給你們。”方秀娟道:“但我不能說出配方,我雖然覺得三圣會積惡如山,是武林的亂源,但我還不能徹底出賣明月觀。”
  “對!飲水思源嘛!”飛云子道:“姑娘肯配制擺脫天狗追蹤的藥物,貧道和大師都已心滿意足了。”
  方秀娟突然放下搪子,雙手合十,跪在地上,喃喃說道:“師父,原諒我,弟子不幸,棄邪惡而就正道,卻負了師父教畫之恩。”
  說得一片虔誠,淚如泉涌。
  天衣大師低聲吟道:“阿彌陀佛!”心中卻暗暗忖思:這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女孩子。
  方秀娟拭去臉上淚痕,低聲道:“兩位,前面有一處涼亭,要不要擺上酒菜,一面飲酒,一面欣賀湖景?”
  “江三公子出來了,我們上起乘船過湖,”飛云子道:“也好早些問問他石屋情形。”
  果見江豪、綠云由一扇敞開的木門中走了出來,一個灰衣大漢站在門口,望了兩人背影一陣,才退回去,掩上門戶。
  “不知道是否江三公子和綠云姑娘那里漏出了破綻?”方秀娟道:“好象已被人瞧出了疑點,走!咱們到涼亭中喝酒去,也正好監視他們后紋的行動。”
  天衣大師心中暗忖:看來江湖上的陰謀詭計,出家人心中有佛,就不如一般江湖人反應靈敏了。
  飛云子也瞧出情形有些不對,只是不如方姑娘說得透徹。
  三人登上涼亭,擺出酒菜,慢慢的吃喝起來,神態間似甚悠閒。
  江豪原想天衣大師、飛云子會追上來,早些和他們研商一下見到的人物、景觀,但卻末料到三人竟停在島上喝起酒來。
  江豪和綠云登上的是一艘小船,是用三個銅板租來的,無人操舟,自己搖權而行。,“三公子,不要一直回頭看,”綠云道:“一定是他們發覺了情形不對,故意留下來監視的,咱們登上對岸,再安排一個應對之法。”
  原來,江豪一直不停回頭看向天衣大師、飛云子,看得兩人心頭冒火。
  但見兩條人影掠著石牆躍飛出來,飛躍的高度,緊貼著石牆而過,動作既小又快,應該很難著得出來。
  可是天衣大師、飛云子的眼力好,又在全神賣注下,所以看得很清楚。
  那是兩個青衣人,一躍出石牆,立刻跳上系在岸畔的一艘小舟上,小船划動如飛,直向江豪和綠云乘坐的小舟追去。
  看樣子,是准備在湖中把兩人截下來的。
  天衣大師搖搖頭,道:“如是在水面動手,和尚可是幫不上忙,江三公子水性好,但不知綠云姑娘的水性如何?”
  “只看她掌舵、搖檜的熟練,應該不錯,看,小舟也加快了,”飛云子道:“追赶的人,恐無法在水面上截住他們。”68果然,江豪、綠云乘坐的小舟突然加速,划行之快,絕不在追赶的小舟之下,很快的靠舟登岸。
  待追赶的小舟行近岸畔,江豪和綠云早已走得不見人影。
  但兩個追赶的青衣人并未回轉,竟也登岸而去口“追赶不上應該回來報告才對,”飛云子道:“怎么會直追下去呢?”
  “那表示金陵城中,也有他們的人,”方秀娟道:“用不著再回來了。”
  天衣大師道:“用飛鴿傳書,互通訊息?”
  “應該不會,如用飛鴿傳書,”方秀娓道:“早就被三圣會發覺他們藏匿之處了,我們養有鶴鷹,專捕傳訊的飛鴿。”
  “如果咱們不便于進入石屋搜查,”天衣大師道:“也該离開這里了。”
  天衣大師怕水,人在四面環水的小島上,心中就有些志忑不安。
  方秀娟收拾好沒吃完的酒食,放入箱中,發覺涼亭外已被四個人堵住了四面方位。
  這匹人來得無聲無息,方秀娟竟末及早發覺,雖然因整理東西分散了精神,但四人的輕功之隹,也順江湖罕見了。
  但天衣大師和飛云子似乎是早發覺了,因為兩人移動了位置,一個人可封擋兩個方位攻勢。
  四個青衣人年紀都在三十左右,是武功有成、精神健旺的最佳年歲,但也說明了他們可能是第二代弟子,真正息隱于此的高手,不會如此的年輕。
  方秀娟動作緩慢,神態鎮靜,緩緩挑起擔子,道:“老爺子,咱們走吧!”
  竟然舉步向亭子外面行去,一面還和擋在路上的青衣人點頭微笑,低聲道:“借光,借光。”
  似是全然不知危亡迫在眉睫。
  飛云子緊隨方秀媚的身后,暗中蓄勁戒備,心中卻很佩服方秀娟的膽气,真是巾帽不輸須眉。
  非常意外的是攔路的青衣人竟然緩步向后退去,讓開了去路。
  事情變化得有些出人意外,來人的敵對姿態擺得十分明顯,但面對沖突時,卻又突然閃避開去,這就叫人無法預測他們的心意了。
  天衣大師武功最高,但江湖上的經驗最少,尤其這等臨敵變化的机詐,更非全無江湖歷練的人能夠猜得出來。
  方秀娟也猜不出來,但她有應對之策,你退我進,挑著搪子向前行去。
  飛云子卻暗在心中琢磨起來:這些人為什么會突然改變了心意,是暗中有人指揮,或是他們沒有找出明顛破綻,不愿師出無名,暫時隱技自珍,以免暴露身份?
  他心中在想,人卻跟在方秀媚身后而行。
  方秀娟走得很快,天衣大師、飛云于只有加快腳步赶了。
  現在兩人的身份是穿長袍、著馬褂、福字履的商人,不能露出武功底子,只好加快步子向前建。還不能讓人瞧出來真相,這就走得很吃力了。
  果然,四個人都凝足目力在看,看兩人赶路的怪樣子,絕非會武功的人,相視一笑,聯袂而去。
  來得詭异飄忽,突然現身,展現了精湛的技藝,去時步履輕松,低聲談笑,全無半點怀疑,也是一群從沒涉足過江湖的青楞小子。
  方秀娟赶到湖邊一處停船碼頭上,招來了一艘較大的快船,道:“大伯,遂我們到對岸。”
  三人登舟坐好,快船立刻向前駛去。
  這玄武湖沒有專為游客設計的畫舫,只有自行操槳、兩人乘坐的小舟,也有可供八人共乘的一般中型快船,由船家操舟,就像天衣大師、飛云子乘坐的船。
  方秀娟暗運目力,很仔細的打量了那位船家,他雖已年過半百,兩蠻微斑,但一手掌舵,一手搖樁,一人當作兩人用,船速雖然不快,但行走得十分平穩。,湖中風平浪靜,也無流速阻礙,技術純熱的水手,搖檜、掌舵,身兼兩差,亦能應付裕如。
  當然,這等操舟的絕活,也不是三五年的工夫能夠練得出來的,單是兩只手作不同的運轉,心分二用,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秀娟突然對這位船老大生出一份好奇,笑一笑,道:“老伯在這玄武湖上行船很久了?”
  她的江湖經驗也很貧乏,但她在桃花院中混了兩三個月,那里是追求聲色的銷金窩,也是最增長見識、洞徹人性的所在,那畫騙術百出,男奸女詐,兩三個月歷練下來,等于走上了三五年的江湖。
  “老漢今年五十四歲,在這片湖面上討了四十年生活,”船家道:.“玄武湖中有几處暗流險礁,老漢都摸得清清楚楚。”
  听說湖中有暗流,天衣大師、飛云子、方秀媚都不禁听得一征,目光四千轉,希望能看出一點名堂來。
  但見湖面一片平靜,看不出一點异樣,飛云子暗暗忖思:玄武湖面積不大,水也都走出大雨和泉水淮聚而成,哪里會有暗流,船家危言聳听,用心何在?
  面對江湖的險惡,出家人也不禁處處多疑了。
  但飛云子只是在心中想,卻沒有說出來。
  “還有一件很怕人的事,老伯是不知道呢?”方秀娟道:“還是不敢說出來?”
  船家道:“會是什么事呢?”
  “強盜,湖心島上有強盜。”方秀娟道:“剛才,我們在涼亭飲酒,四個青衣人突然出現,嚇得兩位大爺酒興消退,急急离開,風景地區,游人眾多,怎容那种人物存在呢?”
  這一次,船家沒有回答,好象很怕多言賈禍。
  但方秀娟不肯放過,呼口气接道:“想來老伯久居于此,栗于他們的凶威,心中雖然知道,卻也是不敢說出口了!”
  這番話,有些激將之意。
  果然,船家的險色變了,白一陣、紅一陣,但還是忍了下去,裝作未曾听聞。
  這時,天衣大師、飛云子,也都看出來了一點點苗頭,船老大的身份十分可疑,是一個深藏不靄的高手,不是簡單人物,适才一陣激動之下,雙目中光如冷電,,炯炯逼人,但很快恢复常態,收斂眼神,這些變化很快速,只看得天衣大師心中暗念佛號,忖思:可千万則在湖面上翻臉動手。
  天衣大師怕水呀。
  方秀媚眼看船家又忍了下去,忖思:看來,不把他逗出真火,他是不會發作了,只有在他怒火高漲之際,才能口無遮攔,說出一些內情,距离湖岸已經不遠,人离舟登岸,就算入賣出而空手回了,再是探查,必將引起他們怀疑,動手打上一架,不但可能使雙方有所傷亡,且將泄露隱秘,以三圣會中三位會主的精明.,很難再讓他們上當。
  她心中千回百轉,覺得机不可失,必得從船老大口中挖出一些消息才行。當下笑一笑,道:“老伯常在湖面討生活,當然是不便開罪他們……”
  船老大忍不住了,冷笑一聲,道:“小小年紀,胡說些什么?老夫在玄武湖中討生活,靠的是自己的本領,誰也別想吃我,我也用不著去找個靠山,島上住些什么人,這個和老夫無關,不過,客人上了我的船,就和老夫有關了,老夫自掃門前雪、不管別人的閒事,但別人也別想管我的事!”
  話說得很明白了,再要追問下去,就可能鬧成僵局。
  而且,快船也靠上了湖岸。
  方秀娟一抬頭,楞住了,距岸兩丈左右處,站著兩個青衣人,看樣子似是追蹤江豪和綠云的人,大概是把人追去了,又回過頭來,方秀娟抬起均左腿,又收回船上,道:“老伯,好象是麻煩來了?”
  “你們下了船,就不關老夫的事了。”船老大道:“船已靠岸,三位請吧!”
  “如果我們不下船,”方秀娟道:“老伯是不是就能保護我們不受傷害?”
  “老夫盡力而為,”船家笑一笑,道:“但也不能保證你們毫發不損,事實上三位都是高手,你這位女扮男裝的小娃儿,更是靈伶机智,老夫就差一點被你隔過了。”
  “既是沒有保證我們不受傷害的把握,”天衣大師道:“就不如棄舟登岸了。”一跨步,登上湖岸。
  船家吃了一惊,忖思:這是少見的厲害人物,輕輕松松的一步就跨出了近丈的距离,非有极深厚的內功,很難辦到。
  兩個青衣人也很快的田了土來,但仍和天衣大師保持了三尺以上的距离。
  兩人站的方位,卻堵住了三面去路,除了退回船上,走任何方向,都難逃避攔截。
  飛云子緩步登岸,站在天衣大師身后打且兩個青衣,年紀和田堵涼亭既人不相上下,衣服完全一樣,似是都從一匹布上裁下的樣子。
  方秀娟伸手抱起一邊的琴盒,低聲道:“船家伯伯,那木箱有酒有菜,足夠一個人吃上兩天,留給你老人家慢慢享用。”
  船家沒有答應收下來,但亦沒拒絕。
  “你和他們可是一伙的?”
  船家搖搖頭。
  方秀娟抱著琴盒,跨上湖岸,道:“相逢總是有緣,但愿后會有期。”身軀一個大轉身,人已到了飛云子的身旁,打開琴盒。
  盒中并放著兩把寶劍。
  飛云子笑一笑,道:“這一次咱們不要插手,除非敵人有援手赶來。”
  不要插手,就是用不著取出嘴劍。
  但聞湖水分裂之聲,停在岸邊的小舟突然轉頭如箭离弦般,裂痕而去。行速之快,和來時完全不同,也非一般人能夠辦到。
  兩個青衣人目睹快船离去,似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原本很嚴肅的神情,也變得輕松下來,兩人相視一笑,緩步向三人逼來。
  天衣大師擋在飛云子身而三四尺處,自然先和兩個青衣人接触了。
  “五位都是一伙的了?”左面一個青衣人緩緩說道:“前面兩位走得快,看起來,只有勞動三位跟我走一趟了。”
  “到哪里?”天衣大師道:“我不喜歡有水的地方,如是在金陵城中,在下愿隨同一往。”
  左首青衣人冷笑一聲,道:“裝瘋賣傻的事,在下已看得多了,諸位不是一直想到湖中石屋內開開眼界么?現在區區正式邀請三位一訪石屋,保證是不虛此行,見見諸位朝怀暮念的高人……”
  “如果我們不去呢?”天衣大師道:“兩位又能如何?”
  “只怕由不得三位了:“左首的青衣人口中答話,人卻逼向天衣大師,擺出一副立刻動手的架式。
  飛云子心中忖思:他們身份未明,一日一動手,釀成了流血之爭,豈不是多了一個仇家?如果因此促使他們和三圣會串連一處,那就是一樁天大的憾事了。
  他心念轉動,人也向前行出大行兩步,道:“兩位暫請停手,轉在下一言如何?”
  他語气平和,不停的打躬作揖,兩個青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仍由左首的青衣人:“什么話,請快些說。”
  “我們雖然習練過几年武功,但旨在健身保命之用,”飛云子道:“何況,現下的江南道上,已為二圣會所統治……”
  “三圣會可以唬唬別人,”左首青衣人道:“我們可不吃這個。”
  “是是是,”飛云子道:“我們也不是三圣會的人……”
  “那是仰仗三圣會作為靠山了?”青衣人目光憫碉,盯注在飛云子的臉上。
  道“談不上,談不上,”飛云子道:“只能說我們花銀子打通關節,三個月內可以在江南地面上,販賣一批藥材。”
  “三個月彈指即過,”青衣人道:“期滿之后呢?”
  “再花一筆銀子,延長時間,”飛云子道:“只要肯花銀子,很多事都可以得到三圣會的協助,完成交易。”
  “三圣會恨會賺錢:“青衣人冷哼一群,道:“既然是做生意的,跑到這玄武湖湖中做什么?”
  “情非得已呀!”飛云子道:“听說三圣會要搜查江湖人犯,各地的飯館、食肆,首當其沖,我們才想找一處幽靜所在,吃一頓安靜的酒飯,卻不料又冒犯到諸位,真是抱疚万分。”
  青衣人冷冷說道:“那兩個化作挑酒、送菜的工人,又是何許人物呢?”
  “大概是三圣會中人了,放眼江南,除了三圣會外,”飛云子道:“已無可差之將,可用之兵。”
  兩個青衣人對江南地面上的情勢似是也有些了解,點點頭,道:“只要不是別有用心,玄武湖也不是江湖禁地。”舉手一揮,飛身躍上岸胖一艘小船,疾向湖中馳去。
  天衣大師回顧了飛云子一眼,道:“高明啊!道儿三言兩語,不但解去了一場惡戰之危,而且又坐實了三圣會的罪名,他們之間的心病也越結越深了。”
  “還差那么一點撩原的星火,”飛云子道:“這得力姑娘幫一把才行。”
  “我想這邊的事,早已有飛鴿傳書,報人了總會堂中,”方秀娟道:“三位總會主會不會親自赶來,要看傳報的內容了。”
  “你看是不是要把三位會主統帥的主力大軍引來此地?”飛云子道:“那又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分遣一部份人手來此,雙方可能展開一場惡戰,”方秀娟道:“听那青衫人的口气,他們似乎早有這樣的准備了,道長的用心,只是要他們自暴身份?”
  飛云子點點頭,道:“對!但三位會主親率大軍赶來呢?”
  “那就不是一場死傷几個人能夠了結的惡戰,”方秀娓道:“他們會追根究底,循線追查,如果玄武湖島上石屋中的人,背后還有高人,勢必被迫迫現身不可,除非他們全數自絕,不留一張能夠說話的嘴,從此斷線……”
  “你是說,石屋中人不是三圣會的敵手?”天衣大師道:“但老納看法不同,我雖沒進入石屋,但就觀察所見,石屋中透出的強烈殺机,和一股凜凜殺气,推想石屋中人的技藝,絕不在三圣會工一位會主之下,這也是老納三思之后,決定不招惹他們的原因。”
  “大師禪功精深,力能体察天机,晚輩無此能耐,但晚輩論事,都從眼見的事實推判,不論島上石屋中住了几位高手,但他們決非三圣會的敵手,如果沒有多變的臨陣計到,很可能會一戰之中,落得個全軍盡墨。三圣會一些悍不畏死的武士,都擁有惡毒的對敵手段,到目前為止,大師、道長還沒遇上過這批武士,那是因為他們的人手不多,都在三位會主的親自掌控之下。明月觀的高手,兩位遇上過一位金牌劍手修練術法的梨花女,梨花女雖然已死了,但它的技藝是否可怕呢?至于藥物控制的殺手,其可怖之處,似不用再用口舌解說了,”方秀媚道:“這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誰又能真正的正面抗拒呢?”
  天衣大師似是被說服了,笑一笑,道:“說得是,應該如何,就由姑娘斟酌決定吧。”
  “今夜,我就想法子傳出訊息,什么人會帶入赶來金陵,晚輩無法預言。”方秀娟道:“如若散花仙子大駕親臨,晚輩就不參加暗中查看的行動,同時也奉勸兩位不要參加,因為家師很討厭這個行動,也不會留給人暗中窺伺的机會。”
  天衣大師、飛云子都不住的點頭。
  他們已經領教過散花仙子追蹤術的厲害,心知方秀娟所言不虛。
  “現在,咱們應該如何一個走法,”方秀娟道:“晚輩已然無法決定了。”
  “我來帶路,”飛云子道:“咱們先到南北大車行去看看。”
  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走過一條街,迎面走過來一個提著一籃雞蛋的小姑娘,行經几人身側時,才低聲說道:“我是綠云,諸位請跟在我的后面走:”綠云很快轉入一個行人絕跡的小巷子襲,推開一扇門,直入庭院。
  方秀娟最后進門,回手掩上木門,低聲道:“這襲能夠說話么?”
  “后面請!”綠云道:“堂屋中有酒有菜,三公子正在侯駕,那里可以坐下來,邊吃邊談。”
  這只是金陵城中常見的一般民房,租下來,用作客人的食宿之處,就完全出人意料之外,一日一發覺不對,立刻棄置不用,另遷他處,半年一載之后,原屋主因租約期滿,接手施用,真是船過水無痕,不留下任何線索。
  所以,這襲的設施盡量簡單,但食用的酒食,卻非常新鮮可口。
  原來,張鳳樓很注重吃,組織十組廚師巡迥團,有重要的客人來到,廚師就快速日赶來,打點飲食。
  江豪是少主人的身份,當然是重要的客人了。
  所以,這里的酒菜不錯。
  線云替客人斟好酒,才在方秀娟身邊坐下,低聲道:“兩個青衣人追得很緊,但找地形熟,接迎多,很快就擺脫了他們。”
  “他們是什么人呢?和我們無關,和三圣會也沒有關系,”方秀娟道:“看來是另一股潛伏在金陵的力量,而且賣力很強大,不可輕侮。”
  “一年前,我就發現了他們,也曾向五爺和二一爺報告過,”綠云道:“但我們派人查了一年多,只查出他們有一批人手,住在湖心島上。”
  “适才,綠云姑娘和三公子送酒食進入石屋,”天衣大師道:“可曾發現了什么樣子的可疑人物?”
  “少主身份尊貴,不好著思東張西望,”綠云道:“我就不管他了,能看就探頭去看,但他們防守很嚴密,我們的位置也看不到門窗空隙,明明知曉那里有人,卻看不到什么樣子。”
  “那些年紀輕輕的青衣人,是不是很多呢?”飛云子道:“可瞧出他們在那石屋中的身份?”
  “應該是人數最多的一個階層,至少有二十個以上,”綠云道:
  三四歲的差距,分明是一批經過長期學習技藝的人,現在,似乎都已出師,擔負起守護、保衙石屋的重任。”
  飛云于點點頭,道:“是一批武功十分扎實的年輕人,他們分別出自不同的師門,卻在衣著士力求統一,證明他們仍是在一個組合統制之下。”
  綠云道:“离開之前,我決定冒一下險,繞過一個石欄,由一個窗口向內看了一眼:“看到了什么樣的人物?”問話的是方秀娟。
  “一個是沒有鼻子的老人,”綠云道:“一個是白發掩身、白發垂地的老人,五官和身軀全在披垂的白發、白發掩遮之下,只看見一個人的形象,我還沒想到看個清楚的辦法,就被發覺了,只好逃了出來。”
  “好象听人說過,江湖上有這么兩個怪人,已是很久遠的事了,”飛云子呼一口气道:“三爺可能知道,他江湖閱歷丰富,強過我們甚多。”
  “已經去請他了,如果沒有重要事務拖住,應該很快會來。”江豪道:“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和三圣會無關,是不是“千手飛花”唐虹的人呢?我想不明白的是,江南地面如此廣大,他們這些具有异征的高手,為什么都擠在金陵城中呢?”
  “他們潛隱的時間可能更早一些,慕容世家爭靄江南時,他們已在金陵,只不過隱忍末動,”天衣大師道:“看來,他們息隱于此地的用心,和江湖靄業無關了。”
  “這中間必然有其它的原因,”方秀娟道:“只可惜我生得太晚,無法了解到數十年前的江湖變化。但我記得年前師父說過的一句話.明太祖朱元璋收集了一批武林珍賣,可能再現江湖,是不是和這些人物歸隱金陵有關呢?”
  事實上,飛云子和天衣大師心中的底子,比方秀媚厚重很多,但兩人不敢說,害忡武林珍寶動人心,傳出越多,對人心影響越大,惹出些什么优化,也就完全無法控尚了。
  但方秀媚揭出來了,也不便置之不理,飛云子回顧天衣大師一眼,道:;是有這么個傳說,只可惜都是一鱗半爪,理不出一個頭緒,少林寺的天鏡大師、洞庭盟的江盟主,和敝派長老龍道長,對此事知曉甚多,要揭開真相,只有待救了他們三位老人家,才能得知全貌了。”
  “這些傳說不能听,听多了徒吼人意,”方秀娟道:“重要的是如何對付石屋中的人物,三公子是否早已有了腹案?”
  “等三叔到了之后,看看他對這批人有多少了解,我們有多少力士。”江豪道:
  “值不值得和人家動手一戰?如若不值,咱們就避避風頭,忍讓一下也不妨事,們的目標是三圣會,解救了江湖三老,很多江湖上秘密也就迎刃而解了。”
  “道長也有一個辦法,積极有為,不知三公子是否想听一听呢?”方秀媚道.“三公子手握兵符,這件事也得三公子先行同意才行。”
  “言重了,言重了,大師、道長都是江三一的長輩,但有指教,江某無不遵從,方姑娘有話吩咐,江某人洗耳恭听。”
  “道長的意思是挑動三圣會,人馬直奔玄武湖,”方秀娟道:“先讓他們二虎門一場。”
  “高明啊,高明!江三全力支持,要我如何配合,指令一群就是。”
  飛云子暗暗忖思:小丫頭,厲害呀:借我之各,表達出她心中的計划!
  “辦法是上上之策,但這火還要方姑娘去點燃才成,否則這個仗.就很難打得起來。”飛云子道:“詳細的辦法是要方姑娘飛鴿傳書三圣會總堂,內文還要拿捏得恰到好處,才能讓三位會主深信不疑,才能有所作用。”
  方秀娟突然站起身子,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安排飛鴿傳書的事。”
  “我陪你去,”綠云道:“我的武功,也許幫不上大仁,但我地形熟悉,何處可以隱身、潛藏,了如指掌。”
  方秀娟一把抓住綠云的左手,道:“妹妹愿幫我最好不過,走!在路上再商量如何借用三圣會的飛鴿。”
  兩個小姑娘牽著手走了,就這么短短几日相處下來,兩個小美女竟生出相惜之情。
  目睹兩人去遠,江豪突然歎息一盤,道:“小桃紅也是個厲害人物,此番主動請命,似是已激起明辨是非的良知,此訊傳出,就斷了她再回三圣會的歸路了。”
  “散花仙子是個非凡人物,不能以常情常理去衡量她的為人和處世法則,”飛云子道:“方秀娟能以不足二十歲的年齡,被選為金釵領隊,除了才華技藝不凡之外,亦必為散花仙子的心腹,師徒情深,怎會一下子就拋置九霄云外了?”
  “道長之意是說方秀娟棄暗投明的選擇,是個中有詐,是借机臥底,”江豪道:
  “我們應該如何對付她呢?”
  “貧道只是提供出自己看法,方姑娘不可完全信任,也不能全不信任,”飛云子道:“貧道的意思是,人瞻試用,小心提防,慎密觀察,以觀后效,方姑娘是真心的棄暗投明也好,存心臥底也罷,只要我們能提防不懈,就不會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傷害,能把它視作一場斗智的游戲,那就更為洒脫,進可攻,退可守,立于不敗之地。”
  “道儿說得對,目前形勢,對我們利大于弊,方姑娘是否能引來三圣會的主力,點燃玄武湖中的一場戰火,是關鍵所在。”天衣大師道:“貧僧的江湖經驗不足,不敢妄下斷語,但我找觀察所得,方秀媚似是還有點良知末昧,此番擇木而栖,半中環境半由人,當然,我們展現的賣力,也讓她有著值得一試的念頭。”
  江豪點點頭,道:“大師的高論更為深入,方秀娟棄去小桃紅不用,以真實姓名示人,豈會全無改過向善之心?如能跳動三圣會主腦人物和石屋中怪人一戰,可是鞘天動地的大功一件……”
  “但也是一件躁進、冒險的事,”天衣大師道:“貧僧擔心的是,那些人可能和唐虹有關。”
  “听大師形容唐虹的气勢神倩,哪豪像息隱江湖的人?”飛云子道:“她似是一直沒有停止過活動,想不通的是慕容世家為什么找不出一點痕跡,唐虹的息隱用心何在?也許能在他們雙方一戰之中,找到解答……
  談話之間,張鳳樓、席一山已魚貫而入。
  听江豪說完湖島上石屋中所見的怪人,張鳳摟臉色大變,目滯神凝,一直沉思不語。
  足足過了一刻工夫他才才輕聲說道:“如你們沒有看錯,頗似五十年前已名滿江湖的“白蠻老妖”万耀山和“一掌拘魂”陸永恨,但他們應該已死于“一劍鎮八方”徐宏揚的劍下了,怎會還活在世上呢?”
  “陸永恨的天窗鼻孔,是千百年來從未見過的怪相异征,一見就終身難忘,三公子和綠云應該是不會看錯,”席一山道:“但這兩人死于徐宏揚劍下的傳言,更是斑斑可玫,難道說,世上真有讓人還魂重生的魔法神丹不成?”
  “如若真是這兩個老魔頭隱居于島上石屋,”張鳳摟道:“其它的當也非凡響人物,否則,兩個老怪物又怎育和他們同處于一座石屋之中?”
  “物以類聚,身份、技藝相差太過懸殊的人,很難同住一處數十年不生風波,”飛云子道:“准此推論,住在島上石屋的人,身份地位,也都在伯仲之間,但當今江湖之上,還有什么人是能和万耀山、陸永恨兩個大魔頭齊名的高手呢?”
  “這件事有些奇怪,如果以“白發老妖”万耀山、“一掌拘魂”陸水恨成名年代算起,”張鳳樓道:“這段年代的悠長,上下要百年串連,石屋中住的什么人,就完全無法推想了,因為早該死去,或已經死了的人,竟還活著。”
  “他們為什么要住在一起?”天衣大師雖缺少江湖閱歷,但禪心清徹,思路明晰,沉吟了一陣,道:“誰又能把他邀集來此,那才是最可怕的人物。”
  “只以万老怪、陸拘魂兩人而言,”張鳳樓道:“天下能把他們邀集一處,住那等簡陋石屋的人,已絕無僅有,再邀聚更多的人,簡直是沒有可能,除非……”突然住口不言。
  “三叔,除非什么?”江豪道:“大師、道長,都非外人,說錯了也不要緊。”
  張風樓歎息一聲,道:“三公子,我不是怕說錯了破人笑話,三叔這張老臉,早已練到比城牆還要厚了,哪還會怕人取笑?而是想起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所以,才說不出口。”
  “張三爺,”天衣大師道:“近日見聞,都是千奇百怪的事,用常情常理去論斷奇人奇事,恐也無法捕捉事情的真相,何不暢所欲言?或許能畫龍點睛,有所做發呢!”
  “我在想,是不是有人掌控了他們的生死?”張鳳樓道:“使他們收斂了柴傲气勢,甘愿就范。”
  “有些人該死沒死,”飛云子道:“是不是有人救了他們?”
  “大有可能,兩件事,都能迫他們情甘就范。”天衣大師道:“但那人會是誰呢?”
  “‘一劍鎮八方’徐宏揚,”江豪道:“除了江南這位一代劍客之外,誰還有救他們這些老魔頭的本領呢?”
  “不會是徐宏揚,本門龍道長曾對貧道提過徐宏揚的事,”飛云子道:“不知他和什么人惡斗受傷,遁入武夷山中養息,此后就未再出現過快蹤,十九是生化于武夷山中了。”
  “難道是‘千手飛花’唐虹?”江畫道:“救人是用藥物,和武功的關系不大,唐虹只要取得藥物,就可以救人了。”
  “唐虹缺少了一份深沉,不是個善用心机的人。”天衣大師道:“就算因緣際會,得到了神奇的藥物,但又怎能讓那些老賣及時受傷,唐虹又能及時赶到施救呢?這就要把受傷和施救串連起來,才能造成如此局面,要安排這么一個景象,就不是唐虹能辦到的了:再說,那救人的藥物,一定是療傷圣品才行,各人傷處不同,輕重不一,都要一服有效,放眼天下,這等療傷圣品,又要往哪里去找?”
  “大師高見,不幸的是這种千百年來累積的机會因緣,竟然會同時出現于江湖之上,而且又集中在金陵城中。”
  “白姑娘!”天衣大師的听覺反應十分靈敏,聲音入耳,已听出是白翎的聲音,但卻不見白翎的身影何處,心中暗忖:這位姑娘的舉止,當真是越來越詭奇了。
  忍不住呼叫出聲。
  這些反應都只在目光一轉、心念一動之間。
  “晚輩在此!”一個全身黑衣的人突然出現在江豪身后,粉臉桃腮,微笑如花,詭异中,又充滿著動人的誘惑。
  天衣大師合掌低吟了一群佛號。
  但別的人就沒天衣大師這份禪心修養了,不自禁約為白翎那份微笑的魅力所動,看得心神一蕩。
  江豪如此,飛云子一竟也有把持不住的感覺,張鳳樓、席一山,那就不用談了。
  但嬌媚笑容很簡短,很快就消失了,那嫩紅玉頰,帶媚的桃腺,一下恢复端庄,听中人也都在她臉色一變之下,恢复了正常。
  “什么是累積了千百年的机會因緣,出現在江湖之上?”一剎閒情動心田,并未使江豪忘我,還記得一些剛才由翎說的話。
  “朱元璋搜羅的武林奇寶中,有一瓶九九回生丹,”白翎道:“竟被“千手飛花”唐虹得到了。”
  “傳說那九九回生丹,乃漢初道士赤松子采百樂煉制的救世神藥,”飛云子道:
  “赤松子隱于姑蘇城外弩隆山,据云張良致仕后,即隨赤松子游……”
  “是有這么一個傳說,如今九九回生丹出現于金陵城中,也證明了這段傳說,可能是真有其事了,”白翎笑道:“相距一千多年的藥物,竟被朱元璋搜羅入金陵城中,敢拿不敢用,卻自白便宜了唐虹。”
  江豪心中忖思:擺了一千多年的藥物,未經過大夫的鑒定,誰敢吞下去呢?丹藥落入唐虹手中,其它的寶物呢?
  “藥物出自前賢煉制,由唐虹用它救助傷者?”天衣大師道:“可是,那批絕世高手,會那么巧的受到傷害,唐虹又能及時而至呢?”
  “傷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憑仗武功。”白翎道:“這些事都發生在數十年前的一次精密的計到行動,直到他們完成了收服的目標,才罷手停止。”
  “天啊!听起來,比慕容世家妄圖江湖霸業的計到,還要精密可怖。”江畫道:
  “可是目的何在呢?”
  “這才是重點所在,陰謀在暗中進行,上下長達五十年,比起慕容世家田靄的陰謀手段,又細致多了,也可怕多了。”白翎道:“但唐虹的警覺之心很高,談到九九回生丹之后,就再也不肯說下去。”
  “姑娘是在暗中听到的?”天衣大師道:“能和唐虹談到這些江湖大事的人戶定也是當今江湖上的大人物了?”
  “身份應該不低,”白翎沉吟了一陣,道:“而且,還是一個和尚……”
  最后一句話,用傳音之術說出來的,听得天衣大師腦際轟然一聲,雙眼發黑,几乎暈了過去。
  這句話太震動了,連天衣大師這樣定力的人,也失去了自控的能力,暗念了雨聲佛號,才使激動的情緒平复下來,點點頭,道:“姑娘沒有看錯?”
  白翎道:“看得很仔細,我也很奇怪,這件事非要查個清楚不可,我會仔細的把他畫出來,給你看個明自。”轉向江豪接道:“除了“千手飛花”唐虹和极少數的三兩個人之外,沒有人會知道唐虹收服了些什么奇怪人物,但這些人都是百年來江湖上最難纏的高手。”
  “所以,我們要引來三圣會的主力。”江豪道:“讓他們先打一仗,露露相,才能看出是何方神圣。”
  “好极了,三公子,你要多費點心机點燃這場戰火,只許成功,不能失敗,”白翎道:“關鍵在小桃紅身上,這一戰,我們一定要現場觀看,要看看唐虹收服的是些甚么奇人。三公子和張前輩還要多費心思,安排一個可以觀看他們動手的地方,小妹還有要事,我們回頭再見。”嬌軀一晃,人影頓杳。
  有些話點到即收,要人用心推敲,才能找出它的用意。
  飛云子吁口气,道:“白姑娘真的變了。”
  “變得很難捉摸,”江豪道:“技藝也更見精湛,她已經跨越了某种界限,唉:年來一直相處的朋友,都變得如此難測,何況分別數十年的老朋友呢?”
  轉頭看去,只見天衣大師倚靠在牆壁上,頭上仍然挂著汗水,似是得了急病一般。
  飛云于一上步,行近天衣大師身側,道:“大師,哪襲不對了?”
  “和尚病了,可有靜室?讓我休息一會。”發覺了白翎至末泄漏隱秘,天衣大師安心不少。
  江豪道:“江三扶大師去休息。”伸手扶起天衣大師,轉入后院。
  張鳳樓、席一山對望了一眼,道:“我們也該去安排一下,該要些什么器具,也該早些准備了。”
  事情并末說得很明白,但自翎卻在相互交談中,把工作分配得很清楚。
  **木淡云掩月,天地間一片昏黃,天衣大師盤膝坐在木榻上。
  房中末點燈火,一室幽暗。
  “自栩拜訪。”
  “姑娘請進。”火光一閃,天衣大師已燃起了室中的紅燭,但白翎人已在房中。
  門未開,只有一扇窗戶半傲,夜風隨著吹入室中,燭火搖頂不已。
  天衣大師右袖拂動,窗門掩上,燭火大盛,照得一室清明。
  白栩展開手中一卷畫,道:“只有八分神似,如是少林僧人,大師應該見過。”
  天衣大師目光一掠畫中人,神情已不似午間初聞警訊的激動,長長呼口气,道:
  “不但認識,而且很熟,姑娘筆法傳神,老柄一日了然。”
  “他是誰?”自翎道:“大師如有難言之隱,可以不說。”
  “少林和尚天成,算起來還是貧僧的師兄,”天衣大師道:“江湖中事坏就坏在猶抱琵琶半掩面,不把事情說清楚,話窩心中气不順,十年蠻事成奇聞。姑娘,和尚不想替少林遮丑,也可以不認他這個師兄,姑娘可以把事情說個清楚,是非分際之間,貧僧自有抉擇。”
  “天成大師在嵩山少林寺中,是何職位?”白翎道:“和天鏡大師相處如何?”
  “是監院大師,也是成持院的住持,論職位還高了貧僧一級,”天衣大師道:“但他還不敢對抗天鏡師兄。”
  “為什么追尋天鏡大師的重責大任,不派他來,派你來?”白翎道:“可是天鏡大師的交代?”
  “不錯,”天衣大師道:“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天鏡掌門師兄离寺之后,一向由天成師兄代理掌門之位。”
  “寺中可是只有你們三個天字輩的師兄?”白翎道:“第二代弟子中,是否有爭奪權勢而分成不同的勢力?”
  “天字輩,還有五人,”天衣大師道:“貧僧是最小的一個,還有天慈、天平兩位師兄,不善理會俗務。隱居于后出靜修。姑娘,天鏡師兄一代人杰,察事明了,少林寺中僧人雖多,但法度极嚴,二、三代弟子中,絕無派系之分,如若天成師兄有冒犯清規之處,也可能是他個人所為,如是真有不幸,牽涉到派中其它僧侶,天衣也決不會有所偏袒,姑娘也該把所見所聞的買賣情況,告訴貧僧了吧?”
  白翎點點頭,道:“天成大師和唐虹非常熟悉,似是常常見面……”
  天衣大師一群雙眉,道:“也是支持唐虹的力旦之一?”
  “我可沒這么說,”白翎道:“也不能斷言他們之間涉及私情,只能說他力很熱,似常見面,談的事情也很深入。”
  “姑娘,盡管暢所欲言,只要不是蓄意的加害,說錯了也不要緊,貧僧也會有所判斷,”天衣大師道:“但如姑娘心存顧忌,有些事隱忍不言,那不但誤了貧僧,也誤了江湖大局。”
  白翎道:“我會知無不言,但有些事只能意會,無法言傳……”
  “姑娘只要表達出來,貧僧就算是一時体會不到,慢慢推敲,總能領悟,”天衣大師道:“姑娘只見到天成師兄一個人么?”
  “見到的和尚,只他一個,”自翎道:“其它的人,有山居靜修的气質,卻不是和尚的身份。”
  “和尚也可改裝,就像貧僧一般。”天衣大師道:“你著到了几個身份可疑的人?”
  “四個,身軀修偉,方面大耳,黑山包頭,身佩戒刀,”白翎道:“除了和尚之外,江湖人施用戒刀的人,少之又少。”
  “不是少,而是沒有。”天衣大師接道:“天成師兄,親炙八個弟子,也是他的心腹,一离少林,總有四個隨行,應該是不會錯了。”
  白翎道:“天鏡大師和唐虹,究竟是什么關系?”
  “江湖上有不同的傳言,有說他們是男女問的相悅之情,”天衣道:“但我相信掌門師兄,縱然和唐虹情孽牽纏,但也不及于亂……”
  “大師,太武斷了吧?”白翎道:“既是兩情相悅,情愛如火,什么事都可能發生,大師以為然否?”
  “貧僧甚少涉足這軟塵十丈,四十年習武、誦經,還保留一心空靈,”天衣大師道:“以天鏡師兄的威望、性格,如若和唐虹牽涉過深,大可以辭去掌門之位,遁世隱居,過他們的只羡鴛鴦不羡仙的生活。”
  白翎沉吟了一陣,道:“有道理,唐虹如真是情有所歸,也不會搞出今天這個局面。但這件事牽扯上少林寺,應該是不會錯了。”
  “這一點,使貧僧大惑錯愕.不敢請姑娘私自縱犯,放過少林一馬,但求姑娘查明內情,不偏不倚,公正處置,如有用到貧僧之處,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有大師這句話,小妹也可放手追查了,”白翎道:“小妹擔心的是,此事牽涉少林,會不會也牽入武當呢?”
  “這個,貧僧不敢妄言,至少,目前并無牽上武當的蛛絲馬跡。”
  “好!大師好好生息一陣,看你初聞普訊,人似完全失控,”白翎道:“事情發展,越來越見詭奇,不過一目一拆穿,就不難真相大白,我們可用的人手不多,而且大師又是技藝冠絕的人物,多多保重,不可因气怒羞惱,折傷了戰力,小桃紅如真能引來三圣會的主力,逼出這一批會聚近百年的武林怪客,很參武林中不解之秘,也許會迎刃而解,對我賣忙人大了。”
  “姑娘說得是,姑娘風緣深厚,成就了人仙的技藝,”天衣大師道:“五個人同入藥室,真正脫胎換骨的,也只姑娘一人……”
  “大師,福禍難料啊!”白翎苦笑一下,道:“大師、道長、江三公子,都著到了我不少變化,但也僅止于外形而已,內心的變化、折磨,諸位就想不到了。”
  “僅就外形所見,貧僧已大為搪心,姑娘要多多珍重啊!”
  “我盡力而為吧,如果失去了控制的能力,我也會有個交代,”白翎苦笑一下,道:“高處不胜寒啊!”
  突然轉身一躍,穿窗而去。
  望著白翎消失的去向,天衣大師低聲吟誦,高處不胜寒,難道那技藝之最處,真有干扰的魔障不成?人仙之間,會是一段恐怖的鬼域……
  天衣大師雖然是修為深厚的高僧,可也無法想通個中的道理,那是徒無典籍傳世的岩峰,只能憑個人的智能去推想……
  天衣大師想了很久,還是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盤膝而生,排出心中雜念,調息行功。
  這一生物我兩忘,直到了日上三竿,才由生息中清醒過來。
  睜眼著去,江豪、飛云子竟然都在房中,心中暗叫了兩群慚愧,忖思:生息入定,竟不知客人登門,和平日大不相同,可見昨日的傷損很大。
  “大師已生息醒來,就不用再擔心了。”江豪有點自言自語,又似在對飛云子說話。
  接口的是天衣大師,道:“發生了什么事?”
  “本來是大事,但你一醒過來,”江豪笑道:“大事就化成小事了。”
  天衣大師一躍下榻,順手搶起戒刀,藏人腰間。
  敢情天衣大師調息打坐時,戒刀就放在膀下。
  看天衣大師臉上微現焦忠之色,飛云子接道:“三圣會來得快速,天色初亮,前鋒已入杜家堡,而且,搜兵四出,也正向此地搜查,你如再不醒來,我和江三就無法決定帶你走,還是留下來陪你了。”,“來的是不是三圣會的主力?”天衣大師道:“慕容、南宮、散花仙子三位會主是否都到了金陵?”
  “隨行有大批蓬車,”江豪道:“方姑娘說,看上去頗似由三位會主統率的主力,但卻未見三位會主近衍出現……”
  天衣大師急道:“方姑娘呢?”
  “和綠云去探查真相了。”江豪道:“我勸阻不了,只得派了几批武士去接應她們。”
  天衣大師道:“走:咱們也一起去,能不動手,盡量忍耐,真的被逼出手了,又是我們三個人,也可以使三圣會疑心消退。”
  “大師,引誘他們來此,旨在逼出湖中石屋那批怪人,”江豪道:“我們接手打起來,豈不是偏离了主旨?”
  “方秀娟和綠云絕不能溶入敵手,只要她們稍透風聲,以慕容、南宮、散花仙子的精明,很可能有所警覺,”天衣大師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宁愿暴露了我們行蹤,也不能讓二女落人敵手。”
  “對!我們走!”江豪道:“可惜白姑娘行蹤飄忽,這等救人的事,她比我們高明多了。”
  三人兵刃就帶在身上,說走就走。
  江豪取出一張人皮面具戴上,本是一張年輕、英俊的臉,一剎間,變成了一個四旬中年人,一張黃中透青的臉孔。
  街上行人稀少,三圣會的佩刀武士公然奔行于大街上,而且路人姻避,這份惡行,令人側目,似是全不把官府放在眼中。
  像金陵這樣的大地方,尚且如此,三圣含在江南的賣力,不但統轄了黑、白兩道,連官府也要畏懼他們三分了。
  天衣大師、飛云子也都經過了簡略的易容.江豪更是全變了一個人,飛云子長劍順在長衫中,江豪的紫金刀倒是露出了一段刀柄,三個人看不慣那群佩刀武士的甘張气勢,心中都有些冒火,抬頭挺胸的硬向那群黑衣武士撞過去。
  還真是鬼怕惡人,一向剿悍的黑衣武士竟然閃到一例,讓開了去路。
  江豪早已運集功力,准備在和黑衣武士接触時,好好讓他們吃點苦頭,但卻沒料到他們會閃到一例。,天衣大師目光敏銳,發覺這群黑衣武士中,有一個体型瘦小的人,混在十八名黑衣武士之間,引人注目的是有四個黑衣武士環守在他的身側。看得出四個人是全力在保訌他,但卻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天衣大師運足目力看,終于發現四個黑衣武士和別人不同之處,他們的左腕士都戴了一個金環。
  那瘦小的黑衣人似乎也注意到天衣大師,兩道目光直直的射了過來。
  四日交触,天衣大師心頭一動,只伉這目光有點熟悉,卻想不出是什么人。暗暗忖思:江湖上,果然是詐得厲害,把高手或是主腦人物混在一般武士之中,既可收奇襲之效,方可觀察敵人,不會為人發覺。
  這個人,如果再蒲洒一點,不要四個從衛隨護,今日絕難發覺。
  這個人會是誰呢?603飛云子和江豪處身險地,都有著很高的警覺之心,兩人發覺了天衣大師神情有异,立刻注意上了,隨著天衣大師的目光,看到了那位瘦小的照衣人。
  瘦小黑衣人亦生著覺,放開腳步,向前行去。
  四個保護他的大漢,才擺脫了黑衣武士,隨身后而行去。
  天衣大師、江豪、飛云子也加快了速度,轉入了一條巷子中。
  這畫很僻靜,不見行人。
  “他是誰?”天衣大師道:“眼光很熟,一定見過,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亦想不起他的身份。”
  “如果他是女扮男裝,”飛云子道:“大師能記憶起他是誰么?”
  “女扮男裝,女扮男裝……”天衣大師道:“南宮秋月?”
  “貧道和大師所見略同,只是不敢肯定,”飛云子道:“只是不敢肯定,大師能叫出南宮秋月,千之七八就是她了。”
  “南宮秋月已到了金陵,慕容長青、散花仙子也應到了,”江豪道:“方秀娟還沒傳出訊息,他們來得太快了一些。”
  “方姑娘和綠云也因比多了三分危險,”天衣大師道:“一定要找到她們。”
  江豪點點頭,道:“如此緊急的尋覓兩人行蹤,恐非我們三個人力且所及了……”
  “三公子要動員江南伏兵?”飛云子道“此事能發不易收,三公子要仔細考量了。”
  “三圣會的首腦到了,決戰在即,唐虹的布署也無法再深藏潛攏,”江豪道:“家父布署江南的人手,也是備此一戰,箭已在弦,不能不發。”,天衣大師點點頭,道:“先派出鐵飛龍率領的年輕高手,以追查綠云和方姑娘的下落為主,如有麻煩,盡快的通知我們,找到她們更好,盡速收兵,隱藏起來,就等著張三爺安排好藏身之處,看熱鬧了。”
  “大師,”江豪道:“我看情形有點不對。”
  “怎么說呢?”天衣大師思維清晰,論事明徹,但對江湖上的机變反應,賣顯不足。
  “三圣會約三個首腦,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江豪道:“三個人圭在一起,這番南宮秋月單獨出現在金陵城中,而且放下身份,混入黑衣武士中行動,會是為了什么呢?”
  “慕容長青、散花仙子,都已到了金陵,”飛云子道:“他們也發覺了情勢有异,變化很大,分別混入了武士至中,視察情況。”
  “金陵分會黑衣武士的精銳,早已埋身在鐘山幽谷之中,”江豪道:“余下的很可能四散逃去,想擺脫三圣會的人,這是個很好的机會,正副會主全被殺死,組織潰散,名籍資料,也可能被偷竊散失,三圣會的金陵分會早已流散,杜家堡已經是人去樓空,這些黑衣武士,八成是由三圣總會帶來的,他們悄然進入了金陵城……”
  “方姑娘傳遞訊息的計到,以已再無必要,”飛云子接道:“畫蛇添足,反會露出馬腳。”
  “對!我去要他們全力動員找人,”江豪道:“不能讓兩個小美女溶入三圣會的手中,敵人有備而來,她們卻全然不知內情,一旦遇上了混入黑衣武士群中的散花仙子等人,只有束手待擒了。”
  江豪是真的緊張,一面說,一面開步向前跑去。
  他如何去找張鳳摟,江豪沒有說,天衣大師、飛云子也沒多問。此事關系著洞庭盟門戶之秘,外人也不便探詢,但見江豪去勢快速,一往直前,似是胸中早有成竹。
  “大師,你得仔細的推敲一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飛云子道:“他們未得傳報,大軍突然集于金陵,貧道最搪心是企大夫的安全。”
  “我相信企大夫還有自救之道,”天衣大師道:“他不肯說出來,可能是其術詭异,害怕惊世駭俗,再說,白翎如若沒把他安置妥當,不會來得如此輕松,這方面不用擔心。事畫上,處此情境,我們已無能相助全大夫,倒是金陵城中的情勢需要用番心思,商量一個應變的辦法。”
  “最重要的事,是把三圣會的主力引入湖島之上,”飛云子道:“以飛鴿傳書的方法十分容易,只需寫上几句動人的詞亡,就可以引他們找上門去,現在這個辦法已失效用,要引誘他們進入瑚島之上,真得要大費一番心思了……”
  但見江豪快步奔了過來,接道:“快走,三圣會中十余輛特制的篷車進入了金陵,估算蓬車中運送的才是高手,剛才咱們發現了南宮秋月,但咱們也可能被她發現。”
  天衣大師道:“如若已被她認出身份,倒可以引誘他們進入瑚島了。”
  “說得是,此事由我們三人引起,”飛云子道:“最好不累及無辜,再說投入戰場,才能真正看清雙方的武功技藝。”
  “能和數十年前就享吞武林的高手一戰,幸何如之,”江豪英气奮發的道:“不過,先去休息一下,誘敵進入湖島,也該有一番計議才成。”
  “三公子,能否見到白姑娘?”飛云子道:“我們既然已決定親身誘敵,難免會卷入這一場惡戰之中,這件事要先知會白姑娘,听听它的意見。”
  江豪道:“自姑娘神出鬼沒,總在我們需要她的時候及時現身,但在下還是交代了他們,盡量設法通知白姑娘。”
  江豪一面說話,一面舉步帶路,轉過了兩個巷口,又轉入了一座民房之中。
  飛云子恍然大悟了,張鳳樓在金陵各處租了很多的房屋,不一定有人要住,但卻包羅于一個通訊的网絡內,想來亦必有聯絡的暗記。
  進門是一個很長的甫道,甫道盡處,有一個不大的天井,是既傳警,又好防守的所在。
  正廳的木門大開,兩個收拾利落的大漢,分左右站在門口迎客。
  他們沒佩刀劍,但腰中微微隆起,暗藏革里,似都是暗器能手。
  飛云子突然想到張鳳樓的外號叫“八臂金剛”,是當今暗器名家,能施用多种暗器,雖然名气不如“千手飛花”唐虹,但一手能飛七星,打出不同的暗器,也是江湖一絕,張鳳摟調教出來的弟子,當然是暗器高手。
  進入客瞧,鐵飛龍、席一山早已在瞧中等侯。
  “我已派出去五男五女十個人,希望他們能盡快找到綠云,”鐵飛龍一面迎客入坐,一面說道:“如果不遇上特別的人物,綠云丫頭應變的能力很強,應該不會涉入危險。”
  席一山道:“南北車行,也派出一批人手,我知會他們,暗中留心綠云的下落,同時派出了兩輛蓬車,在街上巡行……”
  “三圣會的黑衣武士,無法無天,他們可能攔下蓬車,”江豪接道:“車上人豈不是自投羅网?”
  “我們早已准備,蓬車是打著將軍府的旗號,”席一山道:“將軍府統帥了金陵駐扎的上万人步騎大軍,也是三圣會唯一有所畏忌的衙門,我們那兩輛篷車上,裝釘了將軍府的標幟,不但可以嘴阻三圣會攔車檢查,還可以在車上載運人手,唯一麻煩的是要人換上軍士衣服,才能不靄破綻。”.“果然想得遇到,”江畫道:“現在如能調來一輛,我們就可以乘車出巡,也可借机查看一下敵情。”
  “三哥老謀深算,已想到三公子可能要乘用蓬車,”席一山道:“已要他們去調換三匹健馬,再馳來候命……”
  但闐一陣急促的步順之聲傳了過來,兩個黑衣佩刀的武士衍了進來,只是兩人身材嬌小,看上去有些瘦弱。
  用不著江豪去請,當先一人已開口說道:“三公子,我是綠云,這位是力姐姐。”
  “一直擔心兩位陷入三圣會的手中,”江豪道:“見著兩位就放心了。”
  話中充滿關愛之情,二女都听得有些感動,相視一笑,微現羞澀,但反應卻是各有不同。
  綠云道:“方姐姐一見那些佩刀武士,立刻看出不對,是三圣總會的武士到了,拉我躲入一間民房中,我們換了衣服,也在臉上涂了污垢,隱藏在一處屋角觀察。”
  “可曾發現了重要人物?”江豪道:“例如散花仙子、南宮秋月、慕容長青。”
  “沒有見到三圣會三位首腦人物!”方秀娟道:“但我肯定他們都已到了金陵,我見到了慕容長青的近衛,也見到了南宮世家最精銳的殺手組合,他們配備了必殺的武器……”
  “慢來慢來!”天衣大師道:“此事關系重大,姑娘可否說明一下,什么是必殺武器?”
  “好象是一种水澆不熄的毒火。”力秀娓道:“配方出自南宮世家,但更可怕是他們的對敵之法,以人命換人命的自殺方式去毀滅敵人,甚至以三五條人命換一個,亦是在所不惜,死士由慕容、南宮兩大世家的門下武士合組而成,交由南宮世家統領,那批人有十几組,近百人的大組合,三位也就是他們要殺的主要目標。”
  “听說江湖中有一种特殊配制的毒火,”鐵弗龍道:“中人之后,很難熄滅,是一种惡毒無比的暗器,三位是他們預定對付的人,可要特別小心才成。”
  “大家都得小心!”天衣大師道:“這种奇毒之火,除非事先早有防范,一旦惹火上身,可是無法施救,這方面,得花香心思才行,數十年苦練的技藝,一旦被一把毒火燒死,不但有角師長厚望,也覺得大為不值。”
  方秀娟道:“除了這些殺人組合之外,我也發現明月觀中的高手。”
  別人還不太知道明月觀中殺手的厲害,但飛云子最清楚,梨花女差一點要了他一條命,听說明月觀中又有高手赶到,第一個接口說道:“來了多少人?什么等級,比起梨花女技藝如何?”
  听到了飛云子這番問話,天衣大師、江豪、鐵飛龍、席一山,都有种非同小可的感覺,全都凝神靜听了。
  “和梨花女是同一個等級的金牌人物,”方秀娟道:“不過,來的六個人,偏重術法奇技,兩個是劍手,四個是術法高手。”
  “四個人哪?”飛云子呼口气,道:“如若他們含在一處,只怕白翎姑娘也對付不了。”
  言下之意,似有怯敵之心。
  明月瑚中的殺手,技藝如何?現場中無人知道,但飛云子的武功之高,劍術之精,卻是人人知曉,看他凝重的神情,人人都感覺一股壓力襲來。
  飛云子的話中,也表現出了另一种心聲,白翎的技藝,才是几人中最強的一個。
  鐵飛龍、席一山,都是老江湖了,什么事一點就透。
  但卻沒法子接得上口。
  具有說話身份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相信三位的劍術、刀法,不會輸給明月觀的金牌劍手,”開口的仍是方秀娟,接道:“但四個身具奇術的高手,已逾越了武功技藝的范嘴,對她們精湛的刀法、劍術,能不能破出而出,晚輩不敢妄言,但我听師父說過,內功精深、技入化境的人,可以對抗術法。”
  “說得也是,日前我和梨花支那一戰,她雖然連出奇技,但我一劍護身,破去了她十余种障眼奇術。”飛云子也發兌了自己把所有的人都嚇住了,不能再長他人志气,減自己的威風,否則,戰志消散,將失去對抗啟人的勇气,只好改口說道:“仔細的想來,也無特別可怕之處。”
  誰都听得出,這番話有些勉強,志在激厲人心。
  “任何惑人的術法,都和心魔有關。”天衣大師道:“佛門禪定心法,是對抗奇術的要策之一,至少可以保持心神不亂,如若諸位有興趣習禪定心法,貧僧可以提供一點心得。”
  “要學,要學,”江豪道:“大師肯指點,在下先行謝師。”
  說完,抱拳一個長揖。
  “玄門之中,也有入定心法,”飛云子道:“只不知這釋道兩門心法,是否有不同之處?”
  “這一點,老柄不敢妄論,”天衣大師沉吟了一陣,道:“但万法同源,縱有不同之處,也是大同小异。”
  “可惜,上次對抗梨花女時,貧道竟然忘了一試玄門入定心法,”飛云子道:“但盤坐入定,不能運用兵刃卻敵,坐待敵人攻來,豈不是坐以待斃么?”
  天衣大師道:“佛門的禪定于心,是一种淨心術,能保持心情平靜,不受幻象引誘,但用不著放下手中之劍,仍可揮劍對敵。”
  “佛門禪机深奧,似非玄門能及,”飛云子道:“道家打坐入定,是一門修持的學問,要專心一志,心無雜念,适能入物我兩忘之境……”
  “佛、道兩家修心法,各有所長。”白翎突然在室中出現了,就站在方秀娟和綠云的身側。
  室中一流的頂尖高手,都不知她何時進入了室中。
  只此一樁,就使人有點鞘恐莫名,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你身側,形同鬼魅,要殺人豈不是易如反掌?簡直是防不胜防。
  “禪定心法,可保住人不為幻象所誘,”白翎道:“也可保持技藝不受影峰,但真能抗拒術法的,還是本身技藝的修為。”
  “白姑娘說得太籠統了,”天衣大師道:“可否說得具体一些?”
  “好!我舉一個例子說吧。”白翎道:“飛劍,也是術法的一种,在役物的奇術中,可以使一柄長劍盤空飛舞,追蹤殺人。”
  天衣大師道:“貧道听過這种傳說,白蓮中人,都有這种本領。”
  “很大的不同,白蓮教是耶術,役用的都是紙刀、紙劍,”白翎道:“靠符咒役使,但役物術用的是真刀真劍,可以傷人,也可以殺人,也需要人的意志力……”
  “梨花女的用的鐵牌上,也畫滿了符咒,”飛云子接道:“是邪術,還是役物?如若一個人的意志力可以役物,貧道和大師、江三公子,也都可以練了?”
  白翎笑一笑,道:“一定要練,當然可以,但這种跡近邪術的奇術,不太适二日陽剛之气的男人,這也就是全大夫不忍讓諸位參与習練的原因,它是在陰晦、幽暗中成長的術藝,有點玄秘,也有點詭异,我剛提到役劍術,它确有殺人的能力,但絕對殺不了大師和道長……”
  “為什么?”天衣大師道:“我們的軀体,雖經藥物碎煉,但還不是金剛不壤之身……”
  “大師,”白翎道:“以你和道長的成就而言,你們手中的刀劍,就不難群毀或群落飛劍,技藝有高低,術法有深淺,這中間的分野,才是關鍵。”
  飛云子還是不很滿意,原想再追問下去,但卻被天衣大師示意阻止。
  白翎已和力秀娟、綠云談了起來,三個女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聲音配合著手勢動作一齊來,似是談得十分投入。但以天衣大師、飛云子、江豪三個人耳目的畫敏,又近在咫尺,卻只听到三個女人清脆的聲音,卻听不清楚她們說些什么。
  天衣大師心知是白翎有意隔絕他們的听覺,心中忖思:這丫頭的術法成長,一日千里,但是這減音滅意的方法,只怕不是武功所能作到,它完全混亂了一個人的听兌。
  天衣大師也曾凝神試听,竟然無效。
  “只聞其聲,卻听不出她們說些什么。”飛云子道:“可是從未有過的事,這算是武功呢,還是術法?”
  “是術法!”天衣大師道:“老朽的听力,可閒五丈內樹葉落地之聲……”
  一陣急促的步履聲,打斷了天衣大師未完之言,也打斷了三女的交談。
  張鳳摟在四個年輕大漢護衛之下,快步行了進來,道:“三少,我替你們准備了一輛蓬車,上面有將軍府的招牌,可以暢行無阻,三圣會不太敢招惹將軍府,敵人來得太快了,原訂的計到,恐得改變一下才成……”
  “正要和三爺商主,”白翎道:“原訂的計到取消,江南伏兵也暫時息隱不動,三圣會大批人馬入金陵,用心在追殺三公子、和尚、道士和小妹,誘敵之計也就用不著勞動他人,由我們自己承搪,三圣會此番出動大批殺手,我們要避實就虛,不能硬拚,洞庭盟人,是未來接收三圣會各處分會的主力,以維持江南武林的宁靜局面,不可過早介入這場大火并中。”
  話說得很明白了,洞庭潛隱在金陵的人,不能卷入這場大搏殺中,這是江湖中第一流高手的對決,技藝不到水准的人,參与此戰,只是自白的送死。
  事實上,張鳳樓也很明白,洞庭盟隱匿江南的一點力士,只熊和三圣會下面的武士們周旋遇旋,碰上對方的高人殺手,根本無能對抗。
  “三叔,”江豪開了口,道:“白翎姑娘說得對,勢不均力不敵的對抗,是任人殺戮,這也是少林、武當、洞庭盟,不肯出動大批人手征伐三圣會的原因,但頂尖的一流高手畢竟有限,一陣拼殺過后,還要大批人手收拾殘局,何況,現在局面混沌,晦暗不明,是斗智重于斗力的時刻,引人火并,才是上上之策,三叔就不用堅持出動大批人手了。”
  “好!我知道,出動了也順不上忙,”張鳳樓道:“但一般物力支持,例可略效綿力。”
  “最需要的是三爺的傳訊网絡,隨時把消息傳給我們,”白翎道:“當然,也需要散布各處的接應,及時的補給食物,以保持体力,除此之外,我還想借用鐵五爺訓練的一批人手。”
  鐵飛龍哈哈一笑,道:“綠云都告訴自姑娘了,我訓練二十四個弟子,真能派上用場的,大概只有四男三女……”
  “對!正要借重他們七個人,”白翎道:“世上人事多不平,能者無所不能,武功練得好,智惹也過人,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我准備用三叔手下三位女弟子,台上方秀媚,在我的身邊听周,我想先傳她們几招互相配合的武功,再邊用邊學,這一戰打下來,她們應該有點進步才對,四個男的,交給三公子,我相信和尚、道士,都會盡力傳授他們的一些武功。”
  “好极,這是他們的福份,固所愿也,不敢請爾,”鐵飛龍道:“事實上,鐵老五已帶他們來了,正守在外面候傳。”
  天衣大師忖思:江湖中人,察顏觀色的能力,賣需我們大大的下番工夫了。
  事畫上,早已有人傳出訊息,四男二女六個年輕人,魚賣行人廳中。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第三集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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