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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霧迷太行


  鄔文化道:“或許是咱們搞錯了。”
  單于瓊珠道:“家臨吩咐我兄妹找的是碧云宮主,宮主既號燕山,想是錯了,在下告辭了。”
  燕山宮主呼了一聲,揮手道:“去吧。”
  鄔文化又一躬身,領著單于瓊珠,緩緩走出廳外,騰身方待躍登房檐,突見房脊之上,一排立了四個黑衣人,每人手中抱了一柄明晃晃的鋼刀,不由心里一怔。
  黑衣人森森一陣冷笑道:“今夜是你兄妹倆的死期,還不給我上來受死!”
  鄔文化大怒,長劍一拉,呼地躍上檐頭,單于瓊珠也跟著上了房檐。
  屋內的燕山宮主黛眉一揚道:“這几人是跟蹤鄔文化的,不能讓他們再活著回去。”二婢同聲答應,雙雙由后窗躍出。
  陸文飛也縱身上了瓦面,他知鄔文化兄妹武功甚高,要瞧瞧他們如何來應付鑾刀。
  雙方划撥弩張之際,鄔文化兄妹以二敵四。
  陸文飛細察黑衣人舉刀之式,与二婢傳給自己的是一模一樣,心里不由一動。
  再看鄔文化兄妹的劍式,卻是另一路子,他已看出二人的守勢雖嚴,尚不足應付那霍震万鈞的一擊,心中不由暗暗著急,但又不敢出聲提醒他們,為的是怕弄巧反拙,分去了鄔文化的注意力。
  突地,黑衣人一聲大喝,靠右的一人當先發難,一舉鑾刀,兜頭向鄔文化劈去。
  鄔文化亦大喝一聲揮劍疾迎,但听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起,人影倏分,鄔文化步履踉蹌連退了三步,頭上一項方巾已被劈落,手臂亦一片殷紅。
  黑衣人擊出一刀后,迅速后退,第二個黑衣人鑾刀再舉,呼地攻向了單于瓊珠。
  單于瓊珠于鄔文化受到攻擊之時,劍式驟變,竟然改守為攻,長劍划起一道長虹,向第二個黑衣人攻擊,雙方几乎同時出手。
  但見刀光影閃,嗆地一聲脆響,單于瓊珠長劍立折,還幸她身手矯健,就地一滾,竟從閃閃刀光中翻身退回。
  第三個与第四個黑衣人,就在前面二個黑衣人退回之瞬間,雙刀一舉,再度朝鄔文化攻去。
  也就在加入的同時,呼地二條人影射落瓦面,正是弄玉、采繁。
  來警長劍一順,迎向了第四個黑衣人,弄玉向第一第二個黑衣人攻去,但听一聲慘叫,第一個黑衣人竟被弄玉一劍刺倒,第二個黑衣人怒吼一商,雙刀再舉,猛朝弄玉攻去。
  弄玉胸有成竹,長劍一點一撥,順著來勢直沖而入,黑衣人于攻出一招后,气勢已衰,哪能擋得開弄玉蓄勢一擊?慘叫一聲,長劍穿胸而過。
  那面陸文飛迎向第三個黑衣人,此人自恃鑾刀無敵,哪把陸文飛放在眼中?大吼一聲,舉刀直劈。
  陸文飛見他劈出的勁道十分強勁,立時勁貫劍刃舉劍一點一撥,對方雷霆万鈞的一擊,立時為這一撥之力化解,刀鋒一斜,門戶大開。
  陸文飛初試劍法,便獲預期效果,精神一振,大喝一聲,就勢往前一沖。
  一聲狂吼,長劍已貫入黑衣人前胸,左掌輕輕往前一揮,黑衣人應手滾下房去。
  三個黑衣人之死,差不多都發生在同一時間。第四個鑾刀蓄勁,正待攻向采繁,突聞身后慘叫連聲,回頭一看,三個同伴竟已橫尸地下、不禁心膽俱裂,顧不得攻敵,突地鑾刀一收,轉身疾奔。
  采繁仗劍便追,屋內卻傳來燕山宮主的嗓音道:“由他去吧,不用追了。”
  此時鄔文化師兄妹已雙雙走了過來。鄔文化滿面凄厲地道:“兄弟一時不慎,几乎為他所傷,實在慚愧得很。”
  陸文飛安慰道:“胜敗乃兵家常事,鄔兄不必介意。”
  鄔文化很不服气,哼了一聲道:“這些家伙刀法邪气得很,早晚兄弟要想想辦法破解它。”
  說著偕同單于瓊珠雙雙投入暗影之中。
  陸文飛知他心中一定十分難過,不禁微微一歎。
  此時燕山宮主行了出來,徐徐道:“你們雖然破了他們的刀法,但這不過是三四流的人物,真正的高手并未露面。”
  采繁未把黑衣人截下,心中甚是不服,道:“宮主為何不讓婢子追那人?”
  燕山宮主微微一笑道:“留下活口傳信也好,讓他們得知咱們有破解鑾刀之法,至少可以收嚇阻之效。”
  陸文飛望了望天色,隨即告辭道:“在下真得走了。”
  燕山宮主正容道:“現時敵我漸明,敵方极可能要放手一拼了,以后行動勢必留意。”陸文飛躬身道:“勞宮主吩咐,在下自當留意。”
  燕山宮主又道:“以后不用如此多禮,這樣咱們反倒顯得生流了。”
  陸文飛道:“宮主金枝玉葉,在下山野粗人,怎敢放任?”
  燕山宮主臉上突現失望之容,十分感慨地道:“自小時大家尊我為宮主,但我自己卻覺得与旁人并沒兩樣。我只覺同是人,硬要分卑賤和高貴,那是不公平的。”
  陸文飛順口接道:“可是你天生便是宮主的身份啊。”
  燕山宮主歎了一口气道:“一個人生長王侯將相之家,并不一定是福,你覺得這話對嗎?”
  陸文飛無心与她談論這些,點頭道:“宮主此話倒也有理。”
  燕山宮主又道:“你父親為本宮之事遇害,本宮定必設法為他复仇。”
  陸文飛感激道:“謝宮主的心意,在下心領了。報父之仇,乃是儿女之事,不勞旁人雪仇。”
  燕山宮主道:“然也,我亦將助你在江湖立業揚名。”
  陸文飛插頭道:“在下生性淡泊名利,能報得父仇,于愿已足,何敢妄想稱霸稱尊?”燕山宮主揮手道:“這些事,以后再談,你去吧。”
  陸文飛一躬身道:“告辭了。”
  他轉身疾轉而出,耳際仍隱隱覺出燕山宮主似在歎息,心中大為不解,忖道:她自幼頤指气使,性情高傲以极,為什么今天突然一反常態,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呢?”
  陸文飛一出寺門便放步朝黑龍幫奔去。
  黑龍幫黑龍翔正在与鄭仲虎,易曉天議事,見他來到隨即讓坐道:“陸兄匆匆來到敝幫,必有事故。”
  陸文飛拱了拱手,坐下身子道:“兄弟委實有事來到貴幫。”
  黑龍翔也坐下身子來道:“陸兄有事,不妨直說。”
  陸文飛點頭道:“不錯,在下此來乃是奉燕山宮主之命來的。”
  黑龍翔面現惊疑之色道:“陸兄所指的燕山宮主是誰?”
  陸文飛道:“就是那覆面女郎。”
  黑龍翔沉忖半晌道:“她舉止高貴,机智聰明,自是大有來歷,沒想到竟是晉王之后!”
  陸文飛道:“她既自稱為宮主,想是不會錯的了。”
  黑龍翔沉忖有頃,霍地站了起來道:“且慢,此事大有蹊蹺,咱們此刻尚不能輕信。”陸文飛聞言睜大了眼睛詫异地問道:“究竟為何?”
  黑龍翔徐徐言道:“想那晉王雖然位列親王,但自宮幃變起,朝廷已視為叛逆,有后人亦必隱姓埋名,俾免罹禍。今此女竟公然以宮主自居,且唯恐人不知,此乃大背常情之事,令人怎能不生疑?”
  陸文飛思索子良久,深覺此言有理,但想起她傳授武功之事又覺不假,遂把心中想象以及傳授刀法之事說了一遍。
  黑龍翔朗聲一笑道:“畢竟陸兄江湖閱歷尚淺,容易為人愚弄。”
  陸文飛心中大為不服道:“在下确然學會了破解鑾刀之法。她若別具用心,也不會命我傳授他人了。”
  黑龍翔半晌方唉聲一歎道:“兄弟久聞晉王乃是一代賢王,但畢竟只是耳聞,并未目見。”一頓又道:“他門不食客如云,奇能异士极多,但有一技之長,均可為座上客。從好的一面來說,他是禮賢下士,有孟嘗君之風,如若從反面來講,焉知他不是收買亡命,別具用心?”
  陸文飛因乃父系屬晉王門下,自然而然地心里偏向著晉王,當下連連搖頭道:“此事与晉王何干?幫主扯得太遠了。”
  黑龍翔點頭道:“兄弟對晉王妄加非議,自知是不應該的事,只是你我均不曾會見過晉王,其人究竟如何,難于定評。但有事卻是不假,那便是他為人天縱聰穎,胸羅万有,曾經廣為搜集各派武功,然后運用他的天份与才智,詳加磋磨,編了一本秘笈。”
  陸文飛道:“此事在下听說過,這只能證明他生性嗜武,于人格無損。”
  黑龍翔微微一歎道:“帝王多疑,自古皆然。晉王為此肇禍,是情理中事,只是他死之后,為何無一人為他伸雪或复仇,這便耐人尋味了。”
  陸文飛道:“幫主越說越遠,在下簡直弄糊涂了。”
  黑龍翔道:“這事咱們亦可作兩种解釋:好的一面說:那是因為晉王為保全英名,臨終之前,嚴行告誡屬下之人,不可委動,反面觀之,他暗中略有安排,令屬下之人一面為他撫孤,一面養精蓄銳培養勢力,俟羽毛丰滿之后大干一番,以成大業。”
  陸文飛冷笑道:“這一切懼都是人之常情,幫主似不應有疑議。”
  黑龍翔道:“不過話說回來,咱們未嘗不可以說,晉王之遭禍,乃是因他怀有异心。今日太行之變,亦是晉王府之人,意欲樂山再起,先在武林造成一股勢力。”
  陸文飛恍然若有所悟道:“莫非幫主怀疑燕山宮主乃是假冒的?”
  黑龍翔點頭道:“不僅是假冒,而且与古陵中人是同党。他們意欲借此女郎為餌,測驗一下武林人對晉王的尊崇程度如何。如武林各派對晉王尚有怀念之心,對他的后人必十分尊崇。這樣便可使用一些手段,令武林中人俱為她所用。”
  陸文飛思索有頃道:“武林幫派林立,她縱然得到一部份人的同情,只怕也難全為她用。”
  黑龍翔道:“弱死強存,原是江湖上不移之理。她除了借晉王之名外,尚有一股龐大的勢力,等大家覺察上當時,已無法自援了。”
  陸文飛只覺一股怒火沖了上來,忿然道:“如此說來在下倒上了她的當。”
  黑龍翔急忙搖頭道:“兄弟不過如此推測,陸兄切不可太過激動。咱們只要暗地留心觀察她的舉動便是了。”
  陸文飛按下了激動的情緒,想了想,總覺黑龍翔之言太過多慮,當下話風一轉道:“不論幫主如何打算,她囑咐在下把鑾刀砍解之法轉告幫主,在下仍得照她的話做。”
  說著取過一張紙,找來一支筆,把那几招劍法畫了下來。畫了頃刻,遞給黑龍翔道:“幫主看看這個。”
  黑龍翔接過一看,臉色立交道:“此女一身所學,果然駁雜,即以此几招劍法而論,已算得是上乘的劍式了。
  陸文飛道:“若只是普通劍法,怎破解得了那霸道的鑾刀?”
  黑龍翔沉吟半晌,唉聲一歎道:“兄弟愈覺此事可疑,看來武林這場浩劫是免不了的。”
  陸文飛茫然睜大了眼睛道:“莫非幫主仍然對她不放心?”
  黑龍翔點頭道:“此女不僅武學深淵,智慧亦趨于人一等,如果是古陵一党,咱們委實無法与她抗衡。”
  陸文飛冷笑道:“她現在与咱們同仇敵愾,怎說是古陵一党?”
  黑龍翔道:“但愿兄弟所疑并非事實。”想了想霍地一回頭對鄭仲虎吩咐道:“賢弟速与我召集幫眾,就在行壇听候差遣。”
  鄭仲虎躬身答應,快步行出廳外。
  黑龍翔又吩咐易曉天道:“易堂主可隨本應前去古剎,本應要詳細盤問此女一番。”陸文飛見他突然作此決定,大感惊詫,急問道:“幫主此舉是何用意?”
  黑龍翔冷冷一笑道:“到時自知,此刻不便奉告。”
  此時鄭件虎已傳了幫內几個堂主与首要之人,重又回到了大廳。
  黑龍翔又吩咐道:“賢弟帶領著他們隱伏在古剎的四周,听我令諭行事。”又對陸文飛道:“兄弟這就去古剎,陸兄可愿同去看看?”
  陸文飛不知他要耍什么花樣,遲了一會道:“如若方便的話,在不倒愿前去看看。”黑龍翔朗聲笑道:“怎說不方便呢?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走吧。”
  易曉天側身一讓道:“陸兄請。”
  陸文飛忙躬身道:“易堂主乃是前輩,如何与在下客气起來了?”
  易曉天微微一笑道:“少俠乃是本幫貴客,不用客气。”
  三個具屬武林高手,行動疾若瓢風,但見三條人影,沿著山徑疾馳,轉眼之間已行出了四五里。”
  不及頓飯的時間已然到了燕山宮主所居之古剎。
  黑龍翔突然身形一躍,低聲道:“不好,只怕咱們來晚了。”
  陸文飛舉目望去,只見古剎四周人影幢幢,顯然古剎已經被人包圍,而古剎之內卻是一片漆黑,聲息全無,心頭不由一惊道:“莫非幫主預知有人前來攻擊古剎?”
  黑龍翔道:“此是當然之事,咱們快過去看看。”
  三人行至古剎之前,意外地竟無人出面阻擋。黑龍翔舉手敲了敲門,亦無動靜,但里面隱隱似有人在。
  黑龍翔道:“咱們翻牆進去。”
  說罷,他一騰身當先越過牆頭。
  陸文飛与易曉天亦也跟著翻入。
  陸文飛對此寺已是輕車熟路,率先向燕山宮主所在的院落行去。遠遠便見人影閃動,而燕山宮主所居的臥房卻是燈火全無,他乃是极易沖動之人,沖口便道:“不好,想是五毒幫的人發動攻擊了。”
  黑龍翔冷笑道:“別急,且看看那些人是誰?”
  此時三人已行至院落,只見院內站的赫然是川西張門与金陵謝家的人,不由暗暗詫异不已。
  院內之人亦也發覺他們,追命閻王張南迎上前來笑道:“黑幫主的消息好快呀。”
  黑龍翔哈哈笑道:“好說,好說,貴門不是比兄弟來得更快嗎?”
  張南一時無話好說,訕然一笑。
  陸文飛此時已將場中人細看了一遍,除了張謝兩門的人外,尚有許多不認識的人,個個鶻立院內,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黑龍翔緩緩趨近謝清文面前,拱手道:“謝兄,此女可在屋內?”
  謝清文冷冷道:“黑兄此來可是救駕?”
  黑龍翔知他語帶嘲諷,哈哈一笑道:“謝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吧,兄弟可沒什么好說的。”
  謝清文呼了一聲道:“她就在屋內,只見請便吧。”
  黑龍翔何等之人,早已看出院內的情勢外馳內張,當下微微一笑道:“此刻不忙,到需要進去之時,兄弟自然要与她談談。”
  謝清文心中暗笑不已忖道:“黑某早已与此女勾結,今竟故作不知,我倒要看著他如何舉動。”
  這批人不約而同來到,僅是一個目的,但都不說被。
  黑龍翔与謝清文針鋒相對,各探了几句,退了回去,默然不語。
  張二嫂性急,見大伙都耗著不動,心中大感不耐,朱拐一橫,冷笑了兩聲道:“她躲著不出來,難道咱們就干等下去不成?”
  她怒气沖沖地直向精舍行去。
  張南深恐老嫂子吃暗虧,急扣一把沒羽金芒,追上去道:“二嫂小心她們暗算。”
  張二嫂冷笑一聲朱拐一舉,猛向緊關的兩扇花格廳門砸去,她臂力雄渾,一拐之力不下千斤,就是鐵門也受不了這么一擊。
  可是,就在她朱据堪堪碰到廳門之際,廳門呼地大開,并由內卷出一股暗勁,那隱夾風雷的朱拐,擊在暗勁之上,就和碰在牆上一般,直彈了回來。
  張二嫂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
  張南唯恐對方就勢反攻,手一揚把沒羽金芒兜頭擲去。
  只听門內一陣哈哈宏笑,呼地又擊出一股掌風,直震得沒羽金芒漫天飛揚,猶如天空洒下一片流星。
  跟著人影一晃,行出了一位高大古奇老者,倒背著雙手,冷冷哼了一聲道:“何方野漢,來此扰人之清夢?”
  張南一征,尚未答胜,張二嫂一橫朱拐,搶前兩步喝道:“你是那女娃的什么人?”老者橫了她一眼,冷冷笑道:“川西張門號稱武林四大世家,聲譽极隆,今日一見實令老夫好生失望。”
  張二嫂剛才吃他一掌,既知對方武功甚深,她雖性韌,卻不愿獨擋稅鋒,是以對方雖然出言不遜,她并未及時出手。
  張南這時接口道:“尊駕既認得川西張門,料非無名之輩,訪問尊姓大名。”
  老者冷冷道:“老夫久不在江湖走動,姓名早已忘了,不提也罷。”
  黑龍翔大步行了過來,拱手哈哈笑道:“原來是狄大俠,久違,久違。”
  老者看了他一眼道:“尊駕什么人,如何識得猶某?”
  黑龍翔道:“兄弟黑龍翔,二十多年前狄大俠行俠關東一帶之時,兄弟便已久仰。”老者想了想,恍然若有所悟道:“原來是黑幫主,久仰,久仰。”
  群雄此時方才想起一個人,原來此老者竟是二十多年前便在關東一帶享有盛譽,外號九現神龍的狄龍,不知怎地突然做了覆面太郎的保鏢。”
  黑龍翔哈哈笑道:“狄大俠是何時來太行的?兄弟怎一點都不知,真個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狄龍雙目冷電似地四下一瞥,冷冷道:“諸俠夤夜來此,意欲何為?”
  黑龍翔道:“兄弟希望見見燕山宮主,問她几句話,別無他意。”
  狄龍不答理他,且面對群雄玲冷地問道:“你們的來愈是不是与黑幫主一般?”
  謝清文雖未見過猶龍,亦久聞其名,遂答道:“可以這樣說。”
  狄龍极為不屑地哼了一聲道:“宮主已經歇著了,今晚不見客,諸位可以請了。”
  張二嫂冷冷道:“睡了,也把她叫起來,我等豈能空其往還?”
  狄龍冷厲地道:“不見客就是不見客,諸位最好識相一點,免得自討沒趣。”
  張二嫂大怒道:“不見就是不行,給我讓開。”
  朱拐一點,直取前胸,從龍冷笑一聲,忽地一把將來拐抓住,這一式快速絕倫,在場之人雖都是武功卓絕的高手,竟無一個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張二嫂朱拐為人抓住,大吼一聲奮力往回一奪,可是她這一奪并設將朱拐奪回。
  張南手中暗藏一支沒羽金芒,舉手一彈,一縷金光直襲狄龍面門。
  狄龍手上正与張二嫂較勁,突見張南施發暗器,急把臉一側,金芒惊耳而過,但就他這一分神之際,張二嫂即將朱拐一抽,奪了回來。
  張二嫂自到太行以來,連連受挫,凶戾之性大發,朱拐一經奪回,奮拐便攻。
  突然人影一閃,狄龍的身側已然多了兩個人,在面是鄔文化,右面是單于瓊珠,二人怀中都抱了一支長劍。
  單手瓊珠纖手一指道:“你也配与我師父動手。要打架姑娘陪你。”
  張二嫂不覺一怔,她絕然沒想到狄龍就是單于瓊珠的師父,更沒想到她們竟与燕山宮主是同一路的人。
  張南暗用傳音對張二嫂道:“二嫂,你歇歇不行嗎?就算你能贏了,也不過是替別人找机會罷了,咱們實在犯不上。
  張二嫂亦是老江湖了,她怎會不知,只是生性如此,老忍不下這口气,耳听張南傳音,心中雖沒言之有理,但她無法下台,當下三棱眼一瞪道:“好啊,原來你們都是一幫的人。”
  舉拐正待攻出……忽听屋內傳出腳步聲,鄔文化与單于瓊珠也赶緊行至師父的身后,竟不理睬張二嫂。張二嫂攻出的朱拐一頓,舉目看去,屋內已徐徐行出了三人,行在最前的正是大家所要找的燕山宮主,后面跟著弄玉,采繁二婢。
  燕山宮主目光一掃道:“汝等夤夜來此找我有何話說?”
  黑龍翔干咳了兩聲,道:“老朽們意欲明白一下姑娘的真正身份。”
  燕山宮主微微一笑道:“本宮主是不是先王的后人,好像与諸位無關,我看不用問了。”
  黑龍翔沉聲道:“眼下情勢可謂十分混淆,姑娘切勿自誤。”
  燕山宮主道:“我知道,你們弄清了本宮的身份后,便要掠奪那本秘笈,可是這個意思?”
  謝清文跨前兩步道:“你到底是不是晉王的后人,來到太行為的是什么?”
  燕山宮主冷笑道:“本宮主是否晉王的后人,汝等無權過問。為什么來太行你們也管不著。”
  謝清文強抑火气道:“晉王乃是一代賢王,我等不能看他的遺物落入奸人手中,一定要查個明白不可。”
  燕山宮主冷冷道:“照此看來你們倒是一番好意了。”
  黑龍翔道:“按老朽所知,遺物已入奸人之手,望姑娘作個明白交代。”
  燕山宮主道:“我現在承認乃是先王的后人,你們又當如何?”
  黑龍翔又道:“但問姑娘,是庶出還是王妃生?”
  燕山宮主不悅地道:“反正不會假就是了,何用問這些?”
  群雄來此原可是想要劫持她,迫她交出秘笈,暗中略一忖度,均無法單獨將她劫持,故而聯袂而來,此刻,燕山宮主自認是晉王之后,群雄再也不敢冒失了。
  燕山宮主又道:“你們剛才來勢洶洶,為何現在又不說話了?”
  謝清文沉下臉來道:“請問姑娘,你与避秦庄是何關系?”
  燕山宮在徐徐道:“本宮不知避秦庄是何許人,你問這個干什么?”
  謝清文道:“老朽覺得這批人隱居在此深山不毛之地,必然有他的用意。”
  燕山宮主道:“你覺得他庄可疑,為何又要与他庄合作?莫非重利當前便忘了一切?”謝清文臉上一紅,一時竟無話可答。
  陸文飛靜立了許久,此時已然覺出,原來群雄是沖燕山宮主來的,心中甚是不滿,跨步上前道:“姑娘果是晉王之后?”
  燕山宮主微微笑道:“怎么你也怀疑起來了?”
  陸文飛插頭道:“在下并非是怀疑,而覺得這批人不去找那些在秘谷對他們攻擊之入,卻來這里尋找你,真是令人大惑不解。”
  燕山宮主冷笑道:“這事明顯得很,你們找我為的是那本秘笈。”
  陸文飛道:“你并未得到秘急。縱是得到,那也是物歸原主,旁主不應存那掠奪之心。”
  燕山宮主擺手道:“這事你不用管了,我還有話問他們。”目光四下一掃道:“先王天生睿智,胸羅万有,他老人家确曾留下一本科笈,可惜這本秘笈至今下落不明,連我也不知落在什么人手里。”
  謝清文接道:“此話可真?”
  燕山宮主道:“本宮用不著說假話。”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本宮已然得到了線索,深信不久便可找到它。”
  謝清文又問道:“姑娘不是持有寶圖嗎?難道取寶之時沒見著秘笈?”
  燕山宮主搖了搖頭道:“本宮主并沒發現藏寶,亦未見著秘笈,想來藏寶已然為人捷足先得了。”
  黑龍翔道:“在秘谷之內,姑娘不是擁出了八箱寶物嗎?”
  燕山宮主微歎一聲道:“那是本宮由古陵取出來的,并非真的藏寶。”
  謝清文道:“姑娘既能在古陵中取出藏寶,那一定与古陵中人認識了。”
  燕山宮主搖頭道:“古陵中究竟是些什么人,本宮至今不知。這些寶物乃是趁他們防范疏忽之時,暗中取出來的。”
  謝清文又道:“照此說來,晉王遺寶是在古陵中了?”
  燕山宮主緩緩道:“此事本宮正在查究之中,終有一天會水落石出。”一歎又道:“古陵中人,絕不是好惹的人物。我知汝等俱為藏寶而來,既入寶山,自不愿空返。只是古陵中人,亦有他們的目的,汝等亦應早作准備。”
  張南突然插言道:“在下乃是粗人,我不慣拐彎抹角說話。請問姑娘,當年晉王藏下這批寶物,他把主圖托付了誰?”
  燕山宮主唉聲一歎道:“先王智慧超人,他對身后之事,早就有妥善的安排,本宮的秘圖,乃是家師所交給。”
  陸文飛忍不住揚言道:“這就奇了,按在下所知,他的秘圖乃是一份分作三份,分由三個人保管,必須三人對照始可查出藏定之地。”
  燕山宮主冷笑道:“你能知道多少,不用打岔了。”
  此言是大大刺傷了陸文飛,臉上顏色立變。
  張南問道:“那么請問姑娘,令師是哪一位高人?”
  燕山宮主徐徐道:“家師一向居住燕山。”
  黑龍翔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不由心里一動。
  就在這個時候,寺外一陣腳步聲響,來到了一批人馬,就在寺前左右排開。
  一位錦衣大漢,偕同一位黑袍老者,緩步行了進來,直趨近燕山宮主身前躬身道:“奉家主人之命,前來迎接宮主,請宮主即刻命駕起程。”
  燕山宮主冷冷道:“你主人是誰?”
  錦衣壯漢恭敬答道:“家主人見面即知,此刻不便奉告。”
  燕山宮主道:“你主人這樣糊里糊涂要人來迎接,就能料准本宮會去嗎?”
  錦衣壯漢躬身道:“家主人相信宮主會去的。”
  燕山宮主冷冷一笑道:“算他猜著了,本宮這就起程。”
  錦衣壯漢道:“小人在寺外恭候。”
  同來的黑袍老者轉身走出寺外。
  燕山宮主扭頭吩咐狄龍道:“狄前輩与令徒可留下,本宮有弄玉、采繁隨著便行了。”狄龍大感惊愕道:“宮主只身前去太過于冒險了。”
  燕山宮主冷冷道:“諒他們也不會對本宮怎么樣。”
  狄龍又道:“宮主千金之体,豈可貿然進入虎穴?待我前去傳話,要他來見宮主。”燕山宮主擺了擺手道:“本宮主意已定,不用多說了。”
  狄龍聞宮主如此說,無可奈何地退了下去,但面呈難為之色。
  燕山宮主道:“不錯,本宮久有意看看此人是誰?今既有人來迎接,本宮倒不能不去了。”
  陸文飛道:“古陵机關重重,宮主就不怕中人圈套么?”
  燕山宮主道:“我倒不覺得此去有些什么不妥。”
  陸文飛一番好意,見她毫不在意,有些惱怒,道:“如此說來,在下是多此一舉了。”燕山宮主道:“本宮主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她蓮步珊珊,緩緩往前走去。
  突然,謝清文往前一跨步,擋在燕山立主身前喝道:“你不能走。”
  燕山宮主笑了笑道:“你也勸我別去嗎?”
  謝清文沉著臉道:“不錯,此刻不能讓你去。”
  燕山宮主故作詫异地道:“為什么不能讓我走?”
  謝清文冷笑道:“你們明明是一覺,卻用這种圈套來脫身,你當老夫看不出來?”
  燕山宮主冷冷一笑道:“本宮愛往哪里就往哪里,誰還能攔阻不成?”
  謝清文道:“攔阻你的只怕不只老夫一個人,你該自己估量估量。”
  燕山宮主目光四下一掃道:“還有誰要攔阻本宮?都過來吧。”
  川西張門与金陵謝家同盟,張二嫂与張南奔了過來道:“老身也勸姑娘以不去為妙。”燕山宮主笑了笑道:“你們留下本宮主又當如何呢?”
  謝清文道:“老夫大膽請姑娘去本門的行館,老夫當盡力維護姑娘的安全。”
  燕山宮主俏皮地一笑道:“真的嗎?”
  謝清文哼了一聲道:“謝某人說話一向是一就是一,決不更改。”
  燕山宮主對黑龍翔等人一笑道:“本宮現決定到金陵謝家去作客,汝等可有异議?”黑龍翔哈哈笑道:“姑娘有權決定自己的行止,老朽豈有异議?”
  燕山宮主揮揮手道:“既是這樣,本宮便告辭了。”
  說著,她領著二婢行至寺外。
  先前那錦衣壯漢迎上前來,躬身道:“請宮主上轎。”
  燕山宮主搖手道:“現在不行了,本宮得去金陵謝家作客。”
  錦衣壯漢怔了怔道:“宮主改變主意了。”
  燕山宮主故作無可奈何地道:“本宮向來面軟,你們都誠意來請我,回絕哪一方都不好意思。”
  錦衣壯漢濃眉一揚道:“只要不是宮主的本意,小人便有辦法。”
  燕山宮主微微笑道:“我倒想知道一下你的辦法是什么?”
  錦衣壯漢大聲道:“宮主只管上轎,誰敢攔阻,我要他們好看。”
  謝清文朗笑道:“好大口气,你這話是沖著誰說的?”
  錦衣壯漢把眼一翻道:“沖著誰說都可以。”
  謝清文大怒,一抬手,呼地一掌劈面推出,一股強勁的內家掌力,直撞了過去。
  錦衣壯漢面色一沉,反腕硬碰硬地接下了這一掌,兩股潛力接實,雙方都是心神一震。謝清文身為一派門主,對方僅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竟能接下地一掌,致令他心中十分惊訝。
  錦衣壯漢原沒把群雄放在眼里,這一掌便接之后,方才知曉對方盛名絕非幸得,是以俱不冒昧地出手。
  張二嫂蹩了一肚子的气,此刻才找到了個發泄的机會,朱拐一輪當先喝道:“老身今晚非要把宮主接回去不可,我看哪個敢予攔阻。”
  黑袍老者一飄身將去路攔住,冷笑道:“憑你也敢來太行發橫,真是大自不量力了。”張二嫂大怒道:“老身素不喜斗口,要動手把兵刃撤出來。”
  黑施老者重重呼了一聲,手掌緩緩地抬起。
  雙方正自劍拔弩張之際……突然暗影中傳來一個童子的嗓音喝道:“主人要你們來迎客,誰讓你問動手來者?”黑袍老者与錦農壯漢赶緊往后一撤身,躬身侍立兩側不敢作聲,只見人影一閃,走來了一個青衣小童,看了看場中之勢,轉臉對錦衣壯漢道:“這些人是干什么的?”
  錦衣壯漢躬身道:“你們俱是中原武林有名的人物,意欲劫持燕山宮主。”
  小童道:“你沒對他們說家主人專誠恭候宮主嗎?”
  壯漢答道:“他們都已知道,但卻恃強要把宮主請走。”
  小童道:“這樣說他們是有意与咱們作對了。”
  壯漢答道:“大概是這樣。”
  小童大聲道:“或許他們不知厲害,你告訴他們,這是他們自尋死路。”
  張二嫂同言臉色立變,張南赶緊拉了她一把。
  燕山宮主此時開言道:“弄玉,扶我回房去歇息吧,我不想再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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