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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最后一個下水道轉折處轉彎,停步在九十七號出水口的地方。九十七號出水口位于港口南方的一個僻靜之處,是整個港口最不為人注意的地點。個子較小的漢子讓負著總統的大漢先爬上出水口,大漢照他的意思先行攀爬上去,打開下水道口,陰暗的空間透人外面世界的強光。
  矮小漢子將身上較重的裝備全數丟在下水道中,等得大漢背著總統出去之后,也利落地攀爬上去。
  海港的空气有點腥,還帶著濃重的抽味。四下一片靜寂。他將頭探出下水道口“克”的一聲輕響,冷冷的槍管抵住他的后腦。
  “GOTYa!”冷劍文沉靜地手持手槍,指著男子的后腦勺。“抓到你了。”
  矮小漢子環視四周。負著總統的大漢已經被制服,乖乖地伏在地上。市警局小組長余清源站在不遠處,放眼望去,現場也不過到了三部警車,十來名警察。
  矮小漢子順從的爬出下水道口,高舉雙手,朗聲大笑。
  這三次天衣無縫的無被害人綁束事件成功地將全國數十万名軍警玩弄于鼓掌之間,末了,卻在這十來名警察的手中裁了跟頭。
  長笑聲中,冷劍文后退了兩步,手上的槍口仍然指著他。
  “你蠃了。”矮小漢子說道。一旁的警員一擁而上,將他和另一名漢子銬上警車。遠遠的冬日天邊,已經隱隱傳來震天的警車聲,天空的盡頭也已出現了直升机的身影。
  趙大同探了探總統的鼻息,發現他只是被麻醉劑昏迷,性命應該沒有大礙。
  救難直升机在隆隆的螺旋槳聲中緩緩落地,地面迅速被蜂擁而來警方救難人員占滿。
  而因為無被害人綁架事件備受屈辱的警方,終于在這一次漂亮的解救行動中再度重建聲望,由黑轉紅,成為媒体中人人稱道的英雄人物。可是,因為整体情勢的考量,冷劍文的名字從來不曾被提及,因為數十万名員警解決不了的疑難,卻讓一個离職的警察在不到半小時間解破,警方高層認為,“對整体士气將會造成無可彌補的負面傷害”。在第三次綁架事件之前,雖然冷劍文曾經向警政高層提出他的怀疑,覺得綁匪的行徑仍然有令人不解之處,但是當時警方高層正處于某种和歹徒正面對決的亢奮狀態,他的提議并沒有受到重視。就連最后在港灣下水道口的解救總統的行動也是他費盡唇舌,勉強說動市警局組長余清源,帶了十來名員警埋伏現場,才适時阻止了這項空前絕后、膽大妄為的重大案件。
  不過,雖然功勞全數變成了警方高層領導有方獲致的漂亮成績,高層在一次短短的會議中,還是決定讓冷劍文得到應有的獎勵,在行動后冷劍文順利复職,再一次成為市警局的另一小組警官。
  至于逮捕的兩名歹徒卻始終三緘其口,絕口不提犯案動机和同党的任何狀況,無論運用任何的偵詢手段都無法讓他們開口合作。警方查出,兩人都是華裔的美國籍公民,在逮捕兩人的第二天,美國中央情報局便以強勢的政治壓力要求將兩人引渡回美國受審,根据側面了解,這兩個人背后的集團可能相當的龐大,但是美國中情局對兩人的身份背景只字不提,所以根本無從查起這兩個人的任何資訊,也無法調查這起造成社會极大轟動的無被害人綁架事件。
  在中情局引渡兩名歹徒的前一天,歹徒之一,資料上顯示名為亨利·吳的男子卻打破沉默,主動要求會見那位解破謎團,將他們逮捕的警官。
  警方高層經過多次會商,也听取了美國中情局的分析,決定批准冷劍文前往會見亨利·吳。
  “我是市警局犯罪組警官,冷劍文。”冷劍文在重重的安排下,坐在亨利·吳的面前。
  亨利·吳耐人尋味地笑笑,環視四周。躲在監視鏡頭后方的警方高層、中情局人員不禁一決,從他的嘲弄表情看出,他分明已經看出監視系統的所在之處。
  “我知道你是冷劍文,”亨利·吳微笑頷首。“美國賓州警事大學雙料博士,刑事鑒定專家,書呆子。還有,是一個不討長官喜歡的小小警察。”
  冷劍文不去理會他的嘲弄,只是兀自翻著手上的資料。“我是什么人,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你的同党還有什么人?還有,為什么會犯這個案子?”
  “我是什么人,其實也不重要,”亨利·吳學著冷劍文的口气說話。“重要的是,你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個解破我謎題的人。”他的眼神露出森冷的銳利光芒。“催眠的事,還有中文打字秘碼的事,你能解出來并不稀奇,因為我們原先的計划就是,如果沒人解得開這些謎題,我們本來就打算說出來。”
  “我們?”冷劍文問道。“所以你承認還有其他人,其他同党?”
  亨利·吳沒去理會他這個問題,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
  “可是,能夠解破我們真正的意圖,而且查出我們离開的路徑,那就蠻值得佩服了,”他陡地將臉湊近坐在對面的冷劍文,一字一字地說道。“告訴我,你是怎樣看出來的?”
  冷劍文看了監視鏡頭一眼,上司楊斌在通訊儀中示意他回答這個問題。
  “成本。”冷劍文簡單地說道。
  亨利·吳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們的第一次綁架事件要求贖金一千万,但是我估算過你們所有的布置,發現要花上的精神、預算絕對不是一千万可以解決的。而且第二次連錢都沒有要,花的精神和實力也絕對不是單純的犯罪集團可以做到,所以我就大膽假設你們要的是比錢還要更重要的東西。”
  “可是我們第三次不是要求了十億的贖金嗎?”亨利·吳饒有興味地問道。“難道十億還不夠多嗎?”
  “你們的确是要了錢,但是沒有指定要誰給,這樣子總給人不對勁的感覺,”冷劍文說道。“這只是我的直覺,覺得你們要錢也未免要得太不認真了吧?而且我從你們的要求和警方的因應行動做了逆向思考,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實。”
  “什么事實?”
  “我將警方布置的人力畫了簡圖,發現在近海港的一帶警力會形成真空,因為那一帶沒有小學。而我又湊巧從電視新聞上看見總統會在當天訪問老人社區,路線會經過那一帶的警力真空區。我又調出來城市的下水道藍圖,發現如果有人要劫總統的話,從下水道逃應該是個很有用的方式。”
  “可是,下水道的路徑有那么多條,你怎會知道在哪一個出口等著我們?”
  “沒有錯,下水道是有很多個出口,但是我分析了所有的出口,發現在港口人跡少的地點,最适合你們這樣的人逃跑。這樣的地點南方有一個,北方也有一個……”
  “兩者選其一,你又怎么知道我們會從哪一個出水口出來?”
  “其實……”冷劍文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當時我也不知道,知道你們在街上搶到總統后,因為時間緊迫,也找不出多余的人手。原先我們打算埋伏在北邊的出水口……”
  不待他說完,亨利·吳便急急地打斷他的話頭。
  “那為什么你又改變了主意?”
  “我想,你對我的個人資料非常的了解,但是我有個綽號你們一定不知道,”冷劍文笑道。“他們都叫我倒霉神探,這几次的推理都順利得叫人害怕吧?每次有這种情況發生,我常常就會出個大差錯,所以我想,在這樣的大關鍵上,只要我認為對的,就一定是錯的,所以才在最后一刻改變主意到了南邊,之后的事我就不用再說了吧?”
  亨利·吳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說了這么多,”冷劍文在他的笑聲中,微帶慍色地說道。“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你們究竟是誰?究竟……”
  亨利·吳一揚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
  “我的本名叫做吳克禮,我們的組織叫做天行,”自稱吳克禮的男子侃侃說道。“你可以說,那是替天行道的意思,也可以解釋做老祖宗說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他的笑容一斂,正色說道。“我今天告訴這些,不是怕了你,只是當你是個值得佩服的對手,而以后,我們也一定會再有交手的机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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