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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雙俠大破五虎陣


  水天浩淼的巫山口,聳立著規模龐大的海天別墅,二十二名持刀弟子,在門前來回地巡視著。大門正中挂著兩盞風燈,被江風吹得滴滴溜溜直打轉儿。時間已是很晚了,可是紅衣獅門中人卻正嚴陣以待,在等待著一個不尋常的來客!
  海天別墅的聚義廳內,燈火通明,在厚厚的地毯上,來回走著几個人物,其中之一就是年輕的掌門人鐵麒麟車衛;另外几個人物,也不是什么生客。在大廳左面的一張太師椅上,坐著武當道人天池上人;另外兩張太師椅上,分別坐著青城派的掌門人赤眉老人和峨嵋派掌門人一松子蒲大方。
  這几個人物,過去都曾是九頭金獅車飛亮的座上客。他們曾親眼目睹車飛亮斃命于紅線金丸邊瘦桐手下。今天,他們又聚集一堂,很顯然,定是与昔日一段宿仇有關系了。
  在閃閃的燭光里,車衛咬牙切齒地來回走著,忽然他停下了步子,恨聲道:“各位前輩如此气餒,還怎能与那邊瘦桐交鋒?爹爹豈不是白白死于九泉之下了么?”
  坐在位子上的赤眉老人發出了一聲冷笑。
  這位青城高手,生就著一雙血紅的眉毛,發須皆已斑白,看來已是很老了;可是精神還是那么足,一雙眸子精光閃爍。
  他抖了一下身上的皂色長衫,抬目望著車衛道:“賢侄,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們要是怕他,又怎么會干里迢迢來到這里?”
  說到此,又冷冷道:“古語云:既來之,則安之。邊瘦桐不好斗,我們都知道,可是既來了,也就不會怕他。我們就是來為死在九泉之下的老哥哥報仇的,要不然,這一群朋友豈非是白交了?”
  天池上人忽然站起來道:“話可不能這么說,貧道不是長他人志气,滅自己威風。這邊瘦桐小輩,确實不是好惹的人物,對付他,我們非要有穩操胜算的把握才行!”
  一松子蒲大方捻著他一部絡腮胡子,連連點頭道:“天池道人說得不錯,我們對付這個人,确是不能太大意了!”
  鐵麒麟車衛冷冷笑道:“夏侯三去了甚久,不見回來,是什么道理?”
  天池上人精神一振道:“听說南海雙鷗与那邊瘦桐,都有深仇!夏侯三如果能把拜弟蕭葦也請了來,倒真是一個有力的幫手!”
  車衛搖頭道:“晴空一羽蕭葦一向是獨來獨往,他与夏侯三個性不同!”
  天池上人歎了一聲道:“夏侯三再不來,只怕赶不上了!”
  話聲方住,就見門外進來一個紅衣弟子,高聲報道:“夏侯島主回來了!”
  眾人精神頓時一振,車衛大喜道:“快請他進來!”
  就听得門外一人大聲笑道:“各位不必多慮,恕我來遲!”門帘掀處,血鷗云翅夏侯三,身穿一襲黑色長衣,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在他身后另外還跟有一個矮矮胖胖的老者,眾人卻是未曾見過。
  鐵麒麟車衛赶忙迎上一步道:“島主來得正好,大家正在談論著你呢……這位是……”
  說著視向那個矮胖老者。
  夏侯三哈哈一笑,介紹道:“各位,這是老夫在南海的一位至友,人稱海胡子海大空的便是!”
  在座几個老人一听報名,俱都吃了一惊,他們早知道有這么一個人物,匿跡南海數十年之久,是一個千里獨行大盜。每做一案,必沒于南海,往往六七年不見蹤影,是一個最難纏的人物。傳說這海胡子用一雙鐵槳為兵刃,每年敗在他鐵槳之下的,不知有多少人。
  在座諸人,雖已久仰他的大名,今日第一次見到,仍都十分惊訝!
  夏侯三將眾人向海胡子一一介紹了一番,彼此互道久仰不止。
  血鷗云翅夏侯三說道:“邊瘦桐可能快要到了,只可惜涵一大師死得可怜;否則此番對敵,他倒是一個大大的幫手呢!”
  新到的海湖子聞言呵呵一笑道:“邊瘦桐這個小子,也鬧得太不像話了。上一次在赤城島僥幸被他逃走,此番看他如何再逃開?”
  一松子莆大方冷冷笑道:“老夫的五虎陣,如有四位幫忙,定能威力無比,諒那邊瘦桐也逃不開的!”
  夏侯三忽然一惊,喜道:“五虎陣?莫非是當年‘一鼻大師’的鎮山之寶‘五虎旗’陣?”
  一松子蒲大方點了點頭,笑道:“正是此物,夏侯兄原來也知道!”
  夏侯三大喜道:“這就是了,老夫非但知道,當年亦曾隨一鼻大師護過旗陣,對于此陣施用方法,也略知一二。如果當真布得此陣,諒那小輩插翅難飛!”
  眾人聞言,俱都大喜,紛紛探問蒲大方究竟。
  一松子蒲大方得意地笑道:“夏侯大哥說得不錯,此五虎陣,原是一鼻大師鎮山之寶,大師歸天之后,此陣遂傳于其師弟逍遙僧。那逍遙僧与我有過一段交往,頗是要好,是以我此次來,就去問他借了!”
  車衛不由惊喜道:“陣旗已隨身帶來了?”
  蒲大方呵呵笑道:“自然是帶來了,賢侄請看!”說著由怀中取出一個扁木匣子,那匣子通体黑亮,宛然是一塊上好的墨玉。
  蒲大方一拍匣面,玉匣發出“啪”的一聲,自動啟開來,現出了紅色的內匣。就在匣內,平置著五杆短短的黑色旗子。
  蒲大方試取其一,微微一晃,旗面就展了開來,形成一面長方形、正中繪有一個血紅虎頭的怪旗!
  立時,各人頓覺眼前似乎被霧气籠罩一般,由不住退后了一步,交口稱贊起來。
  蒲大方重新卷好了旗子,嘻嘻一笑道:“這旗子施展時,另有口訣,威力無比。如非本身极有內功定力之人,不易施展。”
  說時目光在各人面上望了一眼,道:“方才我正在想,五虎陣人手不夠,此刻海兄來了,就再好不過了!”
  天池上人皺了一下眉道:“要如何施展呢?”
  蒲大方嘻嘻一笑道:“此陣雖名為五虎陣,卻要六個人來施展,五名旗手,需功力相若,其中尚需一名陣童!”
  說到這里,微微一笑,道:“所謂陣童,是指未婚少年而言,不但要武功高強,更要為人机靈,能隨机應變才好!”說著目光轉向車衛,嘻嘻一笑道:“我想此職如果賢侄肯屈就,那實在是最好不過了!”
  鐵麒麟車衛點點頭應道:“只要能擒到那廝為先父報仇,談不上什么屈就,到時小侄听候前輩發號施令就是!”
  天池上人這時一听五虎陣如此威力,不由寬心大放,呵呵笑道:“邊瘦桐小輩的壽限之期,此番到了!我說蒲公,你快說那五虎陣,究竟是怎么個施展法呀?”
  蒲大方微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時由我個別傳授就是!”
  血鷗云翅夏侯三忽然白眉一皺道:“我還忘了告訴各位一件事情,這消息可不大好!”
  眾人目光一齊望了過去,夏侯三冷笑了一聲道:“巫山那個老魔頭西北風瞿濤,這次也隨著邊瘦桐一起來了。此人武功不在邊瘦桐之下,是一個勁敵!”
  此言一出,在座諸人俱都怔住了!
  天池上人瞠目道:“此事夏侯兄怎會知道?”
  夏侯三鼻中哼了一聲道:“我自然知道……這瞿濤平素是不下巫山的,想不到這一次竟然破了例了,真正是气死人也!”
  一松子蒲大方冷笑道:“老兄何必多慮?任他多少人,只要入到五虎陣內,還怕他不俯首就擒?”
  夏侯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話可不能這么說,西北風碧濤這個駝子刁滑得很,只怕不易引他上鉤!”
  說到此,他驀地雙目一瞪道:“不過,既有那姓雪丫頭在此,就不必怕他們,必要時可以此女性命要挾他們俯首稱臣!”
  鐵麒麟車衛聞言連連點頭道:“對了,前輩說得不錯,有此女在手,我們就不怕他們!”
  方言到此,就見一名紅衣弟子匆匆進門,慌忙報道:“稟報教主,邊瘦桐和一駝背生客已來到門前,請教主定奪!”
  車衛不由一惊,道:“哦,這么快就來到了!”
  夏侯三一聲狂笑道:“傳令下去,各弟子不得失禮,請他二人直來大廳就是!”
  他斷然發令,儼然是此間主人一般;而那名紅衣弟子,聞言后卻置若罔聞,仍目視車衛不去。車衛點了點頭道:“遵命去吧!”
  那名弟子這才施禮轉身而去。夏侯三不由面色一紅,冷冷笑道:“貴弟子忠心不二,誠是難得!”
  車衛這時不禁有些著慌,道:“老前輩,我們應該如何對付呢?”
  夏侯三冷冷地道:“教主不必心慌,我們此刻是穩操胜券,又怕他何來?”
  說罷面色一沉,道:“請教主吩咐下去,邊瘦桐二人進來之后,門外四側嚴加防守,不許其再踏出一步!”
  車衛點頭答應,忙把話傳下去!
  夏侯三遂轉向蒲大方道:“蒲兄請先行至后院,看好地勢,以便布五虎陣地,到時由我誘他二人入陣就是!”
  蒲大方點了點頭,道:“很好,我立刻就去!”
  舉座諸人,見夏侯三沉著應付,俱都增加了不少信心。
  一松子蒲大方轉身去后,各人陸續落坐。這時,門外紅衣弟子大聲喊道:“邊瘦桐來到!”
  話音未落,就听得邊瘦桐朗笑一聲,道:“車教主怎的不見?未免太怠慢了!”
  鐵麒麟車衛冷冷一笑,雙手向外一推,已把大廳兩扇花格門推了開來,然后大步走出外廳。
  就見在一盞紅紙燈籠引導下,大步行來了兩個人,走在前邊的正是自己有殺父大仇的少俠邊瘦桐,只見他一身青衣,風度翩翩,果不失為一個神俊的人物。
  在他身后,跟進的那個人,車衛不看猶可,一眼看去,不禁嚇得一怔!
  只見此人身高七八尺,亂發如云,一張臉就像是風干了的橘子皮一般,一層層疊上去,又麻又厚,襯以掀唇翻鼻,真是丑到了极點。在他的背后,小山似地拱起一座肉峰,非但丑;而且還是一個駝子。
  車衛因先已听夏侯三說過,知道這丑老人就是西北風瞿濤,自是不敢輕視,急忙赶上一步,抱拳道:“車衛迎接來遲,望二位恕罪!”
  二人頓時止步,邊瘦桐抱拳冷冷道:“車教主,久違了!”
  車衛冷笑道:“足下遠道而來,請進廳歇息一下,在下有几位朋友,正要与二位引見引見!”
  說時目光一瞟瞿濤,故意問道:“這位是……”
  邊瘦桐為之引介道:“這位前輩,人稱西北風瞿濤,說來与車教主還是近鄰呢!”
  車衛忙抱拳道:“久仰!久仰!”
  西北風瞿濤呵呵一笑道:“咫尺天涯,始終無緣拜識,今天能有机會到貴教一瞻,真是榮幸之至!”
  車衛見瞿濤說話之時,那雙炯炯目光宛如火炬似的神光奪人,不由心中一惊,暗忖此人确是不可輕視。
  當時欠身抱拳道:“瞿老前輩莫非為了私誼,也要与敝教為敵不成?”
  車衛這种開門見山的問話,倒使得瞿濤一怔,不由哈哈大笑了兩聲道:“瞿某一生,只向正義低頭,從不詢私苟且。車教主如此認為,豈不是錯看我駝子了!”
  這話的意思,也算交待得很明顯了,車衛焉能不明白。當時點了點頭,微笑道:“很好,瞿前輩請!”
  說罷閃身讓路,邊瘦桐和瞿濤大步向廳內行去。
  邊瘦桐沒有想到,廳內竟然會有如此多人,進門后不由呆了一呆,朗聲向夏侯三道:“夏侯島主,在下見尊示后星夜赶來,不知有何事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血鷗云翅夏侯三怪笑了一聲道:“小朋友,你果然來了,很好……”說話時眸子一掃瞿濤,抱拳道:“這一位想必是巫山奇人西北風瞿濤吧?”
  瞿濤生平最不喜歡人直呼姓名,他雖知道夏侯三是一個頗不好惹的人物,可是兀自由不住气往上沖,當時冷冷一笑道:“足下定是南海雙鷗中的那一只老鷗夏侯三了!”
  說罷捧腹大笑起來,笑聲震得整個大廳都顫動了起來!
  血鷗云翅夏侯三老臉通紅地咳了一聲,道:“什么事讓足下如此好笑?”
  瞿濤笑聲一停,面色一沉道:“夏侯島主,老夫來此并非是与你逗笑的。老夫久仰島主你一身武功震惊武林,領袖海南,十分欽佩!只是閣下在白塔寺劫持婦女,以此要挾邊少俠,就此一點而論,閣下行為未免令人不齒……”
  語音至此微微一頓,卻又接下去道:“老夫一向枯守巫山,不管閒事,可是今日卻不得不向島主討一個公道了。夏侯島主,請你就此事發表一下高見如何?”
  這一席話當真是明砸暗損,非但夏侯三臉色驟變,就是在座請人,也俱感到臉上無光。
  血鷗云翅夏侯三听瞿濤言罷,發出了一陣陰沉笑聲,慢吞吞地道:“瞿大俠,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說到此,一雙瞳子灼出了一片血似的紅光,直直地逼向邊瘦桐,隨后又向在場諸人面上掃了一轉,冷冷地道:“瞿大俠,你可知那姓雪的姑娘一直是和邊瘦桐站在一邊,与我等為敵么?”
  瞿濤哈哈一笑道:“大丈夫行事,實不屑如此,夏侯島主不必再解說了,此事老夫早已清楚!”
  夏侯三嘿嘿一笑道:“知道就好,我想瞿大俠此來,定是為此而來吧?”
  瞿濤笑道:“知道就好了!”
  說罷目光由夏侯三身上轉過,落在眾人身上,抱拳笑道:“瞿某來得唐突,尚乞各位海涵。我想各位未見得全是此事的正主儿吧!是不是?”
  說完此話,眸子視向邊瘦桐,嘻嘻一笑道:“來,老弟,你給我引見引見!”
  邊瘦桐冷冷一笑道:“抱歉,此中除了主人与夏侯島主之外,其余各位,都是看著眼熟,卻是不知大名,我想此事,只有勞車教主代為引見了!”
  車衛此刻目睹邊瘦桐,真恨不能當時取他性命。偏偏雙方尚還有如此一番虛情假意,又不得不敷衍一番,當下只得耐著性子一一為各人引見。
  邊瘦桐心中由不住暗暗吃惊,因為這几個人物都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人士,自己竟不知如何開罪了他們。此番決斗,保不住要傷了他們其中一個,果真如此,豈不是又与別派种下怨仇?
  他想到此,禁不住面色微微一變。俗語云:冤仇宜解不宜結,看來果真是“金玉良言”。
  這年許以來,他深深体會出仇恨這兩個字的可怕,是以實不愿再結仇他人。
  當時,他暗中把這几個人作了一個分析,以備動手后,對他們每個人,作必要的區分!
  想到這里,他冷冷一笑,道:“各位前輩想不到如此抬愛我邊瘦桐,實在令我有些受寵若惊!”
  說到此,他向著夏侯三一抱拳道:“夏侯島主,在下想知道一下雪姑娘情況,不知島主可肯賜告?”
  夏侯三冷森森地道:“足下大可放心,夏侯三還不至于對一個小姑娘下毒手。今夕一會之后,無論胜負,我定放她就是!”
  邊瘦桐冷笑一聲道:“既如此,島主何不現在當面把她釋放,取信于人又何必非事后不可呢?”
  夏侯三呆了一呆,嘿嘿笑道:“姓邊的,老夫上你的當夠了,此番行事定有主見,再也不妄听你言了!”
  邊瘦桐哼了一聲道:“由此證明,你另有詭詐,行事見不得人!”
  夏侯三面色一白,狂笑道:“小輩!你死在目前,尚敢信口雌黃,真正是不知天高地厚!”
  邊瘦桐微微一笑道:“掌底游魂尚敢口發狂言,邊某要是有意取你性命,閣下這顆頭顱焉能存到今日!”
  夏侯三推桌而起,嘿嘿笑道:“小輩,我們外面去,這里不是動手的地方!”
  邊瘦桐嘻嘻笑道:“正要奉陪!”
  眾人都站立了起來。車衛見狀,抱拳冷笑道:“在下与邊大俠有殺父之仇,夏侯前輩是否可以先讓我們了一了呢?”
  夏侯三呵呵笑道:“自然可以,車教主請前邊帶路!”
  車衛目光炯炯地望著邊瘦桐、瞿濤二人,欠身道:“為迎二位大駕,在下略有准備,二位請!”
  說時向著佇立在門側的弟子道:“領前掌燈帶路!”
  兩個紅衣弟子立時答應了一聲,自兩側取下了兩盞大紅紙燈籠,頭前帶路。西北風瞿濤呵呵一笑,向著邊瘦桐點頭道:“走吧,兄弟,怎可令好朋友失望?”
  邊瘦桐哈哈一笑道:“前輩請放心,邊某一向行事,從來把生死置于度外。能夠在紅衣獅門葬身,也未嘗不是一件如意之事!”
  二人說說笑笑,大步前行,竟然絲毫也不把眼前諸人看在眼中。
  鐵麒麟車衛帶著眾人穿過了一片花樹,來到了一片草地上。這時夜風颼颼地吹過來,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冷森森的!
  又前行不遠,來到了一處敞棚前,這地方燃著數十盞明燈,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
  邊、瞿二人來到棚前,見棚邊站著十數名弟子,筆直地立著,紅色的外衣被風吹得獵獵有聲,甚是威風!
  這地方是紅衣獅門弟子平時演習武功的地方,敞棚四周,設著三四個兵刃架子,十八般兵刃樣樣俱全。
  邊瘦桐向瞿濤望了一眼,二人均猜不透車衛誘二人來此,要怎么樣一個打法!心中正感奇怪,就見天池上人匆匆自場外行來。
  這個人,邊瘦桐是認識的;而且在自己手下吃過大虧。這時見他匆匆走過來,不知是什么用意。他心中正自不解,就見這道人鬼崇崇在車衛等人耳邊說了几句,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瞿濤冷冷一笑,低聲對邊瘦桐道:“這几個老儿要搗鬼了,你記住,無論如何,我二人要聯手出招,不可分開!”
  同時,邊瘦桐看見一個紅衣弟子正在場內四周擺設著瓷壇,他立刻就明白了一半。當時冷笑了一聲,對霍瞿小聲道:“看來他們像是要發動什么陣法了!”
  話聲方落,就見車衛走過來,對著二人一抱拳,冷冷地道:“二位皆是當今武林中的翹楚人物,方才几位前輩交換了一下意見,我們有一個小小的陣式,想在二位面前演習一下,不知二位可肯賜教否?”
  邊瘦桐尚未答話,瞿濤卻呵呵笑道:“樂意之极!”
  車衛目光炯炯地視向邊瘦桐道:“邊瘦桐,你我這一段冤仇,正可在此了結一下,請下手不必客气,我們是以死約會,不死不散!”
  邊瘦桐哈哈一笑道:“好,就是這么說了!車教主,請吧!”
  車衛怒沖沖地哼了一聲,猛地回過身來,對天池上人等人朗聲道:“各位前輩請發動陣勢,二位貴客已在候陣了!”
  話聲一落,一松子蒲大方呵呵一笑道:“遵命!”
  只見他足下一頓,如同是一只大鳥一般,猛地拔空而起;然后身子向下一落,落在東側的一尊瓷壇之上。
  隨后是赤眉老人、天池上人,以及海胡子、夏侯三四個老人,也各以极妙的輕功絕技,拔身而起,分別落在了另外四尊瓷壇之上。
  五老身形一站定,邊瘦桐以及瞿濤都不由吃了一惊!
  這五個人物,都不是一般平庸腳色,而是當今江湖上极是厲害的知名人物。由如此五個人組成的陣法,自然絕非一般可比的了。
  這時,站在東側的蒲大方呵呵笑道:“請車教主傳話,令弟子全數退下,場內只留下紅燈一盞交老夫處理即可!”
  車衛答應一聲,即刻傳下話去。須臾之間,場內一片漆黑,僅僅剩下了一盞紅燈!
  一松子蒲大方接過這盞紅燈,插在柱架之上,向著瞿濤二人一抱拳,呵呵笑道:“二位朋友,我等失禮了!”
  說罷,右手已自怀中,取出了“五虎旗”匣,手腕一振,五虎旗分別落在了五老手內。
  五虎旗甫一落下,當空驀地一黑。
  邊瘦桐、瞿濤二人想不到,五老竟是以一鼻大師的“五虎旗陣”來對付自己,由不住怔了一下。
  瞿濤哈哈一笑道:“一鼻大師也來了么?哈哈……”
  他這句話,使得五老吃了一惊。因為由這句話的語气中看來,對方分明已看出了這是一鼻大師的五虎旗陣,要是他們連個中奧妙也知道,那可就不堪設想了。
  一松子蒲大方接笑了一聲道:“瞿大俠說得不錯,此陣正是一鼻大師的五虎旗陣;可瞿大俠知其一未必知其二,我倒要看看你二位用什么方法來破此陣了?”
  話聲一斂,這位青城派的名宿,陡然一長身形,自瓷壇上振臂竄了起來。
  瞿濤知道邊瘦桐武功閱歷甚高,倒不愁他會吃虧。
  蒲大方身子一騰起來,陣勢隨之發動,一時天昏地暗,鬼聲瞅瞅!
  忽見蒲大方身子向下一落,已到了二人身邊,怒吼一聲:“打!”驀地一掌直向著邊瘦桐前心打來!
  邊瘦桐發現此老右手發招,左手始終緊緊執著一面方形的黑色小旗,旗身上隱隱一團霧气。他身子向后一退,右手向外一展,直向著一松子蒲大方華蓋穴上擊去!
  掌風一現,忽見蒲大方胸前小旗倏地一晃,足下一退,一聲冷笑道:“抱歉,失陪了!”
  邊瘦桐掌發過去,竟是一個空,這才知道對方五虎旗陣十分玄虛,厲害無比,由不住暗暗惊心!
  他的掌力實實地向后一收,忽聞得一旁瞿濤哈哈笑了一聲道:“這种陣式,如今輪到你們施展,已嫌太晚了。一鼻大師生前早就玩舊了!”
  說話之時,已湊在了邊瘦桐身邊,小聲叮囑:“陣法厲害,不可妄動!”
  邊瘦桐這才知駝子方才的話,是在打擊對方的自信心,使他們自己亂了陣法,以便窺出破綻!
  果然,瞿濤話聲一落,血鷗云翅夏侯三立刻現出身形,右手一抖,用“金插手”,猛向著瞿濤背上插去!
  瞿濤大笑了一聲道:“老鷗,你這是跟我玩命么?”
  說罷身子向外一閃,雙掌忽地向外一分,掌心里發出了极大的雙股內力,分向夏侯三身邊兩側打了過去。
  瞿濤巨大的掌力,追得夏侯三身側的玄色云霧豁然開朗!
  邊瘦桐在一邊見狀,自不會坐失良机,猛然點足而上,口中叱道:“夏侯三,你哪里跑!”
  口中說著,右手猛地劈出了一掌!可是掌力一現,前方卻出現了滿面怒容的車衛。
  在五虎陣內,只有車衛一個人是自由之身,他身任五虎陣中“活門”之職,可以任意出入五虎陣門。可是他卻是唯一沒有五虎旗護身之人,所以說他的危險性也是最大。
  車衛因記恨邊瘦桐殺父大仇,所以時刻想看到對方死于非命,這時現出身來,大吼了一聲,一口金光閃爍的九耳八齒大環刀,直向邊瘦桐面門之上猛剁下去。
  邊瘦桐見車衛大環刀猛然落下,向前一欺,雙手一舉,去鎖住對方手腕。車衛身一沉,猛然施出斷魂三刀,惡狠狠地要取邊瘦桐性命!
  這三刀是兩側各一刀,最后一刀直劈面門。邊瘦桐向后一仰,點足起身,這一刀擦著他的鼻尖落了下去!
  車衛三刀不中,自知事情不妙,就在這時,背后一股絕大的風力,猛然襲了過來。
  車衛猛地轉過身來,卻見西北風瞿濤半截鐵塔似的身子,正立在眼前!車衛急忙出刀,可是方自舉起一半,就覺得刀身之上,碰到了一股絕大的勁力,只听得“嗆啷”一聲大響,這口刀竟險些被擊得脫手而出!
  車衛負痛,口中“啊唷”叫了一聲,一時虎口震裂,鮮血濺得滿地都是,他身子踉蹌著后退了一步。就在這時,邊瘦桐閃身來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紅眼”,邊瘦桐雙手一分,正想下殺手的工夫,內心卻忽然軟了下來!他想到那車飛亮已經死在自己手中,車釵對自己又有過一段恩義,自己曾答應她不与車衛作對,如今怎么能對車衛再下毒手呢?
  就在他心中猶豫之時,左面又閃出了血鷗云翅夏侯三來,這老頭儿真恨透了邊瘦桐,照面之下,怒叱一聲道:“姓邊的,你的死期到了!”
  右掌平空翻出,發出了一股极大的掌力,直向邊瘦桐面門之上打了過來。
  邊瘦桐与他掌力一接触,便覺出對方掌內含著很尖銳的一股指風,他立時想到這是夏侯三最厲害的“追風金指”。
  所謂“追風金指”,乃是指夾在掌風之內的指力,這种指力最是陰毒,讓人防不胜防,你若只顧防備掌力,就會上當而中其指力。
  邊瘦桐見夏侯三竟然施展出如此厲害的“追風金指”來對付自己,立刻想見到此人的惡毒!
  在昔日,他對夏侯三總是格外留情,數次饒他不死,想不到夏侯三非但不領情,反對自己變本加厲。如此看來,自己實在不能再心存善良了!
  邊瘦桐內心這么想著,不由得怒火中燒,他冷笑了一聲道:“夏侯島主,好厲害的追風金指!”
  口中說著,掌心一現,一股莫大的掌風,由他掌心內發了出去。夏侯三和這股風力一触,立刻“通通通”一連后退了好几步才拿樁站穩。
  夏侯三口中啞笑了一聲,正要二次扑身過來。忽听那一松子蒲大方大聲喊道:“夏侯兄請速轉回,陣法即將發動了!”
  夏侯三嘿嘿一笑,左手黑旗晃了一晃,遂即隱于無形。邊瘦桐挺身要追上去,瞿濤卻用力拉了他一下,冷然道:“以不變而應万變,看他們又將如何!”
  邊瘦桐心念一動,立即定下身來,暗暗欽佩瞿濤見解卓絕,不愧是成名的老俠士。
  二人并肩而立,只見蒲大方那邊的紅燈連續不斷地閃爍著。暗影中,赤眉老人、蒲大方、夏侯三、天池上人、海胡子五個人,如走馬燈似地,在四周旋轉著;而且都在亮掌發拳,勢態洶洶,忽近忽遠,似乎厲害無比。
  邊瘦桐忍不住右手一抬,已把背后寶劍抽了出來。他顧視著眼前動態,向瞿濤道:“看來這些人,都是幻影,他們是什么目的?”
  瞿濤冷哼了一聲道:“并不見得全是幻影,我正在注視他們!”
  說罷,又仔細地看了看,冷聲道:“你可曾有什么發現么?”
  邊瘦桐鼻子里冷冷哼了一聲道:“我看單數可能是實,雙數是幻影!”
  言方至此,就見天池上人的身影狂竄而前,雙手并排運掌,直向二人立身處逼來,聲勢极為可怕!
  邊瘦桐大吼了一聲,掌中劍向外一展,劍光一閃,直向天池上人身上斬了過去,可是上人身影卻又倏然逝去了,眼前飄過清風一陣。
  這時邊瘦桐知道天池上人的身形只是一個幻影。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邊瘦桐抽劍退身的當儿,天池上人的身形又飄了過來,一掌當胸襲來。
  邊瘦桐只當又是幻影,正想不以為敵,卻聞得瞿濤一聲斷喝道:“小心!”
  這聲喝叱,使邊瘦桐驀然惊覺,長劍向外一點!天池上人惊呼一聲,身形一轉,躲到了一邊。接著當空那盞紅燈一轉,赤眉老人又由邊側挺身而上。
  赤眉老人的身子,也和天池上人一樣,一假一真,虛實交錯!
  隨后三老陸續而上,每人兩次,輪番出現。困難的是無法分辨出其中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
  如此三番五次之后,二人均感到目光迷离。如此下去,哪還得了!
  所以三個回旋之后,二人都不免焦急!
  忽然,邊瘦桐發現每人進身之時,必待豎立在遠處的那盞紅燈一轉,一轉則進,再轉則退。
  這一發現,立時使他心中一動,當下探手囊中,摸出了几粒金丸。
  這時,赤眉上人身形又現,瞿濤施出劈空掌力,一掌擊去,人影立消。
  就在這時,場邊紅燈一轉,赤眉上人再次出現!邊瘦桐冷叱了一聲:“著!”
  只見他右手拇食二指用力一捏,就听得“哧”一聲細響,一線金丸破空而出!不料燈光一滅又明,而在另一角落里,又現出一盞紅燈,邊瘦桐這才知道,就連紅燈,也是幻實不定。
  他惱怒之下,手指頻頻撥動,“哧!哧!哧!哧!”一連發出了四枚金丸。
  這四枚金丸,他是按照四角的方位打出的,心忖:四者之中,必有一實。
  果然,四枚金丸打出去后,就听得“波”一聲脆響,場內立時變成了漆黑一片。
  耳聞得車衛大聲叫道:“不好,紅燈熄了!”
  這聲音發自右側一角,邊瘦桐正要循聲過去,瞿濤早已騰身而起,隨之向下一落,雙手一伏,已把車衛控制于掌力之內。
  車衛不由大吃了一惊,掌中大環刀猛然向上一挺!瞿濤右手一抖,抓住了這口大環刀的刀背,叱了聲:“小子,你給我放開手吧!”隨著他巨掌一震,車衛手中的大環刀脫手而出,瞿濤左手掌力向外一出,十足內力,直向著車衛當胸猛擊了過去!
  就在這時,邊瘦桐急聲喊道:“手下留情!”
  他身子一扑,已到了瞿濤身邊,右手猛然搭在了瞿濤左手腕上,瞿濤掌勢向下一沉,巨大的掌力,稍稍一偏!
  盡管如此,車衛一條左腿也已被掌力擊中,只痛得他口中“啊唷”一聲尖叫,翻身裁倒一旁!
  瞿濤一怔道:“兄弟,你這是為何?”
  邊瘦桐歎了一聲,道:“我想該為車姑娘留些面子!”
  瞿濤呵呵大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老弟,這盞紅燈你破得好,看老夫來破他們的五虎旗!”
  說話時,夏侯三手中持著一對“分水峨眉刺”驀地扑了過來,雙手向外一探,猛然向瞿濤身上扎來!
  這時,瞿濤手中拿著車衛的大環刀,就勢向外一磕,只听得“嗆啷”一聲脆響,把夏侯三一雙峨眉刺震得倒彈而起。
  夏侯三沒料到這個駝子內力大得惊人,一時間,兩掌如同火炙般抖動不止。
  忽然,邊瘦桐欺身過來,五指一探,夏侯三當他乘虛而入,忙自凹腹收胸,只覺得胸前一緊,呼啦一聲,插在當胸的五虎旗,竟被邊瘦桐奪在了手中。
  夏侯三怒吼了一聲,像一頭惡狼似地扑了過去。
  瞿濤發出了一聲怪笑,掌中大環刀摟頭蓋頂地猛砍了下來。
  夏侯三知道這駝子下手惡毒,哪里敢硬接他這一招,身子迅速地在地上一轉,避了開來。
  就在這時,場內已起了一陣騷動。
  “五虎旗”同气相連,威力無比,但如果其中一面被毀,其它四旗則立即一籌莫展。
  夏侯三的五虎旗一被邊瘦桐奪去,其它四旗難以再發揮作用。一時陣法大亂,五老身形皆現了出來。
  西北風瞿濤生恐邊瘦桐把虎旗毀了,忙道:“兄弟,把旗子給我!”
  邊瘦桐依言把旗子遞了過去。西北風瞿濤接旗在手,一聲狂笑道:“你們几個老儿,還不服輸么?”
  一松子蒲大方,見五虎旗落在對方手中,不禁大是著急,足尖一點,飛身上來,掌中劍向瞿濤便刺!
  与此同時,赤眉老人也扑向了邊瘦桐。這老頭儿雙手使著一對“乾坤圈”,一大一小,一上一下,直向邊瘦桐前胸小腹兩處要穴上打了過來。
  邊瘦桐用劍一蕩,擊在一個鋼圈之上,“嗆”的一聲,冒出了一溜火星儿!他的身子驀地拔了起來,奇快無比地落在了赤眉老人身后。
  這時,邊瘦桐忽覺背后勁風猛襲而來,立時猜出后邊有人扑來。他立時向前一俯身子,背后那人的劍刃擦脊而過。邊瘦桐抱劍一滾,掌中劍向外一抖一點,只听得一聲怪叫,有人浴血而倒!
  邊瘦桐身形往外一閃,目光掃處,才看清被自己劍尖點中面門的竟是天池上人。
  說來還算僥幸,天池上人由于面門閃避得快,未曾傷及雙目,可是劍尖直由左頰刺進去,自右腮穿出,一時血流滿面,竟痛得昏了過去。
  赤眉老人怒叱了一聲,道:“好小子,你也太狂了!”
  說著,身子猛地一塌,一雙乾坤圈直向邊瘦桐腰上擊去。
  同時之間,海胡子海大空也由另一面燕子似地扑了上來!在二老合攻之下,邊瘦桐一抖掌中劍,正要与二人決一死戰,忽然看見血鷗云翅夏侯三身形倏起倏落地向場外飛縱而去。
  邊瘦桐立時想到,夏侯三定是存心不良,說不定要去謀害雪用梅也未可知。
  如此一想,他自然無心与眼前二人戀戰了,當時怒叱道:“夏侯三,你哪里走!”
  說罷,倏地拔身而起,可是身子才騰起一半,就見海大空追上來,揚手打出了一掌暗器,叱道:“著!”
  邊瘦桐就空一滾,避出了丈許以外!不料,對方的暗器竟是武林中极為少見的“天狼砂”!海大空這掌暗器一出手,就像云霧似地散作一大片,邊瘦桐只覺得后腰連股上一陣麻熱,竟中了几粒鐵砂!
  邊瘦桐一個踉蹌,口中“唔”了一聲,差一點儿坐了下來。
  這時,赤眉老人一揚乾坤圈,二次逼了上來!
  邊瘦桐一咬牙,掌中劍向外一點,把赤眉老人右手的那枚圈子撥在了一邊。
  可是赤眉老人的第二只鋼圈力道更猛,猛然逼上來,直打邊瘦桐面門。
  就在這時,只听得一松子蒲大方悶哼了一聲,掌中劍被瞿濤手中大環刀震到了半天空里。
  蒲大方抽身不及,瞿濤用刀背一磕,砸在了后背之上。蒲大方頓時昏了過去。
  瞿濤把天池上人及一松子蒲大方身上的五虎旗收了過來。
  他目光一轉,正看到赤眉老人高舉乾坤圈要對邊瘦桐施展殺手,口中大吼一聲,道:“紅眉毛,你也活膩了?”
  西北風瞿濤就像一只怒极了的獅子,猛地扑了上來,大環刀正迎著赤眉老人的乾坤圈,只听見“當”的一聲,火星四迸!赤眉老人手中鋼圈,就像被火燒紅了似地燙手,“嗆啷”一聲脫手飛出!
  瞿濤大環刀接著向外一逼,砍傷了赤眉老人的腿。
  忽然,邊瘦桐叫道:“小心暗器!”
  瞿濤托刀回身,就見海胡子右手戴著一只极大的黑皮手套,忽地向著自己一揚手,發出一股黑色煙霧似的東西。
  瞿濤怒吼了一聲,身子猛地拔空而起!他起勢极高,那一大把天狼砂,雖說是范圍頗廣,卻連他足尖也沒有沾著一點!
  這時,邊瘦桐屈身現指,金光一閃,發出了一枚“紅線金丸”!海胡子怪叫一聲,一只左眼被金丸擊中!
  瞿濤大刀向前一逼,海胡子扑通倒了下去!
  瞿濤順手自赤眉老人和海胡子身上,把五虎旗取了下來。
  他打量了一下邊瘦桐道:“怎么,你負傷了?”
  邊瘦桐咬牙道:“一點輕傷,算不了什么!”
  說話時,就見腿上受了傷的車衛起身踉踉蹌蹌跑去,瞿濤還要再給他一點厲害,邊瘦桐又勸阻道:“前輩不要傷他,這廝必定是向雪姑娘那邊去了,我們快快追上!”
  瞿濤點了點頭道:“有理!”
  當時二人一路尾隨著車衛追了下去。
  行至一堵牆下,車衛縱身而入。邊、瞿二人相隨縱進。
  只見院中立著一座鐵塔似的樓房。樓前站立著四名紅衣弟子,刀出鞘,弓上弦,戒備森嚴。
  四弟子發現車衛到來,一齊行禮道:“夏侯島主在里面!”
  車衛張惶道:“知道了,你們小心看守,不許任何人進來!”
  四人答應了一聲,車衛要過了一口刀,匆匆走了進去。
  在樓上一間幽暗的密室內,雪用梅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一張石床之上,夏侯三正虎視眈眈地立在她的面前。
  車衛推門而進,夏侯三吃了一惊,回身道:“他們呢?”
  車衛面色蒼白地歎道:“唉!別問了,都完了!我們快帶她走吧!”
  夏侯三聞言面色大變,他冷冷一笑道:“帶她作甚,不如結果她算了!”
  說著掌中刀猛地舉起,車衛舉刀一擋道:“你先不要傷她!”
  夏侯三哈哈一笑道:“怎么,到了這時候,你還舍不得殺她?”
  車衛冷冷道:“殺了她一個女人,又于事何補?”
  夏侯三狂笑一聲道:“老子作事,不要你多管,去你的!”
  說著,刀身一揚,猛地向車衛砍去!車衛毫無防備,應刀仆倒。夏侯三身形一轉,二次扑到雪用梅床前,刀光一閃,猛地劈了下去!
  忽然,窗欞一聲大響,被踢得粉碎,一人縱身而入,大聲叫道:“大哥,住手!”話音未落,一口冷劍迎住了夏侯三的刀。夏侯三瞪眼一看,頓時呆住了,轉而狂喜地叫道:“老二!你……你怎么來啦?”
  站在夏侯三面前的人,竟是晴空一羽蕭葦。這時,他滿臉怒容地道:“她一個女子,大哥饒了她吧!”
  夏侯三怔了一怔,哈哈笑道:“怎么?兄弟你竟然也變了心啦?怎么反倒幫起姓邊的來了?”
  蕭葦冷冷一笑道:“我誰都不想幫!大哥,你此時快走也許還來得及,待邊瘦桐來時,有我敵他一陣!”
  夏侯三哪里肯听!抽個冷子,第二次揮刀向雪用梅身上砍去!只听“嗆”的一聲,又被蕭葦寶劍擋了開來。
  這時,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瞿濤和邊瘦桐同時闖了進來!
  夏侯三奪門要跑,被邊瘦桐寶劍逼了回來!夏侯三回頭看了蕭葦一眼,驀地仰天狂笑道:“罷!罷!罷!”
  就見他掌中刀猛地一收,胸口血光四濺,整個身子立時萎縮了下去。
  蕭葦大吃一惊,扑過去大聲喊道:“大……哥!”
  瞿濤走過來,拍了拍蕭葦的肩頭道:“小葦子,你想通了沒有?”
  蕭葦苦笑道:“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說的?瞿大哥,容我把拜兄埋葬,從此之后,我將隱居山林,永不复出矣!”
  說罷,抱起夏侯三血淋淋的身子,驀地轉身而去。
  邊瘦桐怔了一下,叫道:“蕭兄!”
  瞿濤搖了搖頭,苦笑道:“由他去就是,以后我會找到他的,先讓他去吧!”
  邊瘦桐呆立了一會儿,猛然想起雪用梅,轉身看去,發現雪用梅正用一雙痴情的目光望著自己。他想到這姑娘為自己吃的許多苦頭,內心有說不出的愧疚。
  邊瘦桐急步扑向床前,把她身上的繩索解了開來,雪用梅惊喜地道:“邊大哥……你……來了?”
  邊瘦桐扶她坐起來,看著她嬌美、消瘦的面頰,不由生出一种說不出的感情。他似乎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退縮、再猶豫,對這個孤單、可怜的女孩子,自己應該負起責任來,要設法使她過上舒心、安逸的生活。那么,自己就應該娶她為妻!
  他回過身來,想把內心的想法告訴西北風瞿濤。可是不知何時,那個与自己肝膽相照的奇俠异士,卻已經悄悄地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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