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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討論興亡 助越复國


  天高,浩浩茫茫。
  云淡,拂拂飄飄。
  秋雁,悠悠南飛。
  鬼谷子、籃丹、九天玄女、猿爺爺等三人一猿,一路疾行飛掠,眨眼已越過列國紛爭的五千里大地。
  九天玄女飛掠中,忽地格格一笑,伸手向前遙遙一指,道:“那儿便是郊山上清宮了,師傅他老人家想必是望眼欲穿了。”
  定丹与九天玄女相伴而行,她聞言抬頭一望,但見遙遙遠處,一座底闊頂尖的塔形山脈,在掩映的云霧中露出一個淡淡身形,不由微微一笑道:“靜妹未免言過其實,郵山雖現出其形,但俗語有道望山跑死馬,此地距郊山少說也有二百里路,你師傅又怎知鬼谷哥哥等正赶返師門,怎會望眼欲穿?若然如此,老祖豈非成了大羅神仙了嗎?”
  九天玄女神秘的一笑,道:“師傅老子是否已登仙界我不知道,但我記得,當日我下山時,師傅他老人家向我斷言,鬼谷師哥与他將于五年后相見,細算起來,眼下豈非五年前的下山之日嗎?丹姐姐你說,師傅他老人家是否已練成未卜先知之術?”
  定丹笑道:“就算今日真的是五年前靜妹下山之時,但也未必便靈驗。”
  九天玄女一怔道:“為什么?”
  籃丹道:“此地距郊山尚達二百多里,而且眼下正是傍晚時分,一日快過,這剩下的三個時辰,如何可赶二百里路?因此今日斷斷不可与你師傅相聚,也因此他的推算豈非有所偏差嗎?”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失笑道:“是啊!看來師傅他老人家百密一疏,畢竟有所差錯,這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九天玄女正說笑時,郵山方向,忽地呼呼射來四道彩气,色分紅、黃、藍、白四种,疾如奔電,眨眼已然射至。
  四道彩气猶如會認人似的,四道气流分奔三人一猿。
  紅气搶先,直射九天玄女,九天玄女但感心中一震,似有無可抗拒之扭影,于遙遠之處呼喚,身不由己,便隨气騰空而起,仿佛如仙女駕云,飄飄拂拂,直向郊山方向冉冉飛去。九天玄女半昏半迷,心中不由喃喃道:“撞邪?遇仙?白日作夢?”
  籃丹未及有所反應,藍气已呼地罩至,她連惊呼也未及發出,便亦如九天玄女一般,心頭一陣論間,但感身子忽地輕如靈燕,不由自主亦騰空而起,向前飄去,就如有巨大吸力,于遠處扯吸似的,籃丹惊詫之下,簡直連自己身處何地也忘記了,空有一身上乘武功,此時連半點也施展不出。
  黃气扑近猿爺爺身前,旋繞一圈,似在辯認他到底是人是,它的根基是可占以飛升騰云駕霧,最后确認,猿爺爺的根基已足于与江湖一等高手并列,這才毫不猶豫,把它呼地卷起,風馳電掣向前飛移。
  電光火閃間,紅、黃、藍三气便如旋風般,把九天玄女、籃丹、猿爺爺夾著如飛星向前疾射。
  鬼谷子尚未及時有所表示,射來的白气已然逼到身前,作勢欲把他卷扯上去。鬼谷子心中不由又惊又怒,暗道是甚妖孽作崇,竟在得道老祖宗的郊山腳下逞凶?
  鬼谷子心中動怒,他体內的“乾坤真气”不由勃發,他嘿地沉呼一聲“乾坤訣十八式”中的‘“龍破乾坤”一式,便欲向射來的白气反擊,他這一式含怒而發,威力非同小可,乾坤尚且可破,何況區區一道“白气”。
  鬼谷子身形急轉,正欲化作盤龍向白气作狠狠一擊,不料“白气”竟似通靈,在鬼谷子蓄勢待發之際,便稍触即回,呼地繞了開去,再回旋而回,狀似向鬼谷子招呼似的。
  鬼谷子心中一動,猛吸一口真气,把‘“乾坤真气”提升到极點,然后通气成音,遙送出去,他這一下全力施為,其聲簡直可達數百里之遙。“誰在暗處施法?敢來暗算老子門人,郊山腳下,豈容爾肆虐?”
  原來鬼谷子在電光火閃問,已袖占一課,得的卻是易經的乾卦第二支,卦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心道既然白气忽現,便得“見龍在田”,亦即“白气”即“龍在田”也,那發此白气之物,必是人無疑,但未知其意是凶是吉,為什么卦文暗示“利見大人”?
  于是便以無尚神功,逼气成音,遙送出去,以作探詢示警。
  鬼谷子神音遙送出去,僅一會,与他遙隔三尺的白气忽然一搖,就在此時,部山方向,突有一縷閃電划過,如電光似地遙射過來,直向白气射去,白气被電光触及,竟如道電通,搖擺急晃,漸.而凝聚成形,而且是一位白袍白須的得道老祖,渾身皓白,也不知其年紀多大,其歲多長。
  鬼谷子目光如炬,心思聰慧,又身負絕世尋龍奇學,他微一沉吟,便即恍然而悟,忙向人形白气跪倒,參拜道:“徒儿鬼谷子參拜師傅老子!”
  人形白气居然一晃,隨即便有一縷帶笑尖音傳人鬼谷子耳際。“好!呵呵!好!十六年江湖厲練,你這小子果然成材了,居然一下便識破老子我的新創秘技,為什么?”
  鬼谷子已知“人形白气”乃師傅老子所化,聲音亦是他所遙發,忙道:“徒儿以袖占易經一課,得乾卦第二支:見龍在田,利見大人,知有能人遙施大法,又知于此郊山腳下,誰敢在師傅眼底肆虐,除非是師傅老子你老人家啦,因此略一推想,便恍然醒悟矣…·。·徒儿起初尚欽向師傅出手,罪該万死!”
  那聲音呵呵一笑道:“你小子何罪之有?我老子眼見你小子已成气候,連我老子亦禁受不起你小子全力一擊,心中欣喜之极,怎舍得再怪罪小子你?你。決起來,緊隨紅、黃、藍三气上都山可也!”
  鬼谷子從師傅的言語中知道,他老人家依然是那一副“逍遙祖宗”的脾气,不由兌爾一笑,暗道師傅老子他竟連嫡傳第子也作弄一下了!
  不料鬼谷子心念剛動,那聲音又呵呵一笑道:“你小子一定暗笑我老子為老頑皮,又來作弄徒弟了,呵呵!”
  鬼谷子一听,不由亦失笑道:“我小子不敢。”
  那聲音笑道:“你有甚不敢?無力亦即無畏,當今天下,已足可任你縱橫矣!你小子連這點道理也不懂嗎?”
  鬼谷子忙回道:“我小子懂是懂得,只是不敢在師傅老子耳際發出而已。”
  那聲音道:“很好,無為并非忘本,我老子很為你這小子徒儿而自傲,但那并非作弄,而是考究來妾一是否有資格上部山作客?”
  鬼谷子一听,深知師傅老子之能,委實已達鬼神莫測之境,他既然有心考究,所出難題必然厲害得很,連自己亦一時難辨真相,師妹尚且好過,但籃丹和猿爺爺只怕難于過關,過不了關,亦上不了郊山,這卻如何是好?自己可否暗助一臂之力?
  鬼谷子心念電轉之際,那聲音又耳際笑道:“呵呵!你這小子切莫萌生暗助你那同伴之念,彼等若有根基,自然可上郊山,否則上即未上,見猶不見,何必強求。”
  鬼谷子心意被說破,不由一怔道:“為什么?師傅!”
  那聲音道:“無為神功的精髓乃在于‘堅則毀、銳則挫’六字,既然如此,還去強求什么?你身為大地潛龍的發脈祖師,難道連這入門的大意旨亦忘了嗎?呵呵!”
  鬼谷子一听,不敢再萌暗助之念了,因為他深知師傅老子雖如頑童,但認真起來,卻也固執极了,他若不高興時,只怕連自己亦拒而不見,那自己上郎山的本意豈非白費了?鬼谷子不由微歎口气,暗道師傅老子看來是認真的了,自己若插手,只怕不但于事無補,反而把事情弄糟了,看來只好靜觀藍丹她們自身的机緣際遇了。
  鬼谷子這般忖念,便不再猶豫,俯身向“人形白气”一拜道:“一切但從師傅主意便了,請師傅引路!”
  “人形白气”居然一搖一晃,狀甚欣喜,隨即那聲音又道:“你這小子,青出于藍而胜于藍,海闊天空,何處不可往?何處不可去?郵山腳下,尚須師傅指引嗎?”
  鬼谷子不由一笑道:“是,師傅!徒儿明白了。”他說罷,身形一晃,伸手向“人形白气”一抱,与“人形白气”合而為一,冉冉向郊山方向飄去。此時“人形白气”被鬼谷子抱著,根本不必費力,因此也不知是“人形白气”帶引鬼谷子,還是鬼谷子扶持“人形白气”。
  此時,那紅、黃、藍三色气体,已挾著九天玄女、猿爺爺、藍丹
  等二人一猿,一前一后向郵山的同一方向飛去,雖然是同一方
  向,但各自均茫然無知,不知自己身處何地又向何處而去。
  九天玄女半昏迷之際,尚有三分清醒,她畢竟根基出自老子
  門下,“無為神功”深厚,因此例并不十分惊懼。她被挾著飛行了
  一段路,心中忽然清醒了三分,她咬牙怒道:“誰敢如此大膽?在郵山腳下,暗算老子門人!哼哼哼!”
  “呵呵呵……是我,是我,是我!”九天玄女話音剛落,她耳際便有一縷尖音呵呵笑著回話。
  九天玄女不由又清醒了二分,加上原來的三分,她可算已清醒一半了,她心中更怒,尖叫道:“你!你到底是誰?”
  那尖音笑道:“我是玉清真人,玉清真人便是我。”
  九天玄女平生素未聞有“玉清真人”其人其事,不由大奇道:“誰是玉清真人?玉清真人是誰?”
  那尖音笑道:“玉清真人便是玉清真人,其色若赤,其气如紅,便是玉清,你問怎的!”
  九天玄女被弄得一頭迷霧,又惊又奇,道:“玉清真人……
  你,你好大膽!”
  那尖音道:“玉清真人為什么大膽?”
  九天玄女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敢來戲弄于我!”
  尖音道:“當然知道。”
  九天玄女大奇道:“那你說說看,我到底是誰?”
  尖音道:“你姓鐘名靜,又號九天玄女,乃老子門下,更有一位大師哥叫鬼谷子,是也不是?”
  九天玄女不由惊奇得一陣迷們,好一會才喃喃道:“你……
  你怎會知道?你既知我是得道老祖的門人,又是尋龍祖師鬼谷子的師妹,尚敢來暗算我嗎?哼哼!”九天玄女猛地醒悟自己是老子的女徒儿,又是鬼谷子的小師妹,心中不由膽气一壯,不由哼哼兩聲,心道自己決不可折辱了師傅、師哥當世兩大能人的名號。
  不料那尖音丁點沒被震住,反而嗤嗤的一笑道:“那有什么了不起?一個老頑童老不死,外加二位玄男女娃而已!”
  九天玄女一听大怒道:“你敢辱我師門!”
  那尖音笑道:““敢又如何?你被我挾帶而行,身不由己還敢凶巴巴嗎?”
  九天玄女又气又怒,咬牙道:“我此時雖有力難使,但會罵人,你莫怪我把你罵個狗血淋頭。”
  那尖音大笑道:“不好,你最好不要罵我個狗血淋頭,否則你必定后悔。”
  九天玄女怒道:“我為什么后悔?”
  那尖音道:“我平生最喜歡人罵,罵得越凶,越狗血淋頭越好,我狂喜之下,說不定把你送到汪洋大海,把你送到茫茫孤島,令你今世再難返中原鬧市,再難見到你那老而頑皮的師傅。”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作聲不得,心道別的還好受,但若把富
  己送去孤島,孤單一人,再見不到師傅、師哥,天!這卻不妙!她
  不由歎了一口气,喃喃道:“師傅啊師傅,徒儿為了你的名聲,不
  得不有所反抗,但若一反抗,卻今生今世再難与你相見,這,這卻
  如何是好?真教人左右為難。”
  那尖音嗤嗤一笑道:“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福,知其白、守
  其辱,為天下視;人皆取先,己獨取后,無藏而故有余,無力而方
  笑巧,人皆求全,己獨求曲;堅則毀矣,銳財挫矣,常寬于物,可達
  至极!你這娃儿,連老子這點精義也不懂,還自稱是其嫡傳弟子嗎?呵呵!”
  九天玄女一听,心中不由一震,這等師傅精義,終于今她又清醒了二分,合計便清醒七分了,人道酒醉三分醒,既然已醒了七分,那便非酒醉了。九天玄女雖仍有三分迷惑,但終于醒悟道:“你……你莫非与師傅老子他,有莫大淵源嗎?”
  那尖音笑道:“你只須堅抱無為而方笑大巧這至理,一切便有明白之時,又何必心急,你若心急,則性子必亂,性子一亂,便必罵個狗血淋頭,既然你認為我与你師傅老子有莫大淵源,那你把我罵個狗血淋頭,你還有顏面去見你師傅老子嗎?”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道是啊,這“玉清真人”既与師傅有莫大淵源,我若把他罵個狗血淋頭,師傅面上,豈非難看之极?不罵,決不罵了!但天,這等以气挾帶人飛行的本領,到底是什么惊世神功?
  九天玄女心中忽迷忽醒,無可奈何,只好依著其本門師訓,“無為而方笑大巧”,無喚無怨,隨遇而安,任其意而行,再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念。
  說也奇怪,九天玄女抱著這等心境,人也就舒泰多了,她身隨气行,眨眼已越過數重山岭,絕無丁點痛苦辛勞。
  那黃气把猿爺爺一挾而起,風馳電掣向郊山方向而去,猿爺爺初則惊得吱吱而叫,欲掙脫而下,但又渾身無力,它近百年的功力似已消逝,不由嚇得猿臉發白,半晌動彈不得。
  漸而猿爺爺便目能視物,它但覺呼呼風響,俯視下面,景物如飛一般向后退去,無數的高山峻岭,許多的大江巨川,千万的無際森林,均在身后飛旋,他畢竟猿猴心性,但覺這等赶路,倒也有趣舒服得很,不由使樂得抓抓大笑起來。
  猿爺爺正大笑之際,他耳邊忽然听到有人聲叫道:“你這東西,到底是人是猿?為什么不怕?反而樂得抓隊大叫。”
  猿爺爺欲言,但苦于無法發人言,急得它不由手舞足蹈,又抓抓大笑大叫三聲,以此表示它的快樂与惊奇。
  猿爺爺身邊的人聲不由靜了一靜,一會才大笑道:“好!好!
  你雖為獸類,但卻比人更能領悟我玉清真人的心意,雖惊而不慌,雖奇而不亂,視惊為樂,大合我之本旨,例甚有資格上我上清宮作客。”
  猿爺爺一听,知挾它而行之人名叫“玉清真人”,雖未知其意,但似乎并無相害之心,便樂得已去享受如仙騰云駕霧的樂趣。
  藍丹被那怪气一挾而起,疾如閃電,她連背插的“伏表神劍”
  亦未及拔出,身子便凌空而起,心神劇震之下,內力根本無法凝聚,連半點的反抗之力亦失去了。
  藍丹但感身下云飄山移,心道對一失足掉下去,碎不及防之際,便不死也必重傷了,因此神智雖有五分清醒,但好一會不敢作任何掙扎的打算,只怕挾著她的藍气一旦不濟,自己好留著力气設法險中求生。
  藍丹乍逢惊變,居然可以保持五分清醒,此之九天玄女亦稍胜一籌。原來她体內潛藏的乾坤真气,竟与施法之人源出一脈,因此所受心靈震撼,便大半被同源之脈抵消,這与鬼谷子絲毫不被迷感,可算同一道理。
  藍丹蓄勢待發,挾她而飛的“藍气”似乎已感受到籃丹基根深厚,大出意料,不由有聲音傳入籃丹耳際道:“你是誰?為什么与鬼谷子這小子同行?更形影不离,体內更藏有他師門絕學乾坤真气?”
  籃丹一听,這才明白來自己体內已有鬼谷哥哥的乾坤真气,心中一陣欣喜,神志不覺又清醒了二分,這是她体內的乾坤真气,終于由偶然到必然、自然的一大進境。達到此境,她運用乾坤真气,便可隨心所欲了。
  籃丹又惊又喜,她已清醒了七分,与正常人。便無多大分別,她心念急轉之下,不由沖口而出道:“你……你到底是誰?怎會識
  得鬼谷哥哥,又怎會一口揭破他的武功根基?”
  那聲音嗤嗤一笑道:“我怎會不知,因為我是上清真人。”
  藍丹更奇道:“上清真人又是誰?我怎沒听說江湖中有這么一位能人。”
  那聲音一听,似甚喜籃丹的聰慧伶俐,居然呵呵一笑道:“你這娃儿,果然大有本門根基,好,你很合老夫的脾性,但你畢竟涉世尚淺,忘了塵世一點至理名言。”
  籃丹道:“我忘了什么至理名言?”
  那聲音忽然很嚴厲的道:“堅則毀、銳則挫,眾皆聞者非能士,能者決非眾之所可聞,你明白這道理嗎?”
  藍丹想了想,道:“明白一半,不明白一半。”
  那聲音似料不到藍丹有此回答,不由一頓,一會才呵呵笑道:“有趣。有趣极了!這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奇妙的回答,很好……那你明白的一半是什么?不明白的一半又是什么?呵呵!”
  藍丹听這“上清真人”的口气,似乎并無惡意,不像暴戾之人,便大著膽子道:“天地茫茫,江湖浩浩,藏龍臥虎,能者不被世人所悉,這并不稀奇,因此能者為眾之不聞一句,不難明白,但另一句‘堅則毀、銳則挫’,卻大反常理,有道:“無堅不摧,銳不可擋’,至堅者是無堅不摧,至銳者必定所向無敵,為甚卻稱‘堅則毀、銳則挫’?這豈非顛倒是非、混淆黑白嗎?因此這一半深奧難懂。”
  那聲音此時一頓,似在思忖如何可令藍丹明白其中的奧秘,好一會,才忽然厲聲道:“你敢罵我?你以為你可以憑你的本事,脫我上清真人之困嗎?”
  藍丹一听,她的小性亦被激發了,不由冷哼一聲道:“哼!你以為區區遙發藍气,便可把我藍丹困鎖,本姑娘偏不信邪—…·”
  籃丹話音未落,她神智七分清醒,体潛的乾坤真气又异常渾厚,被激之下,乾坤真气暴發,她此時又已豁然而悟,自己体內潛藏的是無堅不摧的“乾坤真气”,她一旦豁悟,便不可收發自如,舉手投足,隨心所發,厲害無比。達此境界,便即“脈气劍”之大成了。
  只見籃丹一咬牙,体內的乾坤真气蓄積已達七成,她右手一抬,中指的“中沖脈”立刻射出一股尖而銳的真气,直向“藍气”射去,破空嗤嗤,顯然厲顯害無比。
  “藍气”似乎亦大出意料,想不到籃丹竟有此一手厲害殺招,居然不敢与藍丹的“中沖脈气”硬碰,作勢繞避。不料這一繞避,便把籃丹夾著呼呼亂轉,籃丹“脈气”射出,便登時失了方向,遙空亂射,根本難以触及“藍气”半點。
  藍丹耳際又有聲音叫道:“喂!女娃儿!你這一手遙空射气功夫,是誰教你的,存心要令我上清真人出丑嗎?”
  藍丹不答,她此時的乾坤真气已被發動,不料挾帶她的‘藍气,其源与乾坤真气竟如出一脈,她中射出劍气之下,“藍气”急旋繞避,籃丹便猶如身處台風初起之時,雖感受不到風之威力,但四周空气被猛烈蒸發,迅速膨脹發熱,令藍丹有如置身滾熱烘爐之中。
  而且造成此种熱力之藍气,与藍丹体內乾坤真气,又同出一源,因此藍丹內潛的乾坤真气便被猛烈激發,功力在霎時之間,竟如獲神助,陡增一倍,她此時的功力,已足可与鬼谷子并駕齊驅了。
  而這一點,似乎連“上清真人”也不自知,因為他若知這一來引發的后果,他便決計不會輕易冒此大險了。
  籃丹体內的乾坤真气暴熾,她原來的功力有限,如何可以抵受如此猛烈的沖擊,她但感在“藍气”的急旋中,四周忽然暴熱,体內亦感到膨脹欲裂,一會便感頭昏腦脹,原來的七分清醒迅速消退,很。快便陷入半昏半醒的狀態之中了。她此時心中剩一點意識,那就是拼命反擊,以證明“無堅不摧、銳不可擋”,這人之常理。
  籃丹右手的中指、食指、無名指、拇指、尾指輪番指向藍气,五指的六脈輪番射出真气,中沖气、商陽气、關沖气、少商气、少沖气、少澤气,六种如劍真气,隔空向“藍气”疾射。
  那聲音不由連番大叫道:“嘿!中沖、商陽、關沖、少商、少沖、少澤六气齊射,娃儿,你這是什么功夫?竟存心取我上清真人生命嗎?”
  這聲音說著,卻也絕不敢怠慢,“藍气”更急飛旋,藍丹每射出一股脈气,“藍气”的飛旋便不得不加快一分,否則便繞避不了籃丹射出的脈气。
  而“藍气”旋繞的速度每加快一分,處身其中的藍丹便感四周熱力增強一分,她体內的乾坤真气,亦因此更增加一分,她射出的脈气,威力便也增強一分,“藍气”無奈亦只能更增快飛旋的速度,如此循環往复,無休無歇,彼此皆陷入被動無奈之境。
  此時,但見一股龐大的“藍气”,挾著藍丹,在半空中閃電般飛旋,下面的沙石被這股威猛的旋風扯吸,呼呼的向上飛升,漸而連碗口粗的樹干也被扯斷了,石板大的石塊也骨碌碌的滾上半空,其狀就有如一般威烈的龍卷風,正在山野大地瘋狂肆虐,見者心膽俱裂;
  此時,正在御气向郊山方向飛行的鬼谷子,根本不受与他并肩而進的白气所控,依然從容自如,康酒之极。但他一見丈遠處,那“藍气”忽然急速暴旋,內中所挾的“紫影”,已然手舞足蹈,狀似半瘋半狂,心中不由猛吃一惊,因為穿紫衣的正是籃丹,亦是鬼谷子最膽心沉不住气,難以通過師傅老子上都山關口的一個!
  鬼谷子深知藍丹的性子,她近年隨年紀漸長,那小性子雖已有所收斂,但一旦被激發,便不可收拾。這等激厲的小性子,恰是師傅老子“無為神功”的大忌!
  鬼谷子眼見“藍气”暴漲,內中的紫影手舞足蹈,心知籃丹的
  小性子必被師傅老子的“無為神功”激發了,如此僵持下去,師傅老子功力蓋世,內力無休無歇,尚不礙事,但藍丹內力有限,必難堅持,最終必定經脈盡斷而亡!而更令鬼谷子吃惊的是,師傅老子所發出的“藍气”,似乎有增無減,丁點不肯稍讓,完全是一副生命相搏的持斗模樣,面對如此對手,籃丹必定非死即傷!
  鬼谷子暗道師傅本已達無為無欲無求的天人合一境界,今
  日怎會因一時之气而痛施殺手?籃丹就算不該使小性儿,亦罪不該遭此懲罰,師傅這是怎的了?
  鬼谷子心念電轉,忍不住便遙發聲道:“師傅!紫衣姑娘姓籃名丹,乃徒儿的生死之交,万望手下留情,莫傷她生命……”
  鬼谷子這一聲遙送出去,一會后耳際便有回音,只听“師傅老子”微歎口气,這才道:“你這小子!暗傳這女娃乾坤真气,這點師傅亦不怪你,但你為什么助這女娃練成‘乾坤真气神劍’,亦不預報師傅老子一聲?把師傅老子几乎弄個措手不及,手忙腳亂,著了這厲害女娃儿的道儿?”
  鬼谷子一听,先是一怔,隨即醒悟,原來自己誤打誤撞,不但已傳授藍丹乾坤真气,更令她化真气為劍,遙空擊發,成了一代气劍女宗師!這卻是鬼谷子所始料不及的。
  鬼谷子忙道:“師傅!此事純因巧合,一時難以說清,一切待見面時再向師傅稟明!目下先把無為神功收斂,好讓策丹脫此困境!”
  “師傅老子”一頓,又歎了口气,這才又道:“你師傅老子根本無心殺這女娃儿,我為近日新創的一套功夫,一分為三,不過欲与徒儿等開開玩笑而已。不料碰上這等厲害女娃,這等厲害气劍,師傅除非不想再活下去,否則便決不可收斂了。”
  鬼谷子深知師傅言出如山,他既然如此說,目下的事態便必
  然嚴重,以至憑師傅之能,亦無可回避!鬼谷子不由大急道:“師
  傅!為甚收斂不了?非要僵持下去?”
  “師傅老子”道:“這女娃所射气劍,十指齊發,十劍齊發,一
  劍比一劍厲害,若非師傅有這套無為神功,以無為抗銳堅,就算
  你是大羅神仙,鐵鑄羅漢,亦必被她這見鬼的神气劍射上七七四十九個窟窿……你說師傅如何敢放慢收斂?”
  鬼谷子大急道:“但籃丹已陷瘋狂狀態,如此下去,必定經脈盡斷而亡!這卻如何是好?”
  “師傅老子”歎了口气,苦笑道:“此點師傅亦已透悉了!但師傅這套新創功夫,一化三气,紅、黃、藍三色,每一气均不容損傷,否則師傅的真身必定受創,你以為師傅該如何處之?”
  鬼谷子一听,不由一陣發怔,喃喃的道:“師傅!這一化三气,到底是什么絕世神功?”
  “師傅老子”苦笑道:“一化三气,亦即老子一气化三清,玉清、太清、上清皆師傅老子所化!原來師傅很為這一套功夫得意,但今日碰上這女克星娃儿,師傅這一化三清的玩意,便玩不下去了!更令師傅為難的是,這女克星身負乾坤真气,与師傅賴以化三清的內力真气同出一源,師傅的真气增強一分,女娃儿的神气劍便厲害一點!徒儿,你以為該如何處之?師傅听你的便了!”
  鬼谷子此時才知道,射來的紅、黃、藍、白四彩云气,竟是師傅老子以白气為根基,一演而化三气,亦即老子一气化三清,這等惊世絕學,几可与大羅神仙并駕齊驅了!而籃丹因体內潛伏乾坤真气,与師傅老子借以演化的“一气”同出一源,誤打誤撞,天緣巧合,處身此演化漩窩,受其中的巨大能量催激蒸發,乾坤真气以倍數陡增,她此刻內力之強,已几可与自己并肩齊進了!
  可是藍丹對此茫然無知,人已陷半瘋狂之境,激蕩之下,拼命射出“六脈神气”,難怪連師傅這等絕世高人,除了以“無為抗堅銳”外,根本一籌莫展了。
  鬼谷子深知眼下的危机一瞬即至,若師傅老子再催發功力,藍丹必定如陷火爐,最終被師傅的“無為神功”化掉,但若師傅老子存心相讓,消退“無為神功”的功力,則藍丹乾坤真气的“堅銳”,又必定今師傅老子受創,一個是他授藝恩師,一位是他的紅顏知己,無論何者遇險,均非鬼谷子所能坐視不理!但若自己出手相助其一,另一則必定受創,兩相權衡利害之下,鬼谷子不由呆呆的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會,鬼谷子才猛地咬一咬牙,虛空猛吸一口真气,他的乾坤真气猛地提升到极點,因此立刻便被身側的“白气”激彈,他借此反撞之力,身形沖天而起,在半空一個回旋,身化蒼蒼盤龍,以龍下九天之勢,直向“藍气”激起的龐大气漩插去!
  鬼谷子是欲以“龍化乾坤”惊天一式,來破解“藍气与紫影”
  的僵持了!他施展這一式,實際即把當世兩大巨力引到自己身上,再以自身的“龍破乾坤”一式,把兩大巨力擊破,雖然是眼下唯一解救之法.但在當世兩大巨力夾擊之下,就連鬼谷子自己亦無半分胜算,他這是以生命去化恩師与伴侶的危机了!
  鬼谷子剛一發動,“師傅老子”似乎便已惊覺了,鬼谷子耳際
  立刻有尖厲之聲喝道:“小子!你竟以自身生命,去救你的女娃
  嗎!”
  鬼谷子勢無反顧,一面向“藍色气漩”疾插,一面傳活道:“徒
  儿絕不能坐視恩師受創;但也不忍令患難知已遭危,左右為難,
  唯有以此犯險一試!望師傅鑒諒……”
  尖音一頓,似乎“師傅老子”亦在心念電轉,但立刻便有所決
  斷,厲聲道:“小子!你已選擇這女娃儿作你的終身伴侶嗎?”
  。鬼谷子在疾降中忙道:“徒儿全無此念,但她患難中曾施援手,徒儿絕不能坐視她遇險不救!一切望師傅鑒諒!”
  尖音歎了口气,便斷然道:“你口雖硬,但心已默許,情之所在,于危難中最易顯示!你既然已選她作終身伴侶,又暗傳他本門內功真气,她已算是本門一半弟子,師傅便破例再收一女徒,傳她“無為心法”,助她脫此厄困罷了……你切莫插入漩窩,否則,不但這女娃儿難于辛免,你亦生命不保,甚至師傅亦必難逃激撞受創之危!”
  鬼谷子一听,猛然醒悟,自己到底關心藍丹安然心切,不顧其中可怕后果,情之所在,果然令人難于自控!他這一惊醒,不由猛地回轉身形,不向“藍色气漩”插入,反而在周邊繞飛,以作護法。
  此時,陷入半瘋狂狀態的藍丹,体內乾坤真气之盛,儿已達爆炸階段了,她雖然已陷半瘋狂狀態,不顧一切的揚指射出真气,只有如此,她才感心胸舒暢一點,但尚有的几分清醒,卻令她惊悟,再如此僵持下去,她的身体必定被膨脹的真气暴裂!直到此刻,籃丹才忽然領悟剛才那“上清真人”所說的,“堅則毀、銳則挫”的道理,但此時,她雖然明白,但“堅”不可收,“銳”不可攝,就連自救亦已太遲了!
  籃丹惊急痛悔之際,耳邊忽然又尖音厲傳入道:“女娃儿!你坦白回答老子一句,你是否已選定鬼谷子這小子作你的終身伴侶?”
  藍丹的心事一下被揭破,她也不及思索這“老子”到底是誰,不由便沖口而出的道:“是!他本來就是我的終身伴侶!你!你問怎的?”
  那尖音道:“你既然坦承,那便成事一半了!老子我再問你一句,你明白了‘堅則毀、銳則挫’這要旨了么?”
  籃丹對此點,已有生死一線的深切体會,哪還有不明白之理?當下也毫不猶豫的道:“我明白了!雖道無堅不摧、銳不可擋,但物极必反,堅极則离毀滅不遠,銳极則距挫敗近矣,是則‘堅則毀、銳則挫’啊!”籃丹朗朗道來,竟似悟道已久似的。
  那尖音不由呵呵一笑,狀甚欣然,隨即便決然的道:“好!無為大道,入門要旨,你已領悟,足證甚有慧根!老子我便破例再傳你無為大道的內中精義,你可緊記了,憑此你便可脫困,而且功力因此飛躍,當世已罕逢敵手矣!”尖音說著,忽然便喃喃的在藍丹耳際,細說了一會。
  只見藍丹听了,立刻便苦思冥想,似在領略其中的道理,她精神專注于領悟,心無旁念,沸騰熱血也開始平复,因此体內的膨脹欲裂感亦緩緩減輕了。藍丹喃喃的念頌剛才那尖音所言……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辱,人皆取先、己獨取后,人皆取實、己獨取虛,無藏而有余、無為而笑巧,人皆求福、己獨求曲,常寬于物、不削于人,可謂至极!”
  籃丹一頓,忽然聲音平緩的道:“是,我明白了。”此時她的神態亦漸复平和,已現一派“無為而笑巧”的神气,因此她自身所受有壓力也大大減輕了。
  立刻,藍丹耳際又有聲音欣然道:“好!你明白了什么?”
  藍丹朗聲道:“無藏而有余,無為而笑巧,常寬于物,不削于人,可達至极。此乃用以抗堅銳的博大精深絕學,亦即鬼谷哥哥承自他恩師老子李耳的師門奇學!”
  那聲音欣然道:“很好!你還明白什么?”
  藍丹歎了口气,苦笑道:“剛才我不慎欲以堅銳反抗,但自身所受的壓逼越來越重,最終必定自我爆炸而亡,這豈非堅則毀、銳則挫的道理嗎?又我欲以气劍射你的藍气,這便非常寬于物,
  不削于人,又豈能達至极?多謝上清真人指點迷津,救我出生
  天。”
  那聲音呵呵一笑道:“上清真人既已把本門絕學授于你,那你還不尊稱一聲師傅啊?”
  籃丹想了想,道:“我本亦有此心意,但我的鬼谷哥哥是得道老祖李耳的門人,我就算要拜師,亦非要稟明他的師傅老子不可。”
  那聲音呵呵笑:“為什么要先稟明那小子的師傅?”
  籃丹俏臉一紅,道:“我既視他作終身伴侶,他的師傅即我的師傅,而且他已把師門絕學乾坤真气傳授于我,我便成了一半老子李耳的門徒矣!由此不得不先向老子他老人家稟明,才行拜師大禮。”
  那聲音大笑道:“好!很好!你這娃儿,得道而絕不忘本忘宗,果然是老子的好門徒!你拜便拜了,還去稟明那老子作什么?”
  籃丹奇道:“為甚不去稟明?”
  那聲音呵呵一笑道:“告訴你吧!你等遇上的上清、玉清、大清,其實皆一人所化?一而化三而已!”
  藍丹一听,不由目瞪口呆道:“這……這人是誰?這到底是什么惊世本領?”
  那聲音大笑道:“這人便是我老子!此乃老子一气化三清的玩意功夫!”
  籃丹一听,這才明白,自己所遇上“藍气——上清真人”,竟是老祖宗李耳所化;不但如此,就連鬼谷哥哥、九天玄女、猿爺爺所遇的,亦必定是老子所化的其余三气,籃丹心下不由駭然,暗道老祖宗李耳的功力,几与大羅金仙齊名矣!
  當下籃丹不再猶豫,于虛空中,俯身向藍气拜了三拜,道:“徒几籃丹,拜見師傅!身處云空,身不由己,請師傅恕徒弟未能行三叩大禮!”
  那聲音呵呵一笑,欣然道:“好!好!有心便是了,何必計這等俗世禮節?師傅偶爾興起,一气化三清,竟引來一位徒儿,加上鬼谷子、九天玄女,恰好是三位之數,這才應了老子一气化三清的天机隱兆!丹儿,快隨師傅上郵山去!”
  老子李耳遙發聲罷,藍气忽然一回,挾著藍丹,行云流水般向郊山掠去,瑰麗神妙之极。
  這一幕,便是后世相傳的“老子一气化三清”的故事了。
  當下鬼谷子、藍丹、九天玄女、猿爺爺等三人一猿,駕紅、黃、藍、白四道彩气,直向郵山飛去,不一會,便冉冉降下郵山上清宮的大門前面了。
  上清宮的大門無風啟動,輕輕蕩了開來,一股沉渾的蒼音隨即傳了來:“三位徒儿,一位猿友,既已安抵上清宮門前,怎不大步而進?老子我已在此等候多時矣!”
  鬼谷子等一听,深知師傅老子之能,已達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絕境,當下連忙循聲而進,走入上清宮大殿。
  大殿空蕩蕩的,并無供奉任何神□藍丹不由暗暗稱奇,心道既然是神殿,好歹也得供奉一兩尊神像,為什么師傅這上清宮,竟空空如也?半尊不供奉?
  籃丹正暗暗迷惑時,大殿之內,忽地飄出紅、黃、藍三气便化成一股白气,白气再一聚而成了一位白胡白袍的老者,虛空盤坐,猶如神仙降臨。
  鬼谷子、九天玄女一見,連忙跪下叩拜道:“徒儿拜見師傅!
  祝師傅万壽無疆!”
  藍丹和猿爺爺這才知道,眼前這神仙似的老人,便是當世奇人,得道老祖李耳!
  藍丹對老子此時已拜服得五体投地,她連忙亦跪了下來,又叩頭道:“徒儿定丹,拜見師傅!”又連叩了三次頭。
  老子李耳一見,欣然一笑道:“剛才于途中已行拜師之禮,此刻為什么又再補拜三叩俗禮了?”
  藍丹道:“剛才那一斧,是拜謝師傅傳授無為神功心法;現在這一拜,拜謝師傅收藍丹為徒!”
  老子呵呵一笑,道:“好!三位徒儿起來吧!”老子說罷,又目注猿爺爺,欣然一笑道:“這位猿友,雖未脫獸身。但其心已登仙靈之境,可喜可賀!”
  猿爺爺居然听懂了老子的稱贊,他樂得手舞足蹈,吱吱亂叫,似向老子有所請求。
  老子雖精于察人,但對猿爺爺這等獸語,卻難明究竟,不由微微一笑道:“這位猿友,欲說什么!”
  籃丹一听,忙代猿爺爺回道:“他是徒儿的爺爺,亦只有徒儿听得懂他的心聲,他這是愿長留于此,与師傅你日夕相伴!”
  老子一听,目注猿爺爺,笑道:“丹儿所說,是么?”
  猿爺爺一听,果然歡喜得連連點頭,又學藍丹的模樣,欲行叩拜之禮。老子伸手輕輕一托,猿爺爺便拜不下去。
  老子呵呵一笑道:“我老子眼中,無分人獸,有人心者雖獸亦人;有獸心者雖人亦獸;況且你乃丹儿的爺爺,与老子我同屬一輩,那便友朋相處,何必行此大禮?否則,便要勞動老子我回拜了!”
  老子李耳說得認真之极,鬼谷子、籃丹均莫爾一笑。九天玄女更樂了,她一步跳到老子李耳身前,格格一笑道:“師傅老子既新收了丹姐姐作徒弟,那我豈非添了一位師妹了么?”
  籃丹無奈一笑道:“我入門比靜妹遲,自然只好居師妹之位
  了!”
  .不料老子李耳呵呵一笑道:“靜儿!你錯了!其實丹儿入吾
  門比你尚早了五年,你怎可以自居師姐?”
  九天玄女一怔道:“我不信!丹姐姐明明是你新收的徒弟嘛。”
  老子李耳微笑道:“靜儿不信,可問問你鬼谷師哥,便可明白
  了!”
  九天玄女一听,忙撇開師傅老子,一步轉到鬼谷子面前,俏
  臉儿一揚,道:“鬼谷師哥!你說?但可不能偏袒丹姐姐呵!”
  鬼谷子這時已明白師傅老子之意,他點了點頭,正容道:“不
  錯,丹妹果然比師妹你入門早了五年歲月。”
  九天玄女大笑道:“為什么?以前我怎沒听你說起?”
  鬼谷子道:“十數年前,我与丹妹同行,競走之際,恰以乾坤真气助她脫困,不料真气從此潛伏于她体內,經多年磨練,丹妹竟以乾坤真气為根基,悟創出一种神气劍功夫,乾坤真气乃師門絕學,因此丹妹已于五年前,其實已算加入師門矣!”
  九天玄女一听,作聲不得,一會才喃喃道:“我九天玄女還以為今日終有個師姐當當,不料還是空歡喜一場!看來我這小師妹永遠脫不掉了!”
  籃丹笑道:“做小師妹有甚不好?但凡遇凶險万分之事,必定是師哥、師姐搶先承受,因此作小師妹的,起碼活得比師哥、師姐長久。”
  九天玄女一听,她的心性本就豁達,果然便快活的大笑道:“不錯!不錯!鬼谷師哥、藍丹師姐!以后有甚危難凶險,你倆人可不能撇開小師妹不理了!嘻嘻,我還是做個小師妹好了!”
  九天玄女這一同,實際上便已承認了自己的心曲,她不過是求永遠与鬼谷子、籃丹相隨吧了。
  九天玄女這點微妙心事,鬼谷子和老子均不明白,只有籃丹心中不由一動,暗道師妹原來早有心仿效娥皇、女英共侍舜帝的心曲了!這倒沒什么,但不知鬼谷哥哥是否肯有舜帝為榜樣?
  九天玄女和籃丹,兩位少女,各有各的微妙心曲,一時間竟
  怔怔的不再媒鬧。
  老子李耳此時國注鬼谷子,忽然微微一笑道:“谷儿,你此番
  回山,有什么目的?大概絕非拜望師傅如此簡單吧?”
  鬼谷子知師傅察人之能,聞言也微笑道:“是,師傅面前,徒儿不敢相瞞。此番拜見師傅,一來是渴望一睹師傅尊容,二來是徒儿欲向師傅拜求顯示迷津。”
  老子一听,微笑道:“谷儿已身為俗世尋龍祖師,盡悉大地潛龍奧秘,大地万里,世上万物皆潛龍所化,你還有什么迷惑?”
  鬼谷子道:“地秘雖知,天机難測,請師傅指點。”
  老子微笑道:“有何難測?”
  鬼谷子道:“何謂三元劫數?”
  老子微一沉吟,便道:“三元者,九宮之總數,分上三元,中三元、下三元;一万五千為一元,一元有五運,一運有六劫,即五百年一劫,一元合計之十劫,上、中、下三元合共二百七十劫,是為三元劫數。三元劫數歷盡,亦即天地一輪回也。”
  鬼谷子又道:“莫非三元已包含天地輪、古今世事?然則如何區分?”
  老子道:“三元開泰之時,乃天地始開之期,是為上三元之第一元,這一万五千年內,气運沉定,日長夜短,人生毛角,壽延千百歲,不爭不分,人物渾噩,此乃大古之人事也。上元之第二元,其時白道主事,正交卯時,這一万五千年內,气運主靜,天道運行,人身丈余,壽延千歲至百歲,營巢穴居,無衣無食,乃上古之人物也。上元之第三元,此時赤道主事,這一万五千年內,气運萌動,不火上生,人身丈許,壽延六七百歲至三四百歲,乏母無父,物產始分,乃中古之人也。”
  鬼谷子領悟了上三元的人事,又道:“中三元呢?師傅。”
  老子道:“中三元之第一元,乃白道主事,這一万五千年內,气運正動,生知生識,人身長八九尺,壽延一百二三十歲,地平天成,五倫始判,乃宁息之人也,中三元之第二元,乃紫道主事,正交午時,這一万五千年內,气運极動,百物俱備,人身至五尺,壽延百歲及七八十歲,爭名奪利,巧變百出,乃奔馳中人也,中三元之第三元,正交來時,這一万五千年內,气運亂動,百物消乏,人身長四五尺,壽延五六十歲至四十歲,廖貪迷戀,禮樂喪失,乃沉迷之人也。”
  鬼谷子默想片刻,隨即醒悟師傅所言,已是未來數万年的玄机天兆,不由聳然動容道:“師傅所示,當已距今万年之后了,但未知數万年之后的下三元,大地又有何劫數?”
  老子沉吟一會,似在推算,好一會,方肅然道:“下三元之第一元,其時黑道主事,正至申時,這一万五千年內,气運不正,天文無度,人長三四尺,壽四五十歲,奸詐叢生,法紀蕩然,乃遭劫之人也。下三元之第二元,碧道主事,正主酉時,這一万五千年內,气運亂動,星斗散沉,人身二三尺,壽延三四十歲,衣飾顛倒,寒暑無時,乃鬼形之人也,下三元之第三元,綠道主事,正主戌時,這一万五千年內,气運將截,日月無光從長一二尺,壽二三十歲,人如一肘之粗,馬如狗大,出人間縮,如貓如鼠,乃樓蟻之人也!”
  鬼谷子栗然惊道:“人類至此,將如何處之?”
  老子歎了口气,苦笑道:“天地至此,則三元气絕,天地沉寂,不复足道。然后再到丑時,方有一气化生,陰陽定位,日月重光,星斗复還,九宮轉運,三元复始,天地重复循環不已”
  鬼谷子意猶未盡,問道:“然后呢?”
  老子呵呵一笑道:“生生不息、無窮無盡,猶如你所悟創的乾坤訣第十八式,至此已包羅万象,無所不容,你還欲知什么?”
  鬼谷子一听,猛地憶起自己當年身入盤龍古洞,領略悟創乾坤決十八式時,最后几乎走火入魔,皆未明九九不盡、六六無窮之天地至理,不由冷汗直冒,忙肅然道:“是,師傅!徒儿明白了……但未知三元劫數會否有所變化?”
  老子微笑道:“五百年乃三元大劫,其中或三百年一變,或二百年一變,此乃群煞亂國運人事之小劫,三元大劫所主亂者,乃諸天凶星也。谷儿細思當世天下之事,便不難明白此中奧秘,’”
  鬼谷子默然不語,沉吟半晌忽然悟道:“是,師傅,此乃文前史后治亂興亡之跡也。例如周室之長,亦不過八百年,但其中亦大亂疊起,一治一亂,不出二三百年之期,從無越二百年而不亂,亦無逾二百年亂而不息,此乃三元會運大劫小劫、群煞及諸天凶星疊亂天下之跡兆也。”
  老子一听,不由點頭微笑道:“好!谷儿于尋龍堪輿一道,已成一代宗師;如今于天机一道,亦已登堂入室,憑此行走天下,當無往而不利矣。按此推論,谷儿可算出目下的天机大勢了么?”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朗聲道:“日下天机大勢,自西戎攻入鎬京,殺周幽王始,春秋列國爭霸,已達二百年之數,恰逢群煞肆凶之三元小劫之期,据此推算,天下行將劇變矣!”
  此時藍丹、九天玄女、猿爺爺等听老子与鬼谷子對答。雖感深奧難懂,但均知此乃無尚之天机道論,能听听亦是至大福气,因此均肅然不語,凝神傾听。
  九天玄女听鬼谷子推論及周朝大勢,她乃周室血脈,此時不禁心血翻涌,忍不住道:“鬼谷哥哥,依你所斷,莫非天下大亂將息,周家天下當复么?”
  鬼谷子尚沉吟間,老子已目注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九天玄女乃周室后人,血脈相連,自然關切极深,但世事豈盡人意?谷儿以為如何?”
  鬼谷子一听,亦微笑道:“春秋列國爭霸,已歷二百年,目下的确正值三元小劫劇變之期,但周室之變,乃諸大凶星作祟之三元大劫,因此三元小劫又豈能更變三元大劫的運命?”
  九天玄女似懂非懂,迷惑道:“什么三元小劫?三元大動?這与周家天下有甚干連?”
  鬼谷子道:“周室之變,乃三元會運中之五百年大變,已勢難逆轉了!”
  籃丹忍不住疑惑,急道:“那目下吳國、越國爭霸,吳國如日中天,气勢大盛,莫非天下盡屬吳國嗎?”
  .鬼谷子微一搖頭道:“不然,因目下乃三元會運之小劫,雖有劇變,但斷非天下大治之期,因此劇變之后,不過是從中亂到大亂過渡之期而已。其中或有曲折迂回,但其大勢斷難脫此三元會運演變軌跡。”
  藍丹一听,不由暗松口气,原來她心中始終抹不去對吳王夫差的殺父母之仇,但知吳國最終不能獨霸天下,心中也就釋然了,至于中亂的結果之后复大亂,她并不放在心上。
  九天玄女至此方知,周家天下已一去不复,她心中不由從熱到涼,半晌沒有話說,但她畢竟心胸豁達如男子漢,稍感失落一霎,便又自我開解的格格一笑道:“周朝天子一去不复,這倒妙呵!我九天玄女也從此免卻一番什么复周的煩惱了!哈哈,妙呵!”
  鬼谷子一听,与師傅老子相望一眼,兩人均會心一笑。老子心道畢竟沒有收錯這位徒弟,鬼谷子心道小師妹心胸果然如男儿般豁達得可愛极了!
  老子轉眼一望藍丹,見她先是一臉心焦,隨又感釋然,便微笑問藍丹道:“丹儿与吳國,有什么血海深仇?”
  藍丹一听,触動心中痛楚,眼圈不由一紅,竟說不出話來。九天玄女見狀,忍不住插口道:“師傅!你別問啦!丹師姐有苦難言嘛!”
  老了微笑道:“有何難言之苦?”
  九天玄女道:“丹師姐与吳王夫差有殺父母之仇,几番報复,但均徒勞無功!她一心指望鬼谷師哥助她一臂之力,把夫差這暴君殺了,但鬼谷師哥學什么尋龍堪輿之道,堅稱夫差气數未盡,不肯出手相助!丹師姐舉目無親,一心依靠鬼谷師哥了,但他竟然袖手旁觀,卻巴巴的去相助那落難越王勾踐!師傅你說,這气不气人?”
  老子微微一笑,目注定丹,道:“丹儿,是否有些心事?”
  藍丹脫了鬼谷子一眼,不禁幽怨的道:“雖然如此,但丹儿也不敢怪鬼谷師哥他,因為畢竟這是籃丹自己的家事嘛!”
  老子不由呵呵一笑,他何等自力,立刻便洞悉藍丹的心事了。他含笑問鬼谷子道:“谷儿,你看此事該如何了斷?”
  鬼谷子沉吟道:“夫差當時气數果然正盛,又誤得龍脈旺气,要殺他談何容易?我因此屢勸丹師妹,一勢而動,否則不但無功,反而誤送自己生命。”
  藍丹歎了口气,道:“事實果一如鬼谷師哥所料,藍丹曾數番欲刺殺夫差,每到緊急關頭,夫差便有無形白虎龍气現身相護,因此均功寸一資。夫差這奸賊果然气盛命大……”
  九天玄女想起夫差火箭隊恐怖一幕,忍不住插口道:“這全因鬼谷師哥,當年曾替吳王閣問點了一座見鬼白虎龍穴!若非如此,夫差沒有王陵龍气庇佑,早已一命嗚呼,丹師姐也早報了血海深仇!”
  老子一听,微笑道:“如此說,丹儿、靜儿均認定此乃谷儿之過了?”
  籃丹不作聲,九天玄女卻老實不客气道:“當然啦!不信師傅問問鬼谷師哥!”老于微一沉吟,便呵呵一笑道:“此事我已盡知,雖借谷儿之手所為,其實乃吳國气數使然,吳國當年正值運旺之年,自有許多兆應,替吳王陵點龍災一事,不過是玄妙天机,假谷儿之手演行吧了!因此并不能怨怪谷儿。”
  九天玄女和藍丹其實也并非怨責鬼谷子,不過欲借此向師傅老子探索吳越及天下大勢而已,因此九天玄女一听,便格格一笑,忙道:“是啦!師傅!既然是吳國當年的運數使然,原也不能怪責鬼谷師哥的……使吳國气運演行至今,未知有何預兆?”
  老子一听,略一沉吟,便道:“此事谷儿應已成竹在胸了!你等可向他請教便了!”
  九天玄女、藍丹一听,不約而同一齊轉向鬼谷子,道:“如何?
  鬼谷師哥?”
  鬼谷子微笑道:“天有兩儀,地有兩极,物极必反,大旺之日,亦即距大衰之期不遠了!以此陰陽演行定律,綜觀吳越及天下大勢,便不難明白其中盛衰軌跡矣。”
  九天玄女眨眼道:“鬼谷師哥!這到底是甚意思?什么盛衰軌跡?你說得越來越似師傅的玄幻了!教人好不迷惑!”
  鬼谷子心中雖已有所判斷,他目詢師傅老子一眼,見他微笑不語,深知天机只可暗示,而絕不可明泄,便淡淡笑道:“此事之應驗,均在十年之間,兩位師妹均此次演變軌跡中人,日后自會体驗,既然如此,又何必急在一時,風物長宜放眼量便了。”
  老子一听,欣然一笑道:“很好,好一句風物長宜放眼量,由此足證,谷儿于天机大勢一道,亦已登堂入室矣,你還欲知什么?”
  鬼谷子亦微笑道:“一切了然于胸,再無疑惑了。”
  老子一听,呵呵一笑,輕聲道:“好!目的已達,那便歸去吧……”老子說著,盤坐的身形忽被一股白气蒙罩,漸而不見身形。
  九天玄女一見,知師傅欲走,大急道:“師傅,九天玄女尚有許多迷惑,師傅怎的便走了……”
  九天玄女話音未落,老子身周的白气忽然分化出一道紅气,呼的把九天玄女罩住,九天玄女但听有聲音在她耳邊道:“靜儿!
  你師哥已盡得師傅老子所學,見他如見師傅,你還有何不明?還留戀上清宮什么?去吧!”這一聲剛落,九天玄女便身不由己,被紅气挾著,飄出上清宮大殿去了。
  籃丹正欲說話,亦被白气分出的一股藍气罩住,也不知她听到什么,竟也乖乖的隨藍气飄出去了。
  猿爺爺一見,知很。快便輪到自己了,惶恐得吱吱大叫。
  鬼谷子已知猿爺爺心意,不由微笑向白气道:“師傅!猿爺爺通靈已久,已成半仙之体,若蒙師傅恩賜,當可与天地同壽,請師傅成全,容他留在上清宮作伴吧。”
  鬼谷子此言剛出,本已罩向猿爺爺的黃气便忽然一頓,隨即繞猿爺爺身周旋了一圈,似在考察他的根骨,然后黃气緩緩退回,猿爺爺亦被卷入其中,隨黃气飄進白气中,漸而便失去影蹤。
  鬼谷子一見,這才欣然一笑道:“多謝師傅收容猿爺爺,此乃他莫大的福气,亦是他獸体仙心的福气。谷鬼子告辭了,請師傅保重,也不必師傅一气化三清相送了!但不知何日才可重見師傅尊容?”鬼谷子末了道,他對師傅留戀之情。雖已屆不感之年,亦忍不住流露。
  那時那白气与黃气一道,已漸而消退,忽爾有聲音鑽入鬼谷子的耳際道:“谷儿何大痴也?你今日也是一代尋龍宗師,于天机大道亦已登堂入室,本門所學,你已盡得,更有青出于藍胜于藍之勢,師傅心愿已由你達至,此后見如不見,更留戀什么?浩浩天机,茫茫大地,任你縱橫馳騁矣!你去吧,不必作此俗世儿女情狀。”鬼谷子無奈向白气躬身一拜道:“是,師傅!徒儿謹遵教誨……”鬼谷子話音未落,身形向后一退,即仿如閃電,划出上清宮大殿去了。
  鬼谷子出了上清宮大殿,便見藍丹和九天玄女正在前面,不知在說著什么。鬼谷子一掠上前,九天玄女一見,立刻問道:“猿爺爺哪儿去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猿爺爺天大福气,已蒙師傅恩准,与師傅作伴,從此長留上清宮,當可与天地同壽了!”
  藍丹一听,不由歎了一口气,幽幽的道:“猿爺爺獸体人心,他心腸之好,比之世人也強多了,今日得師傅收留,在部山匕清宮修煉仙体,也可算是他一番大福緣份了!哎……”籃丹忽然歎了口气。
  九天玄女奇道:“猿爺爺留在郊山上清宮修煉,這是他的福气,丹師姐還歎气怎的?”
  藍丹苦笑道:“雖然,但猿爺爺待藍丹親如世間爺爺,二十多年相伴相隨,一旦分別,心中不舍。”
  鬼谷子微笑道:“儿女情長,世人畢竟難免,但人有悲歡离合,月有陰晴圓缺,世事古難全,丹妹乃江湖中人,于此當深有体會,也不必歎气。”
  九天玄女咬牙道:“師傅老子也大狠心,對嫡傳弟子,說赶就赶,也不容人多留片刻,我恨起來,偷偷潛返大殿,揪他的白胡子。”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師妹錯怪師傅了,其實他已親身相送你和丹妹出殿矣!”
  九天玄女、藍丹一听,均大奇道:“我等但感身子一輕,便不由自主飄出大殿,連向師傅道別也來不及,師傅又怎會相送出&?”
  鬼谷子微笑道:“師傅以一气化三清相迎,又豈不能以一气化三請相送”
  應丹、九天玄女一听.這才明白!現才片刻之間,師傅老子已用其一气上三清無尚大法,把她們送出來了,心下不禁又惊又佩,暗道師傅的本事,已几可与神仙之輩并駕齊驅了。
  三人再不敢在郵山之上留戀,一齊展開身形,飛掠下山。下了郵山一半,九天玄女想起師傅老子對自己說的話,今后見鬼谷師哥如見師傅,芳心竊喜,暗道莫非師傅已推算出,自己可以永遠相伴鬼谷師哥了嗎?但丹師姐与鬼谷哥哥那事……又如何了?
  九大玄女心性玄幻,又心直口快,她想到這點,便忍不住掠前兩步的藍丹并肩而行,一面。悄聲探問道:“丹師姐,師傅臨別,可有話時你說?’
  藍丹一听,居然坦然點點頭道:“有啊!我听了師傅臨別這話.一切便明白了。”
  九天玄女一听,心儿不由突突一跳,忙追問道:“那師傅怎么說?是有關你和鬼谷師哥的事嗎?”九天玄女以為,師傅已默許他与藍丹效娥皇、女英的故事了,俏臉亦不由一紅,很有點嬌羞不胜的模樣。
  不料藍丹卻微一搖頭,幽幽的歎了口气,道:“不,師傅……
  師傅哪知道女儿家的心事……哎喲,不說了,師傅只是對我說,我如今已練成‘乾坤气劍’,假如再苦練無為神功為輔,那天下已罕逢敵手,只須順勢而行事,必可報父母的血海深仇,今后切勿再魯莽行事!師傅臨行說的,就是這話。”
  九天玄女一听,心中不由一陣失落,暗道:“原來師傅并不知丹師姐和鬼谷師哥的事,又怎會知悉我……這心事。”但九天玄女這心事是決計不便向藍丹吐露的,因此一時之間,竟怔怔的沒話說,藍丹也在默默想著心事,一時間,兩女均沉靜得出奇。
  鬼谷子也不去理會,樂得清靜,因為這時他的心思已飛到處身三元會運小劫中的吳越爭霸事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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