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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危机


  何憶涵這天覺得心神不宁,便提早下了班回到酒店,還沒進電梯,便有一位女服務員追上前來叫住了她:“何小姐,你的同伴出事了!現在已經送去醫院了!”
  她一听,立刻問道:“怎么回事?”
  女服務員道:“下午的時候,樓上的清洁人員听到你的同伴房內傳出叫聲,便敲門詢問,但沒有人回應,他怕發生意外,便通知客房部的經理,我們在考慮客人的安全下,客房部的經理開門進去,便見到你的同伴倒在地上,呼吸已經停止,我們立刻請駐店的醫生給予急救,但仍無法恢复他的呼吸,下午三點,我們將他送去醫院。”
  何憶涵心中一陣紊亂,差一點暈倒,扶著身旁的牆壁又問道:“那現在呢?現在情況怎么樣?”
  女服務員低著聲音道:“剛才我們的人去了醫院,回來說……說……”
  何憶涵急問道:“他們怎么說?”
  女服務員看了何憶涵焦急的臉,歎了一下气道:“他們說,急救無效,你的同伴已經死了。”
  何憶涵突然頭中一昏,便暈了過去。
  待她轉醒,酒店的工作人員和醫生都圍著她,她躺在酒店醫務所的病床上,看見眾人關心的臉和黃色的燈光對著她。
  她自已心里很明白,百鷹門被人消滅時,她都沒有這般震惊,直到葛三星死了,自已便和游子宣兩人相依為命,雖然兩人相識不久,但是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游子宣一派赤子之心,使她得到不少安慰,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那段最困苦的時候,她曾和游子宣相依為命過,是因為有游子宣在,她才不致一個人孤苦無靠,雖然她沒有刻意去設定游子宣的地位,但隱隱之中,游子宣已成了她心中一個不可或缺的人。
  如今,忽然听到游子宣死了的消息,那份震憾,更胜于百鷹門被滅。
  這是感情的問題,她才几天沒見游子宣,要她如何去相信這一件事呢?而且,她也沒有辨法接受,自已從此便是一個人的事實,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她這輩子也從來沒有哭過,即使是她父親的死訊傳回百鷹門那天。但是此時她卻忍不住淚水,怔怔的任它流了下來。
  酒店的人員忙上去安慰她,她沒有听進任何一句安慰的話,只是問:“他在哪家醫院?我想去看他。”
  酒店的經理一臉抱歉的表情,但還是立刻吩咐了几個工作人員,安排了一下,由兩個公關人員陪同,一起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得知游子宣已經進了太平間,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何憶涵跟著進入太平間,可是,眾人找了半天,卻只找到原本放著游子宣体的推床,連蓋著他身体的床單也不見了。
  這一來,震惊了整個醫院!病人的体不見了!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醫院立刻響起了警急的訊號,并廣播著一些醫生和護士的名字,這些全是今天曾經處理過游子宣的人員和相關工作單位上的人,下班回去的人,也立刻以電話通知回到醫院,這對醫院來說,是一件相當嚴重的事。
  等人員全部到齊,調查立刻開始,從清洁工到內科主任統統都詢問完,仍沒有人知道:“游子宣到哪去了?!”
           ※        ※         ※
  事情發生后,何憶涵為了尋找游子宣,動用了公司所有的力量和關系,并發出廣告:“凡是知道其下落的人,便可獲得兩百万港幣的獎金。”
  但是盡管獎金如此之高,動員了數万人在找,他仍然像是在香港蒸發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蛛絲馬跡可尋。
  一個星期之后,何憶涵搬進了張宏達以公款購買的山區別墅里,連絡處也改到了公司,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一個月之后,何憶涵放棄了找尋游子宣,那是張宏達的意思。這段時間張宏達一直陪著何憶涵,安慰她,幫助她,并照顧她,他不希望她再傷心下去。所以,當張宏達勸她放棄之時,她只是默默的,沒有任何表示。
  何憶涵內心里,其實是非常空虛孤單的。她原來的堅強,只是建在前人給她的基礎上,從小她便在眾人的保護和獻殷勤下長大,每個人對她都是三分愛護,七分敬畏,或許關心她,但總在身份階級的分野下,點到為止,是以,她并未真正的感受別人的關心和感情,她沒有一般人有的朋友,更不曾擁有過愛情。
  在這种情況下,若說何憶涵是個很好騙的女人,是一點也不為過的,因為她再怎么說也還是個女人,在褪下百鷹門掌門人的包裝之后,她和其他女人沒什么不同,也一樣需要朋友,需要愛情,甚至在多年的幻想和盼望下,她比別的女人更需要兩者。
  游子宣是第一個外人出現在她生命之中的,可能也是她今生第一個朋友。但是游子宣年紀比她輕,一付還是孩子的模樣,使她不得不把他暫時放在小弟弟的地位上。
  在游子宣剛失蹤的那几天里,她曾一度發現自已對游子宣有了姐弟之外的奇妙感情,她開始發現自己對游子宣那种吊儿當,凡事不太在乎的個性有了某种程度的欣賞,而且,游子宣眉宇之間透露出的神气,也令她難忘。常常在夜深人靜時,何憶涵會因為游子宣的模樣襲上她的心頭,而無法成眠。
  但是張宏達便完全不一樣,他成熟穩重,工作能力強,對自己百依百順,外表更是万中之選,而且他對感情對女人,都要比游子宣有經驗得多,跟他在一起,有被疼愛的感覺,事情也不需要自己操心,好像只要自己抓住他就抓住了幸福,雖然她常無法去衡量究竟是游子宣在她的心中來得重要,抑或是張宏達在她的心中來得重要。
  而現在,游子宣一走,張宏達更是站在趁虛而入的一個有利的起跑點之上,無庸置疑的,他可以很快的擄獲何憶涵的心。
  何憶涵沒談過戀愛,在張宏達這种情場老手的攻擊之下,她是沒有絲毫防御能力的,墜入張宏達布下的网只是遲早的事。
           ※        ※         ※
  在游子宣失蹤后的第五個周末下午,張宏達与何憶涵一起下班,并送她回家。在地下停車場門口,何憶涵等了十分鐘,才見到張宏達提著大包小包的塑膠袋,一臉慌張的跑來。
  何憶涵這段時間朝夕和他相處,關系已由普通的純公事變成了朋友,只見她有點開玩笑的責怪道:“你怎么那么慢?!”
  張宏達沒命似的直賠禮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跑去超市買點東西。”
  何憶涵順口又問:“去超市買點東西?買什么東西?”
  張宏達一副气還沒喘完的樣子,吐舌道:“我去買些菜,我想你好久都沒有好好吃一頓了,所以跑去超市買一些新鮮的菜,今天我掌廚,做一頓好吃的給你吃。”
  何憶涵沒有說話,一陣暖流流過她的心頭,她心想:“他對我真的很好!”念及此,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而張宏達卻也將她的笑容看在眼里,臉上也不禁微微露出狡色,但一閃即逝。只听他又道:“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些什么,所以我就照著我會做的買,如果不好吃,你可不要嫌棄。”
  何憶涵哪里會嫌棄,她的心早就被感動了,于是甜蜜的回道:“不會,我不會嫌棄的。”
  張宏達笑了,笑得很開心。
  張宏達做菜做得好极了,一頓完全正規的法國餐,正放在長條型的餐桌上。田螺、什錦海鮮清湯、烤春雞、上好的魚子醬和鵝肝醬、橘汁炖鴨、嫩蔥蒸龍蝦和蘑菇羊小排,以及兩瓶上好的法國干邑葡萄酒。
  何憶涵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菜,不禁有些咋舌,而她心中的惊訝更是胜于面上的表情,她一邊品這些美味,一邊重新評估張宏達這個人。
  她看著張宏達优雅的用銀質的湯匙喝著湯,她真的是迷惑了,原來張宏達英挺、成熟、自信的大男人外表之下,竟還有細致、溫柔的一面,她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有如此十全十美的男人!現在就算要她想出張宏達一個小小的缺點,恐怕她也想不出來。
  張宏達喝完了湯,便開始說著香港的趣事,一面便替何憶涵斟上兩千多港元一瓶的佳釀。
  也不知是何憶涵不胜酒力,還是這气氛醉了她的心,在三杯酒下肚之后,她開始感到有些暈眩。
  火熱的感覺一陣一陣如浪潮般涌上她早已火紅的雙頰,這种熱潮像是五月的陽光,令她覺得很舒服,令她近乎大膽的想過去擁抱這個對她無微不至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
  熱潮并未停止,而且愈來愈強,几乎讓她覺得穿不住身上的衣服,而眼前張宏達的影子也隨熱潮愈來愈模糊,她醉得很厲害,僅剩的意識就是要脫掉身上那些熱人的衣服。
  終于,她倒下去了,神智完全喪失。
  不知多久后,她勉強著劇烈的頭疼醒了過來,加了吸光布的窗令整個房間如同深夜,然后,她看見了張宏達的臉!張宏達正沈睡在他的身旁,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三秒鐘之后,她才震惊地想到:“他怎么會在我的床上?”
  何憶涵倏地撐起身來,因為不管這是不是在做夢,都不是她想要的情狀,當她气憤的想坐起身時,突然又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一絲不挂,而身旁的張宏達也赤裸裸的什么也沒穿。這下子她真的完全傻了,她的第一個直覺:“難道……發生了什么事?”
  她又緊張又害怕的輕輕將手伸向下体,一种從未感受過撕裂的疼痛,讓她不得不相信她最害怕的事已然發生。她內心里大叫一聲,反應轉眼迅速地由擔心和恐懼變成了強烈的失望和仇恨。
  她披上外衣,拉開了窗和落地窗,月光和星光照進了房間,只見她手成鷹爪,五指連連爆出響聲,一步一步走向沈睡中的張宏達。
  這是百鷹門的致命三絕技中的招式“鷹影滿天”的預備式,也是愛恨交織的心情進行曲,現在她的每一步,都走在人生的邊緣上。是該一爪殺了這個男人,讓自己失去第一次的痛苦得以渲?還是讓第一次的美麗幻想變成遺憾?又或是就順其自然的去愛這男人?
  她想要一招將張宏達斃于爪下,又想要質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已運足十成功力,只需一爪,便可取張宏達性命,只是她的心里彷佛有數不清的不甘和理不清的混亂,一個女人最珍貴的東西,豈可如此不明不白的丟掉?
  這一秒,長如一年。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當口,張宏達翻了一個身,何憶涵因為太緊繃而微微愣了一下,只听張宏達夢囈似的不清道:“我愛你……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愛你一輩子……嗯……嗯……我真的好愛你……”然后便沒了聲音。
  何憶涵听見張宏達的夢話,心登時軟了一半,她決定先不殺他,把事情問清楚后再說。她伸爪扣住了張宏達的脖子,厲聲喝道:“張宏達,你給我起來!”
  張宏達似乎真的睡得很熟,被她一喝以后,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副搞不清楚狀況滿臉無辜的樣子。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何憶涵的聲音顫抖著,似乎心在淌著血的問道。
  張宏達很深情的望著她一會儿,才道:“對不起,如果你要殺我,就動手吧,我不怪你。”
  何憶涵見他沒回問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再道:“我是要殺你,但我要知道,為什么?!”
  “我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你還是……還是那個,當時你說你愿意給我,我還拒絕了,但是你卻說沒關系,而且還問說……”張宏達很可怜的敘說。
  “我還問了什么?”她真的有些不相信。
  “你還問我……愛不愛你?愿不愿意娶你?”他答道。
  “你胡說!我怎么可能這樣問你?這是不可能的!”何憶涵叫道。
  “你說在這個世界上,你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只剩你孤零零的一個人,你覺得孤單,希望有一個真心的人來陪伴你、照顧你、愛護你。”張宏達赶緊補充說道。
  何憶涵听他這么一說,倒真有點疑問了,自從游子宣失蹤之后,她的确有這么想過,心里也曾暗暗為此傷心,會不會自已在酒醉之后不經意流露出來,她也不敢那么确定了,“酒后吐真言”不是都這么說的嗎?
  “你要殺就動手吧,我不會怪你的,只要我的死能令你安心,我死而無憾。”張宏達愾然閉上了眼,似乎已准備好一死。
  經過了一陣百感交集,何憶涵的火气反而轉為自哀自怜。雖說自己莫名其妙失去了第一次,但不可否認的,這個男人的确有令她心動之處,今日假如沒有發生這件事,難保未來自己不會對她傾心。反過來想,如果這男人果能負起責任來愛護自已,一輩子的照顧自己,似乎這個錯誤也并非完全不能原諒。
  大部分的女人都希望能有一個可依靠的肩膀,不是嗎?
  她漸漸松開了手,一跤坐倒。
  “請你不要太難過,我一定會負責任的,而且我發誓,盡我所能,一輩子愛護你。”張宏達溫柔的說。
  何憶涵坐在地上,從窗口吹進的風亂了她的發。
           ※        ※         ※
  离何憶涵与張宏達發生關系三個月之后,兩人結了婚。婚禮相當盛大,几近奢靡。四百桌的賀客,來自各大洲。
  當然,婚禮免不了一些俗套,但邀請這么多貴賓最主要的原因是:現任董事長何憶涵退休,由張宏達接任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夫妻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由夫婿掌理公司,而賢妻輔佐,再好也沒有了。
  所有參宴的人都衷心祝福這對新人白頭到老,子孫滿堂。
  再過七個月,何憶涵生下一子,為了紀念游子宣,她為孩子取名:張子宣,為此,她在坐月子時被張宏達打了一頓。后來才把孩子改名為:張青云。
  產后一個月,何憶涵因不堪張宏達的暴力和凌辱,所以決定提出分居,何憶涵帶著孩子,住在原來的別墅,而張宏達也樂得再另外買一幢別墅,和別的女人混。
  現在張宏達接掌了公司,坐上了董事長的位置,何憶涵連管財務的資格都沒有,張宏達每個月給她一万五千塊港幣做生活費,她得養活自已,又得帶孩子。
  由于何憶涵在坐月子時,被張宏達狠狠打了几次,傷到了筋骨,所以日后常常上醫院治療。
  在几次治療無效之后,有人建議她到九龍塘找气功師父試試看,于是,她便常帶著孩子,坐了計程車,到九龍塘看病。
  她原是身負功夫之人,要不是剛生產完身体虛弱,一般的傷又怎奈何得了她。
  經過气功師父的治療和自己一段時間的調适,傷勢已大為好轉,所以今天,她抱著孩子,沿著馬路,邊逛邊走,像是平凡的少婦一般。
  她走著走著,看到了一間奇怪的小店,里面賣一些中國的傳統手工藝品和一些不是很值錢的古董,她跨進店里,看見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在看著店。
  不用說,這間店便是以前游子宣來過的那間店,而且一點未變。
  何憶涵慢慢的細細的看著店中的每一件東西,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親切感。
  當她看到一對雕得十分細致的小木人時,她決定買下來給自己的儿子。
  當她付過款并准備离去之時,突然听見一個模糊的叫聲,從柜台內傳了出來,而那模糊的聲音非常的熟悉,似乎曾在那儿听見過。
  她轉頭回去看,不禁“咦”了一聲,因為原來坐在柜台內的那個老頭不知什么時候竟然不見了。她仔細回想那模糊的聲音,彷佛是游子宣的聲音。
  一想到游子宣,她的心里不自覺的緊張起來,自從一年前他失蹤以后,她便常為此事耿耿于怀,覺得自已沒有盡到照顧他的義務,只是找尋他的工作真有如大海撈針一般困難,加上后來在張宏達的阻止下,尋找也不得不停頓,雖然所有人都說游子宣已經死了,但她的內心里始終堅信他仍活著,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讓他不能出現,現在一听到有可能是游子宣的聲音,登時血液加速,心也劇烈跳動了起來。
  她抱緊了孩子,跳進柜台,發現柜台側面挂著一個嬰儿監听器,那是用來探知嬰儿活動的電子工具,一端麥克風放在嬰儿身邊,一端擴音器在大人這邊,經由聲音來告知在做其他活動的父母親嬰儿的狀況,剛為人母的她當然知道那是什么,而她也猜到,另一端麥克風的地方,必有一個人。
  仔細摸索了几分鐘之后,在低一點連著牆壁的地方,有接縫的痕跡,敲打之后雖然听不出是否空心,但明顯是可活動的一面牆。
  她運起七成功力,喝的一聲擊在牆上,被擊打的牆壁在一擊之后便向內轉了開來,露出一個一公尺見方的洞口,她毫不猶豫的跳入洞中,沿著洞后狹窄的通道一路前進。
  通道是向下的,每隔八階之后便向右轉,表示這個通道是在這棟房子的正下方,大約走了十六個右轉之后,通道不再下降,并且逐漸變寬,兩旁也有小小的電燈,照亮通道,通道走完了,面前是一個鐵制的大門。
  她親了親手上的孩子,抱緊了他,慢慢推開了門。
           ※        ※         ※
  游子宣在讀過老人寫的藏气法之后,對藏气法所敘述的內容產生不少疑惑,并且一心以為老人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所以第二次去拜訪老人。
  而老人交給游子宣三樣物品,除了手冊注釋和木人是老人所做的以外,那顆很香的藥丸卻真的變成了一顆不折不扣的“斷腸丹”。
  “斷腸丹”之所以名為斷腸,是因為藥丸本身含有太多強烈的物質,屬于純陽大燥的藥物,服食之后在一個小時之內便會產生大量的內力,龐大的內力驟然在体內生出,造成全身內髒和各處穴道相當大的負荷。
  服用“斷腸丹”有一個忌誨,那就是服用之人本身不得有內傷。因為“斷腸丹”強勁的藥力產生的強大純陽內力,會使原本受傷之處承受不住受力沖擊而更加惡化。
  游子宣便是犯了這個忌誨!
  他本身就有舊傷未完全治愈,再加上玉嫂的功力在他体內聚集未化,根本不适合服食“斷腸丹”,是以在他服食之后,立即承受不住藥力而昏死。
  不過,“斷腸丹”正巧也是“髒裂拳”這類极陰功夫的克星,在“斷腸丹”藥力發作之時,正是逼出他体內陰寒功力的時候,他忽冷忽熱的情況,就是极陽的藥力推擠陰寒掌力的現象。
  原來老人的計划是讓他吃了斷腸丹之后,讓游子宣的內力變強一些,好練“藏气法”,沒想到游子宣有舊傷在,弄巧成拙,竟然差點把他搞死!
  當天晚上,老人依游子宣留下的酒店房間號碼,打了好几通電話給他,想告訴他一些有關“藏气法”的細節,但是都沒有人接听。于是老人索性直接到酒店詢問,一問之下,才知道游子宣竟然送去了醫院。
  當時的情況是:游子宣服下斷腸丹之后,酒店的人听他慘叫一聲,忙沖進了房間,沒想到到房間一看,他已經沒了呼吸、又沒了心跳,只道他是發生了什么意外,依慣例先叫酒店的專任大夫來檢查一番,待急救無效,便忙送他去醫院。
  而醫院也用盡了各种方法,但仍然無效,一個小時之后判定他死亡,便將他送入了太平間。
  那時是晚上六點,又經過三、四個小時,他漸漸蘇醒,當他醒過來時,竟然在太平間之中,他不單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更是被一批待冰凍的伙伴們嚇得兩腿發軟,雖然他以前在百鷹門有過殺人的經驗,看過成堆的首,但這种陰森的感覺和那時又不太一樣,直嚇得他連衣服都忘了穿,急急拉著被單便跑出去。
  當他才出太平間門口,便看見了那個老人,老人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在太平間門口徘徊。
  他一看見游子宣,立刻“噓”了一聲,對游子宣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后兩人便行色匆匆的出了醫院。還好醫院已過了門診的時間,一路上人并不多,兩人并未受到什么阻攔,蠻順利的离開了醫院。
  老人開的是一台黑色的箱型車,游子宣往駕駛座旁的位置一坐,老人便駛离醫院,到了离醫院有一兩公里時,游子宣才忍不住對老人問道:“老前輩,你怎么會在這?”
  “我是來找你的!”老人簡短的道。
  “找我的?”游子宣怀疑的問道。
  老人有些吞吞吐吐的回道:“啊……是啊,我去酒店找你……,這個……酒店的人說你被送到醫院來了,所以我就跟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哦。”游子宣道。
  過了一會儿,游子宣突然想起,覺得不太對,便對老人道:“不對啊!我怎么會突然昏倒?我記得我好像在看你給我的書……咦……奇怪,為什么我會跑到太平間去?”他抓抓頭又道:“是不是那顆藥丸呢?”游子宣漸漸覺得什么地方不太對。
  老人弄巧成拙,差點搞死了游子宣,心里有點心虛。
  還好天色很暗,兩人又在車里,游子宣并未發現老人臉上一晴一陰不定的神色。
  游子宣追問老人道:“老前輩,你給我的那顆是什么藥啊?”游子宣起疑了。
  老人沒有正面回答,卻說道:“你是不是受過什么內傷?”
  游子宣回道:“你怎么知道?”
  老人道:“這就對了!”他接著道:“那顆藥丸藥性很強,可以提升你的內力,但是有受傷的人卻不能服用。”
  游子宣問道:“為什么?”
  老人回道:“這叫‘虛不受補’,知道嗎?”
  游子宣不怎么懂,但是曾經听過,也就點了點頭。
  車開了好一會儿,游子宣才又問道:“老前輩,我們要去哪里啊?”
  老人口气不怎么好的回道:“你急什么!到了不就知道了?”
  游子宣做了個鬼臉道:“我只是問問嘛,稀罕巴拉啊!”。
  車子一路朝九龍塘駛去,直到老人的店門口前才停下來。老人下車以后左右前后觀察了一番,見沒有人,才叫游子宣下車。
  游子宣見老人行跡可疑,遂道:“老前輩,你這樣鬼鬼崇崇的干嘛?這里不是你家嗎?”
  老人理都沒理他,兀自往屋內走去。游子宣見他沒回答,也就跟了進去。
  前兩次游子宣來店里的時候,老人都是坐在柜台里,看不出柜台后面有什么東西,現在老人一直走進柜台,柜台里面竟然有一條秘密通道,游子宣想都沒想到。
  當老人鑽進了通道以后,他也跟著老人鑽進了通道,一路沿著通道來到一個鐵門前。“這老人真是詭异,在自己家里搞這么一條地下通道,不知道有什么鬼?”游子宣心想。但還是隨老人繼續前進。
  八元陽神功
  通道轉了兩個彎后出現一個樓梯,就像是下來時的樓梯一樣,在十几個轉折后,通到了地面上。但這次開門處不再是小小的暗門,而是一片寬闊的院子,院內有各式的花草,還有池塘、假山,儼然就是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
  游子宣跟在老人屁股后面,東看看西看看,不時還發出“嘖、嘖”的贊歎聲,彷佛是對老人布置极佳的院子表示贊許。
  院子底,是一間三合院式的木頭平房,古色古香,頗有古時候舊厝的味道。
  游子宣東瞧西看,這里摸摸那里摸摸,老人“喂”了一聲,并對他擺了一個手勢道:“這里沒啥好看的,隨我來。”
  只見老人進了東側的屋子,游子宣于是也跟著進入。
  東側的屋子里只有簡單的家具,一張床,一個衣柜,和一張沙發。游子宣覺得奇怪,斜著眼對老人道:“這里什么都沒有,進來干嘛?”
  老人沒有理他,逕自來到床前,只見他雙手扶住床沿,“嘿”了一聲,將床推得立起貼在牆邊,游子宣這才看見,原來床是鐵做的,重量可能有几百公斤,一邊的兩只腳還焊接在牆上,腳不能動,連接床的部位是活動的,也就是說,床不能移動,經由上推才可將床底露出,他吐了吐舌,心想:“這老頭的力量可真大啊!”
  老人拉起床后繼續在地板上摸索,這次又提起了一塊三十公分立方的石塊,石塊下有一個拉環,老人再次吐气開聲,將拉環拉起,看其表情比剛才抬床時還累,可見這拉環之重。
  拉環拉起,地面緩緩移開,露出一個更大的洞,約莫可以容納兩個人,只見老人跳進洞中,在洞中轉動不知什么机鍵,過了一會儿,听到“嘎、嘎、嘎”的聲音,像是久未使用的机器在移動,等聲音停了之后,老人在洞中叫道:“跳下來。”
  游子宣蹲在洞邊,一听老人叫,便跳了下去。洞中不知什么時候開了條路,他順著走進,老人拿著一個小小發亮的東西在前引路,好像是一顆珠子。只見他一會儿左一會儿右,相當熟悉的樣子,只有在一、兩個路口時有些許遲疑。
  老人在轉彎前都會特別叮囑游子宣跟緊,他說這里是個活動迷宮,不知道路的人可能會被困死在里面,千万不可走錯。
  二十分鐘左右之后,兩人走到一房間前,老人拿出一副星型的鑰匙,放在門上圓型的洞中,并左右各轉了几轉。接著又拿出另一個筷狀的金屬鑰匙插在右邊的牆上,然后才轉動門上的密碼鎖,在几次轉動之后,發出“卡”的一聲,老人推開大門,不過,進了第一個門之后,還有一個門,老人還是轉動門上的密碼鎖,開了第二道門,直到開了三道門之后,才出現一個十分大的房間。
  老人開了門邊的開關,室內陡然一亮,屋內物品強烈的反光,照得游子宣睜不開眼睛。
  等他比較适應屋內的光線后,他張開眼,立刻被屋內的景象嚇住,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原來,屋內全都是金銀珠寶,一塊塊方正的金磚,像砌牆般的疊在一起,由地面一直到屋頂,共有三層,在金磚牆的前面,有十來個箱子,一眼望去,盡是各式各樣的珠寶玉器。因為多數的箱子都沒蓋蓋子,游子宣走到一個蓋了蓋子的箱子前面,好奇的打開蓋子,當他一打開,他看見大大小小各种形狀、各种等級的鑽石全都放在這個箱子里,可能不下數千顆。
  老人一副十分得意的神情對他道:“這些東西都是我年輕時賺來的,只要你拜我為師,這里所有的東西都將屬于你,怎么樣?”
  游子宣正伸手抓起一把鑽石,听了老人的話,便將鑽石對著光看了看,又丟回去,回道:“這是鑽石吧?好像玻璃珠!不好玩。”
  是啊,對一個不識貨又不需要的人來講,鑽石与玻璃珠又有什么不同?他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不知多少人為這些“玻璃珠”拋頭顱、洒熱血,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他只是抓起又丟下,毫不在乎。
  老人又道:“你知不知道,這里面的東西价值多少錢?這些珠寶的价值足夠你窮奢极侈十輩子都還有剩!”
  “我又不想要窮奢极侈!而且我以后自己會賺錢。”游子宣回道。
  老人利誘了一番,見他不為所動,內心里是又惊又喜,沒想到游子宣對于財富竟是毫不重視,這种人在現代是打著“聚光燈”也找不著了。
  于是走到一面牆壁前,按了一個按鈕,牆壁便緩緩的推出了一個嵌在壁內的抽屜,老人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個盒子,走到游子宣的面前,游子宣看見老人捧著的盒子鑲著各式的寶石,顯然是十分貴重。
  不過,這么貴重的盒子里裝著的東西,想必比這個盒子更貴重。
  老人慢慢的打開了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本書。游子宣一眼看去,里面的這本書不但舊,而且破爛,上面四個大字寫的是:“元陽真經”。
  老人拿出了盒中的書,輕輕的拍了拍封面,然后才一副很舍不得的樣子遞給游子宣,道:“這本書就是‘元陽真經’,就是你看的‘藏气法’的全部。”
  “‘藏气法’的全部?”游子宣疑問道。
  “是的!藏气法只是我依照這本書第一章所說的內功心法改寫而成的,原著共有七章,所講述的心法有六層,藏气法不過只是這本書的入門而已。”老人解釋道。
  游子宣接過書,迫不及待的便想看里面的內容,他自從對武術產生興趣后,便有點欲罷不能,他之所以練藏气法,便是被其內容所吸引,現在又知道藏气法只不過是這本元陽真經的一小部分,更是欲觀元陽真經而后快。
  他拿著書,巴不得立刻就打開來看,但想到老人不知道為何對他這么好,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便又將已准備掀開的書合了回去。
  老人也看出游子宣的個性,雖然不太受威脅、利誘,但卻十分嗜武。
  只听老人道:“‘元陽真經’共分六層,第一層叫百穴納气,主要是以全身穴道來練气,練成以后可以運气自如,力量倍增。第二層叫百川歸流,練成之后全身經脈暢通,百病難侵,一般攻擊難傷其身。第三層叫分流歸元,練成之后內力不竭,全身均可發力攻擊。第四層叫形气通元,練成之后罡气遍布全身,力大可舉巨石。第五層叫万气歸宗,練成之后罡气有如披甲,刀槍難入,移動攻擊快似閃電,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第六層叫气合天成,練成之后可羽化成仙……”
  游子宣听完重重的吁了一口气,似乎十分震憾,但口中卻用怀疑的語气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干嘛要騙你?”老人道。
  游子宣假裝不信,露著眼白斜著看老人。
  “想不想仔細看看書里的內容啊?”老人不管他的反應,吊著他的胃口道。
  “有什么好稀罕的,我才不想看呢。”游子宣假裝不在乎。
  老人見游子宣不上當,想了一想,問道:“你知不知道我練成了几層?”
  游子宣心想:“對啊,他練到了第几層?他那‘巴掌功’的速度确是很快,剛才搬動鐵床的力量也是十分惊人,不知是第几層?”但他雖好奇,卻也忍住了,閉著嘴,就是不肯問。
  “唉,我上次打你,只用了功力的十分之一,你就抵擋不住,要是用十成功力,你哪還有招架之力?”老人激他道。
  游子宣有點生气,回嘴道:“了不起嗎?大不了讓你練成了五層,那也還有一層啊!”
  “五層?你開什么玩笑,我只練到了第一層,哈!哈!”老人笑著將話說完。
  “什么?第一層?真的假的?我不相信!”游子宣將頭一撇,做了個不相信的表情。
  “是真的!”老人道:“修練‘元陽真經’很不容易,我是年紀很大以后才得到‘元陽真經’并開始修練的,這個……已非是童子之身,所以難有所成。”
  “我也自知此生難以練成,所以也就不痴心妄想了,不過,雖然只有一層功力,但已使我原本的功力增進了數倍不止。”他繼續道。
  “元陽真經真有這么大的威力嗎?”游子宣心想:“假如這老人練到第一層就有這种威力,那練到第三、第四甚至第五層,不是比他厲害三、四、五倍了?那我就有能力去替舅舅、舅媽、葛爺爺、鍾師叔和玉嫂他們報仇了。”他心里雖然這樣想,但他并不怎么希望做老人的弟子,因為他覺得老人的行為神秘兮兮的,而且他到現在連老人叫什么名字都搞不清楚呢!
  老人見他遲遲沒有反應,料想大概是很難叫他拜自己為師了,為了達成目的,只好先退一步,讓他先在這里待下來,其他的慢慢再想辦法,于是說道:“我知道你不甚明白我為何要這樣對你,有許多事真的不很容易解釋,我希望你能待在這里,好好的練功,或許有一天我能對你解釋清楚,或是你能了解。”
  游子宣道:“老前輩,你有這么多錢,又有這么好的武功,要收徒弟還有什么難的?”
  老人道:“收徒弟并不是找一個人來,把自己的武功傳授給他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講求机緣。”
  游子宣不懂,問道:“机緣?為什么?”
  老人道:“練武就是一种机緣。這跟上學不同,不是什么人都能學得上乘武功的。”
  游子宣想了想,想起自己意外的救了葛三星,才學了武功,不然自己現在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而已,于是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只听老人又道:“那本藏气法放在架上十几年了,第一次有人詢問价格,就是你來店里的第一次。”
  游子宣道:“哦!為什么沒人有興趣呢?”
  老人慘淡的笑了笑:“現代人對賺錢比較有興趣,對練武嘛……就比較差了,而且現在有槍,學用槍比學武功要容易得多了。”
  游子宣很同意他的說法,便回道:“是啊!槍的确要比武功要容易學多了!”
  老人歎了口气:“不過,練武的好處也不是那些人可以了解的。”
  游子宣問:“那你為什么會想要收我為徒呢?”
  老人笑道:“我覺得你很特殊。”
  “很特殊?什么意思?”游子宣問。
  老人道:“你記不記得那天我打你巴掌的事?”
  “記得!當然記得!你打得我七葷八素的,怎么可能不記得?”游子宣道。
  老人道:“那只是個試探,我想了解你學武的意愿和你的耐力到底有多少?”
  游子宣問:“有多少?”
  老人哈哈笑道:“比我想像的高。而且,領悟力和觀察力都很高。”
  “所以你就想收我為徒了?”游子宣道。
  “還沒有!我等了你几天,我告訴我自己,如果在這几天之中你再回來并且問我有關的問題的話,我就再送你那三樣東西。”老人道:“結果你果真回來了。”
  游子宣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如此。
  老人沉默了一會儿,又道:“你愿不愿意拜我為師都好,我也不再勉強你,這是一种緣分,我們就順其自然吧!”
  游子宣沒說話。
  “‘元陽真經’你還是可以繼續練,這門功夫也非我所創,我只不過是替元陽真人收了一個傳人罷了,如果你真有一天練成了,不要忘記我就好了。”老人又道。
  游子宣一听,高興得不得了,立刻回道:“我一定不會忘記的,我不是那种會忘恩負義的人。”
  老人笑了笑道:“希望你記住今天所講的話。”
  “當然!”游子宣回道。
  他將書置于盒中交給了游子宣,然后對他說道:“練元陽真經很不容易,以后你便住在這后院,專心、勤勞的練才會有所成。”
  游子宣一听“專心、勤勞”,立刻連連點頭。
  老人像想起什么事的“啊”了一聲后,道:“還有一件事!”
  游子宣道:“還有什么事?”
  老人道:“你還是童子之身嗎?”
  游子宣道:“童子之身?你是問我還是不是‘處男’?”
  老人道:“對!你還是不是?”
  游子宣道:“我是不怎么想當處男啦,可是卻沒什么辦法!沒什么机會……”
  老人很緊張的問道:“那還是不是?”
  游子宣對老人一直逼問很不耐煩,回道:“是啦!是啦!”
  老人吁了一口气:“哦!還好!還好!我沒猜錯。”
  游子宣道:“這有什么好?你是諷刺我嗎?”
  老人解釋道:“練‘元陽真經’必須是童子之身才可以有所成,若是已非童子,就會如我一般練不上去。”
  游子宣撇了撇嘴:“那你當初怎么猜我還是童子之身的?”
  老人語气平平的道:“看你的臉就像是童子。”
  “哦!你是說我長得丑,沒有女生喜歡羅?”游子宣叫道。
  老人已轉身往外走:“你自己認為呢?”
  游子宣气呼呼的跟上老人:“你的審美觀有問題!”
  兩人一面說一面走出了密室,老人也不理他的抗議,將話題轉到定居后的一些細節。
           ※        ※         ※此后,游子宣又開始了他新的練功階段。
  在往后的几個月中,他才漸漸知道了老人的事情。
  這個老人,本名叫做戈白,在民國初年是一個极有名的大盜。
  他原來練的武功,并不是元陽真經。
  這個元陽真經,是武林中失傳百年的內功絕學。据說是上古元陽真人所創的獨門內功,當時元陽真人不但武功當世第一,更傳說他后來羽化成仙,都是仗此內功所賜。
  戈白為了得到元陽真經,不惜花費十九年的時間,找到元陽真人留置遺物的洞穴,并挖開他的墓,雖然未見元陽真人的尸骨,但終于在墓中找到了元陽真經。
  戈白得到了元陽真經之后,功力更上一層,做了更多的大案子,搜刮了更多的金銀財寶,雖然他依元陽真經內所述的功夫修練,但因為一些原因,自始至終也不過練成了元陽真經的第一層,不過,這元陽真經第一層的功夫已經令戈白的功夫增進數倍,縱橫盜業無虞了。
  戈白個性孤僻,不喜歡和人相處,在做了几票超大型案子之后,便帶著巨大的財富跑到香港來,在九龍塘買了這塊地,定居了下來。
  他在香港期間,曾再次苦心鑽研元陽真經,但始終沒有進一步的進展。
  直到數年前,他發現自己無法練成元陽真經后,才想收一個弟子,將元陽真經的功夫和自己的財產傳授給他。
  可惜,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一直沒有机緣遇到合适的人選,直到游子宣出現。
  游子宣資質上乘,又十分活潑聰明,他試驗了游子宣几次,非常合他的意,于是他便開始跟蹤及調查游子宣,并安排了一切。
  雖然那顆“斷腸丹”出了點問題,所幸沒有造成真正的遺憾。而游子宣也愿意留下來學習武藝。
  他在多年前曾研究了一种修練元陽真經的方法,是以中醫針炙的理論為基礎,配合現代科技,以電能刺激穴道的方式來提升內力。
  他花了許久的時間研究和設計,并到德國將他的設計請德國的工程師實踐,制作成成品。
  他自己試過几次,始終礙于自己的年紀太大,經不起高量的電能,遂放棄不再使用。
  而游子宣一來,他便將這個“練功机器”派上了用場,并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百穴電針”。
  練百穴電針必須將全身穴道插上金針,再通過轉化過的電能,來刺激穴道。
  要正确無誤的在全身插上金針,相當的不易,而且相當費時,游子宣每次需要使用百穴電針時,都必須戈白親自為他扎針,往往扎了半天,只電擊不到十分鐘。
  后來好一些,游子宣也幫忙戈白扎針,而且承受電擊的負載能力也加強了,一天常可以接受三次十分鐘的電擊。
  戈白給游子宣一個對講机,除非游子宣有事,不然戈白不會到后院來。
  他也安排一個仆人給游子宣,負責他的飲食起居。
  這個仆人又聾又啞,叫鄭伯,已跟了戈白十几年,非常忠心,做得一手好菜。
  游子宣對于練武不單是有著狂熱,他也有著极高的天賦。
           ※        ※         ※歲月如梭,不知不覺已過了大半年,游子宣全心全意浸淫在元陽真經之中,并沒想起太多其他事情。
  其間他打過几次電話到酒店找何憶涵,但何憶涵早已退房搬走了,他也就不再找她。
  元陽真經是一部博大精深的內功鉅著,涉及的范圍已達天人合一之境,光是第一層的“藏气百川”便已把游子宣弄得七葷八素,直練了三個月才有所小成。
  因為藏气百川這層,不但是整個元陽真經的基礎,也是最重要的精髓。
  在元陽真經里,一反各家內功的說法,將丹田納气的方法擴展至百穴納气,看來似乎是錯的,實際上,它是推廣了只以單一穴脈藏气的論調,進而以所有穴脈納气,元陽真人認為,人既然可以以丹田做為藏气之所,當然也可以以其他的穴道來藏气,只是修練十分不容易。
  元陽真人也認為,當人某一部位需要用力時,才由丹田運气至該部位,必定浪費了許多時間和許多內力,或是某些部位傳遞內力特別慢,勢必耽誤了發力的時机。
  但是,修練元陽真經最困難處也在此!培養真气內力已不容易,又要將一點點的內力分到全身一百多個穴道,這樣每個穴道能分到多少?有的穴道根本分不上,而理論上這种情形,便根本無法使用培養出的內力。
  在修練元陽真經時若以百穴電針輔助,便可幫助提早解決這樣的問題。因為百穴電針是利用轉換過的電能從全身的穴道同時刺激,外來強大的能量不但使穴道有力,更使全身的穴道習慣儲藏能量,可得事半功倍之效。
  游子宣年紀輕,身体可承受的電能遠比戈白為大,經過練習和調整,游子宣的功力已超過戈白了。只不過他尚不會運用,也沒有招式配合,空有一身內力。
  又半年,游子宣正在后院修練元陽真經第二層“百川歸流”,百川歸流的意思,是將已分散在各穴的內力集中至任、督二脈,就像是所有河川的分支,流回主河道,用意是讓內力自由在体內流轉,不局限在某一特定部位。
  這是元陽真經前半部最危險的地方,因為大量的內力由各穴涌至任、督二脈匯合,會使得各穴真空,而任、督二脈處會受到強力擠迫,若是不夠壯健,有可能會走火入魔。相反的,若是內力不夠強,根本就無法練成。
  這一階段,百穴電針是一點也用不上的。
  剛開始,游子宣緩緩將各穴所藏的內力引回,初時都算順利,接著他加快內息,由外圍的穴道加壓令內力涌入任、督二脈上的大穴,在書上講,這种由外加壓的方法是屬于比較安全的方法。此時游子宣的內力已相當的強了,當他加壓穴道要令內力集中至任、督二脈之時,任、督二脈便有明顯的飽脹的感覺。
  而就在此時,突然有一部分的內力無法像其他內力一般集中,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往反方向沖回原來的經脈,他嚇了一跳,立刻集中精神去抓回那條失控的內力,可是卻完全無法控制,反而愈急它沖得愈快,同時也致令其他已歸向任、督二脈的內力失去控制。
  游子宣初期覺得全身如火燒,漸漸愈來愈熱,他想大叫卻無法發出聲來,內力在体內橫沖直撞,一次又一次的在各經脈間來回。
  鄭伯听見异聲,忙從廳內奔出來,卻只見游子宣全身籠罩在一層白色濃密的蒸气之中,而且愈來愈強,他雖然略懂一點武功,但看見游子宣這种情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靜靜站在一旁,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沒想到,游子宣身上的蒸气始終沒有停止,卻也沒有聚集,一陣陣強大的熱力往四周散開,站在一旁的鄭伯都被這強大的熱气壓迫得有些受不了。
  但看游子宣,仍是靜坐不動,一點要收功的樣子都沒有,這使得鄭伯開始有些急了。
  他從蒸气中隱約看見游子宣臉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他猶豫了一下,才不顧一切的闖入蒸气之中想在游子宣身邊摸索對講机,就在他拿起對講机正要打出信號給戈白時,游子宣突然大喝一聲,右掌對空劈出,一陣旋風沖向天際,高達數十公尺,而鄭伯也被气流震得當場昏倒,游子宣則在一掌過后不支倒地。
  而這邊,恰好是何憶涵在戈白店里買完東西正要离去的時候。他大喝的那一聲,由鄭伯手中的對講机傳到了戈白這邊。
  戈白一听到游子宣的叫喝聲,立刻由地道來到后院,而何憶涵也跟著來到了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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