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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流浪街頭


  “論天下之劍,第七懾日、第六忘魂、第五逍遙、第四紅塵、第三……”老乞丐說到這里,頓了一頓。
  一名小乞丐立刻接口道:“第三達摩!”
  老乞丐嘉獎似的“呵呵”一笑,點點頭道:“是的,第三達摩,那第二呢?”
  小乞丐不假思索:“第二無名。”
  白髯老丐又點了點頭:“乖孩子,記性真好,今天就說到這里,去睡吧!”
  小乞丐受了嘉獎,十分高興,立刻翻身下炕,在炕邊的草堆上躺下,不一會儿,就睡著了。
  許多年以前,小乞丐剛剛開始學劍的時候,曾經問過老乞丐:“那第一呢?天下第一劍是什么?”
  老乞丐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重重地打了小乞丐一個巴掌。從此以后,小乞丐就再也不問什么是天下第一劍了。
  當然,這几年之間,老乞丐還教了小乞丐許多其他的東西,這些東西,無非是一些調整呼吸的奇怪方法、一些舞棍弄棒的姿勢,和一些竄高爬低的動作。
  小乞丐不知道學那些東西有什么用,但是老乞丐叫他學,他就認真的學,因為不認真學的結果,就是挨打,小乞丐從來不會因為同一個錯誤挨第二次打,所以他一直學得很好,老乞丐也十分滿意。
  小乞丐沒有進過學校,但是老乞丐教他背誦過一些古老的舊書,所以認識一些字,他甚至不明白那些書上的意思,只知道背完了之后,身心都非常舒适。
  現在,小乞丐已經十六歲了,身材長得愈來愈高,五官輪廓也愈來愈深,如果把臉上的泥污全都洗掉,可能也并不難看。
  自從小乞丐懂事以來,天天都跟著老乞丐四處乞討,餐風露宿,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但是他十分滿足于現在的生活,因為他沒有父母,是老乞丐收留了他,十几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這种過日子的方式。
  但是,事情總有改變的時候。
  那天清晨,小乞丐一覺醒來,老乞丐已經不知去向了,只留下一個破布大麻袋,里面是一根竹棍,和一本舊書。
  小乞丐十分著急,在附近找了半天,卻不見老乞丐的人影,他急得想哭,但是怎么也哭不出來,只好背起了破布大麻袋,沿著平時乞討走過的路,往熱鬧的地方去,希望老乞丐是自己先上工去了,而忘了叫他。
  小乞丐走遍了老乞丐平時帶他去乞討的地方,仍然沒有找到老乞丐。他茫然不知所措,只好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几個月過去了,小乞丐走過了許多城市和鄉村,一面乞討,一面打听老乞丐的下落,結果不但沒有找到老乞丐,連自己乞討的所得也愈來愈少。許多人看見衣衫襤褸、坐在地上的小乞丐,都投以不屑的眼神。
  有一天,一個胖婦人經過他的面前,站了半天,不但不給他錢,反而“哼”了一聲,說道:“好好一個年輕人,又沒缺手,又沒缺腳的,不知道自食其力,卻偏偏要當乞丐,真沒出息。”
  小乞丐眨眨眼睛,看著那個胖婦人,不明白她所說的“自食其力”是什么意思,因為他從小就只會當乞丐,乞討是他唯一的謀生技能,但是他也隱隱感覺到,自己的年齡漸漸大了以后,人家就不愿意給他錢和東西了。
  老乞丐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再能搏取別人的同情,沒有用了,于是就拋下他,自己走了呢?小乞丐不知道,他但愿不是這樣。
  轉眼,冬天到了。
  這天,天色已經很晚,小乞丐收起空湯湯的破缽,忍耐著腸轆轆,迎著蕭瑟的寒風,一步一步地走回栖身的地方。
  那是一排准備重建的待拆平房,十分破落,而且早已經沒有人居住了。小乞丐走進其中一間看起來最穩固的屋子,檢查了一下用木板擋住的破窗,使灌進來的冷風能盡量少一些,然后盤膝坐下,開始吐納調息。
  那是老乞丐教給他的法門,以前每當天冷的時候,或是乞討所得很少的時候,老乞丐和他,就用這個方法抵擋寒冷和餓,而且總是能有些效果。
  漸漸地,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流轉起來,小乞丐感到不再那么冷了,但是三、四天沒吃什么東西,肚子里餓的感覺,卻怎么也壓不下去。
  就在小乞丐逐漸抵受不住、有點心慌意亂的時候,突然听到“噗哧”一聲,似乎有人在笑。小乞丐張開眼睛一看,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站在門口,嘴角帶著笑意,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盯著他看。
  小乞丐有點吃惊,也呆呆地看著小女孩,只覺得這個女孩子五官秀美、乾乾淨淨,真是說不出的好看。他張大了嘴巴,竟然忘了調整气息,以致劇烈咳嗽起來。
  起先小女孩看見小乞丐呆呆望著自己,覺得很好玩,心中也十分得意。后來小乞丐咳嗽起來,咳得口沫橫飛,小女孩眉頭一皺,轉身就想走。小乞丐看她要走,立刻跳起來道:
  “請你別……別那么快走!”
  小女孩听見小乞丐開口說話,又轉過身來:“你是什么東西?憑什么資格叫我別走?”
  小乞丐見小女孩凶巴巴的,也有點生气:“是你先跑來偷看我的,害我岔了气,要是我生病了,你就是罪魁禍首。”
  小女孩眉頭一豎:“你自己在這個地方鬼鬼祟祟的,還用那么可笑的姿勢坐著,我好奇看你兩眼,難道不行嗎?如果你生病了,是你自己太髒,不講究衛生,和我有什么關系?”
  小乞丐覺得那小女孩蠻不講理,憤憤地道:“我是因為肚子餓了,才那樣坐著,這叫做運气調息,是不能受到外界干扰的。”
  小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大聲笑了起來,聲音有如銀鈴般清脆:“你真笨,肚子餓了,要吃東西才行,你那樣坐著就會飽嗎?真是太可笑了!”
  小乞丐委曲地道:“但是我沒有東西可吃啊!”
  小女孩有些訝异:“沒東西吃可以讓你媽媽幫你煮啊!難道你沒有父母?”
  小乞丐點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我是個孤儿,從小就沒有父母,現在,連老窮鬼也不要我了!”
  小女孩“哦”了一聲:“原來你真的沒有父母,還怪可怜的。老窮鬼又是誰?名字可真難听。”
  小乞丐道:“老窮鬼和我一樣,也是個乞丐,是他把我帶大的,但是后來,他也不見了。”
  小女孩笑道:“一定是你不好,所以老窮鬼和你的父母才都不要你。”
  這一說,正好說到了小乞丐的傷心處,他一難過,揮揮手道:“我好不好不要你管,你走吧,別再來打扰我。”
  小女孩有些生气:“你憑什么叫我走?你要我走,我偏不走!”
  小乞丐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說道:“你……你不講理。”
  小女孩眼珠子一轉,也不再生气,叉起手道:“你說我不講理,那是罵人的話,我很不高興,所以你必須向我道歉,不然……”
  “不然怎樣?”小乞丐也不客气。
  “不然我書包里的便當就不給你吃了!你不是肚子餓了嗎?我便當里可是有魚有肉的哦。只要你給我磕三個響頭,說聲對不起,便當就是你的了。另外,還有一個大苹果。”說著,小女孩就把便當拿了出來,打開盒蓋,放在小乞丐面前:“這個便當,今天中午我只吃了一、兩口就不想吃了,還剩很多,怎么樣?赶快磕頭吧!”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直盯著便當中的飯菜,腹中咕咕作響,嘴里饞涎泛濫。但是這三個頭偏偏就怎么也磕不下去。雖然在以往乞討的過程中,別說磕三個響頭,就算三万個響頭也都磕過了,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卻覺得不能接受這种侮辱。
  于是小乞丐挺起胸膛:“不磕,不磕就是不磕,你走吧!把你的臭便當也帶走。”
  小女孩有點意外:“真的不磕?”
  小乞丐不再說話,轉過身去,面向牆壁坐了下來。
  小女孩覺得沒趣,把便當收了起來,說道:“那我可真的走啦。”
  小乞丐了一口口水,沒有說話。
  過了大約一、兩分鐘,才听見腐朽的木門“砰”的一聲關上,小女孩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小乞丐摸摸肚子,不覺有些后悔,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餓著肚子睡覺了,他站起身來,轉身要整理睡覺用的草堆時,竟然看見那個裝滿肉和飯的便當盒好端端的放在地上,便當盒蓋上,還有一顆大苹果……
  從此以后,小乞丐和小女孩變成了好朋友,小女孩每天放學以后,都會帶便當來給小乞丐吃,等小乞丐吃完了以后,小女孩才收拾起空飯盒回家。
  這天,當小乞丐正大口扒著便當中的飯菜時,他突然停了下來,盯著小女孩問道:“你每天都把便當讓給我吃,那你自己怎么辦?”
  小女孩依然驕橫地道:“每天都是大魚大肉的,有什么好吃?我就是不愛吃,才讓給你的。”
  小乞丐笑了一笑:“你真是好命。”
  “有什么好命的?”小女孩不屑地道:“每天有念不完的書,還要練鋼琴、練芭蕾舞,累都累死了,只有到這里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最輕松。”
  小乞丐道:“我沒念過書,但是我听說念書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小女孩想了半天,才道:“也對,念書雖然很辛苦,但是不念書卻更糟糕,會一事無成。”
  小乞丐問道:“什么叫做一事無成?”
  “像你這樣,就叫做一事無成!”小女孩笑著指了指小乞丐的腦袋,隨即又正色道:
  “說真的,你也應該去念念書,不然,你就得這樣過一輩子了。”
  小乞丐伸了伸舌頭:“我也想去念書的,看來,當乞丐的确不太好,是嗎?”
  小女孩皺起了眉頭:“當乞丐還有好的?但是,念書的人都有個名字,你還沒告訴過我你的名字呢。”
  小乞丐歪起了頭,想了半天:“老窮鬼都叫我『小羽毛』,他常說我的命太輕,不值錢,所以就叫我小羽毛。”
  小女孩道:“小羽毛不能算是名字,像我,我姓樊,名叫雪雯,這种才叫做名字。”
  小乞丐“哦”了一聲:“原來你叫樊雪雯,還蠻好听的嘛。”
  樊雪雯嗔道:“少拍馬屁,快想想看,你有沒有像我這樣的名字?”
  小乞丐又想了許久,才道:“我想起來了!很小的時候,老窮鬼曾經告訴過我,說我姓高,如果有人問我叫什么名字,就說我叫高輕,只是這個名字我從來沒用過,所以一時想不起來。”
  樊雪雯喃喃地道:“高輕!高輕!真是個難听的名字。但是有總比沒有好,以后要是你去上學了,就告訴人家你叫高輕吧!”
  高輕“嗯”了一聲,樊雪雯又接口道:“至于我嘛,我就叫你小羽毛好了!”
  “不行,不行。”高輕著急道:“那你不是成了老窮鬼嗎?”
  樊雪雯道:“我就是要叫你小羽毛,怎么樣?這個小名讓我想起兩句我蠻喜歡的七言句子來。”
  高輕不解:“什么句子?”
  樊雪雯道:“『豪情莫問价多少,万古云霄一羽毛』,這是大畫家徐悲鴻稱贊三國時代諸葛孔明的話。”
  高輕眨了眨眼睛:“諸葛亮我知道,我在野台戲上看到過。但是什么徐,什么鴻的,沒听說過。”
  樊雪雯瞪了高輕一眼:“你真笨,諸葛亮是個做大事的絕代英雄,不為名也不為利,『羽毛』兩個字代表他舉重若輕的智慧。你實在太笨了,看來我只好多叫你几聲『小羽毛』,看能不能把你叫聰明一點。”
  高輕用怀疑的口吻道:“真的嗎?我的小名還可以有這些意思?”
  樊雪雯雙手一叉腰:“那當然,本小姐不但是品學兼优的高材生,而且唐詩宋詞倒背如流,書法繪畫樣樣精通,說的話還會有錯嗎?”樊雪雯是學校里的資优生,但是卻能和“文盲”級的高輕這么談得來,連她自己都感到有點奇怪。
  高輕呆呆地看著樊雪雯,笑了笑道:“你真厲害!不但人長得漂亮,還那么有學問。”
  樊雪雯見高輕稱贊她,心中不禁生起一股甜絲絲的感覺,但是口中仍道:“你這個人,什么都不會,就會拍馬屁。天色不早了,快點吃飯,吃飽我要走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每當樊雪雯要走,高輕都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覺,他自己對自己解釋道:一定是因為一個人待著太悶了,有人說說話總是好的,尤其是像樊雪雯這樣有趣的說話對象。
  又過了几天,樊雪雯來的時候,竟然一臉的委屈。高輕立刻關心地問道:“怎么啦?”
  樊雪雯道:“明天,學校就要放寒假了,我父母說要帶我去南部的祖父母家過年,這樣……這樣我就不能來看你了。”
  高輕听了,也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但卻假裝開心地安慰樊雪雯道:“沒關系,你高高興興的去玩吧,年很快就過完了,過完年再見就是了。”
  樊雪雯見高輕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突然發起脾气來:“你這個臭小子,我不來,你要是餓死了怎么辦?”
  高輕不服气地道:“我這么大個人了,當然自己會照顧自己。”
  樊雪雯“哼”了一聲:“自己照顧自己?就用你那种奇怪的姿勢坐上大半個月嗎?那樣等我回來的時候,你恐怕早就變成木乃伊了!”
  高輕也“哼”了一聲,不懂裝懂地道:“你又想咬文嚼字的來唬我,別以為我不知道木乃伊是誰,不過就是古時候某個被餓死的大將軍嘛!我才不會餓死呢!”
  樊雪雯愣了一下,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家伙……算了,明天就要走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我這里有個存錢筒,給你。”
  說著,樊雪雯就從書包里掏出了一個顯然是事先准備好的、瓷質的心型存錢筒,雙手遞到高輕面前:“拿去,我不在的時候,就把這個存錢筒打碎,里面都是我平時存下來的零用錢,有好几千塊,應該夠你過完年的了。”
  高輕愣愣地看著樊雪雯:“我不能拿你的錢,我把你當成朋友,希望你也把我當成朋友,別當成乞丐,好嗎?”
  樊雪雯沒好气地道:“你真笨!朋友之間也可以借錢的呀,你先拿去用,等你以后有錢了再還給我不就行了嗎?”
  高輕想了半天,才道:“不行,我那么窮,以后也不會有錢還給你的,人要講信用,老窮鬼說:『人如果不講信用,就是大王八。』我要是沒辦法還錢給你,就得做大王八了。
  “樊雪雯差點沒气得七孔冒煙:“你這個人,不但笨,而且拖泥帶水。只要你好好上進,怎么會還不起我的錢?這樣吧,你賣給我一件東西,這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各不相欠,總行了吧?”
  高輕又想了半天,才道:“這樣還可以,但是我什么都沒有,拿什么東西賣給你呢?”
  樊雪雯用手支著下巴:“這倒也是!那么……”突然間眼睛一亮,看見牆角有一個破舊的大麻袋,她走過去打開麻袋,隨手從里面拿出了一本舊書,念道:“易筋經……嗯,看來是本佛經,就這個吧,你把這本書賣給我就行了。”
  說著,就把舊書往書包里一扔,道:“你不是想念書嗎?等我回來的時候,帶一些學校的課本來教你,先從簡單的開始,好不好?”
  高輕眼睛一亮:“好啊,你愿意教我,真是太好了。等我念了書以后,就不用再當乞丐了!”
  兩人十分高興,又談了許多話,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樊雪雯才依依不舍的离開。高輕站在門口,看著樊雪雯的背影漸漸隱沒在黑暗中,才走進屋子,關上門,坐下來凝視著樊雪雯的存錢筒。
  忽然間,高輕听見遠處傳來一聲尖叫,依稀是樊雪雯的聲音,高輕二話不說,立刻沖出門,一提气,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疾奔了過去。只十來個起落,高輕便看到了樊雪雯。
  原來樊雪雯被几個十七、八歲,流氓模樣的少年人圍住了。其中一人站在樊雪雯背后,反扣著她的雙手,另一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流氓,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只手正要解開她的褲子。而旁邊還有三、四個年齡看來稍小的小流氓,正在加油吶喊,嘻嘻哈哈的笑著。
  高輕看見這种情形,不禁气往上沖,喝道:“你們這些家伙,快放開她!”
  那几個流氓听見在這种昏暗的地方突然有人說話,都有些吃惊,一起轉頭向高輕望來,卻看見只是個衣衫破爛、骨瘦如柴的小乞丐,眾人一惊之后,隨即又都哈哈地笑了起來,完全沒有把高輕放在眼里。
  那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正在動手的流氓,顯然是他們的老大,他橫眉豎目地瞪著高輕,罵了一句:“他媽的!快滾開,小心我們扁死你。”
  一面說,一面仍然不停止動作,把樊雪雯褲子的拉給拉了下來。
  高輕見他仍不停手,心中著急,掄起拳頭就往上沖。其他的流氓見高輕動手,立刻一擁而上,准備痛揍這個多管閒事的家伙一頓。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些一擁而上的流氓,包括原來兩個正在對樊雪雯毛手毛腳的家伙,只要一碰上高輕的拳頭,就直挺挺的飛了出去。不出兩分鐘,那些流氓已經全部躺在地上,有的肋骨折斷,有的手臂脫臼,個個臉色怪异,哀號呻吟的聲音此起彼落。
  高輕也不去理會他們,走到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的樊雪雯面前,低聲道:“你別怕,沒事了。”
  樊雪雯听見高輕的輕聲細語,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好坏,怎么這么久才來,我不理你了!”
  高輕見樊雪雯竟然罵起自己,心想她一定是受到了過度的惊嚇,只好一個勁的安慰她,過了許久,樊雪雯哭夠了,逐漸地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
  她急道:“轉過身去,別看我!”
  高輕不明所以,問道:“轉過身去干什么?”
  樊雪雯嗔道:“快轉過去,別問了!”
  高輕低頭一看,立刻明白了,他臉一紅,連忙轉身,一轉身,就看到了剛才被他打倒在地的几個人,有的痛昏了過去,有的已經掙扎著爬起來,一面偷偷瞄向這邊,一面企圖慢慢溜走。
  高輕見他們望向自己這邊,以為他們在偷看樊雪雯整理衣服,便大聲喝道:”眼睛閉上!”
  那几個已經站起來的流氓听他這么一叫,以為他又要沖上來了,立刻仆倒在地上,緊緊閉上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樊雪雯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對高輕說道:“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高輕見她恢复了平靜,也沒受到什么傷害,便說:“時間不早了,赶快回去吧!不然,你的父母要著急了。”
  樊雪雯看了高輕半天,含著眼淚,又是感激,又是依依不舍地道:“好吧!那我走了。”
  “一切小心。”高輕道。
  “過完年再見。”樊雪雯揮揮手,慢慢地走遠了。
  高輕轉過身來,不再理會那几個流氓,向著破屋的方向,茫茫然地往回走。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牆角處閃出一個人影,腳步輕靈,緊緊地跟在高輕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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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CR:H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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