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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劍


  葉亦深從小到大一直很喜歡海,他出生的家鄉是個臨海的城市,從小到大在海邊成長,對海的感情甚是深厚。
  心情好与不好的時候,他都會跑到海邊,在廣闊無垠的大海面前体會自己的渺小.并將自己的心事說給海听,海的寬廣讓葉亦深學會謙卑,海的美麗讓他學會欣賞和喜愛自然。
  他喜歡看著海天連成一線,喜歡看又藍又大的海,喜歡在海浪聲中醒來睡去。
  “大海,真美。”這是葉亦深常常說的一句話。他也常常的幻想自己有一天可以變成一支魚,在海里自在的遨游。
  葉亦深剛剛倒下去,海管就站起身來,拍了几下手,立刻就有好几名衛士進來將葉亦深抱出房去。
  在通道上遇到了匆匆迎面跑來的海樂,她見到眾人。便道“族母已經准備好了,赶快。”
  一行人穿過了通道,來到一間藍色的小房間,海管才命眾衛士將葉亦深放下,并對海樂道:“小姐,你也可以走了,不然你會受不了。”
  海樂點點頭,看了葉亦深和海管一眼,便和衛士們退了開去。
  海管獨自一人和葉亦深待在房間里,葉亦深仍然昏迷不醒。海管這時也吞下一顆葉亦深之前眼食過的藥丸,靜靜坐在葉亦深身邊。
  這時海水漸漸地從房間的左右兩側滲進房內,速度不快,但是很快的就淹至葉亦深的頭、鼻和嘴。
  又過一會,海水整個淹過了葉亦深的人,只見他靜靜躺在水中,一動也不動,對淹進來的水絲毫沒有反應。
  海水終于將房間給淹滿,葉亦深這才掙扎了几下,身体開始出現變化。
  第一個開始變化的地方是皮膚,葉亦深的皮膚表面變得粗厚,細致的人類皮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小魚鱗狀的片皮,一小塊一小塊地接連在一起。
  接著在葉亦深的耳朵后面長出一對不算小的鰓,從耳朵一直到肩膀上方,遇到水則還會自動的開合,跟人類的鼻子一樣,不需要刻意的用力就可以作用,所以在水里呼吸一點困難也沒有。
  接著是体型出現變化,葉亦深原本就很強壯,現在經過變化之后,變得更強壯,他看見自己的肌肉如吹气泡般的脹起,直達原來的兩倍有余,不過,他修長的手指卻也少了兩支,變成兩大一小的三支手指。
  他的雙腳也消失了,一條大魚尾從腰部生出,取代了原來的兩條腿,乍看之下,這條魚尾和大型的海底生物沒什么差別。
  葉亦深初時昏迷過去,整個人陷入了高燒的疼痛之中,從筋骨一直痛到腦袋,后來稍微清醒一點,皮膚、頭發、身体全都處于一种無力又极度疼痛的昏眩之中,尤其是臉部的感覺,好像有一個人用力在拉著他的臉皮,還不時的打他的鼻子,扯他的嘴巴,他半夢半醒,經歷這种极不好受的變化,又看見自己的身体特征變成魚人,心里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惊奇。
  這种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對任何人來說,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葉亦深活了這么久,當了几十年的人類,從一生下來就開始接受這個身体,學習如何用它,也習慣如何用它。
  二、三十年前,讓他完全接受這個事實,“他是個人類”,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不過,現在的情況不但打破了他一直以為永遠不變的事實,他也正面臨一生之中最大的一次轉變。畢竟,這比經歷青春期耍來得震憾得多。
  漸進式的改變容易讓人習慣和接受,突然的改變則容易讓人感到害怕。
  從他有意識開始,他就一直不敢呼吸,深怕自已被嗆到,直到海管對他道:“不要怕,你可以呼吸了。”葉亦深才試著在水中吸了一下气。
  “天啊,我竟然可以在水中呼吸。”葉亦深惊訝得說不出話來,他緩緩地又吸了几口气,發覺自己真的是在水中呼吸,只是空气不是從鼻子進去,而是靠在頸部的鰓。
  經過一、兩個小時,葉亦深終于完成了整個蛻變的程序。
  這一刻的葉亦深,和人類已經沒什么關系了,他有一條巨大的魚尾巴,背上豎立著一根厚厚寬寬的鰭,頸部各有一個鰓,臉型改變,嘴裂到原本長耳朵的位置,和外面的魚人是一樣的姿色。
  海管很滿意地對葉亦深道:“你很強壯,所以轉變過程中沒有出現什么問題。歡迎你加入海神族。”海管此時的体型也變成了魚人。
  葉亦深笑了笑,說道:“不用客气。”
  結果沒想到自己這一句話竟然說得模模糊糊,一個字都沒听懂,他莫名其妙看著海管。
  海管對他道:“變成魚人之后,你已經喪失了大多數人類的本能,說話就是其中一樣,你現在只能以魚人的發音來說話,不能再用人類的語言了。”
  葉亦深有點著急,他很想問清楚他該怎么辦?該用什么辦法說話,可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大了眼睛看著海管。
  海管笑笑道:“能听得懂你說話的人,只有族母和左、右侍,你想要說話時,用心想,我們就知道你的心意,我現在也是用心電感應在和你說話,你試試看。”
  葉亦深當然是不相信,這种心電感應雖然早就听說,但他從來沒遇過,也只有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想著:“如果我能變回原樣的話,以后就不吃海鮮。”
  海管的表情微微一動,接著笑著對葉亦深道:“這倒沒有什么關系,我們也吃。”
  葉亦深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听海管又道:“我們出去吧。”他指了指旁邊一個一公尺見方的閘門。
  葉亦深心想:“事到如今,再害怕或是再想什么都沒用了。”于是向海管點點頭,游向那閘門,推開門,游了出去。
  葉亦深這一生遇到的事可說是五花八門都有,但是以往那些事情再怎么光怪陸离,也比不上這一次。
  知道了這世上有魚人這种生物不說,連自己都變成魚人。他只好幽默自己一下,對自己道:“待會碰到漁夫來捕魚把你捕了去,來個一魚三吃,呵呵。”說完自己笑笑。
  從閘門游出去,外面就是海,他才剛游出去,就見到一大堆的魚人戰士站成兩排,人人都是精神抖擻地看著他。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停在原地不敢向前。這時海管游了過來,以心電感應對他道:“跟我來。”葉亦深便跟著他后面向前游去。
  他對自己的身体還不适應,速度控制不穩,几次都差點撞到海管,好一會后才學會控制速度,他心想:“原來尾巴一動就可以游這么遠。”
  他在兩排魚人中間向前游,經過了兩、三百名雄糾糾,气昂昂的戰士之后,最尾端立著一個魚人,遠遠看去,体形比一般的魚人大上一倍,身体上性別特征明顯,一看就知道是雌性,她一頭長發在水中跟著水流的方向輕輕飄蕩,真有說不出的好看。
  葉亦深和海管向那魚人游近,忽听得一個聲音傳入耳里:“葉亦深,歡迎你。”
  葉亦深這才知道那是變回魚人的依莎貝拉,他定眼仔細地再看了她一下,這時的依莎貝拉雖然頭,手仍具有人類的影子,可是臉部不复有人類的特征,其余的部分也都和其他魚人無异。
  “這就是她的廬山真面目”了。”葉亦深心想:“還是人類的樣子看來比較習慣。”
  只听依莎貝拉用著奇怪的聲音向所有的魚人說了一段不短的話,所有的魚人听完都歡聲雷動,并用他們的大刺互相敲擊,顯得非常的高興。
  等魚人都靜下來之后,依莎貝拉向旁一招手,兩個魚人戰士捧著一把巨大的長劍,游到依莎貝拉身前。
  葉亦深看那劍,足足有兩公尺長,劍身隱隱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上面刻有一些像文字的圖形,葉亦深看了一下,完全看不懂。他只覺得海水流經巨劍到他的面前時,跟隨而來的是一陣嚴寒,令他不自禁地打了几個寒顫。
  “這劍可能真有什么玄奧之處,不然不會這么寒气森森。”葉亦深心想。
  兩個魚人戰士捧著劍,依莎貝拉并不去拿,只低身吻了一下巨劍,立起身后對那兩個魚人說了几句話,那兩個魚人才將劍捧至葉亦深面前。
  葉亦深看著長劍,不知道該不該接過,此時依莎貝拉的聲音傳音過來:“深,請接劍。”葉亦深听她這么說,便將劍接過去。
  哪知這劍看來雖大,可是并沒有什么重量,拿在手中竟然輕若無物,葉亦深稍微掂了掂,不明白為何如此之輕。
  他再仔細地看了看那把劍,淡藍色的劍身,輕輕一動就產生一种奇怪的波紋,仿佛這把劍和海是一体的,劍一動,海也跟著動,而且,是有韻律的動,一擺一擺,像是海浪又像是打著節拍。
  劍柄的部分是一种他沒看過的金屬,呈暗灰色,他用他魚人的手指敲了敲,發出堅硬的回聲。“這金屬好硬,不知道是什么?這种硬度可能比人類目前所用的金屬都要來得硬。”他心里想。
  他偷偷用右手摸了摸劍身的部分,才一触到,一陣寒冷就從他的手指迅速地傳到他的背脊,他連忙將手收回,心里不斷地道:“這劍怎么這么厲害?才碰一下就冷成這樣,要是被砍一下,就算不被砍死也冷死了,難怪依莎貝拉她們把這劍當成神器看待。”
  “把劍舉起來。”依莎貝拉對他道。
  葉亦深依言將劍舉過頭頂,他傻傻地抓著劍,看起來一點也不威猛。
  “揮動一下怎么樣?后面的人看不到你的劍。”依莎貝拉又道。
  葉亦深這才想起自己是魚人的先鋒,要提振一下軍隊的士气,于是便作秀般地將劍在頭上繞了兩圈,裝出很威武的模樣,四下魚人見他英勇,立刻歡呼了起來。
  葉亦深見得眾人士气如此高昂,頓時胸中豪气干云,一口真气凝聚丹田,張口大叫了一聲,眾魚人听他這一聲叫得又長又久,入耳時朵隱隱作痛,不由得更是群情激動,紛紛將兩支大刺用力敲擊,直敲得震天价響。
  這情形直持續了一會,依莎貝拉再度以他們的語言對魚人說了一些話,魚人才收拾起激昂的情緒,移動隊伍,三十人排成一隊,等待下一個命令。
  依莎貝拉再對葉亦深道:“現在只有我和海管兩人可以和你交談,你有什么話,只要用心去想,我們就會知道你要說什么了。”說完,海管也對葉亦深點了點頭。
  葉亦深也不知要說什么,只微笑了一下。
  “剛剛我們的探子傳來消息,說海統族的族母正帶領大軍進攻,我們要出去迎擊。”依莎貝拉道,她說完,看了葉亦深一眼,眼中盡是期許。
  葉亦深用心想道:“他們既然來了,只好這樣。”
  依莎貝拉又用心電感應對他道:“你准備好了嗎?”
  葉亦深笑笑,回道:“剛剛我的表現像是沒准備好的樣子嗎?”
  海統族這次傾巢而出,抱著必胜的決心而來,葉亦深和眾魚人戰士离開海神族的地盤一、兩公里后,便開始受到攻擊。
  海統族的戰士,比海神族的戰士來得凶猛,葉亦深之前見識過,這次交手,他們的反應更是激烈,揮舞著他們的大刺攻來,前仆后繼,個個都不怕死。
  葉亦深少年時曾在劍法中浸淫多年,及至年長,對生命有了不同的看法,所以除了拳術之外,劍法,刀法,棍法等武器的練習都放下許久。
  這次假如對付的是中國功夫高手,他可能不是很有把握,但是對付這些魚人,卻沒有什么困難。這些魚人看似凶猛,但是也僅限于力大和行動迅速而已,對于閃躲,攻擊這些技巧性的部分,和葉亦深相差便有如一天一地。
  加上這把神劍鋒利异常,在水中又可以輕易揮動,毫不受水力阻擋,往往一刀砍在魚人身上,立時身首异處,端的是見血封喉。這劍透露著一股懾人的殺气,許多魚人看到葉亦深拿著此劍的時候眼中都露出恐怖的神色。
  葉亦深得此神劍,精神大振,他一馬當先,手中法著神劍逢敵便砍,當真是威風凜凜,頓時就宰殺了百來個海統族的戰士,這些魚人戰士雖然凶猛,但又怎么敵得上葉亦深這個預言中的神將呢?
  一柄海神族自古傳下來的神劍,加上身負高深中國功夫的葉亦深,這一戰,天命已定。
  大軍一路進逼,葉亦深一路砍殺,直把對方殺了個落花流水,不多時,已直抵海統族的指揮總部。
  海統族的魚人戰士見到葉亦深神威,心里都起了恐懼,這時只敢擋在族母的座駕前面,卻不再向葉亦深攻擊。
  海統族的魚人經過上一次的攻擊之后,損傷不少,剛剛再被葉亦深一陣掃蕩,更是所剩無几。葉亦深看見海統族的魚人面露懼色,頗有不忍。心里不禁起了怜憫之心,想:“能夠不殺他們就不要殺好了,這些魚人也沒有什么大罪惡。”
  依莎貝拉站在隊伍之前,對著對方喊話道,葉亦深也听不懂,只持著神劍站在依莎貝拉身側保護著她,過不多時,依莎貝拉喊完了話,看對面沒有回應,便對葉亦深道:“我們進去。”
  海統族的族母座駕是一個綁在鯨魚身上的巨大帳篷,鯨魚見到了依莎貝拉便不再動,想是這鯨魚對依莎貝拉有几分的恐懼。
  葉亦深這時想起了一個問題,便問依莎貝拉:“你不是可以召喚其他的生物幫你打仗嗎?為什么都不見你們用?”
  依莎貝拉回道:“我能夠召喚其他的生物幫我們,他們自然也能,如果控制個不好,反被他們控制住就糟糕了。”
  葉亦深這才恍然大悟,想:“原來海統族也有這种本事。”
  葉亦深隨依莎貝拉向前游,那些原本已經膽怯的魚人戰士見他們靠近主帳,這時突然又有了勇气,發了瘋似的對著依莎貝拉和葉亦深沖過來,葉亦深真的已經不想再殺他們,可是又怕他們傷到了依莎貝拉,不得已只有一劍一個,將這些守在主帳座駕前的戰士統統斬于劍下。
  葉亦深和依莎貝拉一起到了帳內,帳內已經沒有其他的魚人,只有一支臃腫不堪、本型巨大的雌性魚人。依莎貝拉變回魚人后的体型已經比一般魚人大上一倍,但這支魚人比依莎貝拉更是大上許多,約有五、六個依莎貝拉的大小,葉亦深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气。
  原來,魚人的族母在生育之后,体型就會變大,每次要生這么多的魚人,体型想不大都難,加上她臃腫的身体長有很多的腫瘤,或大或小,滿滿一身,很是惡心。
  只見對方的族母慢慢張開眼睛,但是沒有任何動作,開始和依莎貝拉交談。
  兩人談了很久,一直用的是魚人的語言。突然听海統族的族母用人類的語言道:“你們真狠,一定要赶盡殺絕嗎?”
  依莎貝拉回道:“海蓮,你用人類的話,是想讓他听見嗎?”
  葉亦深這才知道,原來海統族的族母叫做海蓮。
  海蓮道:“他是人類,不是嗎?你請一個人類介入我們的戰爭,你這樣做得對得起我們的祖先嗎?”
  依莎貝拉不為她的話所動,平靜地回道:“你違反了海神族的規定,違反了自己的誓言,還有什么好說的?”
  海蓮“哼”了一聲道:“啊,你既然不怕人類笑我們,那就讓他看一看我們的笑話好了。”
  葉亦深听她們對話,心里很自然的就想:“她這么說,想必是想影響我,讓我不再攻擊他們。我也不想真的殺死他們,只是為了海世界的宁靜,不得已才這么做的。”
  他心里這么想,海蓮和依莎貝拉同時都可以听得到,依莎貝拉赶緊對葉亦深道:“不要亂想。”葉亦深這才想起,她們有心電感應的能力,忙放空心思。
  可是要放空心思是何其之難,有的時候愈是想要不去想事情,事情在腦中就愈亂,最好的方法就是亂想,無邊無際的亂想,讓他們摸不著頭緒。
  但這些話海蓮還是听見了,便對依莎貝拉道,實際上是對葉亦深說:“你這么殘殺我們的族人,比人類還要殘忍。”
  依莎貝拉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也不想這么做,但是海神族的傳統,數千万年以來都不曾改變,不能為了你一人的私利而破坏。”
  海蓮回道:“你說這是海神族的傳統,難道海神族的傳統里就有殺害同族的說法嗎?”
  依莎貝拉沒有說話。
  “你看看我。”海蓮這時張開了手,展示她身上的腫瘤,道:“這些都是人類的成果。”
  葉亦深剛剛就看到她身上,各式各樣的腫瘤不下百個,甚是恐怖。
  只听海蓮又道:“人類破坏了海的生態,污染了水質,害我們身染惡疾,如果我們再不做些什么,遲早有一天我們也會像其他的生物一樣,從這個地球上消失。”
  依莎貝拉看了也很難過,吐了一口气道:“這一點我也知道,可是,和人類競爭,或是殺害人類,難道就是辦法了?”
  海蓮道:“不然怎么辦?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葉亦深想說話,便用心想道:“如何會變成這樣子?是什么讓你們染上這些惡疾的?”
  海蓮听到了,便回道:“人類將他們不要的廢料倒進海里,大量有毒物質污染了我們生存的環境,我們居住的地方,吃的食物,喝的水都已經被污染,日積月累,就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葉亦深想起海神族的戰士頭上的大腫瘤,再看看海蓮身上的腫瘤,心想他們必須生存在像垃圾場的環境之中,還得忍受疾病的侵襲,實是苦不堪言。而這一些痛苦的由來,主要還是來自于人類。
  葉亦深好意地用心電感應問道:“你們居住的地方不是在深海嗎?也有受到污染嗎?”
  海蓮哈哈大笑道:“人類最大的問題,一是自私,二就是無知!污染,不是一天兩天造成,也不是只固定在一個地方,污染是會傳播和沉甸的,深海的魚在淺海的地方覓食,將污染帶向深海,我們吃了這些受污染的魚,自然也跟著受到污染,有毒的重金屬和礦物比海水重,日复一日地從陸地上倒人海里,你想想,深海會不受到污染嗎?”
  葉亦深被她說得不好意思;尷尬地動了動頭。
  “污染看得見嗎?在大海里,污染是看不見的。”海蓮道。
  “原來是如此。”葉亦深又想:“既然你們居住的地方受到污染,為什么不搬家呢?大海如此大,難道沒有你們的安身之所?”
  海蓮又大笑道:“這不是根本的解決方法,逃來逃去。能逃到什么時候,污染已經開始,就會愈來愈惡化,不管我們在什么地方,這些污染都會跟著我們,除非我們找出有效的解決方法。”
  “那你們可有什么好的解決方法了嗎”葉亦深想道。
  “有啊,消滅人類!哈哈哈。”海蓮笑得很難听。
  每當葉亦深和魚人談到關于污染這個問題,就得來一頓好罵,海蓮是如此,之前依莎貝拉和海樂又何嘗不是?看來每個魚人和海里的生物對人類污染海洋的事情意見都一致。
  依莎貝拉听到此,也對海蓮的遭遇有點不忍,將頭一偏,口气轉好很多,對她道:“這一點,我們可以一起來想辦法,看看如何讓人類不再制造這么多的污染,不再將廢料丟進海里。”
  “呵呵,你這是痴人說夢,你覺得人類會因為你不制造污染嗎?”海蓮恥笑道。
  “這也不一定,我們總是得想辦法啊,是不是?”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听了她們的話以后也想:“人類只有在自己的生存受到威脅以后才會想辦法改,不死到臨頭,人類是不會覺醒的,依莎貝拉這么想,可能太過天真了一點。”
  海蓮听到葉亦深的心聲,便對依莎貝拉道:“你看,連人類自己也這么說,不是我這么想而已。我到人類的世界里待了這么多年,他們是怎么樣的,我會不知道嗎?”
  葉亦深赶緊想:“話也不能這么說,人類是對地球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不見得所有的人都是故意的破坏自然環境來取樂,有的時候也是不經意的。”
  “不經意?不經意?你知不知道人類這么不經意就殺死了多少無辜的生物?這么一句不經意,就有万千上万的生物必須死于非命!”海蓮斥責葉亦深道。
  葉亦深也知道自己這么說沒有什么立場,可是事實上确是如此,他真的也沒有什么辦法。
  依莎貝拉想了一想,道:“如何對付人類,或是改善我們的生活環境,這一點我們可以慢慢商量,現在,你違反了海神族的法律,我必須執行海神族的公權,將你的生殖能力收回。”
  “不行!”海蓮大叫了一聲。
  “為什么不行?”依莎貝拉的神色嚴厲。
  “我的腹中已經怀了許多卵,你現在這么做的話,會傷害到他們的。”海蓮道。
  “啊!已經怀了卵了。”依莎貝拉訝异的道:“這該怎么辦?”
  葉亦深看她沒主意,馬上就專心想:“她如果真的已經怀了卵,就讓她生下來,等她生完之后,再停止她的……這個……”葉亦深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件事,他自始至終都覺得不讓人怀孕這件事不太合理。
  “好吧,就這么辦,等你生完之后,我再取回你的生殖能力。”依莎貝拉道。
  “你真的要幫助人類?”海蓮道。
  “我沒有幫助人類,我是在救我們自己的同胞。”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這時對海蓮道:“你的處境我很同情,可是,站在优生學的角度來看,你身染重病,如何能培育出最优秀的下一代?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看看你的族人,每個人都是長有腫瘤,你應該想的,是怎么樣醫治他們,而不是來并吞海神族的地盤。”
  海蓮冷笑了一聲,道:“你懂個屁。”
  葉亦深愣了一下,想:“魚人也會說髒話。”
  海蓮不理他,又道:“我們東岸水質里重金屬成分太高,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依莎貝拉歎气道:“那一帶的确是污染嚴重,附近的生物都被人類工厂流出來的廢水給毒死了,沒想到你們也受了這么重的影響。”
  “你既然知道了我們過得很苦,為什么還要對我們赶盡殺絕呢?”海蓮道。
  “赶盡殺絕?我從來沒有這么想,如果你愿意自動回來,不再生育其他魚人的話,那我們也不會展開攻擊;你帶大軍來攻,為的是什么,我們心里都很清楚,不必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是不會受騙上當的。”依莎貝拉道。
  海蓮立刻裝出無辜的樣子道:“我還有什么目的?我是為了大家好。”
  依莎貝拉冷哼了一聲道:“你和人類勾結,想要奪取海神族的知識寶庫和地盤,當我不知道嗎?”
  海蓮叫道:“我沒有,我什么時候和人類勾結了?而你說的什么知識寶庫,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你要我當場拆穿你的把戲嗎?”依莎貝拉凶狠狠地道。
  海蓮不說話了。
  “你和一個叫作‘迪克’的人類勾結,對不對?”依莎貝拉道。
  “什么迪克,我不知道。”海蓮不肯承認。
  葉亦深听到迪克,心里一惊。
  只听依莎貝拉繼續道:“迪克一直把持著‘海底資源開發基金會’的大權,每年花大量的金錢在這個基金會,我一直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做,后來我去偷皮耶的日記時,不小心在迪克的書桌里看到老考夫曼的遺書,才知道這整件事。”
  這是整個事情的一個重大關鍵,葉亦深听了,忙問道:“老考夫曼的遺書怎么說?”
  “老考夫曼的遺書中說,他之所以會這么成功,就是因為她!”依莎貝拉指著海蓮,道:“她到人世的時候,曾經是者考夫曼的情人,老考夫曼所有秘密得來的石油,都是她透露給他的。”
  “什么?這是真的嗎?”葉亦深太惊訝了,他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么一段。
  “你問她,她認不認識老考夫曼?”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轉頭看著海蓮,只見她閉起了眼,似乎是默認這件事情。
  “老考夫曼的遺書中說:‘海底的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誰能得,便能掌握世界。’他也在遺書中說出他的財富來自于海底。”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有疑問:“為什么考夫曼的兩個儿子不知道這個事情呢?”
  依莎貝拉回答道:“老考夫曼留下這么多的錢,他們還有必要去開采什么海底石油嗎?他們整天花錢都來不及了,又怎會關心這件事?”
  葉亦深想想,還好考夫曼和他哥哥不長進,不然海底世界又多了不少事情出來。
  “這份遺書不知怎么搞的,落到了迪克手里,他本來野心就不小,馬上就開始計划要學者考夫曼開采這些海底資源,也依老考夫曼留下的方法聯絡上了海蓮。”依莎貝拉道。
  “他們兩人一聯絡上了以后,你的身分就暴露了,對不對?”葉亦深道。
  “迪克之前就從皮耶的日記中知道了我的身分,他那時只是怀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用,后來他聯絡上了海蓮,海蓮就要迪克綁架我,用來威脅我的族人。”依莎貝拉道。
  “原來是如此。”葉亦深道:“迪克綁架你的動机,是為了交給海蓮,而海蓮要抓你的原因,則是想奪取你族母的位置。”
  依莎貝拉道:“正是如此。”
  葉亦深沉吟了一下,道:“那迪克又有什么好處呢?”
  依莎貝拉道:“海蓮答應他如果抓住了我的話,就將給他深海貴金屬和石油的分布位置。”
  葉亦深一听,不由得火冒三丈,气呼呼地對海蓮道:“你這么做,不是害了你的子民嗎?你把深海貴重的金屬和石油讓人類知道,人類整天在海底開采,不是會制造更多的污染嗎?”
  海蓮“哼”了一聲,道:“你懂什么?”
  葉亦深生气道:“我是不懂,我不懂你前面說得這么好听,說人類的污染害得你們無法生存,可是你自己卻還在計划著做有害你族人和所有海底生物的陰謀,這不是前后矛盾嗎?”
  海蓮將頭一撇,沒有說話。
  葉亦深知道她是被自己說中了心事,又道:“你這樣不是害死了你的族人?”
  海蓮還是不說一個字。“好狠毒啊。”葉亦深這才知道這件事情全是出于個人的私心和權利欲望。
  “所以……”依莎貝拉看看葉亦深,再看看海蓮,道:“你身受污染之苦,是你的報應,一點也不值得我同情”。依莎貝拉說完,對外面叫了几聲,海管帶了十几個戰士進主帳來。
  海蓮當然不甘就這么失敗,便道:“我肚子里這些還沒出世的孩子怎么辦?”
  “我會好好的照顧他們的,這一點你就不必擔心了。”依莎貝拉道。
  海蓮還想說什么,但依莎貝拉不讓她再說,向海管使了個眼神,那十几個戰士便將海蓮搬了出去。
  等海蓮被搬走之后,依莎貝拉才對葉亦深致謝道:“深,多虧你的幫忙,不然我們也沒有辦法將海蓮抓到。”
  葉亦深回道:“不用客气。這件事就算你不要我幫忙,我要是知道了,一樣會出面的。”
  依莎貝拉幽幽地道:“你是個好人,世上像你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
  葉亦深笑笑:“你說話的口气和人類一樣。”
  依莎貝拉也笑笑:“當人類并不好。”
  葉亦深回答:“生下來是什么就是什么,沒有權利說好或不好,我是人類,只能說人類有些行為不好,卻不能說人類不好,你是魚人,也就有你生命的意義在。”
  依莎貝拉點點頭,并不表示意見。
  葉亦深看她有話沒說,知道自己和她從此是人魚殊途了。
  兩人离開了營帳,一出來,就看見許多魚人包圍著一艘小型的深海潛艇,那潛艇很小,原是用來探測深海礦物,一般只夠乘坐一、兩個人。
  葉亦深覺得奇怪,這里怎么會有海潛艇,于是便游近查看。
  到得近處,從前方的小觀查窗里看進去,葉亦深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這個小潛艇里面的坐的不是別人,正是考夫曼的管家迪克。
  迪克坐在潛艇里面拼命的揮著手,大聲叫道:“你們這些怪物,走開,走開。”
  葉亦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人殺死了他的好友,綁架依莎貝拉,勾結海統族叛變,實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
  他想懲罰一下這個坏人,便拿著劍到他的窗前揮了兩揮,張開他的大嘴,作勢要打他。
  迪克看不出這個魚人就是葉亦深,被他這么一嚇,不斷地打著潛艇的玻璃,叫道:“走開,走開。”
  葉亦深還是不爽,故意將臉貼在玻璃上,用力擠著他的新臉,想把自己弄得恐怖一點,還用那支只有三支指頭的手作出要抓他樣子。
  迪克哪里看過這么恐怖的臉?在過分惊嚇之余,暈倒了過去。
  依莎貝拉這時也游過來,看到了這情形,便對葉亦深道:“剛剛几個戰士說,迪克是和海蓮一起來的。”
  “剛剛怎么沒看見他?”葉亦深問。
  “听手下說,迪克已經逃跑了一段路,是被抓回來的。”依莎貝拉道。
  “呵呵,他是罪有應得。”葉亦深道。
  “你打算怎么處置他?”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依莎貝拉想了想,露出賊賊的表情道:“那讓他當魚人好了。”
  葉亦深也覺得有趣,問依莎貝拉道:“當什么魚人呢?”
  依莎貝拉回道:“他不是一直想來海底挖礦嗎?當工魚最好了,讓他幫忙建設海神族的城牆。”
  葉亦深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這下他可是如愿以償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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