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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虎山江城子


  青年把向卜靈丟在棺材前面,雙目緊盯著東門若虛。道:“老瞎子,你是決定逃命,還是准備再戰?”
  東門若虛看看自己帶來的殺手,未受傷尚可一戰的還不到十五人,他暗中歎了口气,只好一語不發,示意手下扶著受傷的人,匆匆的下山而去。
  扈三娘這時才帶楚湘玲走過來,道:“小江,咱們有十多年不見了,你還認識小玲吧!”
  這個青年正是劉二白所說的江城子,他替商七傷口敷好藥,才點點頭道:“當然認識,商老板還未進入虎山,我就發現了三姐,和這位當年最愛哭的玲丫頭……”
  楚湘玲眼睛一瞪道:“小江,這就是你對我見面說的第一句話?”
  江城子雙手一攤,道:“難道我又說錯了!”
  “你沒有說錯,是我來錯了,也許我根本就不該來!”
  “可是你已經來了!”
  楚湘玲小嘴一嘟,几乎哭了出來,轉向扈三娘道:“三姨,二叔的棺材已經送到,咱們現在就走!”
  扈三娘只是笑笑,而江城子卻摸摸耳朵道:“你既然來到虎山,就想這么輕易的离去。”
  楚湘玲忍不住跳了起來,道:“你真以為當了山大王就不可一世,我現在就領教你的快劍!”
  她也不等江城子答話,全身都化成一團劍气,迎面疾沖過去。
  商七看得暗中一惊,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一出手就用上了身劍合一招式,他知道憑自己這兩手,絕對解不了圍?偷看扈三娘一眼,見她竟然若無其事般站在一旁,根本就沒有勸解的意思。
  再看看江城子,他卻顯得更輕松,站在原地連動也沒動,而楚湘玲那么凌厲的劍气,卻始終無法進入他身前三尺內。
  她一連催動三次真气,就是突不破江城子身前那道無形罡幕。
  這一來楚湘玲更加動了真火,一聲嬌叱,人已躍起數丈,身子与長劍竟然連成一條直線,由上往下反沖過來。
  江城子對她一招攻勢似乎也很意外,神色微微一動,終于抽出腰中的藤條,振腕一抖。
  在他原想法,這一招雖不能卷飛楚湘玲的長劍,至少藉藤條上的六成潛力,將她身形逼落是沒有問題的。
  誰知雙方一接触,他發覺楚湘玲劍上傳來的真力,竟然大得惊人,連東門若虛也接不住一招的那根藤條,居然波楚湘玲削成三段,而且攻勢不減,凌厲的劍气直劈了下來。
  這一來江城似乎也動了真怒,他將手中還剩下的三尺多藤條暗運真力,逕朝劍身點去。
  他這輕輕一點,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可是楚湘玲連人帶劍都被他逼在空中,上下不得。
  雙方僵持有片刻工夫,楚湘玲突然發出一聲悶哼,身子一軟,劍已脫手,人也從空中摔下來。
  江城子一伸左臂,把她接在怀中,順手喂她服下一粒藥丸,接著連點她十八處穴道,最后才將右掌貼在她背心,緩緩將真气渡入她体內。
  過了將近有一個時辰,他才收回掌,但頂門卻不停流出豆大汗珠。
  在他坐的附近,一丈方圓內,所有的積雪都被他身上發出的溫度溶化了。
  扈三娘走過去,掏出一塊絲帕替他擦擦汗,道:“兄弟,辛苦你了,也幸虧是你,在短短時間內能替她把任、督二脈打通。”
  江城子緩緩的呼了口气,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道:“我只是想試試小玲的劍法,准知這丫頭太野了,她竟跟我玩起真的,把我一根千年古藤都削斷了!”
  扈三娘笑道:“兄弟,她如果不認真,你又怎么舍得那一粒千年蜂母丹!”
  江城子微微一怔,遂即哈哈大笑道:“三姐,我早就想到你們是在計算我,小玲吃的那里是什么蜂母丹,只是一粒乾了的老虎大便……”
  他話還沒有說完,楚湘玲已自他怀中跳了起來,道:“小江,你說的可是真話?”
  “你人早就醒了,卻仍裝著昏迷,我不這樣說,你肯起來嗎?”
  楚湘玲紅臉道:“我剛才确實全身無力,因為心中一急,人才跳起來。”
  “再過一會你會跳得更高,現在先好好運功調息一下,咱們還有很多正事要談。”
  他說完還輕輕在她背上拍拍,楚湘玲果然不再說話,就地運功調息起來。
  扈三娘這時反而顯出不安的神色,道:“小江,你不該放走東門若虛,他是一頭真正狡猾的狐狸,你如果留在虎山等他們,咱們准定吃虧。”
  “雙方沒有認真交手之前,還很難說,而且目前咱們也只好如此。”
  江城子道:“東門若虛派了好几百名高于等著我們的動向,如果咱們真要走,他們當然留不住;但我不忍心犧牲這里的近千頭老虎。”
  “他們如果一舉搏殺近千頭老虎,也要付出相當的代价。”
  “他們的人死了還可以再補充,可是虎死了一只就少一只,還可能因此絕种。”
  “你在虎山住了十几年,大概是跟這些老虎都已有了感情。”
  江城子點點頭道:“我初來虎山時,它們對我也都存著很深的敵意,幸虧有一只千年通靈的虎頭鷹,它能懂得我的來意,而且還替我向群虎之間講通了彼此的意見。”
  “虎頭鷹?可是剛才啄殺無類教劍手的那只金色小鳥?”
  “不錯,三姐真高明,虎頭鷹行動比風還快,居然沒有逃過你的視線。”
  “我是旁觀者清,那些家伙如不是自亂陣腳,我相信他們也會發現的。”
  江城子想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道:“東門若虛确是一條老狐狸,他可能已經發現了,也許急急赶回去就是為了謀取對策!”
  “普通刀劍是傷不了它。但像東門若虛那种已練成了先天劍气的高手就很難說了,尤其虎頭鷹最怕的是火。”
  扈三娘面色也變得很凝重,道:“無類教中不乏善用火藥暗器能手,東門若虛肯忍气吞聲的匆匆而走,大概就是為了調來這批人。”
  “我猜想也是如此,不過這樣他們將會死得更慘!”
  “這是怎么說呢?獸類大多是怕火的。”
  “但是獸類卻也有它們与生俱來的求生本能,尤其是虎山上的獸類,它們一旦遭遇到外來的災難,都會自動的找安全避難所。”
  “獸類的智慧終歸是有限的,東門若虛的狡猾,連一般老江湖也斗不過他。”
  “他們不敢明目張膽來的。而且他們來的目的乃是寶庫中的寶藏,并不真想拼命。”
  扈三娘有些不解的道:“小江,虎山上到底有沒有寶庫?”
  “當然有,不但有寶庫,光是那些金磚,派上三五十個人搬運半年也搬不完。”
  “這個藏寶的地點應該是很秘密了?”
  “一點也不隱秘,就在后山,而且洞口上還刻著藏寶洞三個斗大金字,任何人都可以找得到。”
  “既然如此,咱們就要盡快把這個藏寶洞破坏掉,万一這批寶物被無類教得去,那將會給武林帶來更多的劫難,也許因此而真的讓獨孤恨天當上武林盟主。”
  江城子搖搖頭道:“這批藏寶誰也得不去,我為了查看洞中寶物,先后進洞剛好是三十六次,對里面的布置情形比誰都清楚。”
  “而且任何寶洞都免不了有机關設置,但東門若虛是個出了名的狠角色,若能得到那批藏寶,死上三兩百個人,他是不會在乎的。”
  “問題是他們根本沒有机會取得寶物,從前來的人,不知道是多少倍三兩百,可是他們連骨頭都不剩了。”
  “是老虎吃掉了他們?”
  “有一半是虎吃的,另一半是在進入藏寶洞后,被藥物溶化了!”
  扈三娘伸伸舌頭道:“這洞中的机關如此厲害!”
  江城子聳肩道:“藏寶洞中根本就沒有机關,也可以說遍地都是机關。”
  “此話怎講?”
  “因為整座山洞都是用炸藥砌成的。”
  “那還是要靠机關引發炸藥才能爆炸。”
  “這座藏寶洞是一位叫做神算子武林前輩异人所留,他生前是一位俠盜,這些藏寶大多都是他從一些貪官家里偷來的,究其畢生精力,終于造成了這座寶庫。這寶庫按三十六天罡方位,裝上世間最珍貴的三十六粒寶珠,我在第三十六次進洞向神算子坐像跪拜時,才從他怀中飛出一本留書,除了記載他所遺留的武學外,并告訴我洞中的布置和取下那三十六粒寶珠的方法。”
  扈三娘道:“他為什么叫你取下三十六粒寶珠?”
  江城子歎了口气道:“這位神算子前輩學究天人,他當初裝上三十六粒寶珠時,卻正好控制全洞的總樞,因為我一連進洞三十六次,均未取走洞中一物,正好合乎三十六天罡。”
  “神算子在留書上說些什么?”
  “他說明那二十六粒寶珠每一粒都价值連城,而且珠子取下后洞中樞鈕自行失去控制,只要有人進洞翻動任何珠寶或金塊,藏寶洞即自動爆炸,所有藏寶也將隨之炸成灰塵。”
  扈三娘道:“這位前輩倒真不愧有神算子之稱,竟連几百年后的事都算到了,只是他手段未免太狠一點,財帛動人心,他這樣大開洞口,滿洞都是珠寶,恐怕也只有你見了才不為所動。”
  江城子道:“對這一點,神算子前輩在遺書中有所解釋。”
  “他是怎樣解釋?”
  “他說這批寶藏來路并不正當,他死后應該是無主之物、任何人都有權拿取,但必須适可而止,不能太貪,太貪必遭殺身之禍。”
  “他人都死了,又怎么會知誰貪誰不貪?”
  “他在洞中的地面上所舖的每一個机關,而且能在人進洞后不知不覺中更換,因為這些确是按照各人体重不同更換的,也就是說,進洞的那個人是一百斤,出來時如果是一百二十斤,證明這個人是帶了二十斤藏寶,沒有超過規定就不會引發机關,如果他帶了二十一斤,就會引發部份机關,使他中毒或者中了暗器,而埋尸洞底。”
  “這樣怎么能算標准!”楚湘玲有些不服气道:“假如進洞的人每次只帶十五斤,連跑二十趟,不就是帶了三百斤出來!”
  “那是因為你知道机關所限,所以每次只帶十五斤,按照一般人心理來說,他一次如果能動三百斤,誰也不愿意分成二十趟去跑。”
  楚湘玲還想爭辯時,扈三娘已點點頭道:“這位神算子前輩确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光是這座藏寶洞的設計,就不知耗去了他多少心血,而更難得的,還是他能把握了人性的弱點,測知每個人進洞的人善惡心理。”
  “所以凡是武林正派人士闖上來,我總是設法把他引開。”江城子道:“如果真是十惡不赦之徒,我就把他殺了喂虎,也不希望他闖入藏寶洞。”
  “無類教這一次如是全力而來,恐怕你阻止不了。”扈三娘說。
  江城子看看那副虎頭棺材,道:“那是因為我已決定离開虎山,否則他們的人來得再多,也進不了藏室洞。”
  扈三娘有些哽咽道:“這可能是老醉鬼安排下最后的一著棋,因為無類教高于比我想像中不知還多出多少倍,最近几年來,他們不僅控制了關外,暗中也控制了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如不利用這座藏寶洞消減他們部份實力,光憑咱們這几個人的力量去跟人家碰,實在還差得太遠,也根本不成比例……”
  商七接口道:“劉大俠僅憑個人之力,在兩天之內,連挑無類教十六處分壇,且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那絕不是憑著僥幸……”
  “最后呢?”扈三娘道:“他不但自己送掉老命,還几乎把二位也賠上了。”
  “他是在咱們店里出的事,就算咱們賠上了,也絕無怨言,何況咱們接下這筆生意就知道賠定了。”商七說。
  “南北二杰的金字招牌很令人佩服。”扈三娘道:“但劉二白突襲得手。全憑一個快字,加上出其不意,咱們從帽儿鎮這一路上,遭遇的阻擊,二位對無類教的實力應該有個了解。”
  “如不是扈女俠即時現身,咱們的金字牌早就砸了。”商七說。
  “我也無力阻止那批殺手。”扈三娘道:“還是靠劉二白自己,尤其是游方和尚那批人,如不是劉二白留下的最后三招劍法殺了他們,咱們恐怕很難通過。”
  商七有些慚愧道:“咱們哥倆在江湖中打滾半生,總以為自己這兩手可以過得去,誰知連人家跑腿的都應付不下,說來也真窩囊。”
  “南北二杰的金字招牌可不是靠捧場得來的!”扈三娘道:“因為獨孤恨天所訓練出的那些殺手都已經服下藥,而失去本性,對付這些人根本用不著講江湖規矩,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
  她說到這里,雙手齊出,只見兩個雪團已像閃電般朝一塊巨石后面飛落。
  雪團在距离地面還有一丈左右時,卻自動的爆炸開來,又變成無數個小雪球,激射的速度更快。
  接著岩后面已響起數聲慘嚎,江城子聳聳肩道:“几年不見,三姐的功夫更精純,這一手飛雪成珠,不下于劉二哥的一气化三清。”
  但扈三娘卻一語不發,飛身如電般,筆直的朝那塊岩石扑去。
  她飛繞了一圈。回來時卻鐵青著臉道:“小江,你這個小渾球,竟敢擺我一道!”
  江城子雙手一攤道:“三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他們十二個人中,有七個都練成了護身罡气,如果不是你的雪球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也沒有把握傷得了他們。”
  扈三娘道:“你是什么時候出的手,怎么我一點也不知道?”
  江城子道:“我剛替小玲打通任、督二脈他們就到了;我利用起身机會發出一把草葉,所以你們都沒注意。”
  扈三娘想了一下道:“你是用回旋三擊手法,怪不得他的的致命傷都在喉嚨。”
  江戰于道:“我听三姐說無類教都是用藥物控制高手,所以他的喉嚨處才是最弱的地方。”
  扈三娘道:“虧你腦筋動得快,咱們來時一路所殺的人。也都是專攻他們喉嚨和雙目。”
  商七忙道:“扈女俠在最后一關連殺十六名劍手,是使用什么暗器。”
  扈三娘:“那是小玲出的手,她母親是出身四川唐門,因為唐門的女儿除了准備接任掌門的人,一般規定只准學十种暗器,而出嫁后對自己子女卻又只准備傳授五种,當然這五种都是最厲害的,所以小玲暗器出手,江湖卻很少有人能躲得過。”
  商七知道唐門的規矩,所有暗器對外相當保密,因此他也就不再多問,故意轉問江城子道:“老弟,無類教既然不肯放棄這批藏寶,咱們也該准備一下。”
  “在下連虎山都放棄了,還有什么好准備的,要是真如三姐所說,他們來的人中有些俠義之士,我倒是很替他們惋惜。”
  “他們進入了藏寶洞,難道真的都會被炸死?”
  “不是藏寶洞,只要他們踏上了虎山,就等于走進死亡谷,誰也別想活著离開。”
  扈三娘歎了口气道:“無類教徒眾雖然每個人都是滿手血腥,但也不一定都該炸死。”
  “他們既然選擇了無類教,就已經注定了他們的命運。”江城子道:“就算他們不來虎山,還是免不了一死,劉二哥能挑了他們十六處分壇,而我的目標卻是他們的總壇。”
  “小江,你先別急著去找獨孤恨天。”扈三娘道:“無類教的總壇比龍潭虎穴更可怕,劉二白連挑他們十六處分壇,而且殺人數百,可能就是無法模出他的總壇,想法把獨孤恨天逼出來。”
  江城子點點頭道:“我知道,劉二哥并不是嗜殺的人,假如獨孤恨天永遠不离開總壇,咱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
  “話是不錯,可是咱們誰也不知道無類教總壇在關外什么地方,何況憑咱們這几個人的力量,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樣?”
  “三姐的意思,是咱們留在虎山不動,等著獨孤恨天老死不成?”
  “小江,你現在還不能算是江湖人,所以對江湖中的動態太陌生!”
  “不是我對江湖陌生,是你們對我陌生。”江城子道:“我能在這种洪荒野獸的世界里生存,并不光是靠著我的雙腳踏緊地面,而最重要的,還是我的雙腿能站起來,我才能有力量去摧毀敵人。”
  “你變了,小江。”扈三娘道:“你的武功确實有很大進步。可是你的人……”
  “變得更殘忍!”江城子反而笑著接道:“因為人類生來就是賭徒,尤其是江湖人,生命早已成為他的賭注,而且賭注愈大,刺激也愈大,我雖然沒有見過獨孤恨天,但我相信他比我更懂得這個道理……”
  他正說至此,左后方雪准后面突然傳來一陣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比老夫想像中高明多了,看來我老人家倒是白替你操心了!”
  笑聲雖然不高,但附近的積雪卻都被震得飛滾出去。
  扈三娘臉色一變,正待飛身扑出,江城子卻擺擺手道:“三姐,這位老人家和小弟是舊識,而且和劉二哥還有數面之緣。”
  發出笑聲的人似乎很意外,道:“小子,你別表錯情了。你什么時候見過我老人家,咱們怎能算是舊識,不過關東醉俠和老夫确有數面之緣。”
  “晚輩虎山藏酒窖中的猴儿酒,每年一到冬季就少了几十壇,難道老人家還想賴帳嗎?”
  “老夫又不是替你看酒的,這筆帳怎能算到我頭上。”
  “五年前老人家第一次進入酒窖我就發現了,當時我所以不敢惊動你,只為老人家除了喝酒外,目睹那些藏寶卻視如不見,所以我才故意把虎山二虎赶開,讓你喝夠,以后你每年都來,我才特地准備几個容易攜帶的罐子,是讓您帶回去喝的,可是您竟點滴不取,那時我就猜知老人是位隱世高人。”
  雪堆后又傳來一聲苦笑道:“老夫如果當真是隱世高人,又怎會跑到虎山來偷喝酒,我原以為喝完酒留下空罐子,這一手做得很高明,卻沒想到第一次就露了原形,看來我倒是欠你小子不少。”
  “猴儿酒原是無主之物,反正我一個人也喝不了到么多,老人家什么也不欠我,現在還剩下有五六十罐,你來得可正是時候……”
  “不是時候,小子,最慢明天日落前。獨孤恨天的大批人馬必定赶到,你別以為那老小子只有一條腿,他跑起來可比兩條腿快得多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這些猴儿酒你現在不喝,以后可不容易找到。”
  “好小子,你比老夫還看得開,不過我老頭子可也沒有白喝你這些酒,至少替你清除掉一批廢物!”
  江城子神色一動,道:“老人家果然高明,你擺平了兩百一十九名高手,咱們居然沒有听到一點消息……”
  雪堆后又是一陣怪笑道:“老頭子的一气化二清,比起關東醉俠的一气化三清可要高明多了,不過比你小子大破誅仙陣所用的一气化三清又差一點,我只能化出二清,最后逃跑的那九名渾球,如不是你發出飛葉幫忙,老頭子還真追不上他們。”
  江城子一怔道:“前輩真神目如電,我發出的九片枯葉是用分光手法,竟然難逃行家法眼!”
  只听一聲冷哼道:“好小子,你當真把咱們這批老家伙都當成廢物了……”
  隨著話,雪堆后面已走出一個老人。
  他雙目如電,身后還背著一個黑漆漆的酒葫蘆。
  老人的年齡,沒有一百也在九十出頭,身上反穿著一件皮袍,卻是白毛朝外,竟跟雪的顏色一樣,所以很不容易被人發現。
  扈三娘見了這個老人不由神色一動,道:“老前輩可是名震武林的二仙子之一酒仙朱老前輩?”
  老人苦笑一聲道:“鬼怪當道,老要飯和野和尚都被哧得躲在深山里不敢出來了。只有我這個老酒鬼照例每年一次,跑到關外來看看北國風光,并順便到虎山偷好酒喝痛快。”
  扈三娘道:“晚輩三個月前,在大巴山還見到丐仙袁老前輩。”
  原來這個老人竟是名震武林的一神、二仙、三鬼怪這六位奇人中之一——酒仙朱伯魚。
  他似乎也很意外,看看扈三娘道:“你沒有認錯人吧,大巴山乃是黑煞怪余化龍的老窩!就算二鬼不在,老叫化也不敢身入險地,除非是他討不到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
  扈三娘道:“絕不會錯,晚輩見于十五年前,那時隨先父陪著這位丐仙袁老前輩打了七天七夜的麻將,所以這位老人還認識我。”
  朱伯魚道:“你們打過招呼了?”
  扈三娘道:“只談几句話,他以乎有重要的事,硬瞞著晚輩离開大巴山。”
  朱伯魚道:“老叫化八成是手風不好,窮急了就跑去大巴山動上了一怪二鬼的腦盤,老夫擔心他這一次連老本也輸掉了。”
  只听一個低沉聲音接口道:“輸不掉,丐仙袁不偉七日牢獄之災,九指神僧已經赶去援救了。”
  說話的是兩名道人,他們手中還拿著一大堆法器。
  朱伯魚卻淡淡的道:“老雜毛,你真能看得那么准?”
  道人道:“貧道是根据星象所示,應該錯不了,不過黑煞怪余化龍已練成了分光化影大法,九指神僧如想傷他,必須要祭起飛天指,否則他也只能自保。”
  朱伯魚想了一下道:“按理這個老禿子不會如此做的,二鬼有沒有在大巴山?”
  道人道:“根据星象所指,他們似乎是往虎山來了!”
  朱伯魚道:“你們兩位先喝點酒吧,老夫真后悔,把你們從上清觀硬拉出來。”
  道人道:“這場劫數早已注定了,就算你老酒鬼不找咱們來關外,別人也會找去上清觀。”
  朱伯魚冷笑聲道:“你們如果是死在上清觀,老夫一點責任都沒有,可是你是死在虎山,老夫會永遠感到良心不安。”
  道人道:“你放心吧,大概還未到,咱們在場的閻王都不肯收,就是裝進棺材,時間到了也照樣會抓出來。”
  朱伯魚神色一動道:“老雜毛,你會算錯吧?”
  道人道:“貧道雖然不敢說能預知過去未來,但夜觀星斗,卻八九不离十,向卜靈這個混球,算起輩份,他還是我的徒孫。”
  朱伯魚笑道:“這小子只是被破了气功,還沒有斷气,他如肯認你這個師祖,老夫負責恢复他的武功。”
  道人道:“此是本門中的事,不敢有勞尊駕,還是貧道自己來吧!”
  他說著左手連拂帶點,口中還喃喃的念著經文,沒有好久,被點中穴道破了气功的催命郎中向卜靈,卻突然自地上跳起來,他雙目茫然的向四周看了一陣,最后目光触向那兩名道人時,竟像是遭到電擊一樣,一語不發,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仍是先前發話的那個道人道:“向卜靈,你還認識我是誰嗎?”
  “認識,認識,請師祖饒命!”
  “我可以饒你不死,但本門的門規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現在就回總壇殺了獨腳追風鬼見愁孤恨天那個混球!”
  “你能殺得了獨孤恨天?”
  “明著不行,找机會暗中下手!”
  “你知道無類教總壇設在什么地方?”
  “在長白山山脈中。”
  “長白山?無類教的總壇不是在興安岭?”
  “不是,興安岭只是一個招呼站。”
  “長白山脈很大,它的最高峰應該是千山了?”
  “也不是,是設在玉佛頂。”
  “玉佛頂?”道人猶豫了一下道:“那里比千山還高,獨孤恨天就住在那里嗎?”
  “是的,獨孤眼天很少离開玉佛頂。”向卜靈道:“因為那里的气溫最寒,終年積雪,正适合他練功。”
  “練功?他練的什么功?”
  “玉佛玄冰掌,這种功力練成了就是天下無敵,掌風擊中,都可結成冰塊。”
  “他練有几成功力了?”
  “不太清楚,他好像缺少一种什么寶物,如果能找到,可以減少十年苦。”
  “是种什么寶物?你知道嗎!”
  “不知道,但卻傳令三鬼怪,負責替他尋找……”
  江城子突然接口道:“我知道,獨孤恨天要練成玉佛玄冰掌功,就必須要有千年溫玉,否則憑他本身修為,絕抵抗不住王佛頂的寒冷,練不到五成就會寒气內攻,走火入魔,終身殘廢。”
  向卜靈有些茫然的道:“你怎么會知道?你是誰?”
  道人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必去玉佛頂了,以你那點能耐,走不到獨孤恨天身邊就會被凍結成冰塊,反而白白送了自己的命!”
  向卜靈道:“師祖要我怎么做?”
  道人道:“你先去喝一口酒。連夜赶到長白山下等著獨眼龍東門若虛,先除去他們一批人,就可將功折罪了。”
  向卜靈走過去喝了一灌酒,又向兩道人各叩了一個頭,才轉身离去。
  但那兩個道人卻在他跪下叩頭時,各人都對准向卜靈兩處要穴,連點了兩指。
  他們動作奇快,而且指風又不帶絲毫勁气,所以連扈三娘也沒有發覺。
  但江城子和朱伯魚卻看得很清楚。
  向卜靈的背影在雪地中消失了,朱伯魚才怪聲道:“老雜毛,你們到底搞的什么鬼,就憑這個郎中也想攔得住東門若虛!”
  道人道:“當然攔不住,但他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至少也可以傷去他們一半高手。”
  朱伯魚道:“恐怕是你們兩個雜毛自己中了邪吧……”
  江城子接口道:“兩位道長如果是星宿門的前輩,向卜靈此去必定會給東門若虛一個嚴重打擊。”
  朱伯魚道:“什么叫星宿門?他們兩個都是上清觀的酒肉雜毛。”
  江城子道:“這就對了,兩位道長應該是上清真人和玉清真人。”
  道人剛一點頭,但見朱伯魚卻跳起來:“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們住在野人山,從不出道觀一步,終日与野獸為伍,江湖中除了老夫外,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認識他們的。”
  江城子自怀中摸出一本小冊子道:“神算子前輩是星宿門的創始人,他早已變算出星宿門將在第七代弟子手中發揚光大,而且連兩位道長名字都算出來了。”
  上清真人目中一亮道:“這本小冊子可是載的本門各种絕學?”
  江城子道:“應該是的,在下不是星宿門的門下,所以不敢輕易拆閱。”
  他說著已遞了過去,上清真人赶忙接過,迫不及待的將就星光,光度卻很微弱,因此二人擠在一起,爭著想看清內容記載的是什么。
  可是他們看了很久,仍是一無所見。
  上清真人忍不住問道:“江小俠,這么冊子上都是一些油紙,并沒有本門絕學。”
  江城子道:“怎么會呢?這是神算子前輩親手所書,也許是放得太久,光線不夠,看不清楚,二位道長不妨燃起火种看看。”
  上清真人也覺得很可能,赶忙掏出火鐮子點燃,又從頭一張一張的翻了下去。
  可是整本小冊子都快要翻完了,仍然一無所見。
  玉清真人怒聲道:“這個老鬼是騙人的,整本都是白紙,那有什么絕學!”
  江城子道:“可能是二位誠意不夠,神算子前輩乃一代宗師,怎么會騙人。”
  上清真人道:“對,咱們應該先到祖師遺像前叩拜一番,再行拆封。”
  玉清真人道:“既然如此,就麻煩江小俠帶咱們去叩拜一番……”
  江城子冷笑道:“你們現在才想起來叩拜,不是太晚了嗎?而且神算子前輩算無遺策,二位還是認命吧!”
  上清真人臉色一變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江城子道:“什么意思,你們自己清楚,星宿門的門規,你們剛才還告訴過向卜靈。”
  上清真人道,“咱們已經按照本門的門規處置那個叛徒了!”
  江城子道:“你只是以星宿門的聯絡方式,告訴一部分暗語,叫他去向東門若虛報告虎山的虛實。但是他根本就走不出虎山,所以我才未加攔截。”
  上清真人駭然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城子道:“當然是神算子前輩算出來的,而且他對處置你們這兩個叛徒,也早已就有了安排。”
  朱伯魚急忙接口道:“小子,上清和玉清這兩個雜毛甚是正派,你對他們還不夠了解。”
  江城子道:“我對這兩個人比誰都了解,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上清觀的兩位道長……”
  上清真人乘他說話之際,躍起一掌,已擊中江城子的背心。
  因為雙方距离不不到三尺,朱伯魚雖然及時發覺了,也來不及阻止。
  只听一聲悶響,接著是一條人影飛出去。
  而江城子挨了一掌之后,仍然好好的站在那里,但上清真人已摔躍在三丈外,口中不停吐著血。
  玉清真人赶忙走過去扶著他,道:“老大,你怎么會受傷的?難道說這小子已練成了先天罡气。”
  上清真人聲音微弱的道:“咱們上當了,這在本小冊子涂有無形居毒……”
  玉清真人不由一惊,邊忙暗中運功一試,果然就這一會功夫,他的真力已剩下不到一成了。
  他急忙從怀中掏出一瓶藥,倒出一半給上清服下,還剩下一半他卻全部吞了下去。
  江城子淡淡的道:“藥醫不死症,你就是服下長生不老仙丹,也援救不了你們這兩個敗類的命。”
  玉清真人獰聲道:“小子,這都是你的安排?”
  江城子道:“我只是奉神算子前輩遺命,替他完成一件心愿而已!”
  玉清真人厲聲道:“放屁,我不相信那老鬼真能算出一百多年以后的事。”
  江城子道:“你信不信是你的事,但你們中了天下最厲害的劇毒卻是事實。”
  玉清真人道:“老夫的易容術天下無雙,你是怎么認出來的?”
  江城子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中有上清觀,更不知道這還有上清和玉清兩位道長,假如你們能沉得住气,連我也以為神算子前輩的卜算失靈。”
  玉清真人道:“老夫放了向卜靈,确實是在他身上施了法術,而且他的壽命最多也只有二十四個時辰好活。”
  江城子道:“我知道你們是發星宿指傷了他的暗穴,可是你們本身所露出的破綻太多了!”
  玉清真人不服的道:“你是星宿門的門下。”
  江城子道:“知道你們的人不多,但是你們一現身,就暴露出千面雙魔的原形!”
  玉清真人几乎跳起來道:“連老酒鬼都沒認出咱們真正身份,你小子是怎么看出來的?”
  江城子道:“朱前輩一直把你們當作上清觀的兩位道長,當然不會注意細節,但你們都是老江湖,怎么會普通禮數都不懂。”
  江城子道:“如果神算子是你們星宿門的始祖,你們在接受祖師遺著不應該那么草率的。”
  玉清真人道:“老鬼的尸体又不在這里,難道咱們還要向你小子跪拜!”
  江城子冷聲道:“你們當然用不著對我跪拜,但卻不應該對那本小冊子不敬!”
  玉清真人怒聲道:“老鬼既然早就成心算計咱們.敬不敬都是一樣,但你小子究竟怎么知道咱們身分的?”
  江城子道:“是上清道長告訴我的。”
  玉清真人不信的道:“那兩個雜毛都被咱們點中死穴,除非是他們的鬼魂托夢給你。”
  江城子淡淡的道:“你們大概是坏事做得大多,連星宿門的專長都忘了,他們二位既得神算子前輩的真傳,又豈能算不出你們的行蹤!”
  玉清真人道:“他們兩個道人入門比咱們晚,法力不可能高過咱們……”
  只听一個冷冷的聲音接口道:“齊元,你們兩人如果能專心于法力,貧道承認不如你們,可是你們自從背叛星宿門后,全部心力都用在易容和刀劍功夫上,所以你們的星宿指根本傷不了咱們。”
  隨著話聲,暗影處又走出兩名道人,他們的穿著和相貌竟跟千面雙魔一模一樣。
  朱伯魚跳起來道:“老雜毛,你們在搞什么鬼,既然知道這兩個魔鬼來了,為什么不跟老夫打聲招呼?”
  這說話的道人才是真正玉清真人,他歎了口气道:“千面雙魔是星宿門第三代弟子,他們除了本門功夫外,俠魔李昌、刀魔齊元都是武林頂尖高手……”
  朱伯魚冷笑道:“他們有多少斤,老夫還用你介紹,十年前李昌的魔劍就是老夫震斷的。”
  玉清真人道:“既然如此,他們來了半天,你怎么連個真假都分不出來!”
  朱伯魚道:“老夫根本就不知道你這兩個雜毛是星宿門的,再加上這小子演得太逼真,所以連我也被騙過了。”
  玉清真人道:“他是跟在咱們后面來到虎山的,最早發現他們的還是江少俠,他以束气成絲功力,傳音告訴貧道這兩人身分,否則咱們在出其不意之下,不一定就能躲過他們的星宿指。”
  齊元獰聲道:“老夫早就想到是這小子搞的鬼,你如真能算知咱們身份,恐怕早已找去了。”
  玉清真人道:“貧道等是因為有過交代,在你們兩人叛意未明之前,給你們一個自新的机會。”
  齊元大怒道:“放屁,老鬼如真有那么好心,他就不會利用毒藥來暗算咱們了。”
  玉清真人道:“如果你們不心存貧念,又怎么會中毒呢!”
  齊元道:“老夫不相信你們兩個雜毛,在見到星宿門的絕學能不為所動!”
  玉清真人道:“動心不一定就想把它占為己有,但你們卻一直都在尋找本門絕學。”
  齊元道:“不錯,老鬼在臨死之前如果不動手腳,所有藏寶和他的遺物早已落入老夫之手。”
  玉清真人道:“貧道夜觀星空,在多年前就已知藏寶位置,但祖師座化前,并沒有明确指示,所以咱們從沒打算把它占為己有。”
  齊元冷笑道:“那是因為虎山上有這姓江的小子在占著。你們惹不起他!”
  玉清真人道:“貧道只求問心無愧,你怎么想法那是你們的事。”
  齊元道:“按照輩份,老夫兄弟還長你一輩,只要有咱們在,你這兩個雜毛還無權受這批藏寶!”
  江城子接口道:“你們千面雙魔連命都保不住了,還想藏寶。”
  齊元正想說什么時。李昌已忙道:“老二,快點逃走,老鬼所用的毒,的确無藥可解!”
  齊元一怔道:“你吃下的万靈丹沒有效,我怎么會沒有感覺?”
  魔劍李昌道:“那是因為你沒有用真力的關系,快走,我凝聚最后一口气,擋他們一陣還沒有問題……”
  江城子冷漠的道:“他能走得了嗎,你看看是誰來了!”
  齊元暗中一惊,聞聲赶忙回著看去,只見站在他們身后的竟是楚湘玲。
  他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精光暴閃,他一個意念還沒有轉過來,腦袋已飛到兩丈外去了。
  殺他的人竟是江城子,他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已多了一把長劍。
  朱伯魚有些意外的道:“小子,你殺死他們老夫不反對,但使用這种手段卻有欠光明……”
  他話還沒有說完,齊元的腔口處地突然飛出兩道白光,一道江城子,一道奔向玉清道長。
  江城子手中的長劍,也順這剎那之間幻起一圈白蒙蒙逍遙罡气,一面抵擋那道白光,一面向玉清真人急叫道:“道長小心點,這是貴門的先天刀法!”
  他在說話間,長劍已迅速點出五次,將那道白光擊得慢了一些,左手疾出,已扑住一柄七寸來長金刀。
  以江城子的內功修為,那柄小金刀在他手中,仍然不停的跳動,像是有靈性一樣。
  不過很快的就被江城子運用三味真火硬將它溶化成一堆粉末。
  可是玉清真人卻慘了,他以星宿門的飛雪手法雖然及時抓住那柄金刀,但右手卻被削斷三個指頭,一不留神,金刀又從他手中飛脫,繞了一圈,轉過頭來竟刺他的前胸。
  朱伯魚不由大惊,張口噴出一道酒箭,但也僅將金刀碰得略停下,緊接著又像閃電般,原熱不變,依然飛刺玉清真人前胸要害。
  眼看玉清真人難逃穿胸之厄,斜刺里又飛來一道青光,迎住金刀一抖一絞,已把它擊得粉碎。
  這個出手的人又是江城子,他連破兩柄金刀,齊元的無頭尸身才倒下來。
  但他依然持劍屹立,神色顯得凝重。
  魔劍李昌已在他們動的這段期間站了起來后,他的表情很奇怪的看著江城子道:“小子,老夫是低估了你,想不到你能破了齊老二的先天罡气!”
  江城子道:“這只能算是僥幸,假如我不先砍下他腦袋,等他發出飛刀時,可能會造成咱們很大犧牲。”
  李昌點點頭道:“你的觀察力很強,齊老二的飛刀比起老夫的魔劍,威力要強出十倍,你如不是先偷襲,絕對破不了。”
  江城子道:“你的目的好像不是跟我談這些理論上的問題。”
  李昌道:“不錯,老夫想知道這里是不是真的留有藏寶,和星宿門的絕學。”
  江城子道:“當然有,而且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多。”
  李昌道:“你可否讓老夫在臨死之前,看看這些寶藏和本門絕學?”
  江城子道:“不行,但我可以答應等你死后給你同樣寶物陪葬。”
  李昌道:“你算准了老夫一定會死?”
  江城子道:“在下不是星宿門的人,對卜命看相完全外行,但是你進入虎山,生死就得由我操縱。”
  李昌道:“老夫承認你有那個能耐,可是你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江子道:“在未動手之前,還很難說,我知道你已能憑著气功感應,練成三把飛劍,但問題是你目前還剩有几成功力。”
  李昌道:“老夫自己也不知道,只有勉強一試了!”
  江城子道:“我本來是無意用那种方式殺齊元的,但我又擔心他跟你一樣,也從我背后來上一掌。”
  李昌道:“老夫如不是先中了毒,你現在就沒有如此輕松了!”
  江城子道:“你中的毒本來還不致要你的命,但你偷襲我那一掌,才是你的致命傷。”
  李昌怔了一下,忍不住怒聲大罵道:“小子,你比老鬼更卑鄙,原來你早就在衣服上涂了毒。”
  江城子冷聲道:“我衣服有毒是我的事,也沒叫你把手送上去。”
  “這大概也是老鬼的安排。”李昌道:“我已試出你身上的毒,可以使人武功在無形中消失而不自知。”
  “那是因為你老想運功抵抗的關系,這种毒名字叫做惹不得,假如你發覺中毒后,當時不去惹它,很快的它也會在無形中消失。”
  “放屁,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沒听說過世上有這种藥物。”
  “你那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這种藥不但有,而且還被你碰上了,你如果不信,再運功試試,此時可能連一成真力都不剩。”
  李昌連忙運功一試,不由跳了起來道:“小子,你太狡猾了,故意跟老夫窮蘑菇,使毒全部發作起來,剛才我還可以運集六成真力……”
  “是你自己愿意要說那一大堆廢話的,我可沒有強迫你開尊口,現在你如想出手,還是有机會,但最多只能發揮一成半到兩成的真力,所以你的劍只能發出一支。”
  “老夫如果不發動飛劍,咱們就是這樣僵持下去,一直等到獨孤恨天來,你小子又能怎么樣!”
  江城子倒是一怔,道:“以你們千面雙魔在江湖中的聲望,該不會如此窩囊吧!”
  “這又怎么算是窩囊,老夫不想動手誰也不能勉強,你小子如真有种,就砍下我的腦袋!”
  他說著竟真的坐在地上不動了。
  朱伯魚忍不住大叫起來,道:“卑鄙,虧你還是一個成名人物,竟耍起無賴!”
  “老酒鬼,你如果不服气,盡管動手,老夫坐在原地,動一下就算輸。”
  朱伯魚不由大怒,一提真气,正待扑出,卻被江城子攔住了,道:“老前輩,你別上他的當,他所中的毒正需要借助外力解除,你此時如果出手,正好是幫了他一個忙。”
  朱伯魚瞪了瞪眼道:“真有這种事,就算解了他的毒,老夫的一掌,也差不多可以要他的命!”
  “難道咱們就真的這樣耗下去?”
  江城子聳了下肩道:“耗下去對咱們并不吃虧,此地有酒有菜,咱們吃飽了,等下獨孤恨天來,打架才有精神。”
  朱伯魚仍是有些不解道:“好小子,你年紀不大,磨菇勁倒是不小,既然如此,我老人家倒也落得清閒。”
  “恐怕前輩也閒不著,上清和玉清兩位道長都有三處穴道受傷,你必須利用這段時間,幫他們打通經脈。”
  朱伯魚一怔道:“這兩個老雜毛既然受了傷,怎么還在那里打腫臉充胖子?”
  “那是星宿指留下的暗傷,他們兩位可能還沒有發覺。”
  上清真人聞言一惊,赶忙運功一周天,果然發現有三處穴道血脈受阻。
  上清和玉清練的都是正宗功夫,二人對看一眼,也不多說,立時就地坐下,運功調息起來。
  李昌冷冷一笑道:“中了星宿指,如沒有老夫相助,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們。”
  “那可不一定。”江城子道:“你忘了朱前輩名列仙班,星宿指是不是正宗武學。”
  朱伯魚神色一動,突然張口噴出兩道白光,分別朝上清和玉清撞去。
  李昌卻臉色一變,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一道猛烈劍气已像閃電般從空中斬落。
  這個出手的人是楚湘玲,她第一招就施出了身劍合一的招式,不僅威熱凌厲,也快到了极點,李昌似乎也知道接不下這一招,所以他干脆坐在原地等死。
  楚湘玲的劍是從右往左推的,誰都以為她會砍下李昌的腦袋,尤其是扈三娘,她還出聲阻止道:“小玲,不能砍下他的頭!”
  可是楚湘玲并沒有听她的話,長劍依然前推,但不是橫砍,而在臨進卻改為直劈,勢如匹練,一下來,硬生生的將李從頭至股劈成兩片。
  李昌的魔功比起齊元還高出好几倍,他本是鼓足了真气,准備在臨死前運用配合戾气,將三把飛劍同時攻出,他的目標是上清、玉清和楚湘玲。
  在場的人當以這三個人武攻最弱,上清和玉清傷了穴道,而楚湘玲發出身劍合一招式后,真力可能消耗不少。
  所以他本來很有把握的要從這三個人身上撈回一些本錢,但楚湘玲臨時變招,他腦袋雖然劈成了兩半,但他雙目卻瞪得有蛋那么大,好像是死不甘心。
  楚湘玲見了他那种怪樣子,心也不由冒起一股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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