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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神賭江城子


  二人在說話中又悄悄的回到前廳,果如朱伯魚所說的,并未發生任何意外。
  他們剛一進門申三省就發覺了,他微微一怔,道:“余老爺子,你對在下的安排還滿意吧?”
  朱伯魚哼了一聲,道:“不過如此,老夫現在賭癮犯了,想換一個節目。”
  申三省道:“歡迎歡迎!不知各位是賭麻將還是推牌九?”
  朱伯魚道:“當然是牌九,這樣節省時間,咱們先兌換一千万兩黃金,用一袋珠寶抵押,等清場時再一起算。”
  申三省點點頭,吩咐二名少女去取來一千万兩黃金的籌碼。
  在這些人當中有商七、賈八、劉二白、扈三娘不賭外,其余的人都拿了一千兩籌碼。但江城子卻是出人意料的坐上庄家位置。
  朱伯魚瞪他一眼,道:“小子,你也要來上一手?”
  江城子笑道:“師父愛好此道,徒弟豈能替你老人家丟面子。”
  朱伯魚沒好气的道:“丟面子事小,老頭子是擔你小子連褲子都輸掉。”
  江城子道:“帶了那么多的珠寶實在是個累贅,多輸一點反而減輕了大家的負擔。”
  朱伯魚气得吹胡子道:“小子,別忘了在賭場上父子都不留情。”
  江城子道:“這种話你老人家已經對我講過几百次了,怎么會忘記。”
  申三省道:“這位老弟理牌手法很高明,賭技更高明,他已贏了几千兩金子,倒不失為賭界名家……”
  朱伯魚道:“屁的名家!你還不是看准了他是一個凱子。以為好吃。”
  申三省急著道:“在下絕沒有這個意思。”
  江城子道:“申當家的有這個意思也沒關系,小牌九比點數可不是靠資格。”
  申三省道:“對對!這第一庄就由老弟做,老朽全力支持。”
  江城子道:“在下作庄不想用公家金子,可否請當家的另替我抵押兩千万兩黃金?”
  他說著已從怀中掏出一塊玉佩,雖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申三省人在兩尺外就感到有一股暖气直逼心頭。
  他不由神色一動,伸手接過玉佩卻覺得入手就有一股暖流循臂而上遍布全身,使人有一种說不出的舒暢。
  江城子道:“申老板是行家,這塊玉佩抵兩千万黃金不算太多吧!”
  朱伯魚正要罵他發燒,但申三省已連聲道:“不多不多!老弟這塊玉可是叫万載溫玉。”
  江城子點點頭,道:“申老板然是行家,在下應一位朋友之邀正准備赴長白山做這筆交易。”
  申三省心中又是一動,道:“老弟如果不把价錢抬得太高,老夫很想接你這筆生意。”
  江城子猶豫了一下,道:“申老不妨出個价碼看看,如果不太离譜在下也不想跑到關外冒險。”
  申三省道:“老弟這是聰明作法,關外最近很亂,財帛動人心,就算价錢好一些但安全上卻得考慮。”
  江城子道:“在下也就是為此擔心,但申老還沒有出過价碼。”
  申三省雙手不停的握著那塊佩玉,他考慮半晌才伸出五個指頭,道:“五千万兩黃金,老夫是誠心做你這一筆交易,你看如何?”
  誰知江城子卻連連頭,道:“不賣賬,長白山那位朋友已開价八千万兩,在下還沒有松手。”
  申三省道:“老弟准備賣多少?”
  江城子道:“這是寒舍祖傳之物,如果不能突破億万大關,在下絕不放手。”
  申三省道:“老朽有句不中听的話,憑你老弟的身手就算拿到金子,也不一定能离開長白山。”
  江城子道:“在下當然知道對方底細,所以我做了一番最坏的打算。”
  申三省道:“雙拳難敵四手,老弟你的算盤就未必能如意。”
  江城子道:“在下雖比不上南北二杰的金字招牌,但我也算是半個生意人,談交易動武是最下乘的方法。”
  申三省道:“老弟既不准備動武,什么更好的辦法不妨說來听听。”
  江城子道:“這個辦法最簡單不過,他們如沒有誠意我就砸碎這塊万年溫玉,恐怕他們的損失比我還大。”
  江城子又道:“在下如果連這點把握都沒有,我就干脆把它送進當舖當几百兩銀子算了,又何必要去關外冒險。”
  申三省見他說的很有把握,對長白山那邊情形似乎也很了解,暗中咬咬牙道:“再給你三千万兩,不怕你老爺見笑,目前老朽手頭不便只能出到這個數。”
  江城子道:“申老板如此坦誠相見,在下還有什么好說的。咱們成交了,就用此八千万兩黃金做賭資。”
  申三省大笑道:“老弟不失俠士本色,老朽最近几年很少下場,今天就賠你賭一場。”
  江城子也笑道:“能与邊塞賭王一較長短,那可是在下的榮幸。”
  他說著已交小二將牌九理好,由于是江城子做庄,江九、何七、三煞等人都不好意思下注,他們都轉到別桌去賭了。
  但袁不韋和朱伯魚卻不管這些,才推出第一張牌他們都下了五万兩,申三省因為是主人下了五百兩意思一下,同時也想觀察一下牌路。
  可是江城子骰子打出后,卻接著道:“這一副牌不算,大家先試試手風。”
  朱伯魚坐在上門,他的牌已經抓起來,忍不住怒叫道:“放屁!你小子要是賭不起就別坐下來,耍這种無賴連我老人家也感到難為情。”
  袁不韋也反對的道:“小子,賭場的規矩你還得多學習,尤其是推牌九,你只要把條子推出,輸贏都只好認了,沒有不算的道理。”
  江城子道:“這些規矩我在十几歲前就懂了,我說不算是為了敬老尊賢,不想在第一手殺通。”
  袁不韋道:“你連牌都沒有看,怎么知道准贏?”
  江城子迅速伸手把三家的牌都搶了過來,而后把他自己的兩張牌也推到一起,并順勢又洗了一通。
  朱伯魚气得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道:“小子你知道我老人家拿一對什么牌?”
  江城子聳聳肩道:“什么牌都是一樣,反正八張牌都在這里,如果您老一定要算也行,你們可以翻開來選,撿剩下是我的,這樣沒有話說吧!”
  朱伯魚道:“當然可以,老夫是順門,骰子也是打六點。應該由我先選。”
  江城子道:“誰先選都一樣,你們目標是庄家,如果留下一對十給我,就算你拿一點我還是照賠。”
  朱伯魚搖搖頭,道:“小子,這樣你不是太吃虧了,等于咱們三家連鎖來配點子。”
  江城子道:“世上沒有一個傻爪愿意把金子輸給人家的,你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
  朱伯魚怒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他口中說著已把八張牌九翻過來,但他卻立時呆住了。
  因為這八張牌都是天牌,不管怎么配都是四對天牌。
  推小牌九庄家有一樣好處,同樣的點數以庄家為大,也就是說雖然四家都拿天牌,庄家還是吃通。
  朱伯魚呆了半晌才道:“小子,你怎么知道這八張都是天牌……”
  袁不韋冷聲道:“你老酒鬼問的根本就不是重點,問題是三十二張牌九中只有兩張天牌,怎么第一條就跑出八張,申老三,這牌是你的,你如不給老要飯的一個明白交代,咱們今天就沒完沒了。”
  申三省哼了一聲,道:“袁化子,你在賭場混了半輩子,可曾見過一副牌九中有八張天牌?”
  袁不韋道:“就是因為沒有見過,要飯的才向你討過公道。”
  申三省道:“什么公道?你以為在下的牌是假的?”
  袁不韋道:“事實俱在,你狡辯也沒有用。”
  申三省冷笑道:“你還指責別人找不到問題重點,依我看你連賭場的門都不夠資格進,最笨的人他真賭假博,也不會在一副牌九里放進八張天牌。”
  袁不韋一怔道:“不錯,但這副牌是你派人拿出來的,又怎么解釋?”
  申三省道:“什么都不用解釋,在下從此刻起就將這賭王二字轉贈給這位江老弟。”
  江城子赶忙拱手笑道:“申老板万不要認真,在下一進門就說過了,我學過一些雜耍工夫,剛才只是想開個小玩笑。”
  他順手一轉,把余下的二十四張牌九都翻過來,和先前八張放在一起,赫然是三十二張天脾。
  申三省忍不住歎了口气道:“天才天才!老朽在賭場打滾大半生,今天是第一次開眼界。”
  江城子仍是笑笑道:“在下說過這只是一种雜耍工夫,但用在賭場中卻有一樣好處。”
  申三省道:“豈止一樣,老弟只要動動手腳,贏下一個古北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江城子道:“在下如果想用這种方式贏錢,也就不會自己泄底了。”
  申三省想了一下道:“老弟露了這一手的總不會是無因吧?”
  江城子道:“在下如此做只是說明了一件事,我自己賭假博,別人如想在我面前賭假博那只是自取其辱。”
  申三省干笑一聲,道:“老弟放心,在老朽的地盤上絕不容許有這類人存在。”
  江城子道:“有這种人我也不在乎,不管是那一种賭具在我面前搗鬼都別想過關,請申老板派人另換牌九,這一副我差不多都認識了。”
  他雙手迅速的在那副牌九上搓了一陣,像變魔術樣又回复了原來點數。
  袁不韋也佩服的道:“小子,你這一手是跟誰學的。”
  江城子道:“跟我師父學的。”
  朱伯魚忙道:“小子,老夫可不是靠賭起家,你這手玩藝大概是跟跑江湖戲班子偷學的吧?”
  江城子道:“不是偷學而是花金子買來的。”
  朱伯魚冷笑一聲,道:“真正絕學都是金子能買來的?”
  江城子道:“我從沒把它當作絕學,而且教我的人也承認這是一种雜耍。”
  申三省道:“老朽不承認,雜耍到了這种境界已夠列入武學大成。”
  江城子道:“這兩手對那個人來說只是入門功夫,他還有一手十拿九穩開价八千万兩黃金,我當時湊不出這個數字,他就沒有教我。”
  申三省道:“什么叫做十拿九穩?”
  “假如你手中拿的是一副天牌,他心里想著它是一癟十,而這副脾就會變成癟十。”
  “那是一种早已失傳的上乘武學。”申三省說:“我听一位前輩談起過。武功如果達到某种境界,他可以發出無形罡气,不管是什么物体他都可以隨意變造。”
  “那人從沒有跟我談到過武學。”江城子說道:“他是當著我面演過,但未見他動用武功。”
  “如果被你看出了就不值錢了,老弟變賣祖傳的万載溫玉,大概就是為了學那招十拿九穩。”
  “不錯,學會了這一招,走到那里都可以大小通吃。”
  “老弟拿到金子后,到那里去找他?”
  “用不著找,只要我有金子他會自動來找我的。”
  “他怎么會知道老弟什么時候有金子,總不會每天都跟著你吧?”
  “用不著跟。他有一种方法可以預測出來。”
  “那人有個怪癖,不愿在鬧區見人,更不愿意進賭場。”
  “他沒有說那是為什么吧?”
  “說了,他說他是掃帚星,不愿意給不相干的人帶去災害。”
  申三省臉色變了一下,道:“是什么災害?”
  “那可難說,視情節輕重和他自己喜惡而定,如果他不高興,被他遇上的人都會得瘟疫。”
  “老朽想和老弟打個商量。”
  “申老板想買我剛才的那一手?”
  “不錯,老弟花了多少金子,我可以另加兩成。”
  “等咱們賭完了再說,如果是我贏了也許會減半。”
  申三省心中一動,答道:“就這么說定了,老朽到那邊去替你找几個肥角。”
  “也許我的賭技比他們高明一些。”江城子說道:“但是我不賭假,在牌桌上我一向不以巧取胜。”
  “說不定你老弟會遇上狠角色,但你盡可放手作為,一切問題概由老朽負責。”
  他說完即起身往后面走了。
  朱伯魚忙施傳音道:“小子,你認識東海騎鯨客?”
  江城子也施音道:“不認識,但我听說過這名字。”
  “你剛才的那一手可是叫斗移星轉?”
  “可能是吧!他沒有告訴我名稱,我也沒有多問。”
  “混帳!在老人家面前還想賣關子,我問你剛才那一手是跟誰學的?”
  “一個跑江湖的賣藝的,他沒有告訴我名字。”
  “那明明是騎鯨客的斗移星轉,你在老夫面前還想耍花樣?”
  “我說的是實話,晚輩有一個長處,不管是多么好的朋友。都不追根究底听別人秘密。”
  朱伯魚老臉一紅,道:“老夫只是為了好奇,并不是存心打听你的秘密。”
  “晚輩根本就沒有秘密。”江城子道:“前輩如真有興趣,不妨在申三省身上多下點工夫。”
  “老叫化說他只是江湖中小混混,還有什么秘密好打听的?”
  “這個小混混絕不是袁老想像中那么簡單,你不妨多注意一下場子中那批賭客。”
  “老夫已經注意到了,他們似乎都是不常在江湖中走動的高手。”
  “這才是最大症結,一個小混混怎么會認識那么多的江湖高手。”
  “小子,你忘了此地是賭場,像這种龍蛇混雜之地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
  “前輩以為申三省會找什么樣人來對付咱們。”
  “對付咱們?他老混帳不是去替你物色凱子。”
  “也可能是凱子,但絕不是普通人物。”
  “這是如何說法?”
  “道理很簡單,來人如果把咱們擺平,申三省可以因此撈了一票。”
  “要是咱們把人擺平了呢?”
  “咱們就會變成江洋大盜,很快就有大批官兵捉拿咱們。”
  “你小子不能光憑猜測,此地是申三省的老窩,難道他不想混了?”
  “咱們如果被捉住關進大牢里去,這件事江湖上不會有人知道。”
  “就憑几個官兵也想把咱們捉住?”
  “官府既然出面,就不止派几個人,咱們用不著和官兵動手,那樣正好上了申三省的當,咱們都變成了殺官兵造反的強盜。”
  “難道咱們真的讓他們捉進牢里去?”
  “劉二哥和扈三娘已將報信的人收拾掉了,你設法穩住過來的那五個家伙,我去找申三省。把金子拿到咱們馬了离開。”
  “你小子不賭?老頭子這兩手唬唬鄉下人還可以,如真遇上郎中或者千我只好任人宰割。”
  “晚輩先輸几把小錢,前輩最好是所有的金子都放上去,我保證讓你可以大撈一筆。”
  朱伯魚還想講什么時,后面已連續走來五個老人,為首一人冷聲道:“各位既然來了怎么干坐,是沒有金子還是湊不夠?”
  江城子忙道:“在下的金子放在申老板那里,這兩位老人家嫌我金子少,他們不肯賭。”
  老人道:“申老三已有過交代,老夫來作庄,你盡量下注輸了有人給金子。”
  朱伯魚道:“你老兄作庄老夫就可以放心賭了,這小子手腳不干淨,我擔心他輸了會搗鬼。”
  老人道:“老朽也听申老三說過了,我倒覺得這老弟心胸磊落,他如存心詐賭就不會露那一手。”
  他說著已理好牌推出第二條,但江城子卻顯得很謹慎的只押一百万兩。
  他坐天門,袁不韋這時卻是順門,朱伯魚顧了尾門、但他們兩家都各押一千万兩。
  銀子打出七點,江城子拿第一付牌剛好也是七,庄家是八點,而上下門卻都是九點。
  庄家吃一百万兩,貼出一千九百万兩。
  他看了看江城子,道:“在下賭傅不喜欠帳,那樣會愈賭愈大,万一我把金子輸光了連翻本的机會都沒有。”
  老人道:“慢慢下也好,推完這一付我叫申老三給你送銀子來。”
  第二條脾出來,江城子還是下一百万兩,可是袁不韋和朱伯魚竟連本帶利把兩千万兩一起推了出去。
  老人微微一怔,他的銀子終于還是擲了出去。
  這一次是五點,等于跟江城子互換一張牌,江城子是五,庄家是六點,上下門是九點。
  江城子輕輕歎了口气道:“老先生怎么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你這樣賭下去是得不償失。”
  老人怒瞪他一眼,但仍忍著气把上下門賠了,才拍著桌子道:“申老三,你欠人家的金子快點送來!”
  申三省對這個老人似乎很畏懼,忙捧了一堆銀票放在江城子面前道:“這些折合黃金剛好是七千万兩,老弟剛已先支一千万兩籌碼,加起來剛好是那個數字。”
  江城子苦笑道:“先支的一千万兩已輸掉九百,看來我的計划很難實現……”
  他剛說到這里劉二白和扈三娘已飛身進來大聲叫道:“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几千官兵把整個院子都包圍起來。”
  江城子乘眾人怔神之際,抓起面前銀票順手還提著兩袋珠寶,大喝一聲道:“沖出去,咱們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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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儿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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