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目錄 |
聲明:作者保留所有版權。但歡迎各非商業性和非盈利性的站點/主頁在完全保留此頁的前提下轉載(必須注明版權聲明、作者署名、作者主頁url、作者信箱。轉載請先和作者聯系。未經許可,禁止轉載。謝謝您尊重作者的勞動。 ----------------------------------- {1998.8.10} 我走在堅硬的石板路上,心情仍舊沉重,摻著一股子焦急,腳步不由得快了起來。 前几日,我正在四方游歷,而此刻,卻又這么快返回師門,實在是先前所不曾想到的。熟悉的房屋就在眼前,我的心情又是惶急,又是一絲如釋重負--終于到了。 門前的守衛是小六子,遠遠見到我,奔上前來,惊喜道:“大師兄您回來了!”我顧不得擦去額上的汗水,問道:“師父在哪里,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小六子道:“師父正在后山石洞閉關修練,叮囑我們除非大師兄您回來,任何人不得去打扰他。”我向小六子問道:“到底什么事讓我如此著急回來?”小六子回答道:“大師兄,眾師兄弟們都不知道,師父只說有要事交代与你,所以要你回來。”我說道:“那咱們快去!”小六子道:“師父只讓你一人去,師弟不敢妄為。”我便道:“既如此,我一人去。小六子,收好我的包袱。”小六子恭恭敬敬接過包袱,道:“遵命,大師兄。”我不再理會小六子,運起輕功,急速向后山而去。路上一直在想:師父如此著急召我回來,定有要事,可到底有何大事發生?怎么也猜不透。于是不再去想。不一會就到了后山。看准路徑,來到石洞前,輕敲石門,道:“師父,我回來了!”不一會,石門緩緩而開,開門的老人不是師父是誰? 師父慈愛的望著我,緩緩道:“回來了,小明子。”一只慈祥的大手撫摸著我的頭,我的心里洋溢著一股暖流。我跟著師父走進石洞,隨手將石門關上。 這石洞是歷代祖師或精銳弟子修練本門高深武學的地方,一般弟子未經掌門許可,是不得擅入的,也可算是本門圣地,因此我謹慎的跟著師父,生怕一時不慎,損坏這里什么東西。師父把我領進一座陋室,室中可說是空無一物,只擺了几個蒲團。師父示意我坐下。我待師父坐下,才揀了面對師父的一個蒲團坐下。 師父不再說話,閉上雙目。我不敢說話,兩腿盤坐,靜靜的練起本門內功。良久,我正處于練功的美好狀態中,大周天運轉了三個輪回,听得師父緩緩的聲音:“小明子,收功,師父有話要說。” 我不敢怠慢,渾身真气聚回丹田,行收功法,這才睜開雙目。驀地發覺師父竟有些憔悴和蒼老。我心中有些難過,一定有什么大事困扰師父,才讓師父這樣。我不知師父要告訴我什么事,但即使是天塌下來,我也要為師父分憂。 我期待師父告訴我,可師父竟又不再說話,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象是在下重大決定前的猶豫。我忍不住了,道:“師父,您有什么事情,盡管告訴小明子,徒儿為您分憂。”師父不想我會這樣說話,吃了一惊。他歎了一口气,道:“是該說了。” “小明子,你還記得在你五歲時,你曾因為逮蟋蟀,來到這石洞里,被我訓斥么?”我低頭沉思,好象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時間太遠,我實在記不清了。我便答道:“師父,我記不清了。”我奇怪師父為什么要提我童年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師父巍巍道:“你是記不得了。可是你娘不會忘記的。”我大吃一惊,如晴空霹靂,渾身呆住,動彈不得。半晌才回過神來,道:“師……師父,你,你……不是說……我、我是個孤儿么?我、我怎能……有娘?”師父道:“不能再瞞你了,今日不說,怕是沒有机會了。”我心頭有股不詳的預感,難道我真的另有身世?師父向我講述道:“十一年前,為師游歷各地名山大川,一日……”十一年前?我暗忖:今年我不正好是十二歲么?“……為師在草莽叢林中遇見几個毛頭小賊,居然向為師打劫,為師三兩下擺平他們。那几個小賊向我磕頭求饒,我逼他們發毒誓改惡從善,然后便放了他們。誰想他們沒走一會又回來了,口中急呼:‘大俠,有死人!死人!’我想這荒山野岭無緣無故怎么會有死人,定是被山林中大盜所殺,便讓他們領我去看。草叢上橫七豎八几具尸体好不慎人。但見血流遍地,想見這里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搏殺。為師不忍死者暴尸荒野,便命那几個小賊与我一道掩埋尸体。為師將死者掩埋完畢,正待离開,忽听得有微弱的嬰儿啼聲……”師父望著我,稍頓了頓。我暗自思索:那嬰孩必定是我,師父下來該說我娘了。想到這,我不禁精神大振,凝神听師父繼續講述。只听得師父說道:“ 為師循聲而尋,發現聲音是從离此不遠的一塊大岩石后傳來的。原來岩石后有一位身受重傷的夫人躺于地上,在她身旁不遠有個包裹散亂在地上,包裹中有一個嬰孩在啼哭。為師抱起嬰孩,見那嬰孩身上也有傷,所幸非致命傷,為師急忙為嬰孩止血,包扎傷口。然后扶起那夫人,點了她的几大穴道止血。她仍舊昏迷不醒,只因她受傷實在太重。為師下山尋一民房臨時借住,好為她治傷。過了一日她才漸醒,半昏迷中喊道:‘我的孩儿,我的孩儿!不要傷我孩儿!’為師暗想果然慈母之心天下最為珍貴。”听到這時,我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道:“師父,那是我娘,是嗎?”師父緩緩點頭,道:“正是你娘。”我悲鳴:“娘,娘!”我從來不知我還有娘,現下听到這消息,不由得又是惊喜交加,又是不知所措。師父道:“那一日若不是你啼哭,恐怕你与你娘要葬身于荒山了。”我不覺得一陣寒冷,心頭發抖。師父說的對,若不是我啼哭,現下早已沒我了,連我那從沒見過的娘也不能幸免。我惊懼道:“師父,我……”嗓子一啞,無法再說下去。師父握緊我的手,道:“小明子不要怕,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不要怕。”師父的語气象是對童年的我說話。小時侯,在我害怕的時候,師父就這樣哄我,驅走我心中的恐懼。我流淚道:“師父,我娘,她、她現在還……活著么?”我生怕師父說出一個令我害怕的答案。我……我不愿,我不愿!我不要那种答案!! 師父輕輕道:“為師……不能說。”什么?我万万沒有料到師父竟然說出一個如此大相徑庭的答案。我頭腦一陣混亂,剎那間似要暈倒,可又不曾倒下。師父撫著我的頭,輕輕地說道:“可怜的小明子。”我哀求道:“師父,請告訴我,您一定要告訴我!要不然,小明子一輩子……一輩子……”我不知我想要說什么。我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整個人竟似已混亂。茫然中,看到師父眼中的心痛。師父的眸子中有一絲亮光,難道,師父也流淚了嗎?我哭泣道:“師父,小明子不好,小明子不該逼您。小明子知道您是為我好。師父,不要再生气。您再生气,小明子會更難過的。”師父用顫抖的聲音道:“乖,我的小明子真乖……” 過了一會,師父才道:“……當年你娘傷好之后,將你托付給我,言她有不得已的苦衷,為保你性命,必須得將你送人。并送我一本武學秘芨以謝恩,也要你修煉秘芨上的武功。為師感激,特將你收為大弟子,以后為師收的徒弟就算年齡再大,也只能做你的師弟、師妹。”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本門只以入門先后次序排長幼,我只道本門向來如此,誰知這規矩竟是師父專為我立的,我不由得一陣感動。師父繼續道:“師父少年失意,是以一生未娶。你我雖是師徒,實則情同父子。師父不能透漏你娘行蹤,只因你娘云千万不可去尋她,否則你將性命不保,師父怎忍心害你?”我語不成聲,道:“師父,我……明白。”師父又道:“你娘傳的武學秘芨,我只教与你一人,你不可將所學武功傳于你師弟師妹們,以免多生事端,切記。”我點了點頭。師父接著道:“你五歲時,我偶遇你娘,她隨我來看你,卻不能認你,你可知她有多心痛。你到石洞玩耍時,与我相談的女子就是你娘。小明子,你可有印象?”我竭盡全力回憶,但卻找不到一點印象。只好無奈地搖頭。師父道:“為師該告訴你的,全告訴你了,這下可沒什么牽挂了。我死也瞑目了。”我大吃一惊,道:“師父何出此言,不要嚇徒儿!”師父歎道:“我是該死的了。本派前几代祖師曾傳下一套威力惊人的功法,錄于秘芨之中,言門人不可輕學,我卻自不量力要學。原來這套功法非有非常深厚內力為基礎不可,否則就要走火入魔。那時我并沒起學這門功夫的念頭,可練了你娘所授秘芨中的功法之后,內力大進,以為練這套功法沒有問題了,唉……真是自不量力,自不量力。”師父連連搖頭,臉上說不出的凄涼。 停了一會,師父道:“前二年我已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沒有放在心上,誰想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隱疾現在發作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厲害了,就算大羅神仙也逃不掉了。唉,我真不明白,本派祖師為何傳下這套功法,沒有修煉深厚內力的法子,要這功法又有何用?難道……我派另有練出深厚內功的功法,但是早已遺失不成?小明子,此間事一了,你可下山探訪此事,若真有此功法,你務必要尋回它,以了卻為師的心愿。--罷罷罷,我已快死,還理這些身外俗緣干什么?”我顫聲道:“師父,不許你這么說,您還能活一百歲,日子還長著呢。”師父道:“小明子,死生有命,這不是俗人所管的了的,你不必悲傷。我死之后,對外人只說我是染疾而亡。為師一生縱橫天下,武林中人都道‘*—*’先生內力深厚、武藝高強,誰想為師是內力不足,練功不當而亡,若讓他們知道,為師在九泉之下亦難瞑目。還有,這套秘芨万不可告訴本派其他弟子,免得他們起非分之想,重蹈為師覆轍。我派中沒有人能繼承此功夫,但天下之大,必有能人异士,小明子,若遇有緣人,可將秘芨傳他,免得前輩祖師的功法失傳,心血白費,讓我無顏見本門祖師。這件事,你一定要做到啊。”我已無法言語,含淚連連點頭。 師父繼續說道:“我已立下遺書,身后之事俱已安排妥當。在你書柜之中,有為師留給你的書信和秘芨。我死之后,你可拆看,內有詳情,勿誤!” 師父望著我,目光中滿含慈愛,眼波流動,想是悲傷已极。半晌,師父突然喝道:“小明子,為師這就去了!江湖險惡,小心從事。為師死后,万不可自暴自棄。--師父真舍不得你……”便再也無聲息了。 我內心滿是悲苦,養育了我十一年的宛如慈父的師父這就去了嗎?我無法相信,也不愿相信。我欲哭,卻哭不出來,眼中只有淚水。我大喊道:“師父,不要拋下我,不要拋下我啊!你醒醒,你醒醒啊!”石洞中充斥著我的回音:“醒醒啊……醒醒……”然而師父并沒有回答我--他再也听不見我說話了。 我無語,靜坐在師父身旁,任憑淚水流下。師父,我慈愛的師父,就讓我多陪您一會吧,師父,師父…… 那一日是怎么過去的,我已不愿去想。我只覺我如在夢中,痴痴呆呆,似醒非醒,听憑師弟們收斂師父遺体,搭起靈堂,向各個門派和名宿發去師父死訊。我穿上孝衣,如木人般跪在靈柩前,久久不愿立起。師弟、師妹們勸我,我渾似沒听見。師父,我以后再也見不著你了,是嗎?…… {1998.8.11} 次日下午,我方在師弟們的再三勸慰下离開靈堂,回房稍做休息。想起師父臨終言語,說道給我留下書信,便在房中書柜尋找。果然柜中有一小包裹。打開一瞧,一個錦囊,一封書信,還有兩本小冊子和本派的掌門令牌,睹物思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展開那封信,模模糊糊的看見正是師父那熟悉的筆跡:“明清愛徒:“下面的內容,沒有看清。我拭去淚水,繼續看信。 “汝看此信之時,為師已不在人世,個中詳情,汝已知曉,万勿悲傷。為師另有遺書交代本派事宜,早已交給十七子,囑他于你歸來次日開啟,擇日執行。 “青色錦囊之中,有為師留与你的一封重要書信,然切記:明年今日方能開啟,不到時候,万万不可開啟!切記,切記。此信于汝有莫大干系,不可遺失,妥為保存,万不能遺于他人之手,否則于汝于本派有大害,造成無可彌補之罪!”看到這里,我倒吸一口涼气,感到肩上責任重大,同時亦感一絲欣慰,一絲驕傲,畢竟我是師父最為疼愛之人。 “本派掌門之位為師另傳他弟子,屆時自會有十七子宣讀。”我不由一震--師父竟沒將掌門之位傳給我--為什么?我黯然神傷。難道就連師父您也這么在意弟子的殘疾?或是因為弟子年幼不堪難當此大任?我長吁一口气,淚水卻沒流下--淚水似已干@枯@,心頭苦极。我雖自小因身有殘疾,以致性格孤僻,不愛說話,卻非量小之人,只是武林各派向來都是長徒繼任掌門,除非長徒平庸或是其他弟子中另有佳質之才可取而代之,是以雖素來不看重此事,卻認定掌門之位非我莫屬,只是時間早晚而已。而今師父說的再也明白不過了,我這個“大師兄”,与掌門之位是毫無關系的了。唉,師父肯定是有苦衷的。師父那么疼愛我,不會介意我的殘疾与年幼,然一旦我即位,勢必使本派成為武林笑柄。武林中人一談起本派,都道:“想那七星派何等威名,前輩人物高手迭出,如今的掌門人卻是一個……” 我這等殘疾,活著還有何用?怎能出任掌門,讓本派成為笑柄。原先早在心底有個計較,待師父傳我掌門之位時,我必當堅辭不受,而今應感欣慰,何必難過呢?明清啊明清,你枉為丈夫!然而今日畢竟不是師父傳我掌門之位我退而讓賢,而是師父根本就沒傳我。心酸一陣,不再去想,往下看去。 “……待十七子宣讀之時,由汝代為師傳掌門令牌。明清,汝切切不可妄想,不傳掌門与汝,另有它因,非為汝身上殘疾之故,屆時拆閱錦囊自會明白為師苦心。為師鄭重告誡汝:不得輕生,自尋短見。汝果做,有何面目來見九泉之下的為師!是否听為師之令,也有得你了。”武林之中,焉有弟子不听師父尊言之理,可見師父語气极重。我背上不禁直冒冷汗,連聲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知徒莫若師,原來我的心思,師父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曾點破,我還道師父不覺呢。師父啊,您又不讓我這廢人去死,當初真不該救我,一掌劈死我,一了百了好了。--哎呀,您可得先救我娘啊。明知自己在胡思亂想,思緒卻又飛不回來。 “本派那套功法,許觀不許練,其中厲害關系,為師不再重复。汝需擇有緣俠士傳授,勿使其流失。汝母所遺秘芨上一部功法,為師早已傳授于汝,此秘芨汝現不可觀之,須等來年期滿,看過錦囊中的書信之后方可參閱。不可違抗。”。我不自覺地應聲道:“是,師父。”陡然想起師父已經不在了,眼前仿佛又是模糊一片。 {1998.8.12} “二十余年前,本派‘藍令’寶劍因汝華師叔命喪奸人之手而遭遺失,為師現命你下山探訪,尋回寶劍。我輩做事,但求無愧于心,寶劍不得,亦不必硬鑽牛角尖,只需盡力而為,為師亦不會怪汝。行走江湖間,切記江湖險惡,牢記‘忍’、‘謙’二字;勿趟渾水,惹禍上身。江湖中人不可輕信,汝尚年幼,為師深恐汝上奸人惡當,釀成慘禍。然人生在世,豈有獨居桃園,不入世事之理?身受江湖磨練,方能成大器。河南清觀縣福音寺內有一太空長老,乃為師厚交,若遇危難之時,可投奔太空長老,必會助汝一臂之力。 “云游四方之際,請教名門大派前輩長老指點武藝,百尺竿頭方可更進一步,但万不可乘云游之際找尋汝母,釀成大禍,來年拆信,汝自會明白。本派武學,盼汝精研,令其發揚光大。 “為師一生坎坷,遍嘗江湖險惡,然受汝母恩惠,得汝為徒,幸之又幸。汝幼年曾纏為師領汝外出游玩,為師答應,但為師終未踐諾言,甚之為憾。本派“盧余”劍,為師就賜汝防身之用,以慰為師生平之憾,汝不可推辭,令為師心愿成空。 “十七子宣讀為師遺書之后,汝便下山去吧。好自為之。(師¥——¥絕筆。公元一九九八年八月十二日21:06。)” 我不禁哽咽,心想:師父,這等小事您居然還放在心上,弟子情愿以己之死換您之生,死又何憾? 我將這封遺書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又一遍,仍舍不得放下。不知何時,忽听得敲門聲,便問道:“何人?”門外答道:“我,衛環。”原來是十七子。我將桌上事物收起,擦拭眼角,道:“進來。”門“吱呀”一聲,十七子走了進來。但見他眼角發紅,手執一信,行禮道:“大師兄……”淚水直流,說不下去了。 十七子比我年長十二,處事老練,因此師父方將遺書授予他。我從來沒見這位師弟哭過,微感詫异,但本派這等大事,又有誰不悲傷。我難過道:“十七師弟,我方將眼淚擦干,你卻又來引我?”十七子止住淚水,道:“師弟情不自禁,大師兄恕罪。”我道:“師父仙去,本派上下莫不悲傷,十七師弟不必如此。”(十七子道:“再見,去你媽的大師兄##¥%*¥¥##——此為作者胡言亂語,万勿當真)十七子道:“師父月前傳下遺書,令我今日開啟。師弟不敢擅專,特來請問大師兄何時公開師父遺言?”我一思量,師父突然仙去,人心不安,遺言自是公布的越早越好。便道:“今晚便可。你去准備准備,著本派眾弟子今晚在議事廳恭听師父遺言。”十七子道:“是。”躬身而退。 我閉上房門,覺得腦袋有些凌亂。這兩日變故迭生,先是師父告知我的身世并不是一個孤儿,然后知道我娘有可能還活在世上,接著師父突然逝世,對我打擊頗大,難以承受。 “梆梆梆”又傳來敲門聲,有人道:“大師兄,是我。”走進一人,原來是二十師妹曉紅。只見曉紅的眼角紅紅的,一抹淚痕還未擦干。曉紅師妹与我同歲,是本派几個很少跟我年齡相近的師弟師妹之一,{1998.8.13}平素我就比較喜愛這個可愛的小師妹。她在我面前從不拘束,似乎并不怕我這個大師兄。 曉紅道:“大師兄,我給你送飯來了,快吃一些吧。”我便道:“就放在桌上吧。待會就吃。”曉紅撅嘴道:“不行,我得親眼看你吃下去才行。”我知道是師弟們的意思,怕我傷身,又怕我發倔不吃,勸不了我,才讓曉紅送飯。我不便拂逆曉紅好意,道:“既如此,那大師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坐于桌邊,扒飯下肚。雖食之無味,畢竟有一天沒吃飯了,倒也不覺得難以下咽。 曉紅掩嘴笑道:“大師兄,沒人跟你搶啊,你吃慢點。”我心中苦笑,這丫頭那知我是讓他們放心,卻道我是貪食。應道:“口恩。”曉紅見我吃得如此香甜,倒也高興,但沒多久,臉上顯出一絲陰霧。我知曉紅又想起師父的死,她心里難過,卻又不敢表示,怕又勾起我這大師兄的愁腸。我裝做沒瞧見,三扒兩扒,將一大碗飯一掃而光。擦嘴之際,抹了抹眼角,并未讓曉紅看見。 曉紅收好碗筷,轉身欲走,我忙道:“讓我來吧。”搶過碗筷,陪她出房。曉紅道:“大師兄你怎地勤快起來了?”我尷尬道:“你難道不知大師兄一向勤快嗎?”曉紅刮鼻道:“老王賣瓜自夸自。”我正是要逗她高興,便道:“師妹,你已不小,怎地還如此頑皮,將來怎么嫁的出去?”裝做憂心忡忡,長歎一口气。曉紅見我如此做作,噗嗤一笑,道:“嫁誰也不嫁你,不用你操心。”話一出口,就知失言,羞的面紅耳赤。 我胸口如受重擊,气血翻滾,又似利刃穿心,站立不穩。師父當年給我說的話,此時异常清晰的回蕩在腦海--“明清,你身有重殘,長大后無法娶妻……”幼時尚不理解,然而隨著我年歲的增長,慢慢的了解了實情,總覺得成人的師弟師妹們看我的眼光中有一絲异樣的神情。我受不了他們的那种神情,原本天真頑皮的我,漸漸的變得孤僻,不愛說話。小小的我,竟如成人般冷竣,可又有誰知我心中深深的自卑,那是常人永遠無法想得到,無法理解的。“我是廢人”--這四個字多年來壓得我喘不過气來,背后不知哭泣多少回,輕生的念頭不止一次產生,然而我怎能惹得師父傷心痛苦呢?師父逝世后,我本想一了百了,但師父早料到我的念頭,竟嚴命我不得輕生,我怎敢違抗。回想師父苦意,從我幼時起,便獨自使用一間廁所,不使我与同門一起沐浴。師父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他怕我自卑,怕我直不起腰、昂不起頭。我怎能不感激師父,然而他畢竟不是我,無論他怎樣做,都永遠無法抹殺我心頭的重重陰影。我的心在滴血,而且永遠在滴--沒有人知道,他們不可能知道…… 曉紅見我神色大變,惊疑道:“大師兄你怎么了,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我隨即想起曉紅年紀尚小,不可能知道我的事情,忙止住內心苦痛,輕笑道:“想是剛才吃飯太快,把肚子吃坏了。”曉紅關切地道:“那師兄你就不要去送碗筷了,快去歇歇吧。”曉紅接過碗筷,蹦蹦跳跳地走了。看著她俏麗頑皮的背影遠去,我心頭陣陣難過,叮囑自己道:“明清啊明清,你是沒有前途的,万万不能誤了曉紅師妹啊。” 我步履蹣跚地返回房內,開始細細思量師父的遺言。師父既不讓我觀看錦囊,又不許我開啟娘給我留下的秘芨,本派的那本秘芨我看了也沒用,那就不用攜帶它們下山了,免得万一遺失,釀成大錯無法彌補。讓我想個好地方把它們藏起來。--口恩,后山的小樹林是我童年經常玩耍的地方,不如就藏在那里。主意已定,從書柜中取出包裹,又拿取了几副油布,走出房門,輕輕掩上。 小樹林里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几聲不知名小鳥的叫聲,憑添了几分景致。我向樹林深處走去,那里有我小時同師父一起栽种的一棵小樹,我打算把這些東西埋在那棵小樹下。 确信四周無人后,我開始用鋤頭挖地,好一會挖了一個直徑挺小的洞,但挖得很深。我將青色錦囊用一塊油布細細包好,小心放入洞中,然后用泥土填洞。待洞口還有一半深度時,我將另一塊油布裹了些泥土,放入洞中,這才將洞完全填好。又取了一些陳年老土和碎葉細細掩上。這下再不怕有人發覺,除非有人預先知道此處藏物。又在附近的兩棵樹下如法炮制,把兩本秘芨埋下,細細偽裝好。這還不放心,又選兩棵樹如法炮制,藏了几塊油布包裹。 做好這件事后,我將這五棵樹的方位牢牢記住,确信再也不會遺忘后,撿起鋤頭离開了小樹林。 回到房中覺得有些累了,便上床小憩。 一覺醒來已是酉時。匆匆吃過晚飯,便赶往議事廳。眾師弟師妹不少已經到來。待人全到齊后,我向十七子點點頭。十七子揮揮手,眾人各按長幼入座。 十七子道:“本派尊師x公¥%%%昨日不幸逝世,享年五十有三。” 大廳里一片低泣聲。十七子哽咽道:“請眾位同門為師尊致哀。”大廳里一片沉寂。我低下頭,追思師父生前的點點往事。致哀完畢,十七子開始宣讀師父遺書,我并沒有听在心里,我仍然沉浸在對師父往事的回憶里……記得七、八歲時一個冬日的清晨,那時我已經學會本派七星玉女劍法,師父逼我上山練劍,我一向練功勤奮,那日不知怎地卻發了倔脾气,死活不肯去練劍。眼見得師父大為生气,迫不得已只好哼哼唧唧上了山。我一心只想早點練完劍回去,劍法使得大為走樣。師父看在眼里,气在心頭。師父折了一支樹枝,讓我停下來,說要和我對劍。我毫不在意,心想以前又不是沒有同師父一起練劍,當下挺劍向師父刺去。哪知這次卻不同以往。以往和師父練劍,逢到我使錯的地方,師父就停下來指出我的錯誤,然后重練錯誤的地方,直到將出錯的地方使得一絲毛病也沒有。然而這次師父卻毫不糾正我的錯誤,劍招只管自顧自地使出,壓得我喘不過气來。那樹枝似利刃,似毒蛇,只往我身上扑來。沒一會,就被師父的樹枝打得臉上、頭上、肩上、腿上、臀上多處受傷。我气喘如牛,疼得受不了,覺得煞是委屈,眼淚唰唰唰地流下,告饒道:“師父不要再練了,徒儿知錯了。”師父冷冷地道:“不練也得練!”毫不怜惜我,繼續向我渾身打來。過了一會,我實在支持不住,癱軟在地,“嗚嗚”地哭泣起來。師父撇下樹枝,面無表情地道:“碰上敵人,會讓你停下來哭鼻子嗎?今天不許吃飯,就在此練劍一天。記住這個教訓!”轉身而走。我疼得兀自哭了半天,心中直恨師父狠心。只好餓著肚子頂著凜冽的寒風練了一日的劍。當天晚上我就病倒,躺在床上胡言亂語。師父連夜去請大夫給我治病。我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病才痊愈。自那日起我懂得了習武和做人要勤奮的道理,以后就再也沒有懶惰過,練功非常勤奮,深得師父喜愛……往事如煙,而今物是人非,師父的音容笑貌就只能長存于我的腦海中了。 正傷心間,忽覺得有人用肘輕撞我一下,回過神來,原來是身旁的二師弟懸輝。廳內一片寂靜,眾人都望著我。我低聲問二師弟:“怎么了?”二師弟輕聲答道:“師父在遺言中宣布掌門由眾弟子從十五師弟和七師弟中公推選出,并著大師兄您于選出掌門后即刻下山辦事。十七子請問您何時公選掌門。”我低頭沉思,實在不愿盡快選出掌門,被師父攆下山。就問十七子道:“下月有何吉日?”十七子算了一下,答道:“下月七日、十六、廿三都是吉日。”我說道:“那就定在下月廿三吧。師父剛剛仙去,儀式不宜過于奢華,但亦不可草草辦理,墮了本派威名。你們下去准備准備。”正要散去眾人,七師弟從人叢中閃出,道:“師弟自知無才無德,難以擔當掌門大任。武林中向來長徒即位,師弟提議由大師兄擔當掌門,不知眾同門意下任何?”眾弟子齊聲呼應。我頗感意外,正待開口,十五師弟上前道:“七師兄所言极是,師弟与眾同門恭請大師兄擔此重任。”人叢中不停有人道:“請大師兄擔當掌門重任。”我揮揮手,人群立時靜了下來。我緩緩地道:“師尊遺命,豈能違抗?大家不必多言。這就散了吧。”眾人還待再說,我已走出議事廳,頭也不回地回房而去。 {1998.8.14} 對大家的提議,委實出乎我的意料,也頗感激。我不是沒有心動,只是師命難違,況且我還得下山尋訪師門遺失的寶劍,哪有時間在山上主持日常事務。最重要的一點,我身有難以言說的重殘。就憑這一點,足以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還談什么擔當掌門。 過了几日,便有武林中人不斷前來吊唁師父。我不擅待客,自有一干師弟替我接待賓客。逢上与我派素來交好的賓客,便通知他們下月請來參加本派公選掌門暨掌門即位儀式。 眾同門知道我即將下山遠游,心情不太好, 也不來打扰我,大小事務俱自安排妥當,不勞我插手,好讓我下山之前度過一段清淨的時光。這几日我也悠閒,除了每天在師父墓前靜思,便是在山前山后走走,排遣心怀,也恨不得將山上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記在心頭。 這一日傍晚,吃過晚飯,忽然來了興致,便想去樹林中練練劍,看看這些天有沒有把功夫擱下。師父的“盧余”劍乃是把寶劍,用此良劍舞劍豈不美哉。來到后山驀地發覺前方遠遠有兩個身影,似是兩個女子。我心下好奇,莫非是本派的女弟子。口恩,一定是了,不可能是江湖中人。但仍不放心,于是我偷偷地跟上,愈跟愈近,才發覺是八師妹落芙和二十小師妹曉紅。看清她們后,便放了心,暗想她們師姊妹定是有何要事相談,所以才來這僻靜之所。我暗笑自己多疑,當下正待离去,忽听得曉紅的話音:“師姊,這里還不保險么?你倒說說看:憑什么不許我和大師兄待在一起?”語气頗含气憤。我心頭一震,隱下身子,雖覺偷听師妹們談話不妥,但既然談到了我,就忍不住不听。落芙師妹沒有即刻回答,四下細細看察了一遍才答道:“那自然有原因。你道師姊是蠻不講理的人嗎?”曉紅道:“既然有道理,那你就快說,不要吞吞吐吐。”落芙擦了擦兩塊石板,讓曉紅坐下,這才說道:“曉紅,你老實說,你對明清師兄只是簡單的師兄妹的感情嗎?”曉紅遲疑了一下,道:“自然是師兄妹的感情,你問這干嘛?”落芙道:“小師妹,你不用再瞞我,說真話--你是不是喜歡明清師兄?”曉紅的語气軟了下來,輕輕道:“我也說不上來。你知道我是和大師兄一起長大的,從小就玩在一起。我也不知喜不喜歡他,只是覺得和他待在一起很開心。再說,我和大師兄還小呢,我還從沒想過那些事呢。”說到最后,几近不可聞聲,但見月光下照見她臉頰上淡淡的紅暈,煞是可愛。落芙撫著曉紅的小手,柔聲道:“師姊很開心你能對我講出心里話。但是你得答應師姊,從今天起,不管你以前是不是喜歡大師兄,你今后都不再喜歡他。”曉紅的眼眶濕濕的,連聲道:“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不讓我喜歡大師兄?我偏偏就喜歡大師兄,不用你管!”說著掙脫了落芙的手。落芙重又抓住曉紅的手,說道:“師姊知道你很難過。但是請你相信師姊,師姊不會害你的。”曉紅發起了小孩脾气,雙手捂住耳朵,大聲道:“我不听,不听不听。”落芙掀開曉紅的雙手,歎气道:“我早知你這個倔脾气的小師妹不好對付。曉紅,你听著:大師兄是不能和人成親的,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明白了。”曉紅不再任性,臉上滿是不解,問道:“為什么大師兄不能成親?”末了,臉紅紅地又添了一句:“我可不是非要嫁給大師兄不可。”落芙道:“現下還不好說,等你長成大姑娘時就會明白。”曉紅道:“好,你不肯說,那明儿個我自己去問大師兄。”落芙大惊道:“不可!你千万不要去問大師兄!”曉紅撇嘴道:“誰叫你不說。”落芙無奈道:“你這個小丫頭!那師姊就告訴你--你万万不得泄露給外人。”曉紅道:“這個我自然知道。”落芙道:“大師兄從小得了重病,所以不能娶妻生子。”曉紅將信將疑,道:“那我怎么看不出來?”落芙道:“這個……這种病相當于內傷,外表是看不出來的。”曉紅道:“那咱們去請大夫給大師兄治病。”落芙道:“這是無藥可治的,神仙也治不好。”曉紅道:“真的治不好?”落芙斬釘截鐵地道:“真的治不好!”曉紅幽幽地道:“大師兄真可怜。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他。”落芙道:“照顧大師兄是可以的,但是千万不能喜歡大師兄,你一定要記住。”曉紅道:“好,師姊,我答應你就是。”落芙滿意地道:“這才是個乖姑娘!那咱們現在回去。”曉紅道:“不,師姊,我想靜靜地待一會。我待會再回去。”落芙道:“也好,是得給你點時間好好想想。師姊先回了。”曉紅道:“口恩。”落芙起身下山。 我鼻中發酸,不忍再待下去。忽听得曉紅道:“大師兄……”我一惊,什么時候泄露了行蹤,竟被小師妹發覺。當下正要應聲,听得曉紅的聲音:“……你知不知道,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我喜歡看你舞劍的英姿,喜歡和你一起練劍。跟你在一起,我干什么都快活……”原來曉紅在自言自語,可不是發現了我。{1998.8.15}我心如刀絞,淚如泉涌。只听得曉紅繼續道:“……落芙師姊說不能治好你的病,我不信。天下郎中恁多,憑什么說你的病無藥可治,總有能治好病的郎中,會有的,一定會有……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能治好你病的郎中。不過大師兄,我可不是非要嫁給你不可。……万一,万一真的沒有郎中能治好你的病,大師兄,我愿意陪伴你一輩子——大師兄,你愿意嗎?……”我怎能不愿意?有這樣好的小師妹待我,人生在世,夫复何求?我真想現身,抱住小師妹對她大喊道:“小師妹,我愿意!我愿意和你呆一輩子!”然而理智戰胜了激情,小師妹對我這樣好,我又怎能害了她,誤她一輩子呢?我伏在地上,胸口不住起伏,竟覺呼吸不暢。 “……大師兄,就算你不能娶我,只要能讓我陪伴你一輩子,我也就心滿意足……”曉紅不再說話,痴痴地望著天上的彎月,不知在想什么。 我悄悄地退去,沒有讓她發覺,心里卻是矛盾,又盼她能發覺我。若她在我面前再說那番話語,我縱是鐵石心腸,也要被她滿腔柔情熔化。——可怜的小師妹…… 這夜好生難眠,我躺在床上,滿腦子胡思亂想,一會儿覺得不能耽擱小師妹;一會儿又覺得我和小師妹兩廂情愿,別人管不著;一會儿又心存希望,覺得小師妹說得有理,說不定有郎中能治好我的殘疾。心情忽喜忽悲,最后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干脆起身,盤坐在床上,練起自小就沒停練的“童子功”。時間在忘我狀態中緩緩滑過,待我睜開雙目,天方破曉。于是拿起師父傳給我的“盧余”寶劍出門而去。 我將這兩天的變故全都付之腦后,將滿腔情怀融于練劍之中。不知是我在舞劍,還是我与劍本來就融為一体,一時間心情大為舒暢。良久,我終于收劍。耳旁傳來拍手聲,有人道:“大師兄舞得好劍!”冷不丁嚇我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曉紅師妹。只見她滿臉高興,贊我道:“大師兄,想不到你的武藝進境如此之快,真不愧是大師兄。”一時間我不知該說什么。曉紅笑道:“大師兄你發什么呆?剛夸你一句,尾巴就翹上了天。”我辯解道:“不是的,我……”曉紅微笑道:“不要解釋了,你看你,越描越黑。”拔出劍來,輕聲道:“師妹向你討教一二。”我知道師妹是想讓我陪她練劍。其實一向陪小師妹練劍,到不如說是玩耍,總之最后我都要扮演響馬,她扮演大俠,她這“大俠”總得“殺”了我這“響馬”。可昨晚偷听了曉紅的心聲后,我又哪有心情陪她玩耍。怎能讓她繼續深陷,釀成苦果。當下便想拒絕。曉紅見我不吭聲,便面露不愉之色,撅嘴道:“怎么啦,是嫌師妹武藝低微,不配和你練劍么?”我忙道:“不是。這個……”有了主意,道:“師妹,你的寶劍是否珍貴?坏了也不打緊?”曉紅答道:“雖非珍貴,可是我一向使用,自然寶貝它了。你問這干嗎,大師兄?”我道:“不知師父傳下的這把‘盧余’劍撞上你的寶劍,會不會有所損坏?”曉紅笑道:“大師兄,你可真會說話。好,今天就不和你練劍。明天你可得帶上原來那把青鋼劍陪我練劍,可不許再賴哦。咱們江湖中人,說一不二,藝不如人就得磕頭求饒,可不許找借口、哭鼻子。”听得師妹老气橫秋的“江湖中人”,我不禁扑哧一笑。曉紅見我笑出聲了,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大聲道:“笑笑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忙道:“沒什么好笑的。”小師妹著急道:“你還狡辯!大師兄你真坏!”嘴巴又撅得老高,調轉過頭。我賠笑道:“小師妹說得對,大師兄是坏。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曉紅兀自不回頭。我著急道:“好,你要干什么,大師兄都答應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記憶中的小師妹,一向是個又乖又美麗的小姑娘,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1998.8.16} 曉紅這才回頭,只見她笑面如花,道:“大師兄這是你說的,可不許反悔。”我頗感不妙,但仍舊硬著頭皮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曉紅拍手道:“那你今天就帶我下山游玩一天。”我遲疑道:“這……”小師妹把臉一板,怒聲道:“不行嗎?”我將心一橫,毅然道:“好,大師兄答應你。”小師妹大樂,柔聲道:“大師兄,我一直就盼著這一天, 沒想今天果成現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興?”面帶嬌羞,神態溫和,渾不是那個任性的小師妹。 {1998.8.17} 我心中一蕩,眼見小師妹如此天真可愛,情不自禁地便想把她抱在怀中,在她美麗的臉龐上親上一親。隨即暗罵自己糊涂,怎能如此心猿意馬。正色道:“大師兄帶你下山游玩,不過你得答應大師兄,下山后無論發生什么事,你都得听大師兄的話,不許再任性不听話。”曉紅微笑道:“我依你便是。”牽住我的手,道:“咱們這就下山。”我心方一動,剛想甩脫曉紅柔膩的小手,見她一臉的天真無邪和心滿意足,便沒有動彈。 為恐惹事,我和曉紅師妹都換作普通少年打扮。先向小六子交代一番,這才攜小師妹下山。 一路上,小師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談到有趣之事,便要問問我有何感想。小師妹所問之事,不外乎是些“這棵樹叫什么名字”、“我穿的衣服漂不漂亮”、“小馬駒為什么生下來就會站立”等等。要我回答,我便回答,可是小師妹硬要問一下感想,我卻那有什么感謝,只覺頭痛不已,小師妹卻不依不饒,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之勢,實在令我招架不住。 我岔開話題問曉紅道:“曉紅,今儿個想好去哪里玩?”曉紅不曾想好,思索道:“口恩,讓我想想……鎮上有家‘盼君來’小飯館,咱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后慢慢再想去什么地方玩。”我才想起還沒吃早飯呢,听小師妹提起,頓時覺得肚子餓得難受,便道:“好主意。” 走進小飯館,小二上前迎接,一看是兩個小孩儿,頗有些拿不定主意,問道:“兩位小朋友,你們是來吃飯,還是來耍子?”我還未回答,小師妹接口道:“你這飯館是讓人吃飯還是讓人耍子的?”小二道:“自然是讓人吃飯,与人方便。”小師妹道:“那你還問什么問,還不領我們用餐,怕我們白吃不給錢么?”小二一愣,應道:“不敢。”領我們入座,問道:“請問兩位小客官要點些什么?”我道:“兩碗稀粥,一客包子。”小二道:“包子要肉的還是菜的?”我問曉紅道:“小師妹,你吃肉包子還是菜包子?”曉紅道:“隨便。”我就向小二道:“煩勞小二哥取客肉包子。”小二道:“好。” 此時离清晨已過了一段時間,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店中只有几人在吃早飯。看他們著裝,都象是鎮上平民百姓,看了几眼便不再看。不一會,小二端上稀粥和包子。 正与曉紅談笑間,忽听得門外喧嘩,似乎還有打罵聲。曉紅与我不約而同起身想要看個究竟。二人出得店門,只見稍遠處圍了一些人。小二追將出來,道:“小客官慢走,你們還未結帳。”我一皺眉,回答道:“我們去那儿看看,一會回來還要繼續吃呢。”小二面露難色。我就問道:“總共几文?”小二道:“兩碗稀粥四文錢,一客包子十文錢,總共十四文錢。”我付錢給他,拉了小師妹過去准備看個究竟。 我和小師妹擠入圍觀人群,見人群中站一婦人,面露凶悍之色,嘴里破口大罵:“你這天殺的小賊!……”罵聲不堪入耳,甚多污穢之詞。地上躺著一人,被那凶婦打得滿地打滾。看地上那人衣著肮髒不堪,臉上烏黑,想是一個乞丐。年歲不大估摸得清,但總是一少年人,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問旁人,才知這婦人是個賣燒餅的,那少年乞丐只不過偷了凶婦的一個燒餅,便被打成這樣。看眾人都頗有同情之色,但此地風俗恨极小偷,抓住便要痛打,是以眾人雖覺這少年乞丐可怜,卻也不便勸阻。 我走入圈內,微笑拱手道:“這位大娘,請听我一言。”那凶婦見我只不過是個毛頭小儿,哪將我放在心上,理也不理,伸腳還待再踢。我暗想這人好生蠻橫無理,不再客气,伸腿一絆,凶婦一屁股栽到地上。周圍一陣哄笑,尤其是小師妹的笑聲分外響亮。凶婦一愣,不知我是何方神圣,爬了起來卻不敢再使潑。我微笑道:“大娘,這位大哥拿了你的燒餅,你再打他,也是無用,錢又回不來。不如這樣,我來替他付錢,你把他交給我,好不好?”凶婦喜出望外,想是覺得我的話大有道理,生怕我反悔,伸手道:“他偷了我兩個燒餅,總共是四文。拿來!”地上那乞丐突然道:“不對,我只拿了她一個燒餅。”人群中有人叫道:“老王媳婦你好不要臉,竟然貪小娃的錢。”我微微一笑,裝作沒听見,仍舊遞給她四文錢。那凶婦居然臉紅,想是謊言被人揭破難以下台,還了我兩文,沖人群中方才說話的那人道:“老徐頭亂嚼舌頭,老娘只不過一時沒有記清,哪要你多嘴?”我不再理她,攙起那乞丐,問他道:“這位大哥還能動嗎?”那乞丐強忍痛苦,道:“不妨事。”我向小師妹招手,与她一同攙了他返回剛才那家小飯館。 小二見我們返回,居然還帶了個乞丐回來,愣在那里,對我們攔也不是,勸也不是。小師妹微怒道:“讓開!”小二只得讓開。 {星期三1998年8月19日} 我和曉紅將他輕輕放在凳上,然后觀察他的傷勢,倒也沒什么大傷,都是些皮肉傷而已,只是傷得确也不輕,心中不由得暗罵那凶婦狠毒。曉紅見他臉上高高紅腫,按捺不住,怒罵道:“這凶婦如此可惡!”卻听得他低頭說道:“小妹妹不要罵人。是我不好,不該做賊偷她燒餅,這是罪有應得,怨不得旁人。”曉紅見這乞丐反而為那凶婦辯解,不禁大奇,還待再說,被我施一眼色止住。曉紅气鼓鼓的,不再說話,只在旁冷笑。那意思是說,我們出手相助倒象是多余,這家伙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沖曉紅微微一笑,讓她不要生气。待給他處理好傷口,我問那乞丐道:“敢問這位大哥緣何如此落魄,可否見告小弟?”那乞丐仍舊低頭答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人家既不愿再說,我便不再問他,說道:“請問大哥用過早餐否,若還未用,不妨与小弟和鄙師妹共同進餐,不知大哥意下如何?”那乞丐漸漸抬頭,一副欲動又害羞不動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好笑,勸他道:“大哥不必客气,若是不夠,待小弟再點些東西。”沖柜台大聲道:“請小二哥再取一客肉包子!”小二應聲。少年乞丐這才取桌上包子慢慢而食。瞧他舉動倒挺斯文。只可惜他只斯文了一會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不一會連小二剛剛送上的包子也一掃而光,看情形他至少有一天未進食,我又再點兩客包子供他食用,他倒也沒辜負了這兩客包子,一個也未留下。我怕他咽著,又點一碗稀粥給他。食罷,方見他一臉滿足之情。忽從他嘴邊傳來异聲,小師妹咯咯大笑,原來他打了一個飽嗝。少年乞丐有些尷尬,臉色發紅,想是他本來吃飯已不好意思,再加上小師妹無心而笑,更是手足無措。我微笑道:“大哥不必如此,我這小師妹一向頑皮,請勿見怪。”少年乞丐回答道:“好說,好說。”只是臉上紅暈半天沒有退去。我見他如此古板,加之方才又替凶婦講話,料想他必不是一向為賊,不禁頓生怜憫之心,暗想我自小在師父身邊過著衣食無缺的日子,可眼前的少年和我一般的大,兩人境遇卻大不相同,有如天与地的差別,可見造物主弄人,不由得一陣感慨。 {星期五1998年8月21日} 當下和顏悅色的問道:“還未請教大哥尊姓?”卻見他半天不曾吭聲,不由得心頭微怒,暗想:我們將你從凶婦手中救出,你不言謝罷了,怎地如此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小師妹喝道:“我大師兄問你話,听見沒有?”我讓小師妹不可動怒,心想,此人必有坎坷,我又何必強問呢。當下站起,拱手道:“小弟与鄙師妹還有事未辦,不敢打扰尊兄,就此別過,后會有期。”与小二付清飯錢,攜曉紅而出。 {星期六1998年8月22日} 一路上曉紅忿忿不平,自是嫌那乞丐無禮。我勸慰曉紅道:“那乞丐必有隱情,不便与外人道。”曉紅道:“難道連名字也說不得么?一個乞丐,有甚么了不起?”我一愣,回答道:“他即不愿說出,何必強人所難?”心下思忖:他不透漏自己的名字,自是擔心說出名字會給他帶來麻煩或危險,然他一個尋常乞丐,說出名字又有何險情,難道……難道他被仇家追殺,是以不能吐漏自己姓名?或是他本非乞丐,只為避難而做乞丐打扮么?愈想愈奇,想他為凶婦辯護,尋常人偷了他人東西,被主人抓住痛打,怎會不起怨恨之心反而為主人辯護呢?只有知書達禮之人,才知有則改之的道理。然他既知偷東西不可為之,緣何又去偷那凶婦燒餅?突然一動,暗罵自己糊涂,如果他真是乞丐,那餓极之下又無人怜憫,自然會去偷東西吃。若我是那乞丐,走投無路之下,說不得,也只好出此下策。 曉紅見我面露微笑,問我道:“大師兄,你想通了什么,是不是?”我點頭表示回答。曉紅道:“那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說出心中所想,曉紅點頭稱是。我見曉紅眼中滿是好奇之色,加之我對那古怪乞丐又頗有疑問,也禁不住好奇心的誘惑,當下對小師妹說道:“好,咱們去查他個究竟!不過這等窺人隱私乃江湖大忌,咱們須小心從事,須得离得他遠遠的,遇上什么危險咱們返身而退便是,万不可淌這混水。”小師妹道:“好,我都听你的,大師兄。”我見她滿臉喜悅,好似童年給她逮了個大蛐蛐一般高興,又見她急不可耐的樣子,不自覺的感到好笑,心想我二人真是閒得無聊,竟去管一個乞丐的閒事。 我和小師妹偷偷潛入那飯館,只見那少年乞丐呆坐在飯桌旁邊,不知他在想什么。這時店里只有他一人,小二早已不耐煩,走到他面前對他說道:“兀那化子,吃完飯還不快滾。”口气甚是無禮。耳旁听得曉紅對我說道:“正該讓那乞丐吃點苦頭。” 那乞丐离座而走,我和小師妹赶緊藏于店前大樹之后。這時才注意到那乞丐背上還背著一個背囊,背囊的顏色髒得早已分辨不清。但見背囊形狀頗長,不知里面藏了一些什么。我對小師妹輕聲說道:“那乞丐的背囊里定有古怪,說不定是他仇家想要的東西——如果他有仇家。” 少年乞丐茫然站于大路之中,世界雖大,但卻好似沒有他的容身之處。良久,他才邁開腳步向北而去。 我与曉紅悄然跟蹤,行了不到半個時辰,漸至偏僻之處,眼前出現一座廢棄的土地廟。曉紅恍然大悟道:“原來這乞丐住在這里。”少年乞丐走進土地廟、我和曉紅從側悄悄而入。 {星期日1998年8月23日8:02} 少年乞丐向神堂上的土地公公倒頭便拜,嘴里喃喃地不知說些什么。曉紅不覺得好笑,對我說道:“大師兄你看這乞丐原來是個呆子,青天白日拜什么神呀。”我道:“小師妹不可如此說,個人有個人的想法。何必用你的看法去度量別人呢。”小師妹頗有些不服气,向我撇撇嘴。 忽然從廟外傳來說話聲,{星期一1998年8月24日}{星期三1998年8月26日}隨即進來几個漢子,腰間俱束兵刃,或刀或劍,或棒或棍,各人所攜兵刃俱不相同。我和曉紅裝作普通拜神信徒,不去理會他們。他們自當我們是本鎮尋常百姓,亦不理會我們。我們与那乞丐隔得遠遠的,若他過來,我們自當遠遠避開,總不教他看見我們。 那几個漢子放下行囊,揀一空地坐下圍成一圈。為首的漢子身穿青衣,肌肉盤虯,臉上一條刀疤,說深不深,說淺不淺,此等漢子一望即知是江湖中人。曉紅輕拉我衣角,我俯過耳去,听得她輕聲道:“大師兄,你看那人好生丑陋。他臉上刀疤……”我輕聲道:“這种人在江湖上甚是尋常,沒有一万,也有八千。他臉上刀疤乃陳年舊傷,現今早已不痛,不用替他擔心。”曉紅道:“當初肯定很痛的,真不知是誰那么狠毒。”听得曉紅話語,我不禁好笑:曉紅真是孩子气得緊呢。江湖上打打殺殺真是再尋常不過,比這人慘上七八倍的大有人在,要是都在你面前出現,你還歎息得過來么? 只听得那面帶刀疤的青衣漢子道:“咱們在此稍做休息,中午就不再歇息了。”{星期四 1998年8月27日}眾人應聲。一個身材較為高大的漢子對那為首的青衣漢子道:“王大哥,咱們這趟事以您的功勞為最大。”那王大哥哈哈道:“一切都靠眾兄弟,我哪有什么功勞,張震弟說笑了。”旁邊有個漢子道:“王大哥忒也過謙。這次若無您帶頭,弟兄們哪有這等福气。那狗官此刻還蒙在鼓里……”那王大哥止住話頭,低聲道:“此地不宜談論。”說著向我們和乞丐處各望一眼。被打斷話頭的漢子會意,眾人開始談論江湖上的軼聞。 我和曉紅只覺得這幫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頗想知道他們的來歷。 那名喚張震的漢子道:“可惜平安鎮沒有什么窯子好讓大伙補補勁……”眾漢子俱都大笑。我心下憤怒,這幫漢子忒也膽大,在七星派的山下還敢這么放肆,公然大放厥詞。曉紅師妹問我道:“他們說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臉頰稍稍發熱,支吾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只听那張震道:“到了縣城大家可得好好地快活一下。”{1998年8月28日} {1998年8月29日}有漢子應聲道:“那自然不勞張兄弟提醒。”說罷哈哈大笑。眾人俱都會心而笑。听到他們這些無恥之話,我實在不想再呆下去,只想攜曉紅轉身而去,只是他們与那乞丐俱是十分可疑,不查清楚心里不安。當下靜下心來,凝神听他們講話。 一個身形較矮的漢子道:“听說蘇州城有個名妓李云鳳,容貌天下無雙。待得這趟事辦完之后,兄弟倒要去見識見識。”另一個頭較矮的漢子接口道:“鄒兄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李云鳳乃是蘇州名妓,她只賣藝不賣身。象咱們這些老粗不懂什么琴棋書畫風雅之事,她是不會接待的。況且李云鳳容貌未必天下第一……”那鄒姓漢子有些掃興,道:“難道錢兄見過李云鳳?”姓錢的漢子道:“這倒不曾。”姓鄒漢子道:“原來錢兄只是想當然耳,怪不得,怪不得……”錢姓漢子有點惱怒,道:“鄒兄弟,你是笑我沒有見識,不懂鑒賞美女么?”鄒姓漢子不答,神情似已默認。姓錢漢子毅然道:“好,鄒兄弟,我就說与你听。{1998年8月30日}我雖沒見過李云鳳,但她總是人間女子,不管她有多美,也是凡人,鄒兄弟,你說是不是?”姓鄒的道:“這個自然。”姓錢的說道:“我卻見過一個人間少有的絕色女子。若說她是凡人,只怕褻瀆了她。凡人哪有那么美麗的?她就象天上仙女,不食人間煙火,世上万物在她面前都黯淡無光。人們自然知道這女子是凡人,卻不承認她是凡間所生,心甘情愿的相信她是天上仙子、月里嫦娥。男人在她面前不粗魯,女人在她面前不妒忌,心甘情愿承認她的美——任何女人,哪怕再驕傲的女子,都不敢說她比天上仙子美,是不是?你說,李云鳳能跟她比么?就算李云鳳投上二十回胎,生生世世做美女——哼哼,她能跟她比么?” 這番話語听得眾人如醉如痴。曉紅輕聲道:“世間真有這等女子么?大師兄,你信不信?我倒真想見上一見這位姊姊。”我遲疑道:“听那漢子口气不象假話,只是……世間真有這等美麗女子么?”我倒反問起小師妹來。 姓鄒漢子有些相信,但口頭兀自硬道:“娘們不都差不多,只是臉蛋不同罷了。”姓錢漢子道:“鄒兄弟此言差矣。我一介粗人也說不大明白。倘有机緣遇見這女子,鄒兄弟就知我所言非虛。”另一漢子道:“{1998年9月1日}錢兄,說了半天這女子到底是誰?”這漢子說中大家要害,眾人莫不洗耳恭听。姓錢的道:“唉,這等仙子般的人物豈是我等俗人所能了解的。”眾人一口气全泄了下來。那王大哥道:“原來錢兄弟不知那女子姓名。”姓錢的道:“王大哥,你不信小弟所言?”那王大哥道:“若是見著了,自然會信。”姓錢的張嘴還待再說,王大哥揮手止住,對眾人道:“現下不必多話,大家好好歇息,巳時末咱們就走。”(待續) ------------------------ 致网友: 我自小就對寫作感興趣,認為寫作是件很偉大、很神圣的事情,現今看來,這是很孩子气的看法,但是童年的看法是很難磨滅的,我自然對寫作抱有好感。所以我很想寫作,哪怕隨便寫一點什么,然后希望我寫的東西能有讀者去看——雖然我是寫作的門外漢,但也有這小小的要求,不算過分吧?同時我也知道自己的水平非常非常差,耽誤了您寶貴的時間,真是過意不去。 盡管這樣,我仍然大著膽子,把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放在网上——只希望能引起您的共鳴。“我筆寫我所想、所愛”。如果有和我類似的网友酷愛寫作,卻純粹是業余水平的,不要緊,只要你寫的東西是你認真而做的就行了——這一點是最最重要的——你可以把你寫的東西寄往我會把它們放在我的网頁建立一個指向您主頁的超級連接。同時我也希望您能夠建立一個指向我的主頁的超級連接。 各位网友,如果您對我寫的東西和我的网頁有什么看法或建議等請給我寄信,期盼來鴻。 緒曾感 98.06.02 |
回目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