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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聚英酒樓


  諸元极目光一抬,忽見玉鼎夫人陪同一個身形軒昂的少年走來,神色聳然一變,同字臉上,霎時布下了一層殺气!
  華天虹步入廳內,目光的的,緊盯在秦玉本身上,見他痴痴呆呆,一無反應,不禁暗暗一歎!
  玉鼎夫人本是笑嘻嘻的,但見席上几人安坐不動,頓時腳步一收,冷冷說道:“兄弟,你有事快辦,辦完了好去吃酒。7
  華天虹暗忖:這位“夫人”,強敵之前不失身份,倒是令人佩服。
  他心念一轉,決定兵戎相見,當下獨自一人走上前去。
  忽見椿元极哈哈一聲大笑,雙手一按桌面,邁步走下座來。
  此人內功深厚,隨口一笑,眾人耳膜一陣震顫,嗡嗡亂響!
  諸元极离座,那兩個瘦長男子隨同站起,只有秦玉龍呆坐不動,對几人的行動恍若未睹。玉鼎夫人提防諸元极淬然出手,輕移蓮步,走到華天虹身邊站定,玉容之上儿一片譏遁之色。
  雙方劍拔腎張,似乎不待交談即要動手,椿元极突然雙手抱拳,敞聲笑道:“老朽心頭激怒,一時失禮,夫人大量海涵。”
  玉鼎夫人容色稍罪,拂塵搭向背后,冷冷說道:“我這雪儿,适才傷了貴會的一名屬下……”
  諸元极將手一搖,道:“一幫一會一教,屬下之多,同是盈千上万,同道友好,小有誤會,不值深究。”
  他語音一頓,哈哈一笑,道:“老朽有老朽的規矩,夫人有夫人的忌諱,無知之輩膽敢冒犯、理當予以懲戒。”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道:“我的禁忌是不容人窺探我的隱私,不知二當家的規矩又是怎樣?”
  椿元极淡淡地道:“任大哥的哲嗣受人暗算,喪命于宵小之手,老朽只有一個獨子,前車可鑒,豈能再蹈覆轍?”
  說到此處,他雙目之內,倏地寒芒迸射,盯住華天虹道:“老朽的儿子,是傷在閣下的手中么?”
  玉鼎夫人朱唇似欲言語,華天虹忽然轉面笑道:“姐姐恕罪,小弟自有交待。”
  他暗暗忖道:處身江湖,凶險難免,我打不過就逃,逃不了則力戰而死,托庇女子裙下,豈不令人見笑?何況她也庇護不了我。他心念一決,頓時鎮定逾恒,從容自若,朝諸元极道:“昨日夜間,在下与令郎對過一掌,在下出手稍重,誤傷了令郎,多有得罪。”
  諸元极雙目一翻,兩道目光如兩支利箭,緊盯在華天虹臉上,道:“閣下姓華?”
  華天虹淡然一笑,道:“不才華天虹,‘落霞山庄’的舊主人。”
  諸元极沉聲一哼,道:“過往的事,咱們都不必提,犬子不肖,多蒙閣下代為管教,老朽不知進退,也想討教几招?”
  華天虹道:“這就是二當家的規矩么?”
  諸元极冷然道:“正是老朽的規矩,犬子不敵之人,老朽親自出馬。”
  華天虹笑道:“二當家的倒是護犢。”
  他倏地容色一整,肅然道:“今日是不才找來,而非二當家的找去,二當家的有興賜教,不才敢不奉陪?不過有一點小事,還得先向二當家的請教。”
  忽听玉鼎夫人道:“二當家的也是名震江湖的英雄,這待客之道不嫌簡陋么?”
  諸元极暗暗忖道:听說這妖婦人盡可夫,瞧她袒護這小子的情形,兩人必是有了一手……
  思忖中,他舉手讓客,道:“兩位請坐,老朽先敬一杯水酒,再向華公子討教。”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當先走入座中,華天虹徑自走到秦玉龍身旁坐下,道:“秦兄,可還認識小弟皇甫星么?”
  秦玉龍聞言,兩道呆痴的目光移到華天虹臉上,楞了半晌,轉向椿元极望去。
  諸元极做了一個手勢,秦玉龍頓時垂下目光,再無任何表示。
  華天虹暗暗焦急,忖道:“他這手勢簡簡單單,毫無意義,秦玉龍看來痴痴呆呆,卻又懂得其中的含義,這是什么道理?”
  早有侍者添了杯筷,坐在上首的那個高瘦之人端起酒壺,在玉鼎夫人和華天虹杯中斟上了酒,玉鼎夫人伸手一指,笑道:“兄弟,這一位常老大,下首一位常老二,賢昆仲在風云會中排行十六、十六,他們兩位的‘螳螂爪’,都是江湖上人人稱羡盼絕藝。”
  華天虹抱拳道:“幸會。”
  他目光一掠,朝常老大執壺的手指瞥了一眼,見他五只手指干干淨淨,不似練過毒爪之人,不禁暗暗稱奇,心頭自加警惕。
  那常老大放下酒壺,抱一抱拳,道:“不才常杰,舍弟常豪。”
  但听那常豪寒聲道:“華兄已經投入通天教了?”
  這常杰、常豪雖是同胞兄弟,老大城府較深,老二卻盛气凌人,暴戾之气,一絲隱藏不住。
  華天虹見他語意不善,不待玉鼎夫人開口,冷然道:“在下獨來獨往,尚無投入通天教的打算。”
  玉鼎夫人端著一杯美酒,喂給怀中的怪獸雪儿飲下,倏地接口笑道:“華兄弟与我雖無公誼,私交卻是甚厚,常老二有事,找他找我全是一樣。”
  常豪雙眉一剔,臉上頓泛厲色,道:“常老二久聞人言,未人的‘血煞神功,是江湖一絕,少時倒要開一開眼界,向夫人討教几招。”
  玉鼎夫人格格一笑,道:“好啊!賢昆仲有興,我獻丑就是。”她言下之意,將老大常杰也算上了。
  諸元极嘿嘿一笑,面龐一轉,朝華天虹漠然道:“華公子有什么事,如今可以講了。”
  華天虹冷然一晒,伸手一指秦玉龍,道:“這一位秦兄如何沖撞了二當家的,瞧他神情呆頓,不言不笑,想是服了迷神藥物,靈智業已喪失。”
  諸元极淡淡地道:“原來華公子是為了此事。”他語音一頓,目光炯炯,重在華天虹臉上凝注一眼。
  華元肯的絕世武功,及那威鎮江湖的盛名,在武林人物心中烙下了太深的痕印,華天虹雖然年輕,諸元极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不敢妄加輕視。
  他頓了一頓,接道:“這秦玉龍倒未沖撞老朽,但他得罪了咱們的總舵主,服了咱們總舵主的迷魂圣藥,不知華公子有何打算?”
  華天虹暗暗震怒,斷然道:“華某不揣冒昧,欲向二當家的討人,再向任老當家的求取解藥。”
  諸元极哈哈大笑一聲,道:“求取解藥甚難,要人卻容易得很!”
  華天虹道:“二當家的只管吩咐,華某竭力以赴。”
  褡元极同字臉上殺气一閃,冷笑道:“吩咐不敢,華公子名門后代,武功自是非同凡俗,只要胜得老朽一招半式,這秦玉龍就由公子領去。”
  但听玉鼎夫人道:“二當家的當真雅興不淺,我也久未臨陣,手藝荒廢得緊,今日有幸遇上,就与二當家的走上几招吧!”
  說罷之后,在那怪獸雪儿頸下揉了几下,將它放到了桌下。
  椿元极与常氏兄弟都知這怪獸的厲害,一瞧它蹲在桌下,三人心上俱皆暗暗緊張,恐它碎然一口,咬到自己腿上,所以全都凝神戒備,不敢輕舉妄動。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轉面朝華天虹輕輕問道:“你毒發之時,能夠与人動手么?”
  她對華天虹的一言一笑,其中總有一种難以言喻的溫情,華天虹逐漸為這溫情所征服,情感心靈不知不覺地向她靠近。這時強敵當前,听她言中盡是關切之意,他不禁大受感動,道:“多謝姐姐挂慮,小弟也不知蓮毒發作時,能否与人動手?”
  說到此處,他轉臉一望天色,時光約在已初,离毒發尚有大半個時辰,暗忖:秦白川武功有限,碗鳳姐姐雖已拜在九毒仙姬門下,但她入門時淺,所學有限,何況遠水難救近火,今日之事,我不強行出頭,一則有負碗鳳,二則救人不徹,無法向娘覆命……
  他想得雖多,轉念卻決,心意一決,頓時起身离坐,舉步走下丹埠。
  椿元极倏地面龐一轉,朝玉鼎夫人道:“今日的事,是朋友較量,或是會、教之爭,全憑夫人一言而決。”
  玉鼎夫人晒然道:“我是兩者皆可。”
  諸元极暗道:“臭妖婦!你只管賣狂,老夫總要教你識得厲害!”
  他心中在罵,外表卻聲色不動,由怀中取出一面金牌,交給一旁侍候的酒保,道:“豎在柜上,風云會的兄弟,不許踏入酒樓一步。”
  玉鼎夫人格格一聲嬌笑,亦由囊中取出一物,交給那酒保道:“樓上若有通天教的弟子,一并赶出門外。”
  那酒保暗暗連聲,捧著二人的信物疾步走去,華天虹朝他手中一瞥,見那金牌之上摟著一片風起云涌的圖案,下端鐫著一個諸字。玉鼎夫人的信物卻是私人表征,与通天教無關,那是一個高僅寸許、雕鑿得极為精致的玉鼎。
  那怪獸雪儿潛伏桌下,諸元极与常氏兄弟俱感放心不下,三人相視一眼,同時站起身來。
  玉鼎夫人黛眉一聳,道:“三位要同時下場么?”
  那常豪一步邁出六尺,遠离酒桌站定,冷笑道:“風云會的兄弟還不至于如此不肖……”
  忽听華天虹怒聲道:“常朋友勿須夸口,風云會的好漢,在下也見過几位了。”
  玉鼎夫人見他突然暴躁,失了那种儒雅從容的風范,不禁為之一怔,道:“兄弟,這是江湖過節,先禮后兵……”
  華天虹對這班幫會人物惡感甚深,此刻擔心午時一到,自己体內的蓮毒發作,欲待速戰速決,早早作一了斷,不待玉鼎夫人將話講完,頓時冷冷地道:“打了小的,老的出來,傷了老二,后面尚有老大,什么江湖過節,全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之詞!”
  他突然轉面,怒喝道:“諸元极!你出場啦!”
  諸元极惱羞成怒,飄身跳下丹揮,道:“你進招,胜得了老夫,秦玉龍由你帶走。”
  華天虹漠然道:“廢話!難道胜了你,還讓你將人帶走不成?”他突然一掌,擊了過去。
  光陰似箭,這一招“困獸之斗”,他已練了一年,雖不能似寒潭臾周一狂那般,不時創出新的變化,但就原來的招式,他巨使得得心應手,出神入化了。
  諸元极一瞧掌勢,頓知華天虹非同小可,不是三招兩式所能擊敗,當下左手一溺,下切敵腕,右掌使“摩云手”,虛實相生,一掌按了過去。
  霎時,名動江湖的諸元极,与嶄露頭角的華天虹,掌來掌去,激戰起來。
  玉鼎夫人被華天虹頂撞了一頓,心頭亦不气惱,見二人已經動手,當即輕移蓮步,走到丹犀之上站定,那怪獸雪儿立即由桌下鑽出,奔在她的身前。
  常氏兄弟也走了出來,酒保立時移動座椅,讓三人坐于丹埠之上觀戰,那怪獸雪儿似是深懂武藝,兩只朱睛隨著華、諸二人的身形轉動,紅光閃閃,倒似在為華天虹掠陣!
  激戰中,忽听華天虹大喝一聲,招招進擊,一路逼攻過去!
  他這左手掌法得自寒潭史周一狂,周一狂使來,玄奧詭异多于凌厲威猛,到了他的手上,掌勢一變,成為一种剛猛無恃、招招凝注真力的掌法。
  諸元极猶未摸熟這左手掌的來龍去脈,見他一輪狂攻迫來,掌掌如巨斧開山,惊濤拍岸,威猛懾人,武林罕見,只得回掌自保,見招拆招,見式破式,暫時采取守勢。
  這褡元极乃是成名數十年的人物,身經百戰,會過的高手無數,他雖不能輕易擊敗華天虹,但求自保,卻是綽有余裕。
  華天虹連攻一十六掌,未能迫退諸元极一步,情知今日遇上了近來最強的敵手,除非奇兵突出,實無制胜之望,當下真气一沉,緊守門戶,暗思取胜之道。
  高手對搏,疾若飄風,何來思考的余地?華天虹攻勢微弛,諸元极頓時冷冷一哼,揮掌反扑過去!
  霎時,攻守易勢,椿元极雙掌翻飛,一掌快于一掌,朝華天虹緊迫不已,逼得華天虹滿場游走,遮封不迭。
  剎時間,華天虹危情迭起,險象環生,看樣子不出百招,即要敗在諸元极掌下。
  玉鼎夫人黛眉深鎖,目光緊盯在椿元极掌上,蓮足輕移,暗暗放在那怪獸雪儿的身后。
  這是一場沉悶异常的惡斗,雙方充滿了敵意,都想一掌擊敗對手,只是一個是名門后代,一個是身負盛名的高手,兩人雖狠,卻無張牙舞爪之狀,除了偶爾吐气開聲,哼喝一兩聲外,沒有垢咒譏嘲之聲。
  兩人愈斗愈為激烈,玉鼎夫人和常氏兄弟暗暗緊張,眼看椿元极再有几掌疾攻,華天虹定然落敗,不料華天虹猛一揮掌,啪的一聲,兩人硬拼了一記!
  但見二人身形一仰,齊齊移步后退,椿元极的臨敵經驗何等老到,身軀將退未退,左手一挺,猛地一指朝華天虹脅下戳去!
  此二人前力已竭,后力未生,諸元极陡然襲這一指,其武功實有超人的造詣,華天虹駭然一惊,敵人手指業已触及了自己的身子。
  危險一發之際,華天虹猛提一口丹田真气,施展“飛絮功”,將穴道橫移寸半,右掌一掄,以大劈柴的架式,猛地朝諸元极當頂砍下!
  諸元极一指戳中,心頭方感得意,忽覺手指一顫,似未點著穴道。
  他是江湖老手,指上感覺有异,頓時識出華天虹擅長穴道移位之術,心頭方自一怔,華天虹的右掌業已當頂砍下!
  只听唰的一聲,尖厲刺耳,恍若金刃劈風一般。
  諸元极惊疑交迸,不知這算什么掌法,百忙中,足下猛一用力,朝后激射,暴退了丈許。
  華天虹一掌砍下,未曾傷著敵人,但那掌風過處,竟將諸元极的袍角切下了一塊,那斷處整整齊齊,仿佛利刃所切。
  這都是瞬眼間的事二華天虹一頭大汗,諸元极一臉鐵青,玉鼎夫人臉色蒼白,常氏兄弟亦是聳然動容,人人都顯得异常激動!
  諸元极那一指發得突兀,大出武學常規,玉鼎夫人在一旁凝神掠陣,眼看華天虹的要穴被點,竟然不及搶救。華天虹能在間不容發之際移動穴道,固然令人惊歎,他那掄臂一掌,更是令人駭异。
  原來眾人全未見過他的劍法,他練的左手掌,右手沒有那柄玄鐵巨劍,也就形同虛設,但在生死呼吸之時,激發了求生的本能,以掌代劍,拼力劈了過去,居然震起金刃之聲,切下了諸元极的一塊袍角。
  寂然稍頃,忽听玉鼎夫人笑道:“一指換一掌,兩位旗鼓相當,依我相勸,今日之戰到此為止,二當家的賣個交情,將秦玉龍交給華公子帶走,改天討取解藥,再續今日之會。”
  諸元极乃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華天虹初出茅廬,斗成平手,教他如何甘心?聞言之下,暗暗忖道:這妖婦手底雖硬,常老大和常老二兄弟聯手,盡可將她敵住,搭上那畜牲雪狸,雙方總可斗成和局,我且瞧瞧,這小子毒發之時是怎生模樣,再作計較。
  他念頭一轉,頓時冷笑一聲,道:“夫人之命,老朽敢不應承,只是走了秦玉龍,老朽無法向大哥交待。”他雙肩一晃,一掌朝華天虹擊去!
  剛才硬拼一掌,顯示二人功力不相上下,諸元极強在火候老辣,武功博雜,臨敵經驗丰富,料敵机先,多占便宜,但想擊敗華天虹,亦非輕而易舉之事。
  兩人再度戰在一起,華天虹心急毒發,出手十分猛烈,轉眼工夫,又將戰況引得熾烈异常!
  玉鼎夫人眉頭一蹙,倏地冷冷說道:“二當家的也太目中無人了,”她蓮足微蹺,將那怪獸雪儿驅入陣中。
  只見白影一閃,那怪獸雪儿形若一道輕煙,直向諸元极腳下卷去。
  但听常氏兄弟齊聲惊喝道:“二哥小心!”
  椿元极惊怒交集,身軀一旋,飛起一腿,迎著那怪獸雪儿就踢!
  只見白影一晃,那雪狸瞬眼掠到了諸元极身后,動作之快,端的令人咋舌!
  諸元极的武功雖在華天虹之上,但只是強胜一籌。華天虹乃是一個強硬的對手,這怪獸雪狸非比等閒,它一加入戰局,諸元极頓時感到上下受迫,大有手忙腳亂之勢。
  華天虹暗暗忖道:救人事大,我也顧不得面皮了。
  思忖之下,他趁著諸元极分心足下,猛地一陣疾攻,掌影如山,潮涌不己!
  那雪狸貼地馳掠,專襲諸元极的雙足,倏來倏去,宛如浮光掠影,當真防不胜防,厲害之极。華天虹再加一陣疾攻,霎時迫得椿元极汗流俠背,焦頭爛額,不時縱起半空,口中怒吼連連!
  常氏兄弟瞧了一會,始終想不出對付這雪狸之道,但見諸元极身在險境,情勢殆危,知道再不出手,諸元极支持不住,兄弟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倏地雙雙朝場中扑去!
  但听玉鼎夫人嬌聲笑道:“常老二何以不肖了?”聲到人到,她拂塵一揮,分襲常杰、常豪二人。
  常豪鼻中沉聲一哼,左手一拂,劈出一股破空勁气,震向玉鼎夫人的拂塵,右手五指如鉤,霍地抓了過去。
  玉鼎夫人夷然含笑,拂塵攻向常杰腰間,左手長袖一揮,卷向常豪的手腕。
  這几人全是武功升堂入室的高手。玉鼎夫人舉手投足,宛似凌風起舞,姿勢美妙,翩翩若仙。常氏兄弟練的是旁門毒爪,他兄弟二人又高又瘦,站在地上,高出玉鼎夫人兩尺有余,那“螳螂爪”一施展起來,十只指頭全變得烏光閃閃,刺眼之极。二人手臂又長,舉動之間,怪异莫倫。
  三人交手一招,常杰身形電閃,脫出玉鼎夫人拂塵之下,一腿向那雪狸掃去。
  這雪狸身軀不過尺許,連尾不及三尺,但它形体雖小,卻是行動如風,爪尖齒利,力大無窮。它貼地馳掠,攻人的雙足,較之扑以傷人更為厲害。
  常杰一腿踢出,眼看即要踢上,倏感眼下一花,一腳已然踢空,急忙就勢一縮,飛起左腿,猛然踢去!
  霎時,場中形勢一變,常杰獨斗雪狸,一人一獸,滿場飛旋,看來半斤八兩,一時之間,雪狸傷不到常杰,但常杰這等揚名江湖的高手,也奈何不了一頭异獸。
  玉鼎夫人拂塵輕揮,接戰常豪,顯然未用全力,她一面接戰,一面留神華天虹与怪獸雪儿,以防有失,但她并不愿挑起通天教与風云會的爭端,因而遲遲不下殺手!
  另一邊,華天虹力敵諸元极,時間一久,漸告不支,加以顧慮毒發,心神不宁,掌法威力大減,諸元极搶制先机,已占上風,掌勢連綿,進迫不已!
  倏地,華天虹丹田之內起了一陣灼熱的感覺,時已日中,“丹火毒蓮”的毒力發作起來。
  他從來未在毒發時与人動手,今日迫于無奈,初次經歷,心情格外緊張,丹田之內感到一熱,心頭一駭,手上頓時一慢。
  高手對搏,豈能有半點滯礙,華天虹一露破綻,諸元极揮手一掌,迅即襲了過去!
  這一掌疾若電掣,眼看即要拍在華天虹胸上,忽听一聲嬌叱,一陣勁風拂了過來。
  諸元极扭頭一望,一只纖纖玉掌,掌心紅如火焰,忽自身后襲來。他急忙雙足一挫,橫移五尺,讓過這一掌,自己手上的功力也隨之一散,居然擊在華天虹胸上,將他震出丈許,摔倒在地,接連几個翻滾,卻未傷著他的內腑。
  展眼間,玉鼎夫人截住諸元极激戰起來,兩人招術皆快,倏忽之間,雙方互拆了八九招。
  常豪脫出玉鼎夫人的拂塵,整時朝華天虹沖去,五根烏光閃閃的手指霍然遞出,直向華天虹后腦抓去。
  但听玉鼎夫人曝口一噓,那雪狸如響斯應,舍卻常杰,朝老二常豪的后腿電激扑去!
  這异獸貼著地面襲人,常氏兄弟都是身高八尺的長人,与這又矮又小的獸類周旋,實是吃力异常,大感不便。常豪一听身后有异,頓時舍下華天虹,回身一腿踢去,凝神一志,慎重异常,毫無托大之意。
  華天虹在地上滾了几滾,倏地挺身而起,站立不動,瞪著雙眼,望住場中的四人。
  他雙目之內血絲密布,牙關咬得太緊,頰上的肌肉一陣一陣地顫動,額上汗出如漿,攢眉怒目,仿佛凶神惡煞一般!
  忽听玉鼎夫人揚聲道:“二當家的且住。”
  諸元极久戰不胜,心頭恨极了玉鼎夫人,但知這女子一身武功詭异難測,真正拼起命來,誰也沒有必胜的把握,聞她叫停,頓時順水推舟,歇手后退。
  玉鼎夫人身形一晃,閃到華天虹身前,万分關注地問道:“兄弟怎樣?我看不如到城外去跑跑,此間的事,改日再作了斷。”
  華天虹渾身亂顫,牙根格格打戰,汗如雨下,直想拔足狂奔。
  他搖了搖頭,隨又點了點頭,倏地大踏步走入軒內,洪聲叫道:“玉龍兄,走啦!”
  眾人打了大半個時辰,那秦玉龍獨自一人坐在桌邊,背向門外,始終未曾轉面望過一眼,直到此時,方才回首望來。
  華天虹邁步上前,右手一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高聲道:“玉龍兄,走啦!”
  秦玉龍腕上疼痛,掙了一掙,未曾掙脫,人已被華天虹拖了起來。
  玉鼎夫人見華天虹神色間露出莫大的痛苦,知他難受得很,便移步過去,道:“兄弟,你去‘跑毒’吧!此間的事,姐姐替你料理就是。”
  華天虹將頭一搖,抬起衣袖,拭去額上的汗水,斷然道:“多承姐姐拔刀相助,小弟非將此事了斷清楚不可。”他拉住秦玉龍的手腕,大步朝外走去。
  諸元极啼笑皆非,晃身擋住去路,道:“華天虹,你并未胜得老夫,豈能將人帶走?”
  華天虹頓了一頓,陡地臉泛厲色,大喝道:“滾開!”他掄手一掌,劈面擊去!
  這一掌踏中宮,走洪門,算得輕藐已极,諸元极怒不可抑,舉掌一揮,硬接一記。
  只听蓬然一聲,兩人身形悠悠一晃,齊齊朝后退了一步。
  華天虹大感舒暢,覺得胸口的壓力減去不少,當下放脫秦玉龍的手腕,踏步上前,怒喝道:“諸元极,看掌!”
  諸元极豈甘示弱,揮手一掌,二人重又硬拼一記。
  但听啪的一響,二人的足跟,齊皆踏入了石板地面,深達半寸,足印宛然。
  華天虹体內痛苦難當,但覺動用真力之時,那痛楚即可稍減,當下不計后果,咬緊牙根,邁步上前,并力又是一掌!
  諸元极惊怒交迸,猛一揮掌,擋了過去,但听啪的一響,二人齊聲一哼,登登同退兩步,石板地面,被兩人踏得紛紛碎裂!
  此時,玉鼎夫人、常氏兄弟以及那些隱身暗處看熱鬧的人,全都被兩人這硬碰硬的打法所怔,玉鼎夫人身在近處,也無法判出雙方的优劣,不知是否應該設法制止。
  就在此時,廳內倏地晃出一個老者,這老者矮矮胖胖,額頭閃亮,身穿葛布短衫,手中拿著一柄蒲扇,悄無聲息地掩到了秦玉龍身后。
  這老者紅光滿面,丰頰巨口,看來是個爽朗豪放之人,此刻卻是一臉沉凝之色。他躲在秦玉龍身后,緊緊盯住華天虹,雙目之內优色隱隱,顯出一片怜惜之意与關切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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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 赤雷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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