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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章 佳人蒙塵


  且說昨日夜間,白君儀逃避趙三姑的追擊,剛剛奔到巷口,黑暗之中,突然竄出一個白髯垂胸、身著月白長衫的老者。那老者橫里竄來,出手便點了白君儀的穴道,將白君儀挾在脅下,疾掠而去。趙三姑由那老者的身法,依稀辨出是通天教的丙靈子,卻是未曾追上。
  那白衣老者卻未就此离去,他挾著白君儀疾快地繞了一圈,重又回至客棧近處,藏身暗中,觀看華天虹与九陰教主拼斗,直待雙方散去,始才挾著白君儀潛上了客棧斜對面一家藥舖樓上,躲在一間堆放藥材的角落上。
  此人正是丙靈子,他身怀金劍,一面是亡命天涯,逃避九陰教主的追截,同時又想劫奪華天虹的鐵劍,取得那一部《劍經》。
  如果不算星宿派魔教的人,在當前的武林中,華天虹与九由教主;可算是并世雙雄,丙靈子的武功雖也說得上登峰造极,比之華天虹与九陰教主,仍舊是差了一級,与這兩人周旋,他無法公然對敵,無奈之下,只得改裝易容,轉入地下。
  通天教全軍覆滅,他既想報仇雪恨,又想重振門戶,一切希望,全部寄托在那《劍經》之上,通天教的人練的是劍,以他的武學造詣和功力,若能獲得《劍經》,則定能在短時間,使武功突飛猛進,躍登另一境界,就眼下的情勢言,只要能与華天虹及九陰教主公然抗衡,就可立足江湖,再起爐灶,重振通夭教的聲威。
  然而,那《劍經》之鑰的金劍在他手內,九陰教主窮追不舍,迫得他寢食不安,沒有一日安宁,他又謀奪華天虹的鐵劍,不能飄然遠揚,迫不得已,只有一日三易居處,不時改裝易容,以防行藏暴敗。也正因為如此,其謀奪《劍經》之心更為強烈。
  他潛回小樓,暗想華天虹与九陰教主拼過一陣,兩人的元气都大為損傷,九陰教主狼狽而去,一時之間,不會卷土重來。今日夜間,不失為劫奪鐵劍的時机,于是將白君儀的手足以牛筋縛牢,口中再塞著碎布,收藏在一堆藥材之下,自己再潛到華天虹所居的客棧附近,白君儀暈穴被點,縱然到了時辰蘇醒過來,也是無法逃遁。
  不過,華天虹与九陰教主那一陣惡斗,令他想一想就膽寒,那魔教中人夜襲客棧,中毒逃遁的事,他也在暗中看到,正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他猶豫再三,終是鼓不起勇气潛至近處,伺机硬搶華天虹的鐵劍,眼看棧房中燈光不熄,華天虹等皆不就寢,只好守在暗處,靜悄悄的等待,那知過了許久,華天虹突然离開客棧,直往北門如飛奔去。
  他略一轉念,業已猜出華天虹此時外出,定是為了白君儀之事,于是遙遙地跟在后面,觀察究竟,不料華天虹遇上了玉鼎夫人,半途中停了下來。
  他乃是江湖經驗极為丰富之人,既知華天虹內功精湛,耳目敏銳,自己稍不謹,既有暴露行跡之虞,又恐螳螂浦蟬,黃雀在后,被那陰魂不散的九陰教主躡住、因之行動之際,极為小心,絲毫不敢大意。
  他處在二強之間,正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眼看著華天虹進了閣樓,窗門已掩,然后才繞道一側,小心翼翼地潛移過去。
  潛至窗外,摒息閉气,凝神向內中一听,發覺玉鼎夫人正向華天虹灌酒,而且動用了通大教的秘方“醉仙蜜”,禁不住心頭狂喜,暗想祖師爺有靈,今日假此良机,既可奪得鐵劍,又可鏟除一個武功最強的敵手,而且還能懲處叛徒,真是一舉數得、万載難逢的良机。他暗暗決定,鐵劍到手,取出《劍經》,立即挾著白君儀遠走天涯,找一處九陰教主絕對尋找不到的所在,苦練《劍經》上所載的武學,再加上白君儀所知的《劍經補遺》,則再出江湖之時,天下何來敵手?而且,單是想到能夠安安逸逸地享受絕世美女白君儀,已令他滿怀欣慰,覺得這一向所受的苦難,乃是微不足道之事。
  他深悉“醉仙蜜”的厲害,只要華天虹飲下半杯,不愁他不醉倒,耳听著房中二人糾纏不清,心頭雖是急煞,但以此事關系著他整個的后半輩子,因之始終是小心翼翼,极有耐性地等著。不料,天色突然破曉,他發覺自己守在窗外,房中的人難以發覺,街上或是瓦面如果有人路過,卻是一眼就能望見,迫不得已,只好移動身形,退在一個不易為人發現的角落。雖然如此。以華天虹的功力,仍舊毫無所覺,連那嗅覺之靈遠過人類的异獸雪儿,也未覺察出來。
  然而,華天虹雖未發覺窗外潛伏著敵人,但卻一直在暗自警惕中,他既恐敵人突然襲到,劫奪自己的鐵劍,又怕一時把持不住,墜于玉鼎夫人的情网之內,因之始終保持著頭腦冷靜,靈俯空明。丙靈子時乖運賽,雖步步為營,小心而又謹慎,終究還是飛蛾扑火,落得身受重傷,狼狽而逃,若非玉鼎夫人死命纏著華天虹不放,丙靈子万難逃出華天虹掌下。
  丙靈子破著一足,飛躍至一條偏街,匆匆吞下一粒解毒丹丸,趁著凌晨之際,銜上尚無行人,倫滄惶惶,逃入了一家小客棧中。
  溜入房內,立即盤膝坐定,運起內功抵制毒力,九毒仙姬門下的毒物為武林一絕,他那解毒丹固然無效,內功之力也無法將毒力迫出体外,幸而他手触鐵劍的時間极短,中毒的程度甚輕,仗著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勉強將毒力逼在左手三指之上,抽出一柄匕首,牙根一咬,將那三根手指削了下來。
  毒力既出,算是已無性命之憂,急忙取出金創藥,包扎手指和腳后跟的傷處,然后才有工夫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
  華天虹一股酒箭噴射在他右邊臉上,因那人皮面具的阻隔,未曾皮開肉綻,但半面臉已腫起老高,這時匆匆按摩了几下,換了一套衣履,取出一塊黑紗罩在臉上,重又溜出了客棧。
  他提心吊膽,一路上東張西望,掩掩藏藏,終于潛返到藥店的小樓之上。
  白君儀被點的穴道業已自行解開,此時正在藥材堆下蠕動,丙靈子走上前去,搬開藥材,將她提了出來。
  這小樓有一扇窗戶,斜對著華天虹所居的客棧,丙靈子在窗門上挖了一個小孔,藉以觀察客棧門前的動睜,室內幽暗,就只這小孔中透進微光,映照出室中的景物,臼君議醒來之片,發覺手腳和口上被縛,已知自已被人擒住,但卻不知拎住自己的是誰。這時凝目一望,舌出是個身穿葛衫,臉覆黑紗的男子,瞧那身材,似是丙靈子,不禁心頭一寒,慘然色變。
  丙靈子恍若幽靈一般,手捉著白君儀,將她放置在牆角坐好。然后慢慢吞吞地掀起自己覆面的黑紗。
  他本有一部白髯,為了便于化裝,業已齊根剃悼,那惟淬而帶皺紋的而龐,半邊臉頰浮腫,加上那滿含怨毒的目光,一眼看去.令人恐怖陡生,不寒而栗。
  白君儀凝注一眼,認出确是丙靈子,不由机伶伶打了一陣寒嘛,眼眶一熱,迸出兩行珠淚來。
  丙靈子滿臉獰笑,抬起左手,放在白材儀眼前,陰沉沉說:“你看清了,我的臉和手,都是華天虹所傷,左足也跛了,這几筆血債,全都著落在你身上,至于神旗幫与通天教的舊帳,那也不用提。”說到此處,緩緩解下布中.取出了塞在白君儀口中的布屑。
  白君儀暗暗忖道:既落此撩手中,后果不堪設想,若不速死。所受必然更慘,唉!天虹啊天虹。
  她唯恐錯過時机.求死不得,想也不敢多想,頓時銀牙一咬,猛地自爵舌根!
  通天教以采捕為能事,丙靈子一生,不知坏過多少女了的貞節,他年老成精,深懂女子的心理,一見白君儀容色慘變,立即閃電般地伸出右手。鉗住白君儀的雙頰,令她合不攏嘴。
  白君儀淚如泉涌,眼望敵人,目中泛出了一片慘厲之色。
  丙靈子陰森森一笑,一字一頓,冷冷說道:“你听清楚,你若自尋短見,我立時奸污你的尸体,將你剝得一絲不挂,高懸在城門之下,讓天下人都知道,華天虹的女人坏在我丙靈子手上。”說罷之后,立即松開了手。
  白君儀渾身戰栗,猶豫再三,再也鼓不起勇气尋死,遲疑了片刻,心中暗暗想道:不管死活,我不能教天虹蒙羞,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听憑老天爺去安排。心念一決,頓時斷然道:“你看著辦,若能取我的性命,留我的清白,那就算你為通天教報仇,神旗幫還你一筆血債、我白君儀死無怨言,華天虹大仁大義的英雄,他感你此德,必有重報。”
  柄靈子冷冷道:“這話太渺茫,我丙靈子听不進。”
  頓了一頓,接道:“事到今日,各走极端,我丙靈子了然一身,毫無顧忌,我是怎樣有利怎樣干。你若逞強,我就先踩蹂躪你的肉体,既可泄憤,又可得一時之快。”
  白君儀听他說到怎樣有利怎樣干,心頭頓時一動,忖道:這廝身怀金劍,暗暗隨著天虹,顯然也是圖謀《劍經》。他心中既存貪念,豈會毫無顧忌、我且別忙死去,天虹得知此事,一定會來救我,這廝若要謀害天虹,我還可以相机暗中通知天虹。
  但听丙靈子獰聲道:“如今你先將《劍經補遺》背誦出來,倘若故意錯亂一字,我教你今生今世,無臉見華天虹的面。”
  白君儀念念不忘華天虹,丙靈子抓住了她這弱點,專以她的清白為要挾,這一點實是毒辣至极。白君儀暗暗想道:我若推說不知,他定然不肯相信,若是据實吐露,万一他參悟出其中的精義,武功豈不追上天虹了?
  丙靈子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意,獰聲一笑,道:“你不必多耽心事,你那心上人武功走在我的前面,我縱然參透《劍經補遺》,也無法追赶上他,鹿死誰手,要看《劍經)誰屬。”
  白君儀冷冷說道:“我縱然背誦出來,明明是真,你偏說是假……”
  丙靈于截口道:“你自管背誦。是真是假,我自能分辨。”
  白君儀暗暗忖道:那《劍經補遺》前面一段,參加過建蘸大會之人俱曾耳聞,后面的我錯亂一些,看他是否分辨得出。心念一轉,頓時念道:“天之道……審護持,須隱密,驅鬼劍,泄天机,緩、靜、靈、貫串……”
  只听丙靈子獰聲道:“錯了!緩靜靈豈能貫串?”將手一揮,但見寒光一閃,白君儀身上的羅衫以及貼肉穿著的沫胸,自領口而下,以迄小腹,突然齊中分裂,雪白的玉体,頓時暴露出來。
  他匕首藏在衣襟之下,适才取匕首,划開白宮儀的衣衫,然后藏回匕首,全部動作,一气呵成,疾若閃電,白君儀只見寒光一叫刁,并未看清匕曹的形狀,而且白君儀席地而坐,軀体又凸凹不平,這一匕首划去,要將貼肉穿著的抹胸割開,而絲毫不傷到身体,其劍法造詣功力之深,火候之純,實在已臻化境,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白君儀先是一惊,隨即發覺自己的胸脯袒露于外,不啻半身赤裸,不禁羞憤欲絕,恨不得一死了之。怎奈死既下敢,雙手又被半縛在背后,連掩護一下也都不能,恨至极處,不由混身顫抖,咬牙切齒道:“你最好是殺了我,否則的話,我必有一日,挖出你這眼珠。”
  丙靈于恍若未聞,一雙眼睛,盯住白君儀那曲線浮凸,完美無瑕,正自顫動不歇的雙乳,目光的的,一瞬不瞬,那半邊未曾浮腫的臉頰,肌肉痙孿,汗珠直冒,心神之激蕩,流露無遺。
  要知白君儀美艷若仙,非但是面寵美,身段也是美极,那一身瑩白如玉的肌膚,找不出絲毫瑕疵,纖細的柳腰,圓渾而丰盈的乳房,形態顏色,無不美好至极,以至像丙靈子這等研輪老手,一見之下,也不禁心神震蕩,不克自持。
  白君儀羞憤欲絕,心中暗暗叫道:与其讓這淫賊作踐,不如一死百了,唉!眼不看為淨,還是死掉的好。
  心念一決,就待嚼碎舌根,自求了斷,突見丙靈子猛然轉開臉去,口中恨然叫道:“唉!”
  白君儀睹狀一怔,尋死的念頭,不覺重又擱下。
  丙靈子雖已移開目光,适才所見的景象,兀自在腦海中盤旋,以致心神激蕩,依舊不能平息,臉上的肌肉仍舊痙孿,額上仍是汗出如漿。
  此際,他正天人交戰,承受著有生以來從未經歷之苦,須知白君儀的肉体雖美,但若讓一個沒有男女經驗之人看去,那也不過感到美好而已,卻無強烈的比較,丙靈子出身通天教,本就是貪淫好色之輩,而他畢生經驗過的女子,猶如過江之鯽,屈指難數。正因為他見得大多,越發感到白君儀是天生尤物,舉世無雙,而心神之激蕩,較之常人,也就更甚百倍。若依他的性情,他早已扑身過去,為所欲為了,然而,他看得出白君儀的性格,深知白君儀的剛烈,他若逞一時之快,蹂躪了白君儀的肉体,白君儀勢必自絕,則他的一切計划,勢必因此打破。此時此地,那代价是過于高了。可是,教他對這等絕世美人視若無睹,強忍情欲,那痛苦也太難承受。
  過了良久,他心頭終于叫道:“不能!不能!此時絕對不能!有這人質在手,縱然被華天虹那小子找上,他也不敢將我怎樣,以這女人交換鐵劍,那小子大概不會應允,但若以此要挾,迫使那小子去對付九陰教主,諒他不敢不听命,而且《劍經補遺》尚未問出,也不能將書鬧僵。
  想了又想,終于下定決定,將一股熊熊燃燒的欲火強行壓下,在藥材堆下取出一個包袱和那皤龍寶劍。
  他先將寶劍插入衣衫之內,縛扎停當,藉此平息心頭的激動,然后解開包袱,取出一件青布長衫,抖了開來,反手扔將過去,那長衫一卷,恰好將白君儀的身軀裹住,只留頭面在外:
  白君儀怔了一怔,暗道:這老賊雖然該死,武功倒也厲害,看來除了天虹和那九陰教主,當世之內,亦無第三人強過他了。
  丙靈子緩緩轉過身來,冷冰冰說道:“從此刻起,你自己放明白一點,我是勉勉強強克制自己,你若自找麻煩,自取其辱,那就是你自己想找痛快,故意挑逗我來奸污你。”
  白君儀气得臉色鐵青,但知他講的是實話,也不禁暗自惊心,不敢多講一句。
  丙靈子走到窗下,緩緩坐了下去,道:“我的武功,也在一柄劍上,算到今日,足足有六十年的歷史,那《劍經補遺、無論有多玄奧,參進一個訛字,我立時分辨得出,華天虹的劍練得好,內力也超越了我,但若說到對劍學一門知識之淵博,造詣之精深,他絕對比不上我,白嘯天半路出家,那是更不談了,你識想一點,快將《劍經補遺》源源本本念上一遍。”
  白君儀想使适才之事,對于此人,不覺畏如蛇蝎。如今只求保住清白,除此之外,怎么也不敢触怒他,當下將那“劍經補遺》從頭到尾念了一遍,五十八字,一字不錯。
  丙靈子聚精會神地聆听,听過之后,仔細思索了一陣,知道其中确實無假,隨即靠在壁上,閉目參詳起來。
  這《劍經補遺》說的是劍學精義,乃是一种极為空洞的理論,無法了解,一知半解,也得不到益處。白嘯天武功龐雜,劍術一道雖也涉獵,造就卻是有限,但他知道《劍經補遺》中蘊妙諦,建□大會之后,鑒于當前局勢,于是封閉了各地分堂,約束屬下,匣旗息鼓,自己則足不出戶,潛心鑽研《劍經補遺》,同十也修煉自己本門几樣上乘武功,許紅玫見丈夫新遭挫。也就留在山上未忍离去,白嘯天暗暗欣慰,因妻子是練劍之人,遂將那五十八字的“劍經補遺》抄在紙上,交給長女素儀,教她轉交給許紅玫,如此一來,連白君儀也獲悉這五十八字了。
  這短短的五十八字,白嘯天一家人猶未獲得益處,傳至丙靈子,則又大為不同,丙靈子說的不假,他劍學早窺堂奧,得了這五十八字,則如畫龍點睛,眼見得极短的時日內,他的武功即將躍登另一境界了。
  小樓中寂然無聲,丙靈子閉目沉思,恍若老僧入室,白君儀無論什么時間,只要一空下來,就幻想自己和華天虹在一起,兩人這樣那樣,如何如何,從當日華天虹在曹州“跑毒”時,她就養成了這習慣。這一年來,她沒有一日不幻想一陣,因之,有關成親、生子,兩人攜手邀游天下,乃至娶媳,孫儿出世,反來覆去,几乎沒有一樣未曾想過,她只要一開始幻想,頓時渾忘一切,就似身臨其境一般,不過,她所幻想的全是美事,故爾只要一想開頭,立即衷心快慰,其樂無极,這時,她身處絕境,本該是万念俱灰,但一閉上眼睛開始幻想,臉上立時嬌艷如花,口角露出了微笑。
  這兩人各想各的,誰也不打扰誰,誰也不覺得須要飲食,忽忽一日,再未講一句話。
  夜間,丙靈子忽然站起身來,破著一腿,在小室中走來走人.踱了一陣,忽在藥材堆中揀出一節枯枝,拿在手中比划。
  幽黯之中,白君儀依稀看出他是在練劍,但他練來練去,一直不停,白君儀不禁暗暗發起愁來,忖道:這廝練得如此起勁,莫要武功長高。胜過天虹了。唉!早知如此,不如拼著一切,怎樣也不吐露一字。
  然后。她幻想華天虹与丙靈子斗劍,殺得丙靈子狼狽大敗。招架不往,最后華天虹鐵劍連閃。挑出了丙靈子的兩粒眼珠。接著,她又想到与華天虹手牽著手,兩人立在泰山頂上.觀看那海上日出奇景。
  子夜過后,客棧門前,突然響起車馬之一.丙靈子霍然一惊,扔掉手中的枯枝,扑到窗門,由那小孔中朝外觀看。
  只見客棧側門之下,行出那輛長行馬車,華天虹高据轅上,親自駕駛馬車,車窗密掩。瞧不見車內之人。
  白君儀也惊醒過來,情不自禁的顫聲問道:“怎么,他動身
  丙靈子冷冷一哼,咬牙不語。
  白君議心神一顫,道:“九陰教主在河下設了埋伏。要奪他的鐵劍。哼!如果鐵劍落到九陰教主早上,你這一輩了就別想見著《劍經》了”
  丙靈子剛剛浸沉《劍經補遺》的玄妙之中,想那《劍經》乃是根本所在,劍圣虞高的劍法,其含蘊該是何等神奧!這誘惑實在太大,他忍不住心頭惴惴,那患得患失、惶惶不安之情,難以抑制。
  但他終是老謀深算、行事沉穩之人,心頭雖慌,外表卻毫不顯露出來,眼望著那馬車徐徐行去,口中淡然說道:“深更半夜,城門已閉,馬車出不了城。”
  白君儀暗暗叫道:天虹!天虹!你怎能將我扔下,任我落在這惡賊手內?
  心中在想,口中冷笑道:“難道出城渡河,一定須得馬車么?哼!到了水中,他那鐵劍非落在九陰教主手中不可,那時九陰教主找你索取金劍,看你逃遁到何處?”
  丙靈子獰笑道:“那時該你最先倒霉。”
  白君儀強自鎮定,裝作滿不在乎地道:“听你說來,那确是极為可怕,真正事到臨頭,一死兩瞪眼,那也算不了什么。”
  丙靈子暗暗忖道:這丫頭雖是嘴硬,其實又何嘗不是如此。嘿嘿!人死之后:誰還管他娘的奸尸不奸尸,那也不過嚇唬女人罷了。
  白君儀听那蹄聲已隱,顯然馬車業已去遠。丙靈子尚無追赶之意、情急之下,接著說道:“你若不愿終生懊悔,那就赶緊追上華天虹,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也不稀罕一部《劍經》,他一定會以鐵劍換我。”
  語音微頓,接道:“他是說一句算一句的君子,只要答應以劍換人,絕不會三反四覆,再找你的麻煩……”
  丙靈于獰聲一笑,截口說道:“我是劍也要,人也要,究竟如何,且看你的造化。”
  白君儀暗暗咒道:做夢!你這畜生配么?但覺脅下一麻,頓時暈去。
  丙靈子點了白君儀的暈穴,將她挾在脅下,啟開窗門,躍身下屋,順著街檐,朝馬車行去的方向追去。
  追過一條橫街,立即望見了馬車,夜靜更深,華天虹似恐惊醒了市民,馬車行得甚慢,丙靈子自知武功不敵,右足已破,傷口亦未愈口,因之遠遠跟躡,始終不敢追近,行了一陣,馬車已至北門城下。
  但听一陣枝椏聲響.厚重的城門突然緩緩起開,黑暗之中,只見門后立著兩個差役打扮之人,華天虹驅車出城,行至門下,朝那二人拱手,低聲說道:“多謝兩位了。”
  那二人齊聲說道:“有辛效勞,祝公子一路順風。”
  丙靈子暗暗想道:原來這小子買通了看守城門的差人,連夜渡河,倒也虧他想出這等主意。
  他等了片刻,始才繞向一側,由遠遠處登上城牆,躍到城外,卻見馬車忻而向東,并不直駛渡口。
  丙靈子暗暗想道:這小子倒也想得周到,那鬼婆娘若是呆在船上,必然是停泊在上游。等到發覺偷渡,他早已抵達彼岸了。
  那馬車得得小馳,行了一程,華天虹突然連抽几鞭,馬車頓時疾馳起來。
  丙靈子暗暗一惊,足下一緊,始終与那馬車保持著三十丈的距离,諒想夜色黑暗,華天虹縱然轉面察看,也是不易發覺。
  這洛陽一帶,河床高出地面,華天虹馬鞭抽動不歇,那馬車沿著堤岸疾馳,黃土滾滾,車聲磷磷,霎時遠近皆惊。
  那馬車約莫疾馳了半個時辰,突然沖上了堤岸,濁流翻騰,浪濤震耳中,一個宏亮的嗓音喝道:“來的可是華爺?”
  華天虹沉聲道:“是我,渡船怎樣?”
  那宏亮的嗓音道:“已經准備好了。”
  丙靈子縱身一躍,伏在堤岸之己凝目望乞只見河下闡、著,一艘烏木渡船,四個赤膊大漢,手把著長櫓待發,另有兩條漢子立在岸上等候。
  只見華天虹一勒疆繩,那馬車恰好在船前停下,華天虹躍下地來,喝道:“帶馬!快。”
  那兩條漢子未待吩咐,早已每人拉住一匹馬的嚼環,拖著馬匹沖向跳板,華夭虹跟在車后,雙手托住車座,轉眼工夫,馬車已落船中,華天虹順手一揮,隔空震斷了纜繩,那烏木渡船頓時順著滾滾濁流,直向下流沖去。
  丙靈子又惊又惱,想不到華天虹早已策划妥當,行動起來,极為快捷,眼看那渡船順流沖下,徐徐向河心移動,估料沖下三四里路,即可抵達對岸。
  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如何是好,由于這一帶河水湍急,并非渡口,除了那一艘烏木船外,再無旁的船只,倉促之中,只好挾起白君儀,隨著那渡船向下游奔去。
  須望,華天虹那渡船离岸已有八九丈遠,丙靈子忽然瞥見河下停泊著一條無人的小舟。
  他暗暗叫道:管他娘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脫。拼了老命,總不能讓鐵劍落到那鬼婆娘手內。
  他生長江南海濱,自恃水性不弱,這時將心一橫,兩個箭步,業已躍落舟中,放下白君儀,抓起木槳,掉舟便向那烏木船追去。
  霎時,華天虹發覺了這面的動靜,奔至船尾,縱聲喝道:“什么人?”
  丙靈子揚聲道:“通天教丙靈真人。”
  華天虹峻聲喝道:“白君儀人在何處?”
  丙靈子放聲一笑,道:“在舟中,你家真人腿一動;可就將她那美絕塵衰的臉蛋踏為肉醬了!”
  華天虹厲聲喝道:“你讓她講話。”
  這時,小舟与流船相隔十來丈遠,濁浪翻滾,響聲噪耳,兩人都是提气縱聲講話,浪濤人語,混作一片,听來分外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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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 赤雷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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