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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群魔亂舞


  向邪真朝蕭浪微笑道:“蕭兄始終堅拒与我天魔門合作,至招今日之果,可有后悔了嗎?”
  他的聲音与表情,都帶著一种真心關怀的味道,更有一种化干戈為王帛的奇异渲染力,使听者心曠神恰,如沐春風,無法對他興起斗爭之心。
  蕭浪卻一點不受影響,冷哂道:“省掉你那‘天魔音’的舊把戲吧!對蕭某沒用的——咄!”
  最后一個“咄”字冷箭般從蕭浪口中吐出,如打蛇七寸般恰好截斷了向邪真邪魅柔和的尾音,同時花公子雄軀一顫,目中再度回复清朗。
  向邪真心中暗恨,他本就沒指望“天魔音”能對与六欲天魔功交戰經驗丰富的蕭浪派上用場,卻想以聲東擊西之計先對花公子暗施冷箭,卻被浪一眼看穿,破去魔音,他城府极深,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里對蕭浪的殺意又增添了几分。”
  鳳彩衣媚笑道:“這位英俊的公子可是与我們倒霉的浪子同一路的嗎?若肯應允立即撤手不管此間之事,彩衣可以作主放你一馬呢!”
  花公子長劍一抖,豪笑道:“這种蠱惑人心的邪術,看過一次便嫌煩,怎可能在本公子身上生效第二次呢?”
  兩人面臨生死關頭,仍是那么的談笑生風,單是這份無畏無懼的勇气,已足使人動容。
  喬喬雙目一亮,歎道:“兩位都是難得的英雄人物,可惜命運弄人,小弟与兩位是敵非友,想想也叫人扼腕痛惜!”
  蕭浪喝道:“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喬喬你出賣我与應帝王和天魔門合作,就算能順利殺掉們,冰儿難道會諒解你嗎?”
  喬喬笑道:“只有假魔門中人收拾掉蕭兄与應旁王。小弟才可以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出面安撫冰儿痛不欲生的感情,蕭兄還不明白嗎?”
  蕭浪气得几乎要把牙齦也咬出血來,喬喬打算利用神魔兩派爭斗的机會,一舉殲滅會威脅到他的所有情敵,其用心他早已昭然若揭,可恨他卻仍是著了喬喬的道,落人這有死無生的殺局。
  花公子沉聲道:“喬喬,雖只顧著小人得志,你与卑劣多變的魔門中人合作,難道就以為他們會遵守信諾,不會在事成之后過河拆橋嗎?”
  喬喬微笑道:“花兄的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此事小弟自能解決,不勞花兄操心了。”
  蕭浪長笑道:“花兄跟這些卑鄙小人多說些什么?盡管今日他們能順利殺掉我倆,日后也很快會因私怨沖突而自相殘殺,這本來就是邪魔外道不可改變的宿命!”
  “虎魄”厲行冷笑道:“死到臨頭,仍在費心挑撥离間,真是可悲复可笑!”
  蕭浪仰天一陣大笑道:“蕭某今日就是不免喪命于此,也要找几位在場人士來陪葬,不相信的便放馬過來吧!”
  向邪真笑道:“蕭兄好豪气,可惜向某卻沒有時間參与蕭兄這最后一戰,喬兄,時候不早,該上路了咧!”
  喬喬頷首道:“小弟怎敢讓門主与向兄久候,這就立即領兩位前往冰儿的居處。”
  蕭浪喝道:“且慢!喬喬你要到那里去?”
  喬喬這時已來到向邪真身旁,向蕭浪微笑道:“小弟須赶在應帝王之前,領天魔門主和邪真兄早一步設下殺神魔局,恐怕無法留下來親睹蕭兄与花兄的最后英姿了,希望兩位不要見怪。”
  蕭浪怒道:“我絕不能容你帶著魔門中人對冰儿和及應帝王不利!”
  喬喬笑道:“此事恐怕由不得蕭兄作主,蕭兄放心,你与應帝王去后,小弟自會全心全意愛護疼惜冰儿,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蕭浪大喝一聲,紅顏刀芒如激雷打閃,對准喬喬就是!臨頭一刀砍去。
  就算要死,他也不能讓喬喬生离此地。”
  鳳彩衣冷笑道:“有本娘子在此,那容到你來叫陣放肆!”羅袖隨意揮洒的擊出,正中蕭浪刀鋒,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兩人齊齊一震,分開距离。
  蕭浪恢复冷靜,心中叫苦,只是鳳彩衣一人,已足這處魔門的秘密分舵中不知還埋伏了多少高手,就算豁出性命,也未必能拖延喬喬多少時間,更別提阻止他离去了。
  他卻不知鳳彩衣也是心中暗懊,因為她從方才一刀中試出蕭浪功力的進步,竟隱有与她平分秋色之能,与數日前和喬喬聯手對戰時判著兩人,若不是之前對手隱藏實力,便是潛質惊人,又或兩者兼具,無論是那一种情況,也足以使鳳彩衣對浪子刮目相看,覺得有重新評估對手實力的必要。
  無怪乎以大天魔和向邪真之能,也會對蕭浪和喬喬這兩個初出茅蘆的小子如此重視,如不能收服,則必先除之而后快。
  向邪真對鳳彩衣一笑道:“邪真需立即赶去与門主會合,這里的一切便有勞鳳師叔料理了。”
  鳳彩衣嬌笑道:“包在師叔身上,總之絕不會讓這兩個小子能逃出生天便是了。”
  向邪真微笑道:“希望如此,否則門主怪罪下來,只怕連師叔也承擔不起那個后果呢!”
  鳳彩衣听得心中一凜,向邪真卻再沒半點延遲,拉著喬喬往后退去,躍下窗外。
  蕭浪喝道:“那里走!”与花公子一刀一劍,惊濤拍岸般搶攻而去,務要阻斷兩人的去路。
  厲行冷喝道:“瓮中之鱉,還想垂死掙扎!”爪影翻飛,有如一堵鐵橋般橫互在蕭浪与花公子之前,勁气刺骨,完全封住兩人攻勢。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只看厲行這一輪攻勢,便知他的魔功縱然仍不及向邪真和風彩衣的深厚,但也所去不遠。
  花公子發出一聲惊天咆哮,長劍施展出百花劍法的殺著——百花綴亂!幻出万千劍影,身子搶在蕭浪之前,人劍渾成一股風暴般往攔路的厲行直擊而去。
  蕭浪心中則涌起無以莫名的感動。
  花公子可說是一手促成蕭浪身陷險境的始作蛹者,雖說他是出于好意,更与蕭浪一樣均落入別人的算計,事發至今,蕭浪并無一句責怪過花公子,因知以花公子的為人,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魯莽大意而害苦了朋友,蕭浪知道花公子雖并未將感受形于色,但他的心中,絕對比蕭浪還要難過十倍。
  像現在他這种毫無保留的攻勢,明顯是要犧牲自己來纏死厲行、鳳彩衣兩人,好讓蕭浪有机會可以突圍而出,前去搭救冰儿。
  花公子雖然從頭至尾也沒和蕭浪商討過戰法,但蕭浪卻能完全了解他的用意。
  問題是蕭浪絕不是那种重視女色更甚于朋友道義的人,花公子的作法,反而激起他的滔天斗志,宁愿轟烈戰死,也誓不會舍花公子而去。
  蕭浪在剎那間作出反應,當花公子超前他扑往厲行和鳳彩衣而去的時候,振臂騰身,看似要從正門口突圍破關。
  鳳彩衣看似態度輕桃,實則一直仔細留意浪的一舉一動,她一見蕭浪的去勢,便認定對手是從僅剩的兩個出口中挑選了大門.更自私自利的打算丟棄花公子孤軍奮戰。自己一個人逃生,心中暗喜,嬌軀移位,全力攔截。
  孰料這一离開,卻犯下了大錯。
  就在鳳彩衣邊發先至攔在門前,以為可以給對方一個迎頭痛擊的時候,蕭浪竟一個吸气,憑藉体內“小虛空法”神奇玄奧的換气移位,身子反進為退,像回旋鏢般倒飛回厲行處,紅顏刀洒出一片君臨天下,線密共比的刀网,配合花公子的劍勢,真有鬼神壁易之感!
  厲行頓時大吃一惊,在兩大年輕高手舍生忘死,有洞穿宇宙之能的刀网劍勢合擊之下,即便應帝王或大天魔親至,也只有暫避其鋒的份,何況是他,唯有怪叫一聲,往后疾退,“蓬”的一聲撞破身后牆壁,躍下閣樓。
  高手相爭,胜敗只一線之差。
  由于天魔門人慣于損人利已,在先天上無法理解蕭浪和花公子輕生死重情義的性格,更不相信在面臨生死關頭仍有不肯舍同伴逃生的行為,蕭浪行此險著,假裝要奪門而出,其實是要留下与花公子并肩作戰,果然騙倒了鳳彩衣,創下這傲人成果。
  即使是正要离開的向邪真和喬喬,見到厲行只慢他倆半刻后便被逼出樓外,也不免吃了一惊。
  喬喬半識半笑的道:“迫虎跳牆,爆發出來的潛力果然不可小看,向兄是否要多留片刻,待協助貴派的兩位同門收拾掉蕭浪和花公子之后,再行上路。”
  向邪真心中暗怒,忖道喬喬這番話分明是諷刺日前他与鳳彩衣兩人聯手卻仍擒不下喬喬和蕭浪兩人的俱態,今番又再度上演,可說是折足了天魔門的面子。
  向邪真心道:若非你這小子還有利用价值,我就要叫你嘗嘗魔門百种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极刑,走著瞧吧!”
  他心里把喬喬恨之入骨,表面上卻皮笑肉不笑的應道:有鳳師叔和厲堂主坐鎮指揮,那兩個人是插翅難飛了,喬喬還是把心思放在應帝王和冰儿身上吧!”不再多話,領路离去。
  喬喬再望了夜色下的稅樓最后一眼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便尾隨著向邪真而去。
  DDDDDD.蕭浪和花公子甫把厲行逼退,毫不猶豫,馬不停蹄的搶入后者所撞出來的大洞中,來到閣樓外的上空。
  蕭浪利目一掃,已望見向邪真和喬喬正要消逝在黑暗中的背影,并心知肚明追赶不及,懊惱的几乎想躲起來大哭一場。
  “砰!”的一聲,鳳彩衣破空而出,鳳飛九無的仙姿飛掠往兩人而來。
  美目殺机閃閃,顯是動了真怒。
  花公子忽然一掌拍在蕭浪肩頭,叱道:“浪子,你自己先走,不要理我!”將他推得往外投去,他自己卻反沖而上,劍芒暴漲,截下鳳彩衣的攻勢。
  蕭浪怎可能獨自逃生,大喝道:“公子,我絕不會棄你而去的,要死便一起戰死好了!”
  足尖甫沾到檐面,便飛彈而起,再往戰圈扑去。
  此時厲行已重整旗鼓往蕭浪殺來,邊冷笑道:“果然是一對難兄難弟,便讓你倆同葬一穴好了!”
  幻出漫天爪影,凶猛凌厲,務要截住蕭浪,不讓他与花公子并肩作戰。
  同時在其他三閣樓處也出現敵蹤,叱喝連聲中逼近而來。
  蕭浪心中涌起無以莫名的義憤,仰天長嘯道:“蕭某今夜誓要大開殺戒了!擋我者死!”
  紅顏刀化成奔雷掣電的一道長虹,人隨刀走,硬搶人厲行爪影中。
  厲行心中再震,只因蕭浪這一刀充滿有去無回,同歸于盡的慘烈味道,若硬接這一刀,將是兩敗俱傷的下場。他那可能為了攔下對方作出如此大的犧牲,立時狼狽收招,气旭丹田,身子加速下沉,不与蕭浪這拼命一刀正要沖突。
  他的武功原是絕對可以与蕭浪一爭長短,但卻為了不敢与對手拼命之故,竟接二連三的被浪子逼退,气得心高气做的他差點吐血。
  厲行一退,蕭浪半分也不猶豫,手中刀脫手飛出,回旋著斬向對手,他本人卻趁勢拔起,飛掠向花公子与鳳彩衣的戰局。
  但這樣赤手空拳的去与鳳彩衣對手,他是想送死嗎?
  紅顏刀飛斬而至。
  無主之刀,厲行當然不會放在眼里,虎爪探出,打算一舉把蕭浪的隨身兵器奪下,將功贖罪。
  爪刀將接,紅顏刀卻忽然毫無先兆的突然改變方向,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攔腰往厲行斬去。
  厲行頓時魂飛魄散,正凌空下墜的他,根本不可能再改變方向,蕭浪這神乎其來的一刀,正算准他;日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際,騙他出手落空,再趁机擊殺!
  若非蕭家多情刀法中有“此情綿綿無絕期”這一訣,也無法制造出這种戰果。
  “喳——”
  厲行雖竭力閃避,仍被紅顏刀划過腰際,頓時慘嘶一聲,血如泉涌,失速跌落,雖不知傷勢如何,但肯定已在聞風赶來的屬下面前大大丟了一次臉。
  回看花公子与鳳彩衣這一邊的戰況。
  鳳彩衣雖是女子之身,卻是天魔門內排行有數的元老級高手,花公子縱是八大奇門中出類拔粹的劍術奇才,但真要論及功力火候,卻仍是差了對手几級。
  花公子唯一可恃者,拼勁而已矣!
  鳳彩衣打定速戰速決的主意,一聲媚笑,蠻腰一扭,纏在腰際的彩帶立如靈蛇般暴增三丈,直往花公子卷去。
  原本貼身的宮裝立時敞了開來,露出引人邏思的肚兜秀峰,配合上一雙光滑修長的玉腿,足可讓任何男人看得魂為之迷,再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這一招若在平時對花公子使出,當會收足十成功效。可是當花公子此時正值義憤填膺,舍生忘死之際,鳳彩衣的動人內身,在他看來實与行尸走肉無异。
  花公子看也不看,大喝一聲,劍光飛扑,鳳彩衣的彩帶宮裝立時被絞成千百碎片,如雪茶般在空中飛散。
  鳳彩衣這下可真是應了“暗了夫人又折兵”的最佳寫照,立時怒气橫生,鳳目含煞,准備對花公子施展真正殺手。
  卻在這時,后背勁風空至,蕭浪殺到了!
  鳳彩衣心中大罵厲行沒用,又知無法在兩大年輕高手的夾擊下討好,不得不悶哼一聲,改變身形,飄往另一邊閣樓的屋脊。
  說來雖長,卻都是在剎那間所發生的事情,經過一番短暫而激烈的生死爭斗,兩個戰友終于又會合在一起。
  花公子自中蘊含無比复雜的神色,望了蕭浪一眼后歎道:“你為何要回來?”
  蕭浪長笑道:“你又為何要留下來?我們既然是一道進來的,當然也要一起离開!”
  兩人對望一笑,都充滿了惺惺相惜,士為知已者死的味道。
  花公子振劍喝道:“好!我們聯手殺出去,就不相信有人可以擋得下!”
  鳳彩衣怒叱道:“要走去那里?都給老娘納命來吧!”隔空打出西朵無形有質的天魔連勁,分往兩人印去。
  蕭浪拼著最后一點真气、再拉著自己和花公子往上硬升三尺,險險避過了天魔蓮勁的一擊,但在激戰之后,內息走岔,猛噴出一口鮮血,身子無力墜下。
  花公子訝道:“浪子!”連忙張臂接著蕭浪,往下掉去。
  他兩人剛踏足檐面,白虎堂的高手群已沖殺而至。
  花公子心中涌起滔大斗志,決定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要護得蕭浪的安全,大喝一聲道:“擋我者死!”
  人劍合一,硬撞入來襲敵陣中,一柄長劍只攻不守,每發一招,必有人中劍倒地,殺得天昏地暗,星月失色。
  白虎堂眾人給他殺得魂飛魄散,分開一條血路,但花公子也為此付出极慘烈的代价,身上血跡斑斑,創傷之多几乎可以与天上的星辰之數媲美。
  還未及喘上一口气,殺气騰騰的厲行已攔在面前。
  花公子心中暗歎,不得不使出壓箱底的絕招,暴喝一聲道:“飛星摘月!”長劍甩手飛出,在星夜下划過一條优美玄奧的軌跡,像是一顆天外殞星,在飛越過于山万水之后,再以舞以倫比的勁道直取厲行!
  厲行大吃一惊,這一記飛劍比早先蕭浪的刀招更加難捱,几有万夫不當之威,銳气頓時再減三分,不敢猶豫。身子往后猛退,只聞“碰”的一聲巨響,長劍一擊不中。插在瓦面上,有如在屋脊處點烯了一顆烈性炸藥,牆倒梁塌,飛塵滿天,可見花公子這一劍之威!
  厲行逃過殺生大劫,心中卻無半點興奮之情,只看他能硬接蕭浪全力一刀而只傷不死,已可知他的功力不在蕭浪与花公子之下,但卻在兩人結合智慧与拼命的戰術之下,接二連三的只一個照面便敗下陣來,那份窩囊感壓得他几乎想要大哭一場。
  屋面既碎,眾人再無立足之和上,只有往地面落去。
  花公子暗呼我佛庇佑,正要趁亂逃生之時——
  “天魔破竅!”
  嬌叱聲甫起,鳳彩衣的身子已迅如鬼魅的來到花公子背后,“天魔蓮華”全力出手,左右三指同時印在他們任督兩穴上,同時銳如利刃,洞牆透壁的魔蓮真勁透体命入,先是陰柔冰寒,在体內毫無征兆的爆開來后又轉為陽剛炙熱,如此充滿毀滅性的怪异內勁,就算是鐵打的金剛也不可能捱得住。
  鳳彩衣算准這個最佳時机才出手,就是要一舉把花公子和蕭浪兩人同時擊斃。
  兩人如受雷碩,身子劇震,連原已昏迷的蕭浪都痛醒過來。狂噴出兩蓬鮮血,斷線風箏般飛往遠方。
  不當場斃命,已算是他倆功力了得。
  “碰!”“啪!”
  蕭浪和花公子兩人落地又彈起,像兩個不由自主的破爛玩偶般在地上划出兩道深坑。
  鳳彩衣飛掠過來,嬌笑道:“花了老娘這么多手腳,終于還是把你這兩個小鬼收拾了!”
  蕭浪和花公子同時心叫道“完了”,他倆体內此刻連半點殘余力气也沒有,內傷更是嚴重之至,就算是個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以一舉便取下兩人性命。
  束手待斃間,忽自半空傳來一聲大喝。
  “手下留人——”
  花公子為之一怔,皆因認出這救星的聲音,正是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只是一句“手下留下”當然阻止不了鳳彩衣必殺這兩個一再与天魔門作對小子的決心,但若再加上一記飛劍又如何?
  如果這一記飛劍又剛好是花公子剛才使用過的絕招——“飛星摘月”又如何?
  如果這一記“飛星摘月”的威力更比花公子使來大上三倍又如何?
  答案就是鳳彩衣急退,沒命的退,死命的退,退的有多遠便有多遠,有多狼狽便有多狼狽,气得她差點吐血。
  長劍插在地上,卻未如預期的爆出震天巨響,或是有地裂物毀的威力,只前半截劍鋒如刀切豆腐般直刺人地后,便定住不動,這份用力之巧,已達惊世駭俗的境界!
  鳳彩衣惊魂甫定,望見那柄几乎奪去她性命的神來一劍,芳心再震。
  但見地上的那柄長劍通体晶瑩剔透,競是以上好的白玉制成,劍身上雕塑著一朵朵栩栩如生、華麗高雅的攻瑰花·在夜色映照之下,隱隱滲出發亮的白瑩,如非親眼目睹,定難相信世上有如此一把高貴無比的‘劍’。
  鳳彩衣一震道:“白玉玫瑰?”
  一道清朗的聲音送來道:“鳳娘好眼力,竟能認出本人的愛劍——白玉玫瑰!”
  聲到人到。
  來人的相貌与花公子有三分相似,但卻多多了一份滄桑与智慧的洗禮,斜飛入鬢的劍眉下嵌著一雙黑鑽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睛,英俊無暇的臉龐卻似透露著某种看透世情的气質,讓人無法分辯出是高潮后的厭卷,亦或只是內斂的狂熱,但不論是什么感情,都令人深邃得難以捉摸。
  他的兩鬢微見星,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人一种儒人學士的風度和貴族豪門的气阮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淵亭岳峙的身型,确有蓋代高手不可一世的頂尖風范。
  花公子呻吟一聲道:“老爹……!”
  蕭浪雖早已猜到來人身分,聞言仍忍不住一震。
  竟是花公子之父,八大奇門中“胭脂堡”花家的堡主——“花王”花非花!
  單以相貌而論,便知他昔年与蕭浪之父蕭一刀,并列為武林中兩大美男子,确有其醉人風范。
  而他一上場便以先聲奪人之勢逼退鳳彩衣,更震住場中諸人,這份修力气勢端的非同小可。
  ‘花王’花非花現身后,先以如電利目掃了場中一眼,被他看過的眾人,都生出什么事均被他看穿的感覺,最后目光停留在鳳彩衣身上,露出一絲微笑道:“見到鳳娘貌美如昔,真叫故友好生欣慰。”
  鳳彩衣妙目一轉,未語先笑道:“堡主的嘴巴還是像以前一樣那么會講話,真要迷死奴家了。”
  她的外袍自与花公子一戰后便毀去,直到現在仍僅以一條貼身褻衣遮掩,談笑之間,動人曲線躍躍欲出,看得連自己人都目不轉睛,确是天生尤物。
  花非花卻未如旁人般被鳳彩衣的美色迷得神魂顛倒。淡淡道:“鳳娘客气了,小犬頑劣成性,竟然不知天高地遠的冒犯了你与貴門,我這個作爹的打算帶犬子回去好好管教管教,讓他永不敢再犯,不知鳳娘意下如何?”
  鳳彩衣花枝亂顫般笑道:“堡主真是愈來愈會說笑了,既知貴公子已得罪了本門.任憑堡主三言兩語,就想把人帶走,天下豈有這么便宜的事嗎?”
  這時壓下傷勢的厲行也已帶手下赶了過來,將花非花等人團團圍住。
  雖陷身重圍花非花臉上卻毫無懼色,甚至直到現在,也未向地上的花公子和蕭浪望過一眼,仍朝鳳彩衣道:“那么鳳娘意欲如何?”
  鳳彩衣飛給花非花一個大有深意的媚眼,道:“如果堡主只是要帶走令郎,事情仍有商量的余地。”
  花公子色變道:“老爹千万不可答應這妖婦的要求,我誓与蕭浪同進退……咳咳!”他這一激動,立時牽動傷勢咯血,底下的話已說不下去。
  花非花听著未聞,獨子的重傷竟似与他一點關系也沒有,自顧道:“鳳娘此話怎說??
  鳳彩衣望了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兩人一眼,掩嘴輕笑道:“真正被本門列為必殺目標的,是這個姓蕭的小子,令郎只是交友不慎,再加上血气方剛,行事未免莽撞欠慮,才會身陷其中,并非真与本門有什么深仇大恨……”
  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再露出一個嫵媚之至的微笑道:“如果堡主愿意陪奴家一晚,彩衣便作主放了令郎給你又何妨?”
  這下連蕭浪和花公子都忍不住色變道:“什么?”
  這女人竟然當眾說出要花非花成為她的人幕之賓,這么惊世駭俗、大違常理的事情,在鳳彩衣口中卻像是吃飯喝茶般的自然隨便。
  但以她的條件,确有使男人無法的拒絕的誘惑。
  只要和美女共渡一晚,便能不動干戈、不結仇怨的帶走愛子這么便宜的“條件”,只怕任何正常男人都不會拒絕。
  但花非花卻不是那些“正常的男人。”
  他竟然斷然拒絕道:“這個恕難從命!而且不單是大子,就連蕭浪我也要一起帶走。”
  鳳彩衣沒想到花非花竟會這么“不識相”,一愕后強笑道:“這個條件對堡主來說已是最大的禮遇,堡主難道真要為了姓蕭的這么一個從未謀面的小子,而結下我天魔門這么一個強敵嗎?”
  花非花一歎道:“先不說鳳娘你的‘奼女心經’厲害無比,本人若答應了你的條件,只怕有命上床無命下床,況且既知蕭浪是我故友之子,本人怎么能不盡力保護至交的唯一血脈呢?”
  蕭浪心中涌起無以莫名的滔天感動,便咽的道:“花堡主……”出道至今,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長輩的關怀。
  花非花朝蕭浪一笑道:“叫我花世伯吧,你的事我都听說過了,果然是虎父無大子,沒墜了你蕭家的威風。”
  蕭浪感動的道:“花伯……”再說不下去了。
  鳳彩衣咬牙道:“這小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值得你這么不計代价的保護他?”
  花非花淡淡道:“這個你管不著,到底放不放,鳳娘一言可定,否則休怪本人要動手突圍了。”
  鳳彩衣語气轉寒,冷笑道:“堡主真要不識好歹嗎?別忘了此處到底是我天魔門的地盤,你單人獨劍,又帶著兩個重傷的小子,能走得多遠呢?”
  鳳彩衣沒有夸大,只是她一人的武功已足与花非花抗衡,再加上“虎魄”厲行和他手下近五十人之眾的實力,僅以花非花一人便想在群虎環伺下,帶著兩個傷重的累贅來去自如,那是天方夜譚。
  談判破裂,場中立時殺机暴增。
  “若再加上我一個,那又如何?”
  又是一道聲音傳來,惊動了場中劍拔弩張的气氛。
  不速之客的聲音不知從何而發,但卻清楚的送到場中每一個人的耳中,就如同地耳旁說話一樣,這份“天籟傳音”的修為,非有玄門正宗三十年以上的深厚功力,否則絕無法做到。
  魔門眾弟子正左顧右盼尋找聲音的來源之時,不知何時,在花非花的身旁竟已我出一個气度超凡的中年文士,場中這么多雙眼睛,竟沒有一人看清楚中年文士是什么時候?用什么方法出現的?
  花公子低哼一聲“慘了”,閉上雙目,他生平最怕的兩個人,竟然會同時出現。
  就算今天能逃出生天,被抓口去也要整治掉一層皮。
  蕭浪則是惊上加喜,若再加上后來一人的援手,就算大天魔或應帝王親至,也有一拼之力。
  為救愛徒,竟連“富甲天下”李家的第二號人物——气王”李無憂也被惊動,親自出馬了。
  “气王”与“花王”雙王并列,頓時把場中局勢整個逆轉過來,其中關鍵之微妙,非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明白。
  只有絕代高手,才能擁有這种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气勢。
  鳳彩衣發出一陣宛著銀鈴的嬌笑聲道:“原來連無憂兄也大駕光臨,既是如此,奴家怎能不賣兩位這個面子呢?兩位如要帶走這兩個小子,便請自便吧!”
  誰都沒料到鳳彩衣的態度竟會突然有這么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更放行的如此“爽快”皆不由一愕。
  李無憂朗笑道:“鳳娘高抬貴手之恩,李某和花堡主均銘感五內。”
  鳳彩衣眯眼媚笑道:“若真要謝奴家,就拿出一點‘實質’的行動出來吧!”
  鳳彩衣的媚術連李無憂這樣的高手都有點吃不消,連忙干笑道:“這個留待日后有机會再說吧,打扰貴門已久,我們也該就此告辭了。”
  鳳彩衣淡淡道:“諸位慢走,恕奴家不送了。”
  能進能退,這鳳彩衣亦可算是一名女中梟雄。
  一場干戈,就此平息。
  城外。
  花非花和李無憂帶著蕭浪花公子這一對難兄難弟,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
  進到洞內后,便由花非花一掌貼著一人的背心,三人盤膝席地而坐,運動療傷,李無憂則在洞口處護法。
  盞茶的時間后,三人身上都滲出一片汗水,臉色卻未見明顯好轉!
  終于花非花長吁一口气,垂下雙手歎道:“這妖婦的魔功确是厲害之至,公子和世侄的經脈都受到极嚴重的損害,更要命的是半邊身子寒、半邊身子熱,就好像同時受到陰陽兩种不同內勁重擊一樣,非經過一年半截的悉心調養,怕難以完全恢复過來,更可能留下永不磨滅的后遺症。”
  蕭浪慘然色變,若要花上這么長的時間才能复原,他那還來得及赶去阻止喬喬和天魔門的陰謀得逞。
  花公子頹然道:“浪子,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花非花哼道:“終于懂得認錯了嗎?你可知莽撞行事的后果,便是害人害已,要不是我早叫福伯盯著你的行蹤,隨時向我回報,你現在那里還有性命在這里說話!”
  花公子慚愧道:“我知錯了。”
  以他的性格,肯這么當面承認自己錯誤,可見悔恨之极
  蕭浪昔笑道:“世伯莫再責怪花兄了,說到底他也是為了幫助晚輩才會落到如此地步,該是晚輩對世伯及花兄感到抱歉才是。”
  花公子慘然道:“浪子,你要為我說情,不如罵我兩句還會使我好過些。”
  蕭浪搖頭道:“這是那里的話?花兄為了我已付出如此之多,我怎還會有一絲怪罪之理?”
  花公子赦然道:“但我害得你無法追上喬喬,援助冰儿……”
  蕭浪苦笑一下,歎道:“若真來不及,那也是命數使然。”
  李無憂走進山洞內道:“讓我來試試看,說不定有法可想。”
  花非花与李無憂多年深交,一听之下便知其用意,訝道:“李兄莫非要使用‘點水成金’?此事非同小可,李兄務請三思。”
  李無憂微笑道:“蕭浪算來對我李家有恩,我為他犧牲一點功力,也不為過。”
  蕭浪訝道:“晚輩似乎并未為李家作過什么事,前輩之言,晚輩不解其意??
  李無憂眼中傷感之色一掠即逝,苦笑道:“我那欺宗忘祖的三弟無懼,是死在你、江杰和東方明珠三人聯手下,你們為我李家除此大害,難道不是恩情嗎?”
  蕭浪一震道:“晚輩雖未親手殺害東方無懼,但确也算是同謀之一,前輩若要責怪,晚輩絕無怨言,但請恕晚輩直言,東方無懼作惡多端,死無足惜,就算重新來過,晚輩仍是會再殺他一次,晚輩言盡于此,前輩著要報弟仇,再在便可以下手了。”
  李無憂苦笑搖頭道:“蕭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那三弟确是無惡不作,死有余辜,只是礙于兄弟之情,我与大哥始終委不下心來親手將他除去,沒想到他竟變本加厲,改名換姓投入東方世家,助紂為虐,為禍更深。我之所以蓄意接近東方明珠,并收她為義女,目的便是為了要找机會將此逆弟除去,沒想到善惡到頭終有報,逆弟終于為他一手所扶植起來的傀儡殺手東方明珠所刺,卻也為我避免了這場手足相殘的不幸,東方明珠既死,一切怨仇也隨她而葬,剩下的只是你和江杰助我李家維護最后一點聲譽的恩情,你知道了嗎?”
  蕭浪感動道:“前輩……”
  李無憂這話說得大義凜然,是非分明,不愧是前輩風范,這才知道江杰和花公子對李無憂的推崇,非是無端來由。
  但他還是想不出李無憂有什么辦法,治好他和花公子身上,連“花王”花非花也束手無策的傷勢?
  李無憂行到蕭浪背后,運起李家的不傳絕學“波紋訣”,行功七周天后,忽然重重一指戳在蕭浪腦門,百會穴”之上。
  花公子見狀惊呼道:“世伯!”
  “百會穴”乃是人身死穴,即使是等閒撞擊也有性命之憂,何況李無憂這全力一指點在蕭浪重傷之軀上。
  難道李無憂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仍只是個趁人之危的卑鄙惡徒嗎?
  當然不是。
  證据就是中了李無憂一指的蕭浪,并未當場倒斃,反而感到自百會穴貫入一股沛莫能御,如貫頂般的真气,像是雨水滋潤大地般的無處不被,將他因天魔蓮勁所堵塞的經脈一一疏通開來。
  那感覺就像是一個干癟了的袋子,又被人重新注滿了水,而再度膨脹起來,神妙之至,非是親身經歷,怎樣都難以說得明白。
  李無憂手指离開蕭浪頭頂。
  蕭浪身子一震,直到前一一刻還像是半個廢人的他,忽然回复了龍精虎猛的活力,彈跳起來,朝身后的李無优伏地便拜。
  花公子看得又惊又喜,以歎為觀止的口气道:“世伯你這手‘點水成金’真是太神奇了,快給世侄我也來點這么一下吧!”
  “啪!”“哎!”
  花非花忽然一巴掌便摑在花公子后腦勺上,把他擊得餓狗搶屎,慘叫出聲。
  花非花道:“不懂就不要亂說話,你以為‘點水成金’是可以隨便施展的嗎?如今你世怕不但三個月之內不能与他人動手,而且固為施展此招所失去的一成真气,永遠也不能修補回來!”
  花公子一听,連自己身上的傷勢都忘了,訝道:“什么”
  蕭浪垂淚道:“前輩為治愈晚輩,犧牲如此之矩,晚輩縱是粉身碎骨,也無以回報!”
  李無憂臉上血色盡退,相貌竟像是一口气衰老了十年,勉強笑道:“些許小事,何足挂齒,我雖然以‘點水成金’打通你体內被天魔功所堵塞的經脈,但要完全恢复至未受傷前的狀態,仍要靠你自身的用功才行,若你能覓地潛修,將留在你体內的‘波紋訣’功力融匯貫通,說不定還可以因禍得福,功力更上一層樓,我能為你做的便只到這里,接下來便只有靠你自己了。”
  蕭浪涕位再拜道:“兩位前輩的大恩大德,晚輩有生之年必不敢忘。”
  花非花歎道:“李兄你這么神指一點,功力盡去,豈不是又為我多出了個需要照顧的病人來嗎?”
  李無憂苦笑道:“事非得已,只好有勞堡主了。”花非花搖頭道:“也罷,只是苦了世侄了。”
  花非花這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說話,蕭浪竟然听得懂。
  他朝花非花顏然點頭道:“世伯放心,這本來就是晚輩一個人的戰爭,連累兩位前輩及公子兄如此之深,實讓晚輩汗顏,往后之事,便由晚輩一力承擔,絕不會再連累到前輩兩家,也祝前輩此行一路順風。”
  花公子轉念一想,已知兩人語意,是以色變道:“老爹你怎可在這關頭上棄浪子而去,讓他一個人去面對神魔兩派的最終戰火,這不是等于放他去送死嗎?”
  要不是面前站著的兩個人,一個是他老爹,一個是他老師,他早就把“懦夫”兩個字罵出來了。
  花非花臉色一變,還未開罵,蕭浪已搶先代答道::“公子你莫要誤會令尊,令尊肩上負擔之重,遠超過你我所能想像之上,令尊要在群魔環伺的情形下,護送你和李前輩兩位安返花家堡,其問路途之險,不比我去見冰儿來得低!”
  花公子一愕道:“什么?
  花非花歎道:“不愧是蕭兄弟的儿子,見他的本事,就已青出于藍,只有我那個笨儿子不懂魔門之人講求睚疵必報,怎可能那么好心讓我們大鬧一場后再飽食遠颶?鳳彩衣早就算准了我們兩個老頭帶著受傷的你倆,世侄你又有非追赶喬喬不可的壓力,絕對無法走遠,才會在白虎堂時故作大方,放我們一群离去,實則就是要讓我和李兄為治療你倆而大傷元气,她才好趁机布局將我們一网打盡。
  花公子啞口無言道:“這……”
  花非花厲目掃了花公子一眼,看得后者一顆心涼掉半截,才再歎道:“這妖婦心机之深,确是不愧‘魔心娘子’之名,幸好世侄得李兄之助,得以功力盡复,但李兄也因此暫時失去大半功力,大大削弱了我方實力,保護犬子与李兄的責任,便只好由我一肩扛起,本來死了一個笨儿子倒也還不打緊,但李兄是我三十年至友,我絕不能讓他在我手上有半點疏失!”
  蕭浪忽然一揖到地道:“晚輩不能与前輩們并肩作戰,實乃晚輩畢生憾事,但晚輩實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世伯見諒!”
  花非花笑道:“彼此彼此,個人皆有個人不得已要走的路,這或許就是命運吧,一刀天上有靈,見到有子如此,當會与我此刻一樣的欣慰才是。”
  听到人家口中提到其父的名字,蕭浪終于忍不住英雄淚下。
  李無憂忽然開口道:“未來的江湖,必是你和公子這些年輕人的天下,務必要好好保重自己,莫要英年早折。讓我們這些白發人送黑發人如此無奈!”
  蕭浪感受到兩位長者真誠無私的關怀,激動得全身顫抖,抱拳道:“晚輩謹遵兩位前輩所言,不敢有違!”
  花非花望向洞外道:“事不宜遲,賢侄好應該立即出發了哩!”
  蕭浪點頭道:“沒錯!”放步往洞外走去。”
  花公子在背后叫住他道:“浪……浪子,等一下!
  蕭浪回頭笑道:“公子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
  花公子欲言又止,終于還是歎道:“雖是不甘心,看來也只有听從老頭的安排了,這大概就是本公子粗心大意的報應吧!但喬喬和向邪真一行此刻只怕已在百里之外,你如何能追得上他們呢?”
  蕭浪回給花公子一個充滿信心的微笑道:“你忘記我的靈感追蹤嗎?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總是有辦法追上他們,況且……”微微一頓,續道:“我有一個預感,冰儿和喬喬現在所在之地,必不會离此太遠!”
  這話听得三人一愕,蕭浪抱拳一一道:“花世伯。李前輩。公子,就此別過,后會有期。”轉身走出洞外。
  應該有千言万語要話別的他們,終究只是短短的几句招呼,便要各踏征途。
  一切盡在不言中。
         ※        ※         ※
  离開蕭浪等人所在之地,再有半天路程,便進入“荒涼鎮”。
  “荒涼鎮”外有座“痛苦山”上便是神魔兩派全力搜尋的冰儿藏身之所——大慘寺!
  蕭浪的預感果然沒惜!
  向邪真率領“殺神計划”中的魔門大軍,由喬喬領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痛苦山山腳下。
  然后,向邪真便發現了一件令泰山崩于前也不動色的他亦為之震怒的事情。
  “天之驕子”喬喬,竟——消——失——了!
  “你說他不見了是什么意思?”向邪真此刻的目光及臉色,都絕絕對對的令人寒心,就像是從修羅界中降臨的鬼神羅剎,或許此刻的他,才是他“魔靈”的真正面目。
  就連大天魔一手訓練出來的十二魔將,以天上十二司辰為排名的第七魔將——魔馬,此刻也感受到這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魔气,戰戰兢兢的答道:“啟……啟稟魔靈大人。屬下原本依魔靈大人的吩咐,与魔狗、魔兔、魔蛇等另三位魔將,要合力圍殺喬喬,沒想到那廝似乎是先一步感應到我們的殺意,藉口要在樹后方便一下,然后竟就那么离奇失蹤了!”
  在魔馬身后,還跪著另三名与他同病相怜的魔將,分別是排行第四的魔兔,排行第六的魔蛇,以及排行十一的魔狗,盡都是一副大難臨頭,如喪考批的面容。
  作事一向謹慎的向邪真當然并未看輕喬喬,故差使了大天魔派給他的四名魔將,欲除去已無利用价值的喬喬。
  沒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喬喬果然不負“藏王”之名,在重重包圍的敵陣之中仍然可以全身而退,不啻狠狠的在向邪真面上摑了一巴掌。
  任務失敗的四名魔將最是人心惶惶,他們太清楚惹惱這個大天魔未來的接班人,天魔門新一代中最出色的“魔靈”向邪真,會有什么下場。
  魔門中對失敗者的處置手段,絕對可以慘烈到讓你后悔為什么要生出來!
  正當四名魔將的心里如吊桶般七上八下時,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向邪真嚴寒如北极冰山的臉上竟然出現一絲解凍,接著竟仰天笑起來道:“好一個‘藏王’喬喬,我向邪真畢竟還是小看了你。”
  笑聲突來突止,接著他以冷冷的目光掃了跪在地上的四名魔將一眼,冷冷的道:“值此用人之際,你四人任務失敗的過失便暫且記下,要是不能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將功贖罪,便自己提頭來見我吧!”
  四名魔將對這突如其來的恩典簡直是喜出望外,連忙叩頭如搗蒜的謝過向邪真的不殺之恩。
  向邪真對四名魔將的反應,只是冷冷泛起一個极難察党的微笑。
  要成為天魔門下一任的掌門,玩弄人心的權術便是必修之課。
  反正走了一個喬喬,單憑他的武功仍難對計划有所阻礙,現在施一點小恩惠給四名魔將,便可讓他們為自己感恩圖報,并在接下來的“殺神魔局”中更加賣力。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上大慘寺,擒下冰儿,以為要脅“武神”應帝王之用。
  只要應帝王一死,那神魔兩派長達數百年的爭斗便可正式打下休止符,屆時什么六大門派、八大奇門。東方世家,都將俯首稱臣,由他天魔門一脈獨尊天下。
  想到未來的風光,真要開心的由心里笑出來呢!
  向邪真望向痛苦山頂,那里,便將是他雄圖霸業的開始
  當魔門大軍來到大慘寺下,”万古云霄,百階長梯”八個俊挺清秀的大字映入眾人眼帘時,他們同時也見到石梯盡頭,立著一名老僧。
  他身著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材并不特別突出,額頭高廣平闊,似透著深如瀚海的智慧,長眉低垂,相貌看來應有六十開外,皮膚卻細嫩如嬰儿.且神光煥發,雙目深邃難測,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憫人的慈祥寶相,正合什低喧佛號。
  向邪真心中微訝,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瞧出眼前這名老僧的修為非同小可,已達返噗歸真的境界,只怕比起自己也不虞多讓,這在武林中籍籍無名的一間小寺,竟然隱藏有這么一個出人意料之外的佛門高手,影響不可謂之不大。
  不禁又暗恨起被逃脫的喬喬,他選擇此處作為冰儿的安身之所,确非無端來由。
  老僧低喧一聲佛號,然后開口向魔門眾人道:“諸位施主如此行色匆匆,不知意欲何往?”
  向邪真為避免節外生枝,另一方面也要先觀察這名來歷不明老僧的底細,換上一副平和好看的笑容道:“晚輩与身后同伴均是久慕大慘寺佛名,此次專為參禪拜寺而來,不和這位大師法號如何?在寺中身居何職?”
  老僧再低喧一聲“阿彌陀佛”,然后道:“老袖無色,正是大慘寺的住持,施主們不遠千里而來,用心可嘉,可惜敝寺近日另有要務,無法接納外賓,施主們只怕是白走這一道了。”
  向邪真微笑道:“出家人与人方便,大師既知晚輩一行乃是專程而來,不辭辛苦,為何不肯大開方便之門,讓我們上貴寺一觀?”
  無色垂目觀心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佛門雖大,卻難渡無緣之人,施主們一群人身上魔气太重,顯是積惡難返,敝寺小佛小法,只怕喚不回這許多迷途魔心,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施主等還是請回吧!”
  向邪真冷笑道:“原來大師不僅佛法高深,還身具慧眼神通,竟能看出我等是魔非人,那么大師也該明白魔門行事,一向沒有情理可講,若大師堅拒我等的要求,只怕貴寺与大師便要毀于一旦!”
  無色和平的道:“阿彌陀佛,來則無由,去則無往,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敝寺的建業与老衲這副臭皮囊,都是俗世泡沫,轉眼即滅,又何足借哉!”
  向邪真俊臉倏忽變得寒霜如冰,冷冷道:“我可沒有時間再和大師站在這里大打禪机,擺在大師眼前的現在只剩下兩條路,一是交出冰姬;一是任由我們上寺抓人,否則休怪我等要血洗貴寺了!”
  無色合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袖既接受了喬施主的要求,讓他保護那位女檀越,就不能背信眼看諸位施主對女檀越不利。”
  向邪真冷笑道:“終于肯自動招出冰姬是藏玉貴寺之中了嗎?喬喬到底給了大師什么好處,讓大師宁愿冒著滅寺之禍,也要保護冰姬的安全。”
  無色眼中終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微歎道:“紅塵俗世揮不盡,一步江湖無終期,只為了出家前的一句承諾,即連累我大慘寺上下卷入神魔兩派的戰火,豈是老袖所愿見?”
  向邪真訝道:“原來大師竟對神魔兩派之事也十分了解,既是如此,仍執意与我天魔門為敵,豈不是太不智了嗎?”
  無色淡淡道:“老衲只知為所應為,智或不智,只有留待后人去評斷了。”
  向邪真笑道:“原來大師早已抱定舍身成仁之心;既然如此,就由我等來助大師早日脫离苦海,榮登极樂吧!”
  把手一揮,身后的四名魔將立時電射而出,疾往石梯上的無色扑去。
  應帝王隨時將至,他再沒有時間和這冥頑不靈的老和尚呆耗下去。
  凡有阻他魔道大業者,殺無赦!
  奇怪的是應与他同行也是唯一能与應帝王正面抗衡的大天魔,卻至今不見人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難道這也是“殺神魔局”計划中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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