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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任狂好毒想利師


  郭無雨被這瀑布所吸引,暫忘了去找尋那群猴儿的蹤跡。
  他觀賞了半晌,一低頭,見自己的手上和腳上染滿了青苔和污泥,還有無數給荊棘硬草割破的血痕。
  于是,他走近潭邊,脫下了鞋襪,伸腳到潭水中去洗。
  洗了一會,忽然“嘩啦”一聲,潭水中跳起了一條大白魚,足有一尺多長。
  郭無雨大喜,赶忙伸手去抓,他的手雖然碰到了魚身,可是那魚實在太滑溜,稍不留意便滑脫了。
  這一下,又引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彎下腰去,將眼睛緊盯潭中,凝神上瞧去,只見清可見底的潭水中,有十余條大白魚來回游動。
  郭無雨想了想,走上岸去折了報堅硬的樹枝,一端用山石削尖,又輕步回到潭邊,靜靜等候。
  待到又一條大白魚游過之后,他猛地將樹枝的尖端刺了下去,居然正中魚身。
  郭無雨開心得大叫起來,他躍上了岸,將尖技剖開了魚肚,在潭水中沖洗了魚的內髒,再找了些枯枝,用兩個石頭互相撞擊著想點火,半天也沒有將火點著。
  郭無雨有些捻了,他頹然地放下了石頭,忽然,他只听身后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小子,你怎會來這里的?”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著實地把郭無雨嚇了一跳,他本以為這里除了他以外,根本不會有第二個人。
  郭無雨猛然回頭,卻未發覺身后有人,他正在奇怪,忽然那怪异的聲音又傳來了:“小子,你在找什么?”
  郭無雨順著聲音覓去,這才看清就在他身后不過兩丈的地方,有一堆山石,這堆山石也許是經過堆砌,就像一座天然的小石洞,与其說它是洞,倒不如說它是穴。
  這個洞很小,只容一個人坐臥在里面,而現在這洞里,正坐著一個人,一個白發禿頂,瘦長嶙峋的老人。
  這老人下身蓋著一塊獸皮,上身已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高額廣闊,滿臉俱是病容,但閃動的雙目卻帶著种种辯不了的妖异之光。
  郭無雨饒是膽在心細,此刻見了這位老人,心頭也不禁為之一寒,不由自地向后退了几步。
  枯瘦老人那妖魔般的目光,也在眨也不眨地凝注著他。
  郭無雨有些抵擋不住老人那利劍般的眼神,慌忙調開目光,向老人的身邊望去,那老人的身邊,只有一個平台,一個石做的平台。
  平台上堆放著許多鮮果。
  郭無雨一見那鮮果,不覺又愣住了,這不就是剛才那些猴群采下的嗎?怎么它們來一為的果了,竟不是為了自己吃,而是采給這位老人吃的?
  一時之間,郭無雨不覺又惊又奇,他不知道這老人是如何將這些頑皮的猴子調教得如此听話的。
  想著,他不覺又將目光移向了那老人。
  當他接触到那老人的目光時,不覺又愣住了。
  而那位老人仍在看著他,從頭到尾,他的眼眼似乎連眨都未眨過,可見他的定力有多深厚。
  郭無雨心中害怕,但口中仍厲聲問道:
  “你……你是誰?”
  那老人冷笑道:“小娃娃,你才多大?有什么資格來問我?”他的聲音一冷,目光又似罩上了一層寒霜。
  郭無雨心中一住,想再次將目光移開,卻開也移不開了,這老人閃亮的眼神,深陷地高聳的眉骨下!
  郭無雨凝高著這眼神,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見這雙眼神,忽而變成藍色,忽而變成深紫,忽而又變成瑰油之色。
  种种閃亮的光芒,竟使得郭無雨的眼睛,實地刺痛了起來,眼皮一陣陣的收縮,忍不住垂了頭去。
  這是郭無雨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奇异之事,他不知這老人的武功有多深,但他的感覺告訴他,這人的武功絕不在他的師父翁白頭之下。
  或許比翁白頭的武功還高。
  郭無雨正在想著,忽听那老人又道:
  “是不是他派你來的?”
  郭無雨不覺又是一愣:“他派我來的?誰會派我來?這老人的是什么意思?”一時之間,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那老人的目光仍像利刃一樣看著他,忽然他大笑起來,他的笑聲是那么瘋狂,那么凄涼,不時地向外冒著殺气。
  郭無雨听著他的笑聲,不禁又向后退了一步。
  從這老人的笑聲里,他覺得這老人隨時隨地都會過來殺了自己,他不得不做好准備,准備隨時為自己的安全去拼命。
  那老人長笑不止,突然,他頓住了笑聲,閉上了雙目,對郭無雨造:“來吧,我早知他不會放過我的,你要殺我就過來吧!”
  郭無雨更是惊呆了,這是怎么回事?他本以為這老人會殺他,卻万沒想到這老竟會讓他去殺他自己。
  這真是奇事!
  郭無雨愣了半晌,才茫然問道:
  “你……你在說些什么?”
  那老人雙目一瞪,冷冷地道:
  “小娃娃,你早知道別看你此刻一副純真模樣,卻必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好手,否則他也不會派你來此,是不是?”
  郭無雨更是奇怪了,有人派他來殺這老人?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他之所以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躲避被人殺,离那黑衣蒙面人遠些,可又會有誰讓自己去殺人?
  而這老人似乎已認准了他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這豈不是荒唐?
  郭無雨抬起頭,奇聲問道:
  “你怎知我要來殺你?”
  那老人“哼”了一聲,道:
  “這地方除了他知道還有誰知道?”
  郭無雨仍是不解,那老人又道:
  “這地方只有一個進出之處!”
  郭無雨問道:“難道你也是從那洞穴之中爬過來的?”
  那老人面色黯然,沒有答話,雖然他沒有答話,但這神色無疑回答了郭無雨的這個問題。
  郭無雨越發不解了,他上下打量著老人的身材,目中滿是怀疑之色,他實在無法相信,一個身形如此高大的老人,怎會從那狹小的洞穴中爬過來的?
  那老人的目光何等銳利,已看出了他的心事,冷笑道:“你在奇怪,是不是?奇怪我怎會從那狹小的洞穴中鑽過來的,是不是?”
  郭無雨點了點頭。
  那老人的目光望著前方,目中露出一絲得意,道:“這是我唯一沒有教那牲畜的一种武功……”
  說到這,他的唇邊也閃過一絲譏諷,卻不知他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別人,轉瞬間,他唇邊的譏諷又變成了無限的凄涼。
  他接著又道:
  “若不是我當初暗留了這一手,也許早就成了他劍下之鬼……”
  郭無雨越听越是糊涂,他只覺得這老人的心中必有一段极為悲慘的往事。
  忽然,那老人停住了他的回憶,厲聲喝道:
  “來吧,快過來吧!”
  郭無雨低下了頭,輕聲道:
  “老前輩,你誤會了。”
  那老人目光一閃,喝道:“誤會?誤會什么?你難道還怕我身上的武功不成?你放心,我的武功早就給那畜牲廢了,難道他未曾告訴你嗎?”
  郭無雨大吃一惊,他沒料到面前的這個老人竟沒有一點武功!
  郭無雨不禁額聲問道:
  “你……你的武功怎么廢了?”
  那老人怒道:“小畜牲,你裝什么死?你難道沒有看到我的腳筋和手筋都被挑斷了嗎?”
  郭無雨垂頭一看,果然,那老人的手和腳都軟綿綿地垂在地上。
  他不禁害怕得喃喃自語道:“原來武功是這樣廢去的,”以前他只听翁白頭說過度武功,卻不知道武功是怎樣廢去的。
  那老人又在催道:
  “小子,殺了我吧,你想做什么,想慢慢地折磨我嗎?”
  郭無雨急聲道:
  “不,不,我不是什么人派來的,你誤會了,你一定誤會了。”
  那老人卻不相信,仍在厲聲喝道:“誤會,什么誤會,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你以為我會嗎?”
  郭無雨怔怔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那老人忽然臉色一暗,道:“十年前我曾相信過一個人,我把他當成我的親生儿子一樣對待,几乎把我的所有武功都傳授給了他,可是他卻辜負了我,不,應該說是欺騙了我,欺騙了我對他的愛,他在自以為學到了我的所有武功以后,就開始將他的惡毒之手伸向我,他想殺了我。”
  郭無雨不知所措地听著,不知不覺入了神。
  忽然,那老人中斷了語聲,獰聲笑道:
  “現在你終于來了,終于來了……”
  郭無雨一惊,道: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那老人又狂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道:
  “別解釋了,要下手就下手吧!”
  郭無雨搖著頭,拼命地搖著頭,他想解釋,可是那老人似乎已認定郭無雨就是別人派來殺他的人。
  郭無雨有些生气了,那老人的倔強也激發了他的倔強,他攀然間轉過了身,向旁走了几步,再也不去理會那老人。
  暮色很快就降臨了,白天,這里雖然很暖和,但夜晚卻是奇寒。
  那住在石洞里的老人已生起了火,熊熊的火不但帶來了光明,也帶來了溫暖。
  老人的臉被火光映得紅彤彤的,他凝視著火花,半晌也不動一下,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良久,他才緩緩地抬起了頭來,兩眼慢慢地向四周看了看。
  郭無雨就坐在离這老人大約四五丈遠的地方,那是一個可以避風的角落。
  雖然避風,卻仍擋不住冷空气的侵襲,郭無雨一個人畏畏縮編地坐在這里,雙臂緊抱在一起,瘦小的身体不住地打著顫。
  老人那里的火越燒越旺,木柴在火中不時地發出一种誘人的“劈嚦啪啦”聲,似乎在誘惑著郭無雨的心。
  郭無雨眼中看著那火花,心里也在想著火,如果他的身邊也有一堆火,那該多么好啊卜
  他想自己能打著火,可遺憾的是,無論自己怎么撞擊石塊,也點不著火,他只得坐在原地,看著遠遠的那一堆火花,連一點方法也沒有了。
  郭無雨也餓,但比較起來此刻冷,要比錢難受得多。
  火,那一堆誘人的火,如果換了一個人的話,早已抵抗不了那襲人的寒意和火堆的誘惑,走近那火堆。
  可是郭無雨就是郭無雨,他不是別人,他是都顯雨的儿子,也就繼承了郭顯雨倔強的性格。
  他不喜歡輕易向別人屈服,更不愿意讓別人誤解。
  那老人誤解了他,他不想再多加解釋,因為他認為再多的解釋那老人也不會听進去的。所以,他不打算再解釋了。
  現在,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沉默,一直沉默到那老人接受他的解釋為止。
  晚上,他并沒有吃多少東西,只是隨便找了些野果充饑,那些野果根本不能頂什么事。因此,郭無雨真是饑寒交迫了。
  此時,天已黑了,要找野果吃不再那么容易,郭無兩只得忍著。
  山風一陣陣的襲來,風一吹,使本來肚子就俄的都無雨更覺冷了,他的小小的身体已縮成了一團,他本想以這种方法使自己暖和一點,沒想到卻更冷了。
  遠處的火光仍在閃爍,時時地向外透著一股股暖意,火上不知何時濤上了一串肥大的白魚,不時地傳出一陣陣誘人的香气。
  郭無雨望著那一堆火和那火上的香噴噴的魚,不禁咽了咽口水,他的身邊也有一條魚,一條冰冷的魚。
  這條魚的肚子本已剖開,也已洗干淨,他卻苦于無處找火,所以這條魚一直就放在他的旁邊。
  郭無雨低下頭,望著這條已被剖洗干淨卻冰冷扎骨的魚,心頭突有一种凄冷的感覺涌了上來,不知不覺,他的眼圈竟紅了。
  又一陣冷風吹來,郭無雨打了個寒顫,猛然一惊,這才從沉思中醒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臉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爬動,那東西爬到了他的嘴角。并順著他的嘴角爬進了他的嘴里。
  咸咸的,那是什么?
  郭無雨伸手在臉上一摸,手上沾了些水,他愣住了。
  淚,難道流淚了!
  郭無雨吃惊非小,他又一次伸出手,在自己的臉上使勁地抹了抹,抹干了臉上的淚水。
  然后,他猛然轉過身,不再看那堆火,也不再理會那火上的魚。
  夜,已經深了。
  風,也更刺骨了。
  郭無雨蜷縮在那個角落里,迷迷糊糊間已快要睡著。
  忽然,他的面前傳來一陣熱气,一陣濃郁的香气直鑽入他的鼻子。
  他深深地吸了兩口,好香啊,一股好濃郁的烤肉香气。
  郭無雨低聲歎了口气,他知道這不是真的,只是一种幻覺而已。
  他需要溫暖,太需要食品了。
  郭無雨閉著眼睛,嘴角閃過一絲笑意,他在笑他自己,笑自己冷极了,也餓极了,所以才會出現這种幻覺。
  他用力地甩了甩頭,想甩去這些幻覺,可是沒想到鼻邊的香气卻更濃了。
  猛然間,他睜開眼,立刻看到一條烤得金黃金黃的大魚正在他眼前晃動。
  郭無雨一愣,隨即笑自己,心道:“這是在夢中,一定是在夢中,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這种香噴噴的魚。”
  片刻,他轉念又一想,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于是,他伸出一雙手,抓起了面前的魚,他竟抓到了一個實物。
  他本認為夢中的一切和的体都是虛無的,但今天,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是實的,這又怎能讓他不吃惊呢?
  郭無雨抓過魚,三日兩口,便吃了個精光,他摸了摸肚子,肚子竟不像以前那么餓了,這怎么可能?
  他從未想過在夢中竟能抓到一個實物,而這個實物竟能飽他的肚子,這難道不夠令他奇怪了嗎?
  他真的是在夢中嗎?
  郭無雨從抓魚到吃魚,眼睛本是一直盯著魚看的,此刻,他才想起睜大眼睛,向四處尋找。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他向四處尋找,當郭無雨抬起頭的時候,他便看到了一個人。
  他的面前竟站著一個人,這本已夠讓他吃惊,而當他看清這個人是誰的時候,他更加覺得吃惊了。
  面前的這個人竟是那個老人!
  郭無雨剛想說話,那老人已搶先開了口:“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要回答你的是這不是夢!”
  郭無雨愣住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方才心中那一連串的問題突然問一下有了答案。
  郭無雨張了張口,剛想說一些道謝的話,沒想到那老人又搶先了他一步:“你不用謝我,我給你吃魚是有我自己愿意的,”他似乎早已知道了郭無雨要說些什么,搶先回答了,只是他的聲音仍是冷冰冰的。
  郭無雨一時摸不清老人的用意究竟何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那老人又冷冷地道:
  “我在魚里下了毒,劇毒。”
  郭無雨又愣住了。
  這是什么意思?他一時竟未听懂。
  那老人接著道:
  “一個時辰后,這毒便會發作,你將七竅流血而亡。”
  這一次,郭無雨听清楚了,他也听懂了。
  半晌,他才說出了三個字來:“為什么?”
  那老人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淡淡地道:“如果你老實地回答我的問題,我便饒你一命。”
  郭無雨閉起了眼睛,道:
  “你想問的是不是白天的那几個問題?”
  那老人獰聲笑道:“小娃娃,沒想到你倒很聰明,不錯,老夫要知道的正是那几個問題,就要看你說不說了。”
  郭無雨大聲道:
  “你還是讓我死吧,”他此言一言,那老人反倒愣住了。
  半晌,他才問道:
  “為什么?我還沒見過一個人像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郭無雨道:
  “不是我想死,實在是我非死不可。”
  那老人奇道:
  “為什么?你回答了我的問題不就能活命了嗎?”
  郭無雨歎了口气,道:“這些問題我白天早已回答過你,可是你偏偏一點也不相信,我又有什么辦法呢?”
  那老人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過了半晌才又造:“相信那些話?鬼才會相信那些話,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小毛孩嗎?”
  郭無兩雙手一良道:“既然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了,看來我只有死路一條。”說完,他閉上了嘴,不再說一句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怒視著老人。
  那老人竟微微一笑,道:“你為何不殺我?雖然你已經中毒,但你仍然能能力來殺我的,你現在殺了我,雖然不能挽回你的生命,可最起碼可以一命抵一命。”
  郭無雨搖了搖頭,他的目中已不再有那個憤怒的神色,相反的卻換上了鄙夷和可怜!
  他歎了一口气,道:“不,我不會殺你,我可怜你,你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別人,因為被別人害得那么慘。”
  老人愣住了,完完全全地愣住了,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做到了這一步,這小孩居然還不對他下手。
  難道競真的是他錯了?
  難道他竟會看錯?
  這小男孩不是他心里所想的那個人派來的,如果是那人派來的話,為何到了這种地步他還不殺自己呢?
  郭無雨看著面前的那老人,良久,良久,忽然他的腦中一陣天旋地轉,他心道:“難道我就這么死了,難道我就這么死了……”想著想著,他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郭無雨只覺自己渾身暖洋洋的。
  “我這是在哪儿,我這是在哪儿?”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一張臉,一張陌生而似熟悉的臉。
  笑臉,那老人的笑臉。
  郭無雨從看到那老人一直到現在,從未看到過他有這樣的笑臉,雖然他也笑過,而那些笑不是狂笑,便是狩笑,總之都是些不怀好意的笑。
  而現在不同了,雖然還是那張臉,但這卻是一張真誠的笑臉,沒有一絲虛假,更沒有一絲惡意。
  一時之間,郭無雨竟愣住了。
  隔了許久,郭無雨才冷聲問道:
  “你這是做什么?你還有什么沒有問清楚的嗎?”
  那老人听了他這几句話,竟低下了頭去。
  郭無雨以為自己眼花了,他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孤傲的老人竟會低下頭去。
  可是,這畢竟是事實,老人的頭仍然低著。
  郭無雨見老人不說話,不禁又追問了一聲,道:
  “你究竟還想干什么?”
  老人終于說話了:“我錯怪你了。”
  郭無雨又愣住了,他沒想到老人會認錯,他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老人,不知道老人為什么會有如此的轉變。
  老人又說道:
  “對不起。”
  郭無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樣一個老人會向別人道歉。
  郭天雨道:
  “你為什么現在會這樣說呢?”
  老人緩緩地道:
  “沒有一個殺手會像你這么傻的。”
  郭無雨“哦”了一聲,仍不大相信。
  老人又歎了口气道:“其實,并不止這些,不過最主要的卻是這一點,那條魚里并沒有毒,只不過是我騙騙你的,你之所以會暈倒,實在是因為你的身体大虛弱的原因,看來你已餓了好長一段時間了,是不是?”
  他緩緩地神出一雙手,在郭無雨的肩頭拍了拍,說:“我誤會你了。”
  他這樣一說,郭無雨反倒不好意思了。他吶吶地道:“不……不……沒什么,沒什么的。”
  老人抬起頭,眼中滿含笑意。
  郭天雨看著他那含笑的眼神,奇怪万分,他不明白為什么老人會滿含笑意。
  老人忽然又道:
  “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我喜歡你這种倔強的性格。
  郭無雨又問道:
  “我仍然不懂,你為什么會突然想到你誤會了我。”
  老人仍然答道:“沒有一個殺手會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不殺自己要殺的人,就憑這一點就足夠了。”
  說完之后,他又笑了笑道:“我實在沒想到你的性格竟是如此的倔強,宁可自己挨餓,受凍,也不愿向我這邊移一步,唉,其實,我從那時起就喜歡上了你。”
  忽然,他話鋒一轉,道:
  “孩子,告訴我,你是怎么過來的?”
  郭無雨將自己進來此地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說完之后,他忽然抓住了老人的雙手,連聲喊著道:“你告訴我,告訴我,我的師父真的殺了我爹爹嗎?告訴我,你快告訴我呀!”
  老人撫摸著郭無雨的頭發,輕聲地道:“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但我要告訴你一句話:在沒弄清楚事情的真正緣由之前,千万不要妄下定語。”
  老人緩了緩,又道:“那場比武我是親眼目睹了,至于其中的內幕究竟如何,我就不太清楚了,那本該是一場惊心動魄的比武,在比武之前,江湖上早已人人皆知,無人不談,無人不講,不過……”
  老人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想些什么。
  郭無雨忙問道:
  “不過什么?”
  老人緩緩地道:
  “不過,這場比武還沒有別人想象的那么激烈……”
  郭無雨急不可耐地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為什么?”
  老人歎息道:“其實那天,我也覺得有些古怪,你師父只和你爹爹交了兩三掌,你爹爹便倒下了,你師父抱起了你爹爹,臉下滿是焦急和疑慮,他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的對手會這么快就体力不支倒下。”第人稍停了片刻。
  “然后又發現了什么?”郭無雨著急地問道。
  老人接著說道:“然后,我又見你爹爹和你師父說了几句話,你師父先是吃惊,后又點了點頭,你爹爹向他笑了笑,便故去了。”
  郭無雨疑聲道:
  “你的意思是……”
  老人急忙擺了擺手,道:“我沒有什么意思,當時我站得比較近,看得比較清楚,我所說的也是我看到的。”
  郭無雨道:“那你認為我師父會不會殺我爹爹呢?”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認為事情的真相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那場比武大多數的人都是在看熱鬧,不過我卻看出了最重要的一點,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其實,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的。”
  郭無雨急急地問道:
  “你說呀,你看出什么?”
  老人歎息了一聲,良久,良久,也未說一句話。
  郭無雨抓住老人的臂,急急地催問道:
  “老爺爺,你快告訴我呀!”
  老人怜惜地看了無情一眼,終于道:“本來我就不愿就此事說三道四的,但我又實在不忍你這樣,唉,那我就告訴你吧,但有一點,我今天所說的這一切絕對是我看到的,你相信嗎?”
  郭無雨點了點頭,老人這才道;“那天,我覺得特別奇怪,你想,你爹爹的武功和你師父的武功早就平分秋色,就算有差距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你爹爹怎會只和那翁白頭對了兩三掌后,使体力不會而倒地身亡呢?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郭無雨又點點頭,沉思不語。
  只听那老人又遭:“我早已看出了其中有完,當你爹出第一掌時,我全是清清楚楚地看出來了,常言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師父當時正集中精力和你爹爹對掌,自然不會發覺,但我卻是在旁觀看的人哩,你爹爹出掌時,實際卻軟綿綿的全無一點勁力,我本以為你爹爹是在要什么詭計,哪知我卻想錯了。”
  他歎了口气,接著又道:“事后,我仔細地想了想此事,覺得只有一個原因才會造成那种比武的結果。”
  郭無雨忙問道:“什么原因?”
  老人道:“你爹爹在与翁白頭比武之前,一定与別人比過武了,那場比武必定耗盡了他的全力,換句話說,与他比武的人必是一個武林高手,比武之后,你爹爹自命清高,不愿將此事告訴你師父翁白頭,才會有那种悲慘的結果。”
  郭無雨黯然失色,難道他真的想錯了嗎?他真的誤會了翁白頭?
  郭無雨抬起頭,看了看老人。
  老人也在看著他,老人的目光堅定而又真誠,面對這樣一种目光,他又怎會對這話的真實性有什么怀疑呢?
  郭無雨低下頭去,此時,他后悔万分,万分的后悔,他海不當初,他后悔自己的過分沖動。
  如果他當時能夠耐下心來听翁白頭的解釋,也就不會發生這种事,他也就不會流落到這种地方。
  如果他能上去,回到家里,和翁白頭、穎儿重新住在一起,那該多好!
  想到這里,郭無雨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抬眼望著老人,忽然問道:“老爺爺,你說我們怎樣才能上去呢?”
  老人一愣,失聲問道:
  “上去?去哪?”
  郭無雨垂下頭去,不好意思地道:
  “我……我想回家。”
  老人想了想,道:
  “回去只有一條路。”
  郭無雨大喜,忙問道:
  “哪條路?”
  老人冷冷一笑道:
  “你從哪條路進來的就從哪條路出去。”
  郭無雨听了這句話,一顆跳動不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良久,他才低聲疑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
  老人似乎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道:
  “是的,我的意思是無法上去了。”
  郭無雨下子待立當地,他的眼睛又紅了,他喃喃低語道:“難道,難道,我就要一輩子都待在這了?”
  老人看著他那可怜的樣子,輕聲道:“其實,你可以從那條路試試的,說不定能上去也未可知呀!”
  郭無雨搖了搖頭,道:“不,不行的,不行的。”他整張臉都沒有一點活力,全是消沉的樣子。
  老人大怒,道:“不行?怎么不行,看來我看錯了你,我本以為你是個倔強的,堅強勇敢的,卻未想到你竟如此膽小怕事,你又沒去試,知道不行呢?”
  郭無雨解釋道:“你不知道的,并不是我膽小怕事,只是……只是……”他又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老人喝問道:
  “只是什么?為何如此婆婆媽媽?”
  郭無雨垂淚道:“老爺爺,你可知我為何會進入此洞嗎?”
  老人一愣,隨即又瞪眼道:“這我怎知道?還不是你失足掉下崖后,正好落在這個地方!”
  郭無雨搖了搖頭,便將自己遇到那黑衣人的經過說了出來。
  老人先是漫不經心地听著,后來不知怎的忽然變得專心起來。
  郭無雨說完后,抬眼望著老人,當他看到老人的眼睛時,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老人的竟是陰森可怖的,像野獸一般似乎要吃人。
  郭無雨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爺,你……你怎么了?”
  老人“哦”了一聲,這才惊醒過來,他瞪眼看著郭無雨,道:“你說的那人可是瘦瘦高高的模樣?穿著一身黑衣?”
  郭無雨點也點頭,惊异地問道:
  “你怎會知道?”
  老人眼中的目光更加可怕了,他咬牙切齒道:“我又怎會不知道?我現在的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郭無雨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就是老人口口聲聲唾罵的他,不禁又問道:“你說的那個將他當作親生儿子,而他卻對你忘恩負義的人?”
  老人冷冷地道:
  “不是他又是誰?”
  郭無雨更加弄不懂了,他奇道:
  “我又沒得罪他,他又為何要害我?”
  那老人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輕聲道:
  “孩子,你過來。”
  郭無雨不知老人是何用意,又不敢違背老人的話,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那老人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又輕輕地敲了敲他的腿,最后仔細觀察了他的臉,自言自語地道:“不錯,果然是塊好材料。”
  郭無雨更加奇怪了。
  那老人沉聲道:
  “他并不是想害你,他只是想收你為徒。”
  郭無雨失聲道:
  “收我為徒?難道他說的話是真的?”
  老人點了點頭,道:
  “不錯,因為你的資質奇佳,是塊難得的練武好材料。”
  郭無雨低下了頭,又搖了搖頭,道:“不,我不會認他做師父的,他不是個好人,再說我也有師父了。”
  老人忽然沉聲道:
  “抬起頭來。”
  他的表情帶著嚴肅。
  無雨一惊,立刻抬起了頭,問道:
  “做什么?”
  老人扳著臉,一字一句地道:
  “絕不可拜他為師。”
  郭無雨不明白老人為什么把這件事看得這么重,雖然他已說過他不可能拜那黑衣人為師,這老人為何又要如此嚴肅地提出來?”
  老人的嚴肅激起了郭無雨的好奇,他不禁問道:“為什么?”
  老人道:“他要做你的師父,決不是因為他珍惜你這樣練武的好材料,他要教你武功,是因為他決不會將你當作他的徒弟。”
  郭無雨听了這几句話,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他問道:
  “你是說他不會教我武功?”
  老人搖了搖頭。
  郭無雨又問道:
  “那是為什么?”
  老人道:“他會教你武功,而且會將處局勢全部功夫都教你你,只是他決不會將你當作徒弟看待。”
  郭無雨問道:
  “那會當成什么?”
  老人冷聲道:“一件物品,屬于他的一件物品,也許這個比喻不對,應該是一條狗,一條听他話的狗。”
  郭無雨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他道:
  “真的這么可怕嗎?”
  老人搖了搖頭,歎气道:“我只怕我說得太輕了,他是我一手帶大的,對于他性格,我真是太了解了,你知道他的外號嗎?”
  郭無雨搖了搖頭,道:
  “不知道。”
  老人接著道:“他的外號叫冷血殺手王,殺手之王,知道嗎?”
  郭無雨怔怔地听著,听著老人所說的每一個字,每句話,他無法不仔細地听,無法不集中思想去听。
  老人所說的話已緊緊地將他的心給拴住了。
  此時,老人已不是在和他說話了,應該說他在自言自語,他在不沉思,更是在回憶,回憶他那慘痛的往事。
  只听老人道:“冷血,你知道冷血的意思嗎?一個人的血都變冷了,那他還有什么事做不出?”
  老人的目光充滿了悔意,他低聲道:“今天的他都是我造成的,可以這么說,我今天的下場也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當初我不是那么放縱他,他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遲了,一切都遲了。”
  他長長地歎息了聲,歎息中滿是無限的悔意。
  郭無雨問道: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老人開始說起他的往事:“任狂是個城府极深的孩子。”
  “當我第一眼看到他時,他還是個像你這么大的小乞丐,穿著破爛的衣服在街上乞討,又被一群地痞無賴打傷,我見他可怜,“便將他帶回家里撫養。”
  “起初,我只將他當作我的一個書童,并不讓他做什么重活,因此他的空閒時間也不少,每當我練武的時候,他總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觀看。”
  “一天夜里,我睡不著,便起身到花園散心,忽然听到花園里一陣聲響,便停住了腳步,靜心觀看。”
  “你猜怎么?那任狂正在花園里練武,他所練的武功竟是我白天所練的,那每一招一式,竟和我白天所練的相差無几,我大吃一惊,同時也暗暗惊歎他資質。”
  “我突然走了出來,他見了我大惊失色,當即跑下來求我恕罪,我實在是愛惜他的才華,也沒有責備于他,反倒夸獎了他兩句,他的眼中露出得意之色,不過我當時也并沒太注意。”
  “從此,我再也沒把他當作我的仆人,只將他當作我的儿子,我的弟子,我將我的武功几乎都傳給了他。”
  “他并沒讓我失望,他學得很快,領悟得更快,短短几年功夫,他便將我的武功學得差不多了,雖是如此,他還是很刻苦,每天練功都練到很晚的時候,我見到他那勤奮的樣子,也不禁為他高興。”
  “就這樣,過了十几年,有一天,他忽然擺了一桌筵席,我當時覺得奇怪,便問他這是為什么?”
  “他對我說,我教了他這么多年,他為了感謝我,特地准備了這一桌菜。”
  “他和我說話時,目中閃著狡黠的光,我當時十分高興,又怎會去在意他的眼睛,我只覺我几十年來所花的心血是值得的。”
  老人說到這里,不覺深深地歎了口气。
  半晌,他又繼續道:“我高興之极,一連喝了許多酒,可是喝了沒多久,便覺一陣天旋地轉,我大為奇怪,以我平日的酒量,這點酒根本算不上什么,為什么今天卻是這樣?”
  “就在這時,那任狂忽然笑咪咪地問我,他的武功能否算天下第一?我便答道,你的武功已算一流,但要胜過老人,只怕還不是那么容易。”
  “他听了不動聲色,又問我怎樣才能超過我?”
  “我道,除非用迷藥將我迷倒,再將我的武功廢了,才算超過了我,他又問道,除此之外,有沒有其他辦法。”
  “我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再不就是等我死。”
  “任狂突然長身而起,哈哈大笑的說他等不及了。”
  “我听了此言,不覺大惊,想揮掌過去,但手卻軟綿綿提不起力來。”
  “只見那任狂笑著跪了下去,向我磕了三個頭道,多謝師父指點,徒儿照這法子做了。”
  “我惊怒之一上,暗暗提了一口气,護住心脈,畢竟我練了這么多年的功力,并不是那迷藥一時可以迷倒的,我便藉著那暫時的功力与他交起手來。”
  “若在平時,我打敗他可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我當時卻中了迷藥,我越打越覺頭腦昏沉,手足無力,最后,我被他的掌力逼得連連后退。”
  “當時,那藥力發作.我實在支撐不住了,便暈倒在地。”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只覺手足劇痛,便產以發生了什么事。”
  說到這,老人傷心過度,沉默不語。
  郭無雨卻不解地問道:
  “發生了什么事?”
  老人的目中滿是悲哀,他歎息一聲道:“那畜牲已將我的手足之脈割斷,廢去了我的武功!”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周圍冷颼颼的,直冒寒气,這才發覺自己就躺在那懸崖邊上,而那畜牲正笑眯眯地站在我的身旁。”
  “我怒极,但那時卻沒有說一句話,我后悔自己做的一切事情,若不是我的眼睛瞎了,又怎會看上這种人,并教他武功呢?”
  我怒視著他,沒想到他卻笑嘻嘻地道:“對不起,師父,我也并不想這么做,只是我太想做武林第一人了,從我十歲那年起我便開始這樣想了,而你,卻成了我走向成功的一個障礙,我必須將你除掉。”
  “說著,他便獰笑著向我走來。”
  “我閉起了眼睛,等著他來殺死我,可轉念一想,我就是一死,也不能死在他的手上,但怎么辦呢?我一回頭,就立刻看見這懸崖的下面,那深不可測的崖底,當時,還好迷藥藥力早失,我猛地就地一打滾,便滾下了這懸崖。”
  “哪知,我命不該絕,竟落在了外面的那個平台之上,天緣巧合,讓我又找到了這個世外桃源,我便從此在這里住了下來,這一住便又是五年。”
  “這五年里,我沒有見過一個人,直到你闖入了這里,因為這地方不會有人知道,就算是知道,那也只有可能那畜牧知道,所以,我全是以為你是那畜牲派來的,真是冤枉了你。”
  說著,他朝著郭無雨微微一笑。
  郭無雨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听完了老人這一段悲慘的經歷也不禁面目變色,義憤填膺,他未想到這世上竟還人有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不過,義憤之中他也有疑色。
  老人已看了出來,問道:“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郭無雨抓了抓,道:“我實在想不出,像你這樣高大的人怎能鑽進那一點點小的洞中?”
  老人點了點頭,道:“問得好,問得好,在我的武功中,有一門叫縮骨功,而這門武功也就是我唯一沒有教給任狂的,因為這縮骨功本是好些雞飛狗盜之輩所使用的,平日里我根本不屑使用,因此也沒沒有將它教授給那任狂,可沒想到卻是這門功夫讓我一直活到了今日。”
  他黯然一笑,道:“也許武功根本就不該有什么好坏之分,關鍵就在于看各人如何去用它了。”
  忽然,他又朝郭無雨笑了笑,道:“你是個好孩子,我決不會看錯人,決不會第二次看錯人的。”
  郭無雨道:
  “為什么?”
  老人道:“我万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對你說我在魚中下了毒藥之后,你也未起殺我報仇之心。”
  他說著,忽又冷笑一聲,道:
  “否則的話,嘿嘿……”
  他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郭無雨問道:
  “什么?”
  老人道:
  “不然的話你早已在陰間作鬼了。”
  郭無雨大惊,問道:
  “為什么?你不是說你功力全失了嗎?”
  老人道:“我雖說我武功全失,可并未說我不能恢复武功呀,那畜牧也太小瞧我了,我全身被人廢了武功,還是有辦法恢复的,我之所以告訴你我失去了武功,是不想讓你死得太快而已,任狂把我作弄成如此模樣,我又豈能讓他派來的人好好地死去?”
  郭無雨听著老人的話,心中一陣陣的冒著寒意,只覺這老人的方法也太過惡毒了。
  他正想著,只听那老人道:
  “你是否覺得我這樣做太過惡毒了?”
  郭無雨一惊,立刻口是心非地搖了搖頭,道:
  “不,不是。”
  老人微微一笑,道:“小娃娃這點心思又怎能瞞得過我?你一定是覺得我太過殘忍了,是不是,可是你為何不想想當初,當初那任狂是怎樣對我的?”
  郭無雨無話可說了,是呀,這老人曾將那人當作自己的親生儿子對待,可沒想到卻落得如此下場,這又難怪他變得如此殘忍,如此孤僻。
  郭無雨看著那老人,吞吞吐吐地道:
  “那……你……你是不是也想殺了我?”
  那老人愣了,隨即又笑了起來,笑聲中卻充滿了慈愛,他邊笑邊道:“傻孩子,真是個傻孩子,你和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殺你呢?”
  郭無雨愣愣地道:
  “可是,可是你剛才說的……”
  老人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是的,我剛才是說過一些話,可是不是針對你說的,除非你是他派來的人,你是嗎?”
  郭無雨輕輕地搖搖頭。
  老人慈愛地看著他,又道:
  “雖然我的功力已恢复,但我的手足卻再也不能練功了,不過,我還可以將我的絕技傳授給你。”
  郭無雨眼睛一亮,道:
  “什么絕技?”
  老人口中輕吐出三個字:“縮骨功。”
  郭無雨一听不覺又生气了。
  老人微微一笑道:“這一門武功雖然沒什么用,但卻是救命的功夫,我相信,你總會用上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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