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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茅山涉險


  四更天,全庄聲息全無,不見燈火,沒听到犬吠,因為所有的大都被拴在屋內了。
  庄外共有十六處秘道出口,那是必要時用來激殺從庄內進出的人的通道,皆建在桑林內,外人不可能發現。
  永旭從庄東北繞至庄西南,蛇行鷺伏有如幽靈幻影,一步一停耳目并用,搜遍每一處可供藏身能監視庄內動靜的地區,尤其留意各處秘道出口有沒有人進出。
  依他的估計,前來監視的人不需要在庄外潛伏,地底九宮地道如蛛网,九間秘室皆可防身,來人只需潛人秘室,与留在庄內的人通信息,可說万分安全。但為兔白天被社出,因此天明以前必須撤出庄外。
  終于,他到了庄西的桑林。
  他伏在一株桑樹下,運用耳力凝神靜听,林下黑暗,星月無光,黑得伸手几乎不見五指,視力不及兩丈,唯一可靠的是听覺。
  久久,他蟄伏不動,像一頭伺鼠的貓,极有耐心地留意四周的聲響。
  他移動了,慢慢地長身而起,慢慢地探出第一步。
  林下生長了不少野草,枯枝敗葉從不清掃,人畜行走其間,絕難避免發出聲響,這也是防敵潛伏的方法之一,潛伏的暗哨可以及早發現接近的人。
  他探出的腳步十分細心,腳掌緩緩踏實,聲響減少至即使在丈內也不易听到的地步,然后方重心前移,再慢慢探出第二步。
  第五步,已接近前面的一株桑樹。
  左側方傳來輕微的沙沙聲,有物移動。听聲源,相距約在三丈左右。
  他并不急于隱起身形,急速的移動极易暴露自己。他屹立不動,甚至連頭部也不轉動分毫,僅利用眼角余光向聲源傳來處搜視,听力已發揮至极限。
  他明白了,是秘道口的地面正向下沉落,緩緩地沉下丈余,即將有人出來了。
  他當机立斷,迅疾地向下一伏,前移丈余。
  沉落聲靜止,兩個黑影向上躍升,站在坑口舉目四顧,久久不曾移動。
  “我走了,切記設法套他們的口風,明晚我再來。”一個黑影低聲向同伴說。
  “好的,屬下當設法套出他們的口風來。”另一個黑影也用极低的聲音回話。
  “哦!長上,屬下曾听到天外流云徐祿,向周小輩說無法查出傅姑娘与什么楊總管的去向,說他們午前确是向天生橋胭脂网方向走的,但經查遍沿岸船家,發現他們并未在船下放南京,甚至不曾到過河邊。人從何處失蹤的,迄今仍是一個謎。長上,傅姑娘与什么楊總管……”
  “這件事你不必打听。”第一個黑影急急阻止對方往下說。
  “是,屬下不過問就是。”
  “難怪你起疑,這件事只有庄主几個人知道,事涉机密,不相干的事不要打听。”
  墓地,身側傳來清晰的語音:“那么,你是知道此中机密的人了,妙极!”
  兩黑影駭然轉身,看到丈外站著一個高大的黑影,不約而同兩面一分,向外飛掠而走。第一名黑影一掠兩丈,因為前面有樹相阻,不能全力掠走,身形左移。
  “砰!”有重物倒地聲入耳。黑影無暇判別何物倒地,繼續逃走。
  剛縱出桑林,奔人田影,語音起自耳后:“向林外空曠處逃命,你如不是自負就是白痴。”
  黑影大駭,向側急閃。
  沒見到有人追過頭,卻感到背部一震,笑聲人耳,似乎發自耳畔。
  黑影更是震惊,本能地身形急轉,并伸手拔系在背部的單刀,因為已看到眼前有人影出現。
  糟透了,刀不在鞘,手一把抓空。
  而那位黑影卻站在丈外,右手輕拂著原屬于他的單刀。
  “上!”黑影沉叱,沒有刀便用掌,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急進兩步招發現掌,一掌向追蹤的高大黑影攻去,用的赫然是劈空掌力,潛勁山涌。
  追蹤的黑影是永旭,不閃不避,右手的單刀突然平舉,沖破劈室內勁的气流呼嘯聲刺耳,刀光不偏不倚,恰好對正拍來的掌。L’。
  黑影知道碰上了硬對頭,百忙中收掌,左生跟著吐出,金插手搶攻永旭的腹助要害。
  永旭單刀一沉,“力划鴻溝”猛削對方的防脈。
  黑夜中視界不良,招式收發全憑經驗,招一發便決定了胜負,沒有變招的可能了。
  “噗!”單刀擊中了黑影的左手腕。
  黑影被震得倒飄八尺,手抬不起來了。
  永旭仍在原地屹立,輕拂著單刀說:“剛才是用刀背,因為在下不想太早砍下你的手掌。”
  黑影知道要糟,向側一躍兩丈余,輕功提縱術將臻化境,原地一躍兩丈余,當有二十年以上的火候。
  可是,剛單足沾地尚未再次躍起,永旭已如影附形跟到,笑說:“你的腿勁不錯!”
  刀尖已光臨大腿,躍起必定丟腿。黑影大喝一聲,“神龍擺尾”反拍即將及体的單刀。
  “叭!”掌拍中單刀的側面。
  可是,單刀僅偏了三兩寸,鋒尖仍然挺進,無情地刺人右腿側,護体气功擋不住以內力御使的單刀,雙方的气功修為相差甚遠,鋒尖人体三寸左右,貼骨而過創口不小,力道甚猛。
  “哎……呀!”黑影惊叫,扭身急退。
  永旭丟掉單刀,一閃即至;右掌急揚,噗一聲響,一掌劈在黑影的左耳門上,力道恰到好處。
  黑影應掌昏厥,人尚未倒下,便被永旭抓住了。
  永旭挾起黑影,遠至田野一無遮掩地帶,估計附近不可能有人藏匿,方將人放下,先在附近轉了一圈,證實田野附近的确沒有人潛伏,方回到原處。
  一顆安神丹人腹,耳門亦在巧手的推拿下复原,黑影呼出兩口長气,知覺漸复。
  永旭平靜低柔的語音,直送人黑影的耳中:“長上,庄主目下在何處暫避?”
  黑影臉上的肌肉抽搐片刻,用不穩定的嗓音回答:“赶往茅山去了,那儿出了縱漏?”
  “出了什么紕漏?”
  “香海宮主跟蹤濁世狂客,竟然未被發覺,几乎被她發現香堂所在地。千幻劍父子,也在南京釘上了毒王。大魔九現云龍更可惡,竟然潛伏在小茅峰与五云峰附近。因此,庄主奉召赶往布置提防意外。”
  永旭心中狂喜,但語音未變:“庄主奉誰之召?”
  “我不清楚,好像就是上次与姬家父子同來的人。”
  “長上,你說過香堂。”
  “是的,但我不太清楚,只有庄主父子知道。”
  “那人是不是順天王?”
  “我不知道。”
  “香堂在何處?”
  “庄主沒說,大概在茅山附近。”
  “那傅姑娘与楊總管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那楊總管便是上次与姬家父子同來的人。為了除去乾坤雙絕刀,特地從香堂赶來的,沒想到恰好碰上周小輩鬧事。”
  “他為何走了?”永旭屏息著問。
  “接到香堂傳來的緊急訊息,所以急急走了。要庄主覓机擺脫周小輩的糾纏,赶往香堂策應。”
  “那人的功力,似乎不比周小輩強。”
  “不見得。据庄主說,為恐暴露身份,不得不用普通的武功對付周小輩,真要到了生死關頭,周小輩難逃一死,至少也彼此胜負難料。”
  “為何不利用乾坤雙絕刀來對付周小輩?”
  “据庄主說,周小輩是討消息來的,如讓他与乾坤雙絕刀打交道,豈不弄巧反拙,因此絕不允許他們与周小輩打交道。”
  “哦!原來如此。那毒無常交給周小輩,豈不失策?”
  “那也是無法可施無可奈何的事,不將人交出,庄主就脫不了身。同時,毒無常不會招供,他這人不怕死,周小輩問不出什么來。庄主對毒無常不招出泄底的事,极感不安,這個可惡的東西,早晚會被查出來的。庄主認為這人必定是本庄吃里執外的混帳東西,很可能是內庄的弟兄,他逃不掉的。”
  “庄主定哪一條路去香堂?”
  “大概是繞漂陽的上橋鎮走的,繞遠些才安全。”
  “庄內的信息,傳至何處?”
  “傳至洪藍市秘站,等庄主返回后再處理?”
  “你這就回洪藍市?”
  “不,沒有重大的變故,不必傳訊,明晚我再來。”
  永旭一掌拍破了黑影的天靈蓋,將尸体塞在田里,匆匆回庄。
  已經是破曉時分,庄了替他們准備洗漱物件。
  永旭的鄰房住著北丐,他一面洗漱,一面看著房門大聲向鄰房說:“花子前輩,今后行止如何?”
  北丐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一面洗臉一面說:“絕筆生花已經逃掉了,你不是要去見冷姑娘嗎?”
  他已洗漱停當,佩上劍和百寶囊,說:“冷姑娘的事,以后再說。”
  “那你的意思……”
  “小可打算向西追尋絕筆生花,他可能躲到石臼湖去了,他逃不掉的。”
  “你……”
  “早膳后出庄再說,到河邊先問問。”
  替他們送茶水的人川流不息,北丐這老江湖大概有點醒悟,不再追根究底。
  大魔派來与永旭聯絡的徐兄,就是江湖上頗有名气的天外流云徐祿。
  徐祿為人机警,是個可獨當一面的老江湖,所召來的十余位朋友,全是一些經驗丰富的鬼精靈,連深水地方的潑皮地根,也無法查出他們的底細行蹤。甚至絕筆生花那些化身有術的高手党羽,也控制不了他們的行動,他們依然往來自如。
  天外流云知道永旭必定另有用意,在眾人离庄之前,便派人封鎖庄四周,禁止留在庄中的人出人。
  在庄南的店旁林子里,眾人席地而坐。
  永旭將得來的口供概略地說了,最后不胜惋惜地說。“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楊總告很可能是順天王,傅依依必定是靈狐郭慧娘,我真糊涂,失去大好的机會了。”
  鬼見愁憂形于色,不安地說:“如果是他,那就麻煩了。這么說來,我和威兄追查教匪的事,必定与順天王有關了。”
  永旭語气极為肯定地說。“豈只是有關而已?如果我所料不差,上次与姬家父子經過此地,曾在金壇逗留兩日,必定与茅山某一秘密教匪有所接触,取得了某項協議,順天王投奔江西宁王府落空,不逃回四川反而往下走,顯然已決定在南京發展他的潛勢力,進可取得南京揮軍北上,退可与江西宁王府結盟策應宁王北上先占半壁江山。”
  鬼見愁大惊失色,駭然說:“我得赶回南京,把人全調到茅山附近加緊偵查,以便及早消再這滔天大禍。”
  永旭苦笑,說:“你的人恐怕還未動身,他們使先躲起來了,我敢保證那所謂香堂的中樞要地,決不在茅山那几座富觀中,主持人必定是當地的達官貴人土豪絡紳,抓不住确證,你根本無奈他何。像瑞桑庄目下的情勢一樣,如果絕筆生花不是為了到香堂策應,他在庄中派人去把縣太爺請來,請教,你能不乖乖溜之大吉嗎?像這种情勢,也只有像我這种江湖亡命,才能克制他。”
  “依你之意……”
  “你和威大人最好在外圍大散謠言。讓他們疑神疑鬼,等于是替我拉住他的后腿,讓我乘机對付他。”
  “這個……好,我依你。”
  “還有。”永旭拍拍天外流云的肩膀:“徐兄,你赶快通知大魔歐陽前輩,請他不要何得太緊,須防他們情急反團,只要虛張聲勢便可,讓他們忽略了歐陽前輩,他們便可放心与我周旋了。歐陽前輩能否与千幻劍取得聯實?”
  “應該沒有問題。”天外流云拍拍胸膛說。
  “那么,請轉告千幻劍,靜候我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
  “我恐怕對付不了順天王的劍陣,但有千幻劍兩位公子聯手,便可穩操胜算。”永旭欣然說。
  “好,我會把你的意思帶到。”
  “冷姑娘方面,也請轉告一聲。”
  “她目下在歐陽老兄身邊。”天外流云說。
  “她所獲的消息定然是姬家父子在金壇活動的情形,請她替我留意靈狐郭慧娘的動靜。也許靈狐會重雄故技再設法控制她,利用她再來對付我,請她務必小心在意,提防意外。”
  “你要她接近靈狐?”
  “不,這太冒險,她不認識靈狐,敵暗她明,怎可自陷困境?靈狐會設法找她的,只要她小心應付便可。”
  北丐接口說:“說了半天,你自己呢?”
  永旭虎目中冷電四射,哼了一聲說:“按口供推測,那疑是順天王的楊總管是繞江宁鎮而返回茅山香堂的,這時該已到達了。而絕筆生花与扮傅依依的靈狐,卻是繞深陽走的,他們只能夜間赶路,這時可能仍在深陽附近,我從東面抄捷徑堵截,半途如能追及,他們便會將我弓侄香堂。”
  “你……你知道風險有多大嗎?”北丐問。
  “不人虎穴,焉得虎子?值得的。”永旭泰然說。
  “這……老花子陪你……”
  “不,前輩樹大把風,認識你的人太多了。”永旭指指魯怀仁:“魯尼的身材,与小可相差無几,換了小可的衣著,隨北丐前輩南走洪藍市,故作神秘飄忽不定,小可便可化裝易容無所顧忌地兼程追蹤了。”
  魯怀仁大笑說:“放心啦!有北丐這老狐狸在旁策划,保證不出紙漏,交給我啦!”
  計議停當,互相交換一些小枝節意見,便立即易裝分別動身。
  天外流云直等到各方人馬去遠,方撤回人手,兼程赶往茅山与大魔會合。
  茅山,在道家十大洞天中稱為句曲,名列第八大洞天:金壇華陽之天。
  這里,除了陶宏景、三茅君等等神話之外,還有許多荒誕不經的傳說流傳世間。
  道書真治上說這里是地肺,茅山五洞東通王屋,西達峨嵋,南接羅浮,北連岱岳;大概只有鬼才相信。
  至少,東通王屋就說不通,王屋該在茅山的西北數千里外,東僅能通海。
  這里,是玄門修真之士的勢力范圍。三茅宜自古以來,便是玄門羽士的大本營,南京附近愚夫愚婦們的神仙圣地,香火之盛,比江西的龍虎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太祖高皇帝出身皇覺寺僧,早歲參加焚香教隨小明王造反,可以說,他參与了佛塔兩家深知民間進反組織的問題發在。因此,登基之后,大舉整頓佛道兩教,和尚們只能苦修參禪,老道們乖乖听話。
  焚香教也就是白蓮會,他對白蓮會尤其深痛惡絕。茅山三圣宮被徹底整頓過,其他小宮觀完全拆毀,只留下少數官觀。
  目下大茅宮是茅山的山門,二茅三茅兩宮道侶已少得可怜。元符宮只有二十余名香火道人,崇誼宮稍多十几個游方老道而已。
  大茅山的山門外,一座巨大的御碑,刻著大明圣律:不許婦女上山進香,違者罪不可赦。因此,來此偷偷進香的愚婦們,必須改穿男裝,所冒的風險是相當大的。
  造反的組織是扑滅不了的,因為朱家皇朝本身就不健全。對一個暴民起家的皇朝,你還能期望些什么?
  白蓮會并未被扑滅,在天下各地都有他們的秘密組織存在。
  但都是一小股一小股各自為政,慢慢地逐漸擴大、膨脹,一口一口地啃咬大明皇朝的江山,讓朱家皇朝一分分地腐爛。
  時机一到,便大咬一口,擴大傷痕,把各地掏得稀爛。
  大明皇朝兩百多年歷史中,白蓮會從會發展為教,大小戰爭一直就沒停過。
  在大明時他們反明,在滿清時他們反清,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念頭,就在廣大的人群中一代代流傳下來。這些秘密組織,成為培養野心家的溫床,宗教的狂熱,便是最有效的造反原動力。
  茅山附近這一股潛勢力,發展為兩股,分向南北擴展。北至京師山東,南至湖廣深人四川。
  順天王在四川造反,并未獲得白蓮會的支持合作,因此只能成為打家劫舍的盜賊。
  順天王出身玄門,失敗后才想起利用白蓮會的主意,事先派人打人臥底,十年來總算功德圓滿。
  本來,他的如意算盤是結合江西宁王府,舉事時率軍直下南京,南京有他的党羽策應,穩可手到擒來。
  如果宁王接納了他,東南半壁江山就不是大明所有了。
  九華之謀失敗,宁王中了永旭反間的毒計,逐走了順天王,不啻斷送了唾手可得的大好江山。以至日后大兵東下,兵阻安慶鑄下大錯,被王守仁乘机攻占他的南昌老巢,無法下放南京,反而一怒回兵,被王守仁等個正著。如有順天王奪獲南京,接引大兵東下,歷史很可能重寫,真是天意。
  由于成王敗寇的觀念深植人心,自然有野心勃勃的人挺而走險。要走險就得有人追隨,要想有人追隨就得用手段,用宿命來作手段,以組教組會為上策。
  三圣宮那位主持法師云栖觀主,就是甚有號召力的有道全真,他的徒眾甚多,附近數百里地境的愚夫愚婦,對這位道力通玄极具神通的老道,不但敬若神明,也畏懼万分。
  人活在世間,一輩子哪能沒有隱私?又哪能沒有憧憬和希望?
  很可能多多少少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或者私底下胡思妄想作那不可能的白日夢,難免伯神明懲罰,所以對具有神通的云栖老道心存畏懼,乃是极為正常的事了。
  附近的村鎮內,誰是云栖觀主的心腹党羽,外人決難查党。
  當然,云栖觀主決不會傻得向外聲稱組成什么教什么會,如果他膽敢宣稱,豈不是自掘墳墓?
  因此外人決難知道附近有這种見不得天日的秘密組織,即使有心人在此潛伏暗中偵查,也決難看出活動的跡象。
  這是一种漫長的、緩慢的、看不出形跡的活動,平時看不出有何作用,但一旦時机成熟便會轟然爆炸,爆出不堪收拾的大災禍,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鬼見愁不愧稱南京的名捕,他得到了風聲。可是,卻又查無實据,只能暗中偵查。
  由于永旭的出現,鬼見愁知道有眉目了,但已知道打了草惊了蛇,情勢不妙。
  如果順天王出現南京的事傳入官府,那還了得?
  永旭并不知情勢的嚴重性,一腳踏入四周充滿敵意的茅山山區。
  茅山山區地跨四縣,三茅峰則用句容管轄。
  絕筆生花一群人繞道僳陽,山區南面一帶丘陵區地形复雜,任何地方皆可潛人,永旭想截出等候,有點自不量力,大有大海撈針的感覺。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永旭曾經隨乃師大索茅山不少時日,對山區可說相當熟悉,憑他的經驗和直覺,他終于在金壇縣西南的一座山間小荒村,獲得了正确的消息,他發覺絕筆生花一群人已經從北面走了,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以上。
  他毫不遲疑地跟蹤追赶,絕筆生花的速度令他頗感意外,但總算被他尋到了蹤跡。
  這一帶沒有四通八達的道路。沒有大型的村鎮,滿目全是青山翠谷,所有的小村庄皆是風气閉塞的小地方,任何陌生人進入其間,皆會引起一陣騷動。
  尤其一些排外性強烈的小村庄,陌生人一不小心,便可能招來不幸的災禍,甚至會從此失去蹤跡。
  他沿羊腸小徑向北走,進人林深草茂的一座小山谷。已經是未牌初正之交,昨晚經過一夜奔波,早腊已經把干糧吃光,午膳還沒有著落呢。
  有徑就可以找得到人家,他准備先找地方填五髒廟,吃飽了才能辦事。
  在一處地處低洼,路面潮濕的路段,又發現了足跡。不錯,所有那些凌亂的足跡皆是快靴留下的遺痕,其中有小蠻靴的腳印。
  他追蹤的方向是正确的,問題是他已遲了一個時辰。
  小徑沿溪岸上行,小山谷已盡,繞過一處山腳,眼前展開一處四面群山圍繞的五六里長平原,溪兩岸有不少肥沃的是田,茂林修竹點綴其間,好一處和平安祥的小天地,風景褲麗的清雅胜境。
  前面里余,倚山面水的小村庄顯得极為雅致,十余戶人家,家家有小巧的林園,一些家禽無憂無慮地在覓食,三五個頑童興高采烈地在溪中戲水,嘻笑聲与他喝聲清晰可聞。
  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小山村,看不出任何异狀。
  三五頭黃犬吠叫著迎客,這是唯一不友好的表示。
  他的出現,吸引了村口几個庄稼漢的注意。一個中年人臉上堆著溫厚的笑容,目迎大踏步而來的陌生人。
  他挾著藏了劍的長包裹,臉上挂著善意的微笑,走近三二個在樹下聊天的村夫,額首為禮站住了,含笑問:“請問大叔,這里到茅山三圣官還有多遠?”
  中年村失信手向北一指,笑笑說:“大約還有三十多里。客官,到三圣宮怎么從這里走?小路多得很,連本地的人也會走錯呢。”
  他發覺另兩位村夫的目光中,充滿怀疑的神色,不住打量他的包裹,也留意他的眼神變化。
  “不要緊,路是挂在嘴上的,多問就不會走錯。”他不在意地說:“大叔,這里可以買到食物嗎?”
  中年村夫搖搖頭,臉上笑容依舊,語气更為友善:“客官,前后三個村,沒有任何地方賣食物,客官還是到茅山鎮去買吧。”
  “茅山鎮小可去過,那儿的酒食不差。”他說。
  “原來客官不是第一次來朝山的。”
  “不是,小可來找朋友。”
  “那你得赶兩步。”
  “大叔能不能方便,賣些食物給小可充饑?”
  “這個……客官,你可以到村口試試。”中年村夫向村北一指。
  “請問,這里是何處地面?往北是否還有村落?”
  “這里叫百步梯,從村口至村后那座小山的山頂,整整一百步。往北十二里,叫霧谷村。”
  他—怔,說:“霧谷村的東北十余里,是不是有一座紫气峰?”
  中年村夫點頭說:“對,紫气峰西面七八里,就是壘玉山,北面是龍尾山,客官真的到過茅山了。”
  “的确到過。”他說,似乎本能地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紫气峰有座清應下院,主持法師是……唔,好像是叫……叫什么……”
  “你是說清塵法師老神仙。”
  “對,就是他,他近來怎樣了?”
  “修真的人百年如一,還不是老樣子。”
  “听說他与三圣宜的云栖觀主是同門師兄弟,兩人的道力難分軒輕……”
  “客官錯了,他兩人根本不是什么師兄弟,蘭圣宮与清虛下院的道相,彼此皆不相往來這是誰都知道的事。三圣它有道官,云栖觀主就是正一真人,而清塵法師道行高,清修之外不問外事,清虛下院也不受三圣空管束,互相之間素不往來。”
  “哦!也許是小可記錯了。大叔說村口可找得到賣食物的?”
  “沒有人賣食物。”村夫說:“村口右首第一家是吳三爺的家,你只要說是香客,吳二爺就會款待你,當然你得付錢。”
  “那是當然,謝謝指點,告辭。”
  “好走。”村夫客气地說。
  吳二爺的宅院不小,可算是這座村的首富,但人丁并不多。
  他受到吳二爺熱誠的款待。
  吳二爺年約半百出頭,老老實實是個勤勞的庄稼漢。
  但他是個有心人,從吳三爺那雙沒有老茧的一雙大手中,看出了一些苗頭。
  留下了兩百文飯錢,他提起包裹告辭。
  在村口,吳二爺指指點點,告訴他到三茅峰該如何走法,熱心地告訴他沿途該注意的景物。
  他道謝華,信口問:“這條路真偏僻,難分東南西北。請問H爺,平時這條路有沒有人走動?”
  “都是四村的人來往?”吳二爺說:“不瞞客官說,平時很少有外人經過敝地。”
  “今天有沒有人經過?”
  “客官是這十天半月中唯一經過的人。”吳三爺不假思索地說。
  他心中又料中三兩分,這位吳二爺如不是有意說謊,就是存心隱瞞些什么。
  他不能再往下問,探口風到此為止,再問就毫無所獲了,便告辭上道。
  离村半里地,他又看到了快靴留下的足跡,心中一動,便往山林中一鑽,驀爾失蹤。
  不久,村口出現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腳下甚快,出村百十步,便向右進入一處山腳的夾谷,消失在茂林深處,去勢匆匆。
  這位少年外表平凡,看不出任何异狀,但人林之后身形突然加快了兩倍,那雙富有彈性的腿像活跳的鹿,由于身材小在樹叢中鑽走如飛,因此只能看到枝葉急動,很難發現身影。同時,竄走的去向也极為怪异,忽左忽右去向無定,穿枝人伏靈活万分。
  連越兩座小山,降下一處開敞的河谷。這一帶的山都不太高,滿山青翠綠意盎然,人在山林中竄走,真不易尋蹤追逐。
  少年人穿越一片草坡,向前面的林野奔去。由于竄奔了六七里,腳下已有點踉蹌了。
  距樹林尚有三二十步,林前突然出現水旭高大的身影,恰好擋住少年人的走向,笑吟吟地說:“小兄弟,該歇歇腿了吧?我看你快支持不住了。不過,你小小年紀,腳力卻惊人,可惜養力運气的功夫還差那么一點點火候,已經很了不起啦!”
  少年人緩緩止步,作了几次深長的呼吸凋息,黑白分明的雙目中并未露出惊容。
  “閣下能跟蹤六七里而沒被扔脫,果然名不虛傳。”少年人毫不惊訝地說,在十余步外止步不進。
  “你知道在下的底細?”永旭頗感意外。
  “你是神龍浪子周永旭。”少年人更從容了。
  “咱們認識嗎?”
  “嘻嘻,這不是認識了嗎?”
  “你貴姓大名?”
  “猜猜看。”
  少年人言談老練,神色完全不像一個少年人。
  “在下想起了兩個人。”永旭說。
  “哪兩個人?”少年人反問。
  “姬家的日月雙童。”
  “你是說……”
  “他兩人外貌像童子,其實年歲不少了。你外表像十二三歲的少年,其實該有二三十歲了吧!”
  “你看我像二三十歲的人嗎?”
  “石童子石云飛,閣下該听說過罷?”
  “听說過又怎樣?”
  “那是一個無恥的江湖下流賊,出身男盜女娼世家,自甘下流……”
  “住口!”少年人厲聲大叫。
  永旭哈哈大笑,笑完說:“我這一咒罵,可把閣下的底細罵出來了。”
  “你好惡毒的嘴。”
  “哈哈!石童子,你要我猜你的底細,豈不是自討沒趣嗎?我神龍浪子闖了多少年江湖,名號可不是白叫的,見聞雖不見得廣博,也不見得比老江湖笨。”
  “你不但笨,簡直其蠢如豬。”石童子冷冷地說。
  “真的?”
  “當然,不然豈會被石某輕易地誘來了?”
  “你是說我放棄追蹤絕筆生花一群人而來追你,是被你誘來的?”
  “不錯,你已經來了,不是嗎?”
  “其實,在下如果再追蹤北行,那才是真正的其蠢如豬。”永旭得意地說。
  “此話有何用意?”
  “那些沿途留下的足跡,都是故意留下的。我猜,你們早已發現在下的意向了。”
  “你總算不笨。”
  “夸獎夸獎。”
  “太過聰明机警的人,缺點也不少,最大的缺點是疑心太大,常會反被聰明所誤。”
  “呵呵!想不到我神龍浪子個性,竟被你們摸清了。”永旭故作輕松地說,其實心里面并不輕松。
  他知道,自己很可能上當了。
  “你知道就好。當今晨你進人山區第一個村庄時,咱們便猜出你的身份了。老實說,這大半天工夫,你完全在咱們的監視下,一舉一動皆在咱們的掌握中。”
  “哦!原來如此。我想,在下已進人你們的勢力范圍,身在龍潭虎穴了。”
  “不錯。在百步梯,咱們的人故意露出一些破綻,讓你這聰明人疑神疑鬼然后由石某現身引誘你追蹤,果然盡在咱們的意料中,把你輕而易舉地誘來了。”
  “高明高明,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是紫气峰東南的絕岭谷。”
  “有多少人在此等候周某?”
  “不多不多。”石童子向他身后一指:“敝長上希望与你坦誠相商,看能不能和平解決閣下与順天王之間的過節。看吧,接引使者前來保駕了。”
  永旭從包裹中取出霜華劍,泰然自若地脫去外衣,露出里面的勁裝,將劍佩上,再從容將百寶囊挂妥,丟掉包裹徐徐轉身說:“有一件事,不知諸位是否知道。”
  樹林中,踱出四名面目陰沉,穿了大紅道袍的中年老道。兩名各持一面三角杏黃旗;兩名各持一根有七只小銀鈴的鈴杖,鈴皆用布裹住不能發聲。
  四老道皆佩了劍,九梁道冠上裊裊升起陣陣輕霧,不但空相庄嚴,也顯得神秘万分。
  四老道一字排開,在十步外左右一分。中間右首握杏黃旗的老道,用尖亮的嗓音問:“施主指哪一件事?”
  永旭淡淡一笑說:“諸位是不是猜想在下的注意力,全放在大茅峰三圣宮?”
  “不錯。事實上,施主的人已經在三茅峰附近出沒,鬼見愁。戚報應、大魔、他們都在那儿等你。”
  “事實上,三年前在下就知道三茅峰不是你們的香堂中樞所在地,但沒料到順天王會是你們的人。”
  “”施主似乎真知道底細。”
  “猜想而已,在下也是最近才參透天机的。”
  “施主還知道些什么?”
  “知道紫气峰清虛下院,必是你們的香堂中樞所在地。下院的主持還是清生道長嗎?”
  “對。施主,貧道青松,請施主前往一談。”
  “去會晤清塵道長?”
  “屆時自知。”
  “如果在下拒絕……”
  “施主不會拒絕的。”青松陰森森地說。
  “在下”
  “因為你如果拒絕,貧道……”
  “硬請?”
  “施主明白就好。”
  永旭沉思片刻,說:“好吧,這附近可能到了不少高手中的高手,在下還是放聰明些,也許要活得長久些。道長請領路。”
  “施主是貴客,請在前面走。林東有小徑,有人在前面領路。”青松老道讓在一旁說。
  “那就有游了。”永旭說,大踏步便走。
  石童子并未跟來,在后面大聲說:“姓周的,你總算識時務,希望你還得識時勢,不然會吃虧的。”
  他頭也不回大聲說:“請放心,識時務的人永不會吃虧。”
  他從四老道讓出的通路泰然而過,這瞬間,他看到青松老道眼中的得意神色。
  接著,气机出現异象。
  他身形一晃似是失足,但總算站住了。接著,吃力地挪動似乎沉重無比的雙腿,艱難地慢慢轉身,身形已經呈現不穩,搖搖欲倒。
  四老道未离原地,全都獰笑著向他注視。
  他臉上的肌肉不住抽搐,突用不穩定的嗓音說:“你……你們道冠上的……的輕霧……”
  青松嘿嘿怪笑,接口說:“那是接引信香。”
  “你”
  “你是聰明人,猜想我們不至于計算你,但事實證明你錯了,錯在你聰明過度。”
  “你們好……好……卑鄙……”
  “兵不厭詐,談不上卑鄙。哼!你以為敝長上會和你談條件?你憑什么?”
  “你”
  “你竟然仍未倒下,确是异數。”
  “在……在下曾……曾服了辟……辟迷魂藥物的……的藥……”他強提精神說,身形一陣急晃,但雙腳總算勉強支撐得穩固,并未倒下。
  青松獰笑,舉步接近說:“任何辟香藥也解不了接引信香的奇效。”
  “在……在下……”
  “貧道不信你不倒。”
  “在下支……支持得……得……”
  他一陣急晃,腳下大亂,但仍未倒下。
  青松已到了八尺以內,陰森森地說:“你連自殺的力道也沒有了。”
  另一名老道高叫:“大師兄,這小輩可能有二魔香海宮主的特制解藥,快用接引大法擒他。”
  永旭右膝一軟,但卻又撐住了。
  樹林兩側,八九個青袍飄飄的身影,正穿林而出,飛快地掠來。
  青松眼神一動,自言自語:“晤!真得提防他有那妖婦的解藥。”
  先前高叫的老道舉步走近說:“大師兄,我來……”
  青松大為不耐,沉聲叱喝:“退!一切有我。”
  “哦不信他是鐵打的人,用不著以接引大法挽他。”
  永旭吃力地邁出一步,想由地方走避。
  青松一聲怒叱,三尺長的三角杏黃旗向前疾伸,旗杆尖閃電似的點向永旭的七坎大穴,潛勁驟發。
  按理,這一擊奇快絕倫,穩可制住神智將昏的永旭,永旭已完全失去閃避的能力。
  后面的石童子,急叫聲同時傳到:“不可近身……”
  旗杆尖已經近身,想撤已來不及了,而且青松老道根本不打算撤。
  旗杆尖一触永旭的身軀,啪一聲脆響,旗杆一折兩斷,杏黃旗往下掉。
  青松連轉念都來不及,咽喉便被一雙巨鉗似的大學扣住了,同時右脅肋被劈了一掌,助骨折斷聲清晰可聞,護不气功毫無護体的功能,打擊之凶狠無与倫比。
  三老道居然沒看清這种快速絕倫的變化,只看到兩人接触,接著青松的身軀飛騰而起,翻騰著斜飛而來。
  “哈哈始哈……”狂笑聲震耳。
  人影如電射星飛,向后掠走。
  石童子鬼精靈,向下一仆,伏下向側急滾,讓開去路,惊出一身冷汗。
  永旭一掠而過,在長笑聲中,由原路如飛而去。
  九個從林中掠出的青影來晚一步,立即隨后狂追。
  永旭笑罷,一面掠走一面大聲說:“我神龍浪子不會上第二次當了,咱們走著瞧。在下總算摸清了你們的底細,后會有期。哈哈哈哈……”
  在笑聲搖曳中,他消失在茂林荒草里失去蹤跡。
  三老道有兩個被青松的身軀所撞倒,另一個怎敢去追永旭?
  九個青袍人的輕功提縱術雖然十分高明,但比起冉冉而逝的永旭,卻又差了一大截,追不了一里地,便已失去永旭的蹤跡。
  石童子狼狽地爬起,向剛爬起的兩老道垂頭喪气地說:“操之過急,必定敗事,你們……唉!真是……”
  唯一未受波及的老道扶起七葷八素的青松,臉無人色,惶然急叫:“大師兄!大師兄……”
  青松一手按住肋脅被擊處,一手揉動著咽喉,臉色灰敗,用走了樣的嗓子說。“我……我受得了,快……快追……”
  古董于像斗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气地接口:“香堂九老追去了。大概也得灰頭土臉。老天爺!這小輩比狐狸還要机警,他難道能未卜先知,知道這里有埋伏?真是可怕。”
  青松探手人怀,掏出保命丹丸吞下,咬牙說:“就算他奸似鬼,也逃不出大羅地网。攻敗垂成,我好恨。”
  石童子苦笑問:“接引信香不是天下無雙的迷魂香嗎?怎么不靈光了?青松道長,你們是不是風向計算錯誤,用量未足?”
  青松沉下臉說:“胡說!你以為貧道故意縱走他的?”
  “在……在下……”
  “你怎不攔截!”
  “我能攔得住他?你又何必損人?”石童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誰也攔他不住,除非老神仙親自出馬。”
  青松掙扎著站起,向扶他的老道恨聲說:“師弟,將訊號傳出。不要管我,你們各就定位。”
  永旭早就對老道們促請他前往商談的舉動存疑,早怀戒心。本來,他想將計就計,在途中向青松老道多套出一些口風,但老道已用接引信香下手,他不得不先行脫身再謀對策。同時,他已看出埋伏的人太多,敵眾我寡,再不見机脫身,以后陷人死境就插翅難飛了。
  遠出三里外,他往茂林中一鑽,隱起身形先打量附近河谷數十里方圓內的地勢,一面思量對策。
  那姓葛的女人用花蕊毒外計算他,他本已疑心那女人与清虛下院有關。
  三年前,他与恩師在茅山暗訪,途經清虛下院,無意中發現有神秘的武林人搏斗,師徒倆暗中出手管閒事,未曾露形跡。事后在一名化裝為村姑的女人留下的香籃中,發現了三枚未淬毒的花蕊針。
  順天王既然轉赴茅山,顯然是有意投奔茅山那個暗中傳教的神秘教會。順天王出身玄門勾結白蓮會妖率可說是順理成章的事。
  由姓葛的女人,他想起了清虛下院。
  顯然,順天王与茅山的白蓮會勾結,該是与姬家父子經過此地時勾搭上的。姓葛的女人定然是茅山白蓮會派在順天王身邊負責聯絡的人。
  茅山三圣宮目標太過顯著,白蓮會的主腦人物,決不會笨得在三圣宮設秘密香堂。而清虛下院僅是紫气峰的一座不起眼,地處隱蔽的小道院。
  紫气峰西面七八里是壘玉山。壘玉山在大茅峰東南,三山壘積,其石類玉。把香堂設在清虛下院,可說十分理想。
  從青松老道的口中,他總算套出一些口風,證實他所料不差。可以說,他己將情勢摸清了。
  可是,對方的實力他還未摸清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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