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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對面,一谷一庄的人已推進至場中心列陣,准備策應許彥方。
  璇璣城的人假使群起而攻,一谷一庄的人已有默契,將毫不遲疑地加入。
  三十余個人,包括姜谷主夫婦在內,憑他們銳利目力,也沒看出危机和變化,僅看到有人影閃動而且,想上前策應,無此可盲目。
  電光石火似的接触,沒有人能看清變化,只見刀光劍影齊發齊聚,刀風劍气涌騰。
  尤其是黑無常的鎖魂鏈,更象狂舞的怒龍,构成可裂肉碎骨的鏈山,挾迅雷疾風排空君臨,勁道万鈞無可克當,三丈內風云變色成了死亡煉獄。
  墓地,人影幻沒、重現。
  秋水冷焰刀幻化一道激射的電光,從斜例方猛然爆發成可怖的眩目閃爍光華,連聲霹靂,綿綿爆發,剎那間血肉橫飛。
  冷焰鏢的寒濤,在秋水冷焰刀的更強烈冷鋒一激下,折回旋走,反而襲向從左面扑上的人。
  電光卻是從右面爆發激射的,兩面一夾,把一同并肩扑上的五個人擠壓在中間,接著以雷霆万鈞的無情聲勢橫掃而過。
  人体在剎那間崩裂,在瞬息間散飛。
  發生得快,結束也快,激射的電光斜出三丈外,倏然風止雷息,人影重現,眩目的刀光突現靜止。
  只有一個人站立:許彥方。
  黑無常的腹部斜裂,鮮血与內髒八擠,慘象怵目惊心,龐大的身軀仍在抽搐、顫動,但已無聲無息發出。
  尤瑤鳳靜靜地躺在草叢中,她是唯一完整的人,但天靈蓋已經炸裂,腦髓爆洒在八尺方圓的草上。
  她不是被秋水冷焰刀殺死的,而是自己的絕世魔功冰魄魔罡出了意外,爆破了自己的天靈蓋,她不听許彥方的勸告,生死關頭仍用魔功作孤注十擲。
  五個人的尸体与碎肢殘骸,散布在云丈方圓的草叢中,慘极,血腥令人作嘔,飛散的肢体仍在抽搐。
  許彥方臉色冷現灰白,但屹立如山,仰天吸入一口气,緩緩地收刀人鞘,疲倦的神情依稀可見。
  “我抱歉,我的确忍不下心殺她,但是,她仍然死了。”他的聲音有點不穩定,可听出無奈的感情:“尤三夫人,不要逼我殺死你。”
  他沉穩地轉身,沉穩的邁步,一步步离去。
  溫飛燕二十余個人,被剛才惊心動魄的慘烈搏殺嚇坏了,目定口呆惊怖欲絕,還沒從极度震惊中清醒。
  終于,身后傳出惊怖的叫聲:“天雷霹靂!”
  溫飛燕的臉色蒼白泛青,美好的臉龐似乎已經扭曲走樣,動人的絕代風華消失無蹤,似乎突然蒼老了十年,雍容華貴的气質不复存在。
  “我……我要盡快警……警告城主……”她用顫抖的聲音說:“沒有人能……能抗拒得了天……雷霹靂……”
  站在含翻岭的山腰,前面煙波浩澈的湖面風帆片片,湖上水鳥傲翔,晚霞把湖光山色襯得更為迷人,天底下一片和平安詳的景色,令人心曠神信。
  而迎風卓立的許彥方,心中卻無法宁靜。
  一旁,縹緲神魔四個人,也神色凝重。
  “金陵三杰那些朋友的消息,已被范老黑的朋友證實了。”經渺神魔老眉深鎖:“藩陽王确是在下在含藩口,弄了兩艘船走的,他返回璇璣城之后,必定躲得穩穩地不再化裝易容外出,你如果到璇璣城天險去找他,只怕……小老弟,放棄吧!”
  “我不會放棄。”許彥方斬釘截欽地說:“我一定要去找他,他不能奪了劉家的全部財產再滅門,天地不容,我与他,只許有一個人活在天底下。”
  “我知道你有把握過去。”
  “不錯。”
  “但他城中樓閣連云,人手眾多。”
  “我會有耐心地,逐一拔除他的爪牙!”也許他那些爪牙真的不怕死,我就讓他們死,地底九宮我已經毀了一部份,再毀剩下的并非難事,內外城的閣樓全是木造的,我去把全城化為瓦礫場,那不是天險,是屠場,哼!”
  “你真要去?”
  “必須去。”他話气十分堅決:“我有必胜的信心。”
  “好吧!我們……”
  “楊老前輩,這是晚輩与藩陽王的私人仇恨,不希望老前輩參予,何況這不是一朝一夕,一旬兩旬便可結束的事,務請諸位脫身事外。
  “晚輩是誠心城意的,當真的。”“這……”
  “好吧!老夫与宇軒确也無法久留,据范老黑說,金陵三杰的人,已經乘船追去了。”
  “這三個家伙好像豁出去了呢!”
  “范老黑在九江大會群雄,至璇璣城興師問罪勢在必行。”
  “也難怪他橫定心,一谷一庄的人這次死真傷夠慘重的。”
  “他等你主持大局。”
  “什么?等我主持大局?開玩笑。”許彥方悻悻地說:、“范老黑本來与藩陽王稱兄道弟,他的子女跟在溫飛燕母女后面搖旗響喊對付我,我避之唯恐不及……”
  那种黑道大豪,具中號令江湖的聲勢,他的話,江湖朋友誰敢不听。”
  “他最好不要惹火我,哼!”
  “他已經打出你的旗號,江湖朋友已經把你看成自己人,小老弟,你有麻煩。”縹緲神魔苦笑。
  “他打出我的旗號?見鬼!我有什么旗號?”
  “飛揚山庄的東床嬌客,范老黑的女婿。”
  “什么?豈有此理……”許彥方跳起來。
  “你的百寶囊中,是不是藏有范姑娘的一只釵環?”
  “這……”許彥方一愣。
  “范老黑的老婆玉笛飛仙的比范老黑更令人頭疼,她一口咬定那是她女儿的訂親信物,你最好去向她當面解釋,老天爺,与這种一心想做丈母娘的母夜叉打交道,要比与藩陽王打打殺殺更困難百倍。”
  “豈有此理……”許彥方跳起來叫。
  “呵呵!是范老黑托我告訴你的,當然,他想當泰山丈人更熱衷,還有,玉笛飛仙也纏住我,要我向你提出嚴重警告。”
  “什么嚴重警告?”
  “對,嚴重警告,那就是要你离開姜家的大閨女遠一點,更不許你以后和那個什么北宮菲菲搞七捻八,她說,江湖朋友都會睜大眼睛拉長耳朵盯緊你。”
  “他們是不是瘋了!”許彥方真急了。
  “豈只是想當泰山想瘋了?你知道,做一個黑道司令人,必須用權謀施手段,為達目的,他們什么怪點子、環主意都可以使出來,既然決心要套牢你,那就成了定局啦!呵呵!話我已經傳到了。”
  “可惡!這……”
  “這是你的難題,得由你自己解決,呵呵!老道,咱們上路吧!”
  四人哈哈大笑走了,留下許彥方盯著湖水發呆。
  含都岭是九奇峰最東的第一峰,廬山的山南山北,以這里為分水分界岭。
  北,是虎門;東南,是含都口;湖濱,是往來九江南康的陸路大道。含藩口,是游山容登岸的湖灣,峰高岭峻似乎向湖傾出勢若吞湖,所以稱為含部岭,意思是要把藩陽湖含在口里。
  許彥方感到心中煩悶,想不到范老黑竟然來上這—手,還真難以處理,總不能掂著秋水冷焰刀,找他們理論辟謠吧?
  居高望下,湖濱的岭腳形成一處渺無人煙的曠野,大道空蕩蕩不見有旅客行走,晚霞滿天,倦鳥歸林。湖濱有几家村舍,升起襲襲炊煙,几艘船靜靜地泊在湖岸旁,船上也不見有人走動。
  他向下走,決定找船到南康,或者走陸路連夜登程,明早便可以抵達南康買船。
  他必須四入璇璣城,這世間,他与藩陽王只許有一個人活在天底下。
  他對藩陽王派十路統領,在天下各地謀財害命,為非作歹,并無惡感可言,畢竟他不留目擊這些統領的罪行,他不是一個自以為行俠仗義的俠客。
  可是,他的好友遭了滅門之禍,被他查出內情,證据确鑿,藩陽王必須償付這筆血債,与行俠仗義無關,他有責任為好友复仇,藩陽王必須為這件滔天罪行負責,必須以生命來償份血債。
  到達湖濱,已是暮色四起。
  他希望雇到一艘小漁船,在船上可以養精蓄銳,好好歇息,走陸路可就辛苦了兩條腿啦!何況晚上山路不好走,又提留心防范璇璣城的爪牙埋伏偷襲。
  顯然,藩陽王知道他一定會赶到南康。在路上派爪牙埋伏偷襲,是必然的手段。
  剛走近一艘小蓬船,船艙內突然鑽出七八名大漢,身手俐落池跳上岸。
  “算算許兄應該來了。”一位感到眼熟的大漢上前行禮含笑叫呼:“記得兄弟鬧江竣沈蚊吧?”
  “我當然記得你。”他這才想起是飛揚山庄的人,大江的私梟頭頭:“你在等我?”
  “是呀!奉本庄主所差,備舟恭候嬌客。”鬧江故笑得邪邪地:“自己人嘛!千万別把我揍一頓。”
  “你胡說些什么?混蛋!”
  “東床嬌客又有什么不對嗎?……哎……”
  他冒火地一腳把鬧江蚊踢翻,怒火上沖。
  “你再胡說,我要揍得你滿地爬。”他怒叫:“或者讓你滿地找牙。
  “這……這是庄主交……交待的……哎晴……”鬧江蚊狼狽地爬起叫苦連天“大小姐甚至親口交待……”
  “去你娘的!”他粗野地怒叫,往前兩步再次起腳。
  “饒命!”鬧江蛟窮叫,人一點也不像一條硬漢。
  他哪能再踢,哼了一聲,扭頭便走。
  “請上船好不好?”鬧江蛟在他身后高叫:“所有的弟兄皆獲有指示,必須盡一切可能好好照料姑爺……”
  他火爆地轉身疾沖而上。鬧江蛟見他气勢洶洶,惊叫一聲,抱頭飛躍豈知躍錯了方向,上不了船,噗通兩聲水花飛濺,失足落水。
  “請許爺多包涵。”眾大漢急急攔住去路,惶恐地行禮替鬧江蛟求情。
  他的怒火燒不起來,狠狠地一跺腳,放棄乘船的打算,洒開大步走了。
  夜黑如墨,饑火中燒。突然看到前面出現燈火,不由精神一振。
  “原來是路旁的野店,三戶人家,門口的帘下接了一盞燈籠,普通民宅哪都閒工夫在郊拼接門燈?野店不但供應旅客日常用品,也供應茶水食物,甚至可以投宿,但旅客必須小心,可別碰上賣人肉包子的黑店。”
  許彥方上前叩門,門隨即拉開了,果然是野店,店常有食果,另一邊則是販賣日用品的柜面。
  一名長手長腳的壯實漢子,笑吟吟地當門面立。
  “客官請進,赶夜路啊廣大漢閃在一旁伸手肅客:“客官需要的,是一頓酒菜,小店保證滿意,請。”
  談吐不俗,他多看了對方一眼,在一副座頭落坐,本能地對大漢興起似留相識的感覺,意念一閃即沒,便不再留意,掃了店堂一眼,听到后面廚閻大刀构的響聲。
  隨身只帶了一個小包裹,順手擱在桌上。
  “我嗅到里面飄出的肉香。”他向大漢笑笑指指內間:“准備明天的菜肴嗎?似乎我的口福不淺,給我來兩壺酒,几昧下酒菜,如何?能張羅吧?”
  “包君滿意。”大漢送上一壺茶,是剛徹好的:“剛起鍋的雞,客官如果想吃豬羊,那就難了。
  “雞正好,有肉就成,我人高馬大年輕力壯,天生的酒囊飯袋,沒有肉進肚,實在填不滿五髒六廟,給我來大盤的?
  腳步聲輕盈,肉与香齊至。
  “爺,這是你的大盤雞,兩壺酒。”悅耳的嗓音隨至,食盤上了桌。
  “哼!你還真象個……”他似笑非笑盯著來人怪腔怪調地說,卻又不把話說完。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象文君當爐,對不對?”美玉淇臉上一片嫣紅,俏巧地將食盤中的三蹬香肴擺放在桌上。熟練地排列碗筷:“可惜我還是沒人要的大閨女,你也不是司相如。
  “怎么?你們霸占了這家店呀?”他顧左右面言他。
  他早感覺出姜玉淇對他的情意。目前他不想牽扯感情的煩惱。
  “猜想你會走陸路到南康,借用這間店而已。”姜玉淇替他斟酒,大漢則取走了盛食縣的食盤。大漢是神鷹八衛之一,難怪他一見面便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爹娘呢!”
  “他們先走了,先到南康。”
  “忘不了仇恨,要找藩陽王?”
  “是的,姜家的子弟不能白死。”
  “仍然与范老黑合作?”
  “不,我恨他們,也許,日后兩家仍有一番是非……咦!你剛才說什么?”姜玉淇鳳目生光。
  “我說了什么?”
  “我沒听錯吧?你說范老黑。”
  “是呀!江湖朋友小行地位的人,都是這樣的叫呀!”
  “你也能這樣叫嗎?他是你的泰山丈人呀!”
  “莫名其妙的亂栽髒,你也相信呀?”他苦笑:“自從你們在南康出現,我一直就是你們一谷一任追殺的淫賊,在石門澗我救了你們,在一起沒說過三句話,好象一轉眼間,范老黑就一廂情愿成了我的泰山丈人,這簡直匪夷所思,誰也受不了。”
  “好哇!我饒不了她!”姜玉淇欣然叫,搶過他手中的酒杯,舉杯就唇。
  “你干什么?”他抓住姑娘握杯的手制止:“你以為是喝茶呀?
  你饒不了誰?”
  “我要喝,我高興。”姜玉淇抗議地說:“范云鳳,我要找她,這次,我一定要殺她。”
  “為什么?”
  “她……她撒謊!她說你們訂了親。我娘沖你的份上,不忍心把她斃了,我……
  “坐下來,陪我進食,好象你也餓了。”他拉姑娘坐下,取回酒杯:“把經過告訴我,看是怎么一回事。”
  姜玉淇顯得极為興奮,羞紅著臉將從兩個色鬼手中,救了范云鳳的經過說出。
  他恍然,原來是這么一回事,范云鳳撒謊自救,范老黑夫婦將錯就錯想造成事實,如此而已。
  “本來我跟在兩個色鬼后面的,想利用兩個色鬼引出璇璣城的人,發現你們出面之后,我才放心离開的……”他也將救金陵三俠的人,濁世浪子乘机擄劫范云鳳溜走的經過說了,最后說:“還是我留下來信記,讓范老黑的人循信記找到你們會合,直至溫飛燕的人追上你們,我才現身開殺戒制造殺雙無常的机會,沒和你們走在一起,范老黑才敢亂造謠言,真是可惡。”
  “你說,那枚釵是怎么一回事?”康玉淇嬌笑著問:“我……
  我好象有點印象……”
  “你老哥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么?”
  他將第一天到南康,在福星老店發生沖突,范云鳳用釵,他的經過說了,那時,姜少谷主正是當事人之一。
  “給我,我要。”姜玉演向他伸出晶瑩的玉手,笑容得意极了:“別小气,你不會舍不得只值三十兩銀子的金首飾吧?”
  “你替我完壁歸趙好了。”他毫無机心地說,順手從腰間的百寶囊中,取出環釵送人纖掌。
  “許大哥,這可是你心甘情愿給我的。”姜玉琪粉臉羞紅,一抹羞笑十分動人,亮晶晶的明眸綻起异樣的光彩,將環釵小心地藏入腰間的精繡荷包內。
  “是呀!我不想和他們打交道,由你轉交比較省事些。”他信口說,還沒領悟姑娘話中的玄机。
  “對啊!但愿如此。哦!你一定要去璇璣城嗎?”姜玉淇立即格話題合開。
  藩陽王這怕死鬼,這是他唯一的机會,躲在城里集中全力自保。他眼中出現濃濃的殺机:“權勢發展某一程度擁眾自保是唯一的良方。他達到財勢的頂峰,貪生怕死的心態表露天遣,所以不敢也不必和武功比他高強故人拼命,逃回城才是最聰明穩當的辦法。”
  “讓我一起去……”
  “你?你算了吧2”
  “一谷一庄的人都要去,金陵三俠的人也……,”
  “誰去也都与我無關,你們最好不要煩我。
  “你不覺得多一些人……”
  “多一些人,也多一些顧慮。你們這些人,各自為政各有主張,三個和尚沒水喝,好了算了,不談這些,我餓了,吃飽了還得赶路呢!”
  財多勢多的人,必定花重金請保鏢以保護自己。
  藩陽王足事實上的江湖之王,擁有自己固若金湯的城;有急難時可以躲藏的地底九宮;有無數的金銀財寶可用;有無數武功惊世的爪牙保鏢;無數美麗的女人享用;他怎會愚蠢得与一個二流江湖浪子決斗。
  重要的是,他沒行必胜的把握。
  當他以紅塵魔尊的面目,与許彥方交手時,便已發覺許彥方身怀絕學,武功深不可測,他便喪失了信心,所以派出全城精銳全力圖謀,他自己盡量避免露面正面沖突。
  只有初出江湖的闖道者,才會憑所學冒生死之險打天下創基業。
  風聲不對,他急急回巢,璇璣城還有足夠的人手,足以保障他的安全,帶了爪牙傾巢面出,与一個江湖小輩玩命,他本來就錯了,這時糾正錯誤還來得及。
  璇璣城立即戒嚴,外城內城警衛重新部署。除非出動大批官兵,想攻入無此可能。
  第一批到達城外的人,是金陵三杰帶來的高手名縮。總數不下五十,后續的人正絡繹于途。
  隨后進到的人更多,飛揚山庄的眾多黑道群豪至,呼聲震撼全城,聲勢浩大陣容壯觀。
  回鷹谷的人也到了,姜谷主的朋友也聞風雨至。
  早些天被許彥方從玉房宮救出的人,也糾合了下令武林知名人土,陸續向被現城赶。
  激起公憤,兵臨城下。
  可是,沒有人能越雷池一步。
  拽起飛橋,想飛渡勢比登天還難,城內至少壓三年糧,群雄能在城外支撐多少時日?要不了几天,勢將激起官府的干預,將以作鳥獸散收場。
  二十余年來,前來興師問罪的江湖豪杰并不少,但是也沒能成功地踏入璇璣城一步半步,近些年來几乎不再有人前來找死啦!
  盛況空前,但城外每一個人,包括姜谷主和范庄主本內,都有點憂心忡忡。
  城門緊閉,城牆上刀劍如林,任憑城外的人咒罵叫器,城內的人皆置之不理,只要拖上三四夫,城外的人食宿十分困難,就會勇气盡消了,更嚴重的是,藩陽水寇很可能不顧官府的威脅,赶來替藩陽王撐腰,麻煩大了。
  一天,兩天……
  毫無動靜,也沒有人知道風塵浪子的下落。
  許彥方躲在南康城郊,合計划地積极准備。
  這次,他有了同伴。
  這天夜幕剛張,小舟悄然從一處河灣駛出。
  府城內不少璇璣城的眼線活動,始終無法查出風塵浪子的蹤跡,天黑了,再高明的眼線,也無法查出那一艘小船可疑,藩陽湖的船太多了,那能逐一搜查?
  璇璣城這几天大异往昔,全城燈火輝輝煌不見有人走動,任何人出現的地方,就會成為暗飛集中攢射的目標,所以燈火滿城,卻不見今活動的形影,成了异常詭橘莫測的死城鬼域。
  鐘樓傳出五更的鐘聲,余音裊裊中,內城的東北角一座大樓,突然出現不尋常的火光。
  一道眩目的閃光照亮了全城,隨即傳出一聲震天雷鳴,大樓突然崩坍,木石磚瓦橫飛,煙硝涌騰,大地搖搖,惊心動魄。
  火起了,全城鼎沸。
  在城外露宿的群雄,也一陣大亂。
  范庄主站在騷動的人群前,仰望對面高聳的敵樓歎息。
  “是他,錯不了。”他拍拍身旁神色緊張的愛女肩膀:“除非他能赶走城上的爪牙,不然咱們仍然無法飛渡。女儿,我們唯一可做的事,是向上蒼禱告,為他祝福,我們無法助他。
  “轟隆……隆……”先后四聲爆震,內城四座大樓先后崩坍。
  礬山上筑城,本身就有難以克服的困難:水源過少。內的共建有九座池塘貯藏雨水,六座深井,十余處有少量清泉城小池。
  全城有四百余男女老少,平時用水倒還充裕,但天旱期間就有點不足,發生小火災尚可應付,一發生大火,那就只能望火興歎了。
  地底九宮是石建的,不怕火,而內城的亭台樓閣,大火一起就不堪收拾。
  尤其是那猛烈的爆炸,地動山搖,天地變色,磚石瓦木橫飛,令人心膽俱裂,誰還敢冒死救火?等爆炸停止,火勢已控制不住,無法挽回了。
  鬼哭神嚎,老少婦孺的號哭聲,惊心動魄,外城防守的人已沉不住气,尤其那些有家眷在內城的人,紛紛脫离崗位沿唯一的大道向內城狂奔,誰也約束不住。
  兩個灰影整伏在內城的城門內側暗影中,火光燭天,內城門已經打開,讓從外城奔來的人進人。城內的人狼奔系突,有些人已丟下救火的工作,搶救家小要緊,反正火勢已無法控制了。
  兩人是許彥方,和天机星君呂宙。
  天机星君色換穿了灰道袍,挾掖在腰帶上,腰帶插有一把連鞘松紋古定劍,脅下的大草囊盛了不少法寶,鷹目中殺机涌騰。
  “小老弟,你必須有所抉擇。”天机屋君語气冷厲:“你必須利用外面的江湖群雄,里應外合以竟全力,憑你我兩人,絕對無法讓尤城主親自決斗。”
  “前輩,這是我与尤城主個人的恩怨……”許彥方固執地說。
  “你听著,小老弟。”天机星君抓住他的肩膀,聲色俱厲:“他們也与尤城主有恩怨,也有權報复。尤城主僅殺了你的朋友,他們卻都有血肉相連的親朋子侄死在璇璣域的爪牙手中,為了你個人自私,与個人英雄主義作祟,不但剝奪了他們复仇的權利,也影響了你我的复仇大計,這公平嗎?”
  “這”
  “机會不可錯過,你不去,我去。”天机星君放手站起:“我要利用任何可用的外力,毀掉家兄所建的被視城,慰家兄泉下之靈。”
  “好吧!我去。”他一咬牙,一打手式,向人影雜亂的城門急竄。
  外城有兩層城門,外層是沉重堅牢的裹鐵升降式巨門,內門是開合式的鐵柵,門樓上的敵樓高大壯觀,共有四座巨大的絞樁的粘精,兩座控制飛橋起落,兩座稍小些,控制城門升降。
  寬闊的筆直大道,是內外城的交通唯一九道,其他地方遍布置命的机關陷階。外人間人,必定誤認為到處可通行無阻,卻不知每一處留是死亡的陷阱。
  只有他兩人是向外奔跑的,大亂中,即使看出他兩人穿帶有异,也懶得理會了。
  登城的兩座石級并有兩名大漢把守,剛看到人影來勢有异,劍影刀光已經及体。
  兩人勢如瘋虎,殺登敵樓,青銅劍有若狂龍鬧海,秋水冷焰刀勢如電耀耀霆擊,敵樓上二十余名高手,糊糊涂涂死掉一半,等發覺強敵登樓,大勢已去。
  從兩側牆頭往敵樓支援的人,先后四批人几乎被斬絕屠光。
  不知是誰,看出那把秋水冷焰刀,這把刀,原來是屬于卯字號統領快活一刀聞一霸的,聞一霸已經死在廬山,死在風塵浪子手中,刀也落在風塵滾子手中。
  “風塵浪子來了……”這人的狂叫聲,震撼了所的有璇璣城高手。
  兩人迅速轉動獨樓,放下飛橋,升起了外城門,拔關開啟內城柵。
  “占住外城,不可向內城闖。”許彥方向洶涌奔向飛橋的群雄舌綻春雷大叫:“唯一的通路是中央大道,离開大道必定被机關陷入追魂奪命。”
  “號稱天險雷池的璇璣城,終于在人間消失了。
  “城本來還留有百余名高手爪牙,怎禁得起兩百余名江湖余象奮勇搏殺?除了少數机靈鬼逃回內城之外,似乎全部与城共存亡,死亡殆盡。
  藩陽王始終不見現身,也許已經死在內城的火海里了。
  已經是近中午時分,內城仍然在燃燒中。
  內城的火海中,不可能有活著的人。
  群豪仍在外城与內城外圍,搜尋漏网的爪牙,除了一些逃出火海的老幼婦孺之外,已經沒有反抗的人了。
  每個人都感到心情沉重,生見人死見尸,沒有人能證明藩陽王是死是活,死了,當然大家如愿以嘗,永除禍患,活著,日后必將禍患不止。
  熱浪逼人,火勢仍烈,許彥方和無机星君兩人,站在城西的肌頂,懶散地注視著下面的火場。
  陪伴著他倆的人有姜谷主夫婦、范庄主夫婦,以及兩位姑娘。這些人都不認識天机星君,許彥方也不替雙方引見,天机星君冷森的神情,也明白地表示不想与一谷一庄的人打交道了。
  “彥方。”范夫人玉笛飛仙的稱呼透著親熱:“尤城主,會不會躲在地下九宮里?地底不怕火,九宮內必定有可供長期支持的食物,十天半月不出來平常得很,我們卻不可能在此長期等候呢!”
  “那是不可能的。”許套方肯定地說:“三處總机房,九座控制室,已經全部炸毀,所有的通道門戶留已封死,通气孔道也錯開或陷落,里面連螞蟻也難苟活,我給了他們半個時辰撤离九宮,以內城起火時刻計算,九宮內的人應該有充裕的時間撤离,誰愿意被活埋在內?”
  “但……難也沒見到他,也沒有人見到他的妻妾,也許……
  也許他知道絕難幸免,宁可死在九宮內。”
  “他不會作死在九宮內的笨打算,畢竟他曾經是一代之雄,必要時,他會為生命而轟轟烈烈地采取英雄的死之方式告別人間。”
  “但是……”“他還在下面。”許彥方信心十足地說。
  “你說過九宮已經封死……”
  “下面有三條供緊急時逃走的地道,出口一在城內,兩在城外。”天机星君冷冷地說:“白天逃出,你們人太多,必將無所遁形,所以,他要等天黑。”
  “兄台知道出口所在嗎?”姜谷主問。
  “不知道。”天机星君神色冷森如故:“本來共有九條緊急逃出通道,每宮各有一條,已被貧道先一步封死,另三條是他后來派人挖掘的,他早知有今天的結局,預作綢繆。總算派上了用場。”
  “兄台似乎熟悉九宮的奧秘呢!”
  “老夫應該熟悉。”
  “在下姜天翔,請教兄台尊姓……”
  “你知道老夫是玄門方士就夠了。”無机星君冷冷一笑,背著手走開,態度相當不友好的。
  “如果他晚間逃走,誰也攔他不住。”范庄主神色甚感不安:“他不死,大亂不止。”
  “所以我必須在天黑之前把他逼出來。”許彥方一點也不焦急,神態依舊懶散悠閒。
  “有把握?”姜谷主欣然問。
  “不久自知。”
  “許大哥,不要故作神秘好不好?”姜玉淇嫣然一笑:“讓我們寬心好不好?”
  “你少煩他!”范云鳳醋昧十足:“他不說,必定有不說的理由,多嘴婆。”
  “咦!你凶什么?你……”姜玉淇跳起來。
  “你們煩不煩呀?”許彥方板起臉叫,一拉天机星君的手臂“走,咱們充填飽五髒廟,再准備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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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掃描,bbmm Alexliu 等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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