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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高翔离開雅廬,甚感困惑。孫三爺确是地方上的縉紳,雅廬毫無岔眼的事物。可是,那位仙舟兄的口供、在迷魂大法的驅使下,絕對不假,百分之百的可靠。難道飛豹胡仙舟真的曾經在雅廬作過案,恰好碰上虎面梟吳必信也在雅廬下手,因而在下意識招出虎面梟在雅廬?
  怀了滿腹狐疑,他回到兵器店。
  自從与江南浪子會晤后,他對任何人也不敢絕對信任,不僅沒將所發生的事告知王局主,甚至在居天成面前,也絕口不談江神廟的經過、自然也不提夜探雅廬的事。
  第三天申牌左右,他獨自到清涼山轉了一圈,帶了一包衣物,小心地到了僻靜處、換了一身青直裰,巧妙地在各處繞行,薄暮時分方到達龍江關、神不知鬼不覺鑽入街尾的一座小客棧龍江老店。他确信沒有人能跟他的蹤,為安全起見,他必須特別小心。
  到了西院的一間上房、他伸手叩門。
  “篤!篤篤篤!篤!”他的叩門響聲是一三一。
  “篤篤!”里面有了回叩聲。
  推開門,外間里燈火全無。他干咳一聲,飛快地閃在一側。
  有人將門掩上,上了閂。
  “有几位在?”他問。
  “區區一人。”掩門的人答。
  接著,火摺子的光芒一閃,江南浪子舉手火增子向桌旁走,點起了油燈,笑道:“老弟,請坐,兄弟是一個人溜出來的。”
  他在客位上落坐,笑道:“只隔了兩條街,但小弟整整走了三十里以上。”
  “呵呵!老弟……”
  “為免被人跟蹤,繞了一趟清涼山。”
  “呵呵呵呵……”兩人相顧大笑。
  “隔牆有耳小心為上,咱們小聲些談話。”他止笑低聲說。
  “老弟,是不是有線索了?”江南浪子低聲問。
  “很可惜,虎面梟下落不明,江神廟的線索斷了。小弟有几件事有勞吳兄。”
  “老弟但請吩咐。”
  “吳兄對大江南北的江湖朋友熟不熟?”
  江南浪子略一沉吟,慎重地說:“當然并不太熟,但總算認識不少人。兄弟浪跡江湖,俗語說:出外靠朋友、同時,闖蕩江湖如果沒有足夠的見識,委實不易。”
  “那就奸,小弟知道吳兄可以信賴。”
  “老弟之意……”
  “其一,請吳兄調查拼命五郎与金剛李虹的下落。五郎去找神槍太保助拳在北固山下被小白龍率眾圍攻,生死不明。金剛赴鳳陽請入云龍許玉山,半途于張八廟中伏受傷跌下深壑失蹤。”
  “好,兄弟立即進行調查。”
  “其二,小弟要知道天香門的秘密。”
  江南浪子沉思片刻,說:“天香門是大江南北活動最秘密的一群黑道女妖、掌門人是白衣龍女賈三春。該門在各地皆設有秘壇。總壇設在黃州卻不瞞人、但那儿沒有任何活動,其他各地秘壇,皆不為外人所知。哦!老弟是想查神机堡主……”
  “不錯,神机堡主受天香門指揮、這條線索十分重要。小弟要知道白衣龍女的一切消息,她的為人、嗜好、言行、作風等。如果能進一步查出她的父親賈三爺、与她的母親一枝梅董香君的底細,當然更好。”
  “沒問題,老弟給兄弟一些時間便可。”
  “五天,如何?”
  “夠了。”
  “飛叉太保馬云飛的下落查出來了沒有?”
  “沒有,兄弟已把人質九尾狐沉入江底去了。”
  “這一來,火焚貴庄線索不是斷了?”
  “哼!線索甚多,會把他們找出來的。”
  高翔离座告辭說:“線索雖有,希望咱們追查的方向不錯。五天后,同一時間定准門旁見。吳兄請准備人手,下次會晤后,可能需動身离開南京,切記守秘,再見。”
  “兄弟不送了。”
  “不敢勞駕,告辭。”
  三天中,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在龍驤、豹韜、鷹揚、友江左衛的高手相助下,大捕南京各地的浪人、地棍、江湖混混。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夜間更是偵騎四布,几是敢拒捕的人皆格殺不論。
  高翔忙得不可開交,他晝夜不斷地与各衛的高手出動,因此一直就在外面東奔西走,不在家中。
  小綠姑娘曾經化裝易容到店中找他,可惜無緣相見,他忙得小綠出走的事置諸腦后,也不敢至綠園晉見華夫人。
  江南浪子的人已經离開了南京,下落不明。
  第六天一早他返回店中,匆匆向居天成說:“居兄,小弟要出門遠行,店中由鏢局子派人前來善后,這里沒有我們的事了。”
  “咦!高兄弟之意,是這里已經結束了?”居天成訝然問。
  “是的,結束了。”
  “你要到何處去?竊寶案……”
  “小弟要出外闖蕩,順便偵查竊寶案的主謀,与查出慈姥山血案的主凶。居兄的盤纏,小弟已經代為准停當,足夠你返回武當。”
  “兄弟不回武當。”居天成堅決地說。
  “哦!是想在江湖行道歷練么?”
  “我跟你走。”居天成不假思索地說。
  “你……”
  “兄弟這條命是你救的,恩同再造,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愿為你赴湯蹈火。你不是江湖人,外出緝凶需人照顧,有我在旁相助,至少我可以替你跑跑腿。”居天成振振有辭地說。
  “居兄,小弟一個人……”
  “你一個人出外闖蕩,江湖鬼域,兄弟怎能放心?不行,我一定要陪你走一趟,也算是歷練,請不要拒絕我同行。”居天成神色肅穆地說。
  他沉吟半晌,不忍拒絕,只好點頭道:“好吧,居兄既然要同行、那就立即准備行裝,帶些換洗衣物便可。”
  “立即准備?”
  “是的。”
  “好,兄弟到街上去買些日用雜物……”
  “不必了,小弟已准備停當。”
  “你是說……”
  “咱們帶了換洗衣物、立即動身,當然,不能忘了帶兵刃暗器。”
  “咱們往何處去?”
  “隨遏而安,到了地頭再說,快准備。”
  居天成眉民緊鎖,說:“真糟,我一無准備,等午間再動身時間不是可以充裕些么?”
  他呵呵笑,說:“江湖人出門何需准備?說走就走,不然就不配稱江湖人了。如果你委實來不及動身,那就不用去了……”
  “不,兄弟這就去准備。”居天成急急地說立即入內准備。
  出了店門,高翔一馬當先,大踏步走向龍江關碼頭,上了一艘輕舟。
  這是一艘單桅快船,有十名船夫,早已准備停當,客人上船立即解纜,緩緩駛出碼頭,不久風帆升起,船以全速向上游飛駛,船輕水急,逆水而行居然甚快。
  居天成一直就納悶,不知高翔的葫蘆里賣的是甚樣藥。兩人坐在艙里流覽江上風光,忍不住問道:“高兄弟,是不是到太平府?”
  “到湖廣。”高翔簡要地答。
  “是不是有了線索?”
  “不,該說是到湖廣找線索。”
  “哦!只有我們兩個人?”
  “用兄如果不去,只有我一個人呢。”
  “我是一定要跟你去的,可惜拼命五郎与金剛不能同來,他們目下生死不明,委實令人放心不下。”
  高翔的臉上涌起了重重殺机,咬牙切齒地說:“拼命五郎与神槍太保尸沉江底,二十余名弟兄只逃脫兩人。金剛李兄目下在中都養傷,由小王爺派人照料,不久便會赶來會合。他這人鋼筋鐵骨,除非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不然死不了。”
  “咦!你怎知道他們的消息?”居天成訝然問。
  “我已在各地布下了眼線,這次我不會處處被動,處處挨打了。”
  “你的意思是……”
  “對方仍然有重要的人物在南京潛伏,而且不分晝夜監視著咱們的一舉一動,咱們給他來一次迅雷不及掩耳、快速打擊,保持快迅的行動。神出鬼沒飄忽如魅。再來個聲東擊西,逐一追索緊鍥不舍,他們將無所遁形。因此,沿途有任何奇特的舉動,与及何去何從,希望居兄不必多問。不是小弟不信任你,而是時勢使然。老實說,知道愈少愈好。對方手段毒辣,耳目眾多,万一居兄落在他們手中,居兄即使自信可以熬刑。但只怕對方不用刑求,另用其他手段……”
  “我居天成絕不怕他們任何惡毒的手段迫供。”
  “不然,玉獅馮庄主所擒到的人,皆用一种所謂吐露真情的藥令對方招供,能熬刑毫無用處。”
  “這……”
  “居兄如果怀疑小弟見外,目下退出仍來得及。老實說,小弟真不希望居兄也遭到不測,以免心中負疚。”
  “高兄弟,這是什么話?這……”
  “這是小弟由衷之言、希望你諒解。”
  船上航十余里,到了江北一座小鎮下帆靠岸,另一艘快船已經解纜以待。
  換船后,船向下航、靠上了南京對岸的浦口鎮碼頭。兩入背了早已准備在船上的包裹,洒開大步向風陽赶。
  居天成一頭霧水,又不好多問,只好跟著走。當天晚間在來安匯渡口投宿,落店時,有一名店伙遞給高翔一封書信。
  三更天,高翔催促居天成起來動身,次日入暮時分,竟赶到三百里以果湖北岸。
  三天后,在安慶府落店,備极辛勞。
  之后,船上行。兩人扮成水客,乘坐普通的客船上航湖廣。
  黃州府,在江北,与武昌縣隔遼相望(武昌府的附廊縣稱江夏縣,武昌縣即今鄂城)。地連云夢,城倚大江,西望夏口,襟帶湘漢,介乎淮楚之交。
  城西三十余里,地名江口鎮。大江從上游團風鎮分為三條河道向下流,在遼口鎮會合,所以叫江口鎮,這里有官渡通向武昌縣。
  鎮東十余里,那儿有一處肥沃的平原,阡陌縱橫,都是肥沃的田地。有一上村庄,叫紅葉賈家庄。這一帶的田地,有大部分是庄主賈三爺的產業。
  庄后有一座小山丘,長滿了楓樹,金風一起,紅葉滿山,所以稱為紅葉賈家庄,賈三爺是本地的名人。
  庄東至府城,西至江口鎮、都是十余里。腳程快的人,半個時辰便可赶到。庄西南三里左右,便是遼闊的滾滾大江,站在庄外的護庄牆上,便可看到滾滾江流。
  紅葉賈家庄地當往來大道,因此走這條路的人,對賈家庄毫不陌生。在府城,提起紅葉賈家庄賈三爺,雖不說家喻戶曉,至少有一大半人知道他的大名。
  在府城,賈三爺還算不了什么領導人物、僅算是名人而已。而在漢口鎮。賈家出來的一個家奴小廝,也比鎮上的父母老大爺高三級。在鎮上如果有人惹事生非,只要拍拍這人胸膛說一聲是紅葉賈家庄的人,大有姜太公在此。与泰山石敢當的效果,保證無人敢管。
  這天近午時分,江口鎮泊了一條小船,上來了兩個英俊的青年書生,戴了儒巾,青儒衫大袖飄飄,瀟洒出群。尤其是那位身材稍高些的書生,委實中看,人如臨風玉樹,一團和气滿臉春風是個好說話的人。手搖著折扇,瀟洒地施施然踱著方步,進入鎮口的碼頭大街,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江口鎮是大碼頭,又是至武昌的渡口。鎮上有三四百戶人家市面相當繁榮,碼頭大街更是龍蛇混雜,三教九流混飯吃的地方也是出名的是非之地。
  剛踏入街口,柵門旁蹲著兩名土棍,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歪著纏頭巾,腳帶松松地,敞開了前襟,露出毛茸茸的結實胸膛,擄高衣袖,露出粗壯結實的手臂,手臂上刺了花、竟然是一條蛇的圖案,一看便知是不折不扣的地頭蛇。
  兩土棍瞥了兩人一眼,緩緩站起。其中一人齜牙咧嘴桀桀笑,向同伴怪聲怪气地問:“二哥,你看到了么?”
  “看到什么?”二哥怪腔怪調地間。
  “看這兩個人是男是女?”
  “都像。”
  “也許是龍陽公子呢。”
  二哥發出一陣怪笑說:“咱們黃州府的爺們不喜男風,喜的是標致妖嬌的花姑娘,龍陽公子在這里開了不碼頭,三弟不可胡猜。”
  “胡猜?二哥,咱們賭個東道,如何?”
  “賭什么東道?”
  “賭他們是不是龍陽公子。小弟上前与他們打交道,一問全知。”
  “算了,別耽誤了正事。他們過去就算了。”
  二弟舉步便走,跟在兩人身后,從旁繞過劈面攔住了,雙手叉腰裂嘴一笑。
  兩位公子爺先前裝聾作啞未加理會,但這時被攔住去路。不理會是不行了。
  但兩人修養到家,相對一笑,搖折扇的公子爺笑道:“居兄這面走好了。”
  他就是高翔,同伴是居天成,居天成的修養沒有他那么好,本待發作,听他一說,只好忍住一口惡气說:“好吧,請先行。”
  三弟雙手一伸,嘻皮笑臉地說:“慢走,太爺有話要問問你們。”
  這時,稱二哥的人也繞過來了,街上人多、登時附近便圍上了不少看熱鬧的,卻無人上前干預。
  高翔舉目四顧,方注視著對方問:“閣下有何見教?”
  “你們從何處來?”三弟問。
  “南京。”
  “咦!大地方的人。你們的家是不是在秦淮河?”
  “不是。”
  “不是?三爺我得看看。”說完,伸手去摘高翔的頭巾。
  高翔退了半步,不悅地問:“你要看什么?”
  三弟邪笑道:“看你是不是的男人。”
  “尊駕笑話了。”
  三弟臉一沉、厲聲道:“誰給你說笑話?瞎了你的狗眼!”
  聲落,手奇快地抓向他的頭巾。
  他忍得住,居天成卻不是善男信女,搶前一步手出如電閃,反扣住對方的脈門一帶,“劈啪劈啪”耳光聲暴起,接著來一記短沖拳,“噗”一聲正中小腹、扣住脈門的手方行松開。
  三弟像一條死狗,搖搖晃晃轉了半圈,像是爛醉如泥神智不清,“砰”一聲仆倒在地,趴伏在街心跪伏如羊,聲息全無。
  二哥本想上前解救,嚇得愣住了。
  居天成拍拍雙掌,冷冷一笑,扭頭向發愣的二哥冷笑著問:“閣下,你還有什么需要間的?說吧。”
  二哥嚇得退了兩步,惶恐地說:“沒有,沒有,在下沒有什么可問。”
  “那就好,你等會儿告訴這位仁兄,咱們兩個南京人既然敢來貴地,就不怕有人出來找麻煩。”
  “是的,是的……”
  “他所要問的事,在下已經答复他了。”
  “是的……”
  “你還有什么高見?”
  “沒有,沒有,在……在下毫……毫無意見。”
  “那就好。再見。”居天成微笑著說,舉步走了。
  人群紛紛讓路、全用不胜惊訝的目光目送他兩人入鎮而去。
  走了三五十步,身后腳步急促,有人急步跟上,逐漸從居天成的身側超過,在相并而行時,那人低聲說:“兩位公子爺赶快离鎮,那群痞棍已在召集人手對付你們了。”
  居天成淡淡一笑,跟了兩步說:“謝謝尊駕的好意,在下會小心的。”
  那人是個二十余歲中年人,發覺居天成跟上說話,吃了一惊,匆匆急步而走,沿街旁有几名年輕子弟,正冷笑著冷眼旁觀。
  高翔兩人毫不在意,信步瀏覽街景,直趨鎮中心的十字街口緩步四顧,神態悠閒。
  不久,十字銜在望。街道窄小。兩旁的店舖相當熱鬧,不時可看到一些幽暗的小巷。
  前面一條巷口內,突然跌跌撞撞出來了一個人,走了兩步突然“砰”一聲栽倒在地、發出數聲痛苦的呻吟。
  高翔一惊,急走兩步將人扶起急問道:“站好,尊駕怎么了?”
  那人口鼻淌血,頭青臉腫。居天成惊道:“是剛才向咱們提警告的人,被打了。”
  高翔掏出一顆救傷丹,將人扶在牆根下,由居天成向一家店舖取來了一碗水,兩人替對方服下丹九、拭淨臉面的血跡。
  圍觀的人不住搖頭,沒有人敢出頭說話。
  居天成火起、沉聲問:“老兄,誰打了你?”
  “我……”那人虛脫地說.語不成聲。
  “誰將你打成這樣的?”高翔也問。
  “龍……龍江舒……舒四爺的……的人。”那人吃力地說。
  “他們呢?”
  “回……回店去了。”
  “他的店在何處?”
  “東街龍……龍江鹽……鹽號。”
  “我扶你走,到龍江鹽號。”居天成暴怒地叫。
  “不!不……”
  “走吧,一切我們兩人替你作主。”高翔也說。
  中年人不再拒絕,在居天成的攙扶下,直奔東街,距十字街口約有三二十間的店面,便是經售官鹽的龍江鹽行,店面相當气派。
  鹽行先一步得到消息,生意不做了。七名伙計擄袖敞衣、在店堂一站,靜候對頭上門。
  掌柜的帶了一名小伙計,靠在柜上向街心瞧。
  四名青衣潑皮倚在柜外,流里流气地哼著小調,似乎喝了不少酒,要借酒壯膽。
  高翔首先踏入店堂,泰然地問:“哪一位是店東?請出來說話。”
  “店東不在,要買鹽么?”掌柜的陰陽怪气地問。
  “不買鹽。出去。”
  “出去?笑話了。”
  居天成將中年人放在凳上坐下問:“是哪几個人干的好事?”
  中年人向四個潑皮一指,說:“就……就是他……他們……四個人。”
  居天成冷然向四潑皮走近,冷冷地問:“是你們在小巷子里打了他?”
  四潑皮同時抱肘迎上,為首的人怪笑道:“不錯,他是你這小子的什么人?”
  居天成不再多問,右手一揮,“噗”一聲響,反劈在對方右頸根上。
  “嗯……”這位仁兄仰面便倒。
  几乎在同一瞬間,居天成左肘一分,“噗”一聲頂在另一名潑皮的心窩上。
  也几乎在同一剎那雙腿飛端,大喝一聲,“噗噗”兩聲悶響,另兩名潑皮同時被端倒。另一剎那間,四名潑皮全倒了,不堪一擊。
  高翔也同時動手,劈胸抓住了掌柜動彈不得。
  “哎喲喲……救命!”掌柜的狂叫。
  七名店伙大惊,吶喊一聲猛扑而上。
  兩人一聲狂笑,指東打西,只片刻間,七名店伙像撒豆子似的跌滿一地,鬼叫連天。
  高翔重新抓起掌柜的,往鹽箱中塞,叫道:“動手!”
  一切的行動早就計划好了,只須按計行事。高翔開始搗毀店中的生財用具,居天成則搗毀店門拆下招牌,只片刻間,龍遼鹽店面目全非。
  街上觀眾聚集了百人,沒有人敢上前勸解,而且有不少人面露喜色,大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有人叫來了街坊,里正召來了鄉勇,排眾而入,要捉拿鬧事的人。
  高翔站在店堂中,迎著里正淡淡一笑,亮聲問:“你來干什么?前天沒有人通知你?”
  里正一怔,惶恐地欠身問:“大人是……是從……”
  “從南京來。”
  “哦!這……”
  “接到通知了么?”
  “接到了,但……”
  “那你還不走?”
  “是,大人……”
  “在下也將离開,有事到船上找我。”
  “是。”里正欠身恭敬地答,倒退而出,扭頭向隨來的鄉勇叫:“大家回去,這里用不著你們,走!”
  一些鄉勇赶散閒人,一哄而散。
  里正帶了兩名從人,匆匆地出了街口。一名粗眉大眼的青年人急急跟上、猛地一扳里正的肩膀、沉聲問:“齊二爺,你這是怎么回事?”
  里正搖頭,苦笑道:“賈少爺這件事我管不了。”
  “混帳!你管不了?”賈少爺怒罵。
  “他們是南京來的……”
  “你混帳!南京來的人你就不敢管?如果是京師來的人。你豈不要向他們磕頭了?”
  “賈少爺,他……他們……”
  “他們是些什么人?”
  “前天晚間,舍下到了五位穿軍服的大人,他們是龍驤衛的軍爺,持有……”
  左右突然閃出兩名大漢,突然架住了賈少爺的雙熟練迅速地勤住了,其中一人向里正冷笑道:“齊里正,說好了不許你向任何人透露咱們的身份,你是不是活膩了?”
  “小……小的不……不敢……”里正臉無人色地說。
  “下次,你記住。下次你便坐定了通匪的死罪、你給我小心了,滾!”
  “是,小的記住了。”
  里正狼狽而遁,兩大漢挾了賈少爺,往小巷中一鑽,匆匆走了。
  龍江鹽號是紅葉賈家庄的子弟所開設,這件事鬧大了。這所鹽號是附近數十里內唯一的官鹽銷售店,該店的鹽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要吃鹽就得買,不買拉倒。
  該店做生意秤頭上倒還公道、只是鹽的品質委實令人頭痛、有人說里面摻了牛馬骨灰,這种灰吃了不傷腸胃,只是出家人大感罪過,好在本地廟宇不多,僧尼甚少。
  該店也是本鎮的痞棍們聚會處,勒索敲榨為非作歹的大本營,今天被外地人拆了店,鎮民喜上眉梢,卻不敢公然喝彩。
  不久,大批痞棍們聞風赶來,糾合了二十六名地頭蛇,挺刀帶槍提棍,威風凜凜殺气騰騰,浩浩蕩蕩擁向碼頭,后面跟了一兩百名看熱鬧的鎮民。
  地頭蛇們更神气了。吵吵鬧鬧殺奔碼頭。
  小船靜靜地系在碼頭,船夫看到人潮,發出了一聲呼哨。
  高翔与居天成出艙眺望,淡淡一笑。
  上游泊了兩艘中型客船,突然接二連三躍出十條名大漢,每人手中有一張強弓,腰間有刀,背上有箭袋。
  碼頭內側,十余名船夫打扮的人、突然抓起了預先藏好的弓箭,好快,像一陣狂風,卷入鎮民与地痞們中間的空隙,有人向鎮民大吼:“看熱鬧的人快走開,以免枉送性命。”
  鎮民們像潮水般向后退,地痞們卻退不了,后路已被截斷啦!
  “站住!”在側方堵住的大漢們同聲大喝,聲如乍雷,聲震耳膜。
  三十六名地痞,卻有二十余把強弓堵住側方与后方。誰不怕死?三十六條好漢皆臉色大變,駭然讓步。
  有兩位仁兄一看不對,三使六著走為上著,不跑才是傻瓜,向另一例撒腿便跑。
  弓弦狂鳴,兩支狼牙破空而飛。
  “啊……”狂叫聲震耳,箭到人倒、兩人的右腿皆被箭射中倒地狂號。
  “還有誰要逃走?”有人厲聲問。
  誰還敢逃走?二十—四條好漢不約而同丟下手中的家伙,臉無人色。
  艙面上,居天成大惑不解,向高翔問:“高兄弟,這些箭手是些什么人?”
  高翔笑笑,泰然地說;“自己人。”
  “是……是你約來的?”
  “不錯。”
  “怪事,我……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這么多朋友?”
  “小弟在南京便安排好了。他們已早來了五天。”
  “哦!咱們到底到此地查些什么?”
  “屆時自如,快了。”
  “你的神通不小呢。”
  “好說好說,不如此,怎能查出主凶來?快回船准備,這次要穿勁裝。”
  兩人回艙換衣,碼頭上的箭手首領向地痞們叫:“誰是領頭的人?站出來。”
  三十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人敢挺身出來認罪、每個人,皆需砍下右手的三個指頭。”叱喝聲震耳,令人聞之心惊膽戰。
  一名粗壯的大漢硬著頭皮越眾而出。硬著頭皮說:“在下賈英,是為首的人。”
  “哦!你姓賈,很好,帶了你的人,在水邊跪下。”
  “這……”
  “在下自一數至十,數盡而還有人沒跪下,將被亂箭射死,一!”
  只數到七,所有的人皆在水邊跪下了。
  “罰跪兩寸香時光,以做效尤,任何人皆不許移動,爾后候命行事。”
  高翔与居天成,就在混亂中換了勁裝,帶了兵刃,乘亂悄然走了。
  兩寸香時辰過得很慢、但終于過去了。箭手們皆坐在艙面,香燒過刻痕,為首的人向賈英叫:“在下由一數至三。所有的人必須跳下水去逃命,跳慢的人,將被吊在碼頭上示眾。一!”
  “噗通通……”水聲如雷。
  江口鎮至紅葉賈家庄,大路兩側全是田野,路兩側栽了不少楊樹与柳樹,高的是楊,粗矮的是柳,風一吹,那些密密麻麻的白楊葉,啪啪作響,聲傳兩里外。
  路走了一半,前面長了六七丈高的大白楊,形成一座白楊林正好歇腳。
  兩人遠遠地,便看到楊樹林前站著兩個人,看清了高翔,伸手上指天,下指地,再向賈家庄方向一指,然后隱入林中、沿田野的小徑向南走了。
  “那是什么人?”居天成問。
  “自己人。”高翔簡要地答。
  “他們是……”
  “他們是奉命在此等人的,他告訴我賈家庄的人尚未聞警向鎮上赶。”
  “賈家庄?”居天成惊問。
  “是的紅葉賈家庄。”高翔道:“居兄知道賈家庄的人么?”
  “這個……听說土財賈三爺……”
  “賈三爺的妻子,居兄該有過耳聞。”
  “哦!我想起來了,她叫一枝梅董香君。咦!你怎么知道賈家的事?”
  “呵呵!如果不知道,來這里只為了懲罰一個土霸,犯得著么?”
  “哦:你是……”
  “居兄知道白衣龍女的底細么?”
  居兄成沉吟不語、兩人已到了楊樹林前、方說:“听說她的女儿是天香門的掌門人,這件事難道与南京盜案有關?”
  “不久便可知道了。”
  兩人剛席地坐下不久,賈家庄方向兩里外,快步來了十余個人遠遠地便可看清其中有兩個婦女。
  “來了,居兄請先袖手旁觀。”
  居天成吁出一口長气,笑道:“兄弟等候差遣,動手時先打個招呼。”說完,往樹干上一靠,冷眼旁觀。
  高翔起身整衣,脫去披風綽在手中,笑道:“但愿來的兩個女人中有小弟所要的人在內。”
  “天香門的人十分難對付,必須小心了。高兄弟,要找的可是一枝悔?”
  “不是,目下暫且不必找她,天香門最霸道的該是迷香。她們稱為天香,香味很特殊,嗅到即倒。”高翔一面說,一面取出一顆丹丸揚了揚說:“居兄,先捏碎塞一些粉末入鼻孔,其余的吞服。”
  “這是……”
  “辟香丹,可克制一切迷香。但如果香中有毒,便毫無用處了。”
  “高兄弟,你對天香門似乎了解甚深呢?”
  “如果不摸清,豈敢輕易前來找線索?”
  十余名男女到了楊樹林的前緣,距离兩人的歇腳處尚有半里地,楊樹林中突然響起一聲長笑,兩名黑衣人突然搶出路中,迎面攔住大喝道:“來得好,紅葉賈家必須退出江口鎮,殺!”
  殺字出口,路兩側的草叢中跳出二十余名黑衣人,將十余名男女圍住了,雙方立即展開了空前猛烈的惡斗。
  一名黑衣人對付一個,還多了四五名黑衣人在旁看熱鬧助威,黑衣人都是些一等一的高手,一比一已經胜任有余,二比一更是占盡了上風,只片刻間,便擊倒了四五名男女,眼看要全軍覆沒賈家庄的人一個也難逃厄運。
  高翔向居天成示意,說:“該我們出收了,那是我們的人,不可下毒手,但也不可露馬腳,走!”
  兩人縱出路口,大叫道:“陽關大道,糾眾行凶,好哇!算咱們一份。”
  賈家庄的兩位母大虫,已經用上了天香,但二十余名黑衣人渾如末覺,天香失效,因此她們斗志全消、但想脫身卻又苦無机會,正急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正危急間,高翔到了,一聲怒嘯,從丈外扑入人叢。長劍化虹而至,招出狠招“八方風雨”。
  “呔!”高翔旋身折向大吼,劍攻向圍攻一名少女的一名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大叫一聲,像是中劍,向側踉蹌前沖,退出戰圈怪叫如雷。
  “錚錚”!高翔又一劍震退了從側方扑上的兩名黑衣人,劍虹一閃,人影如電,又擊中另一名黑衣入的右臂。
  “啊……”黑衣人狂叫,飛退丈外。
  重圍立解,另一面、居天成也像是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殺入核心再向外追襲向外退的人。
  “扯活!”有人用江湖話大叫。
  二十余名黑衣人向外飛退,扶了受傷的人,退入樹林深處,如飛而遁,逃得好快。
  賈家庄共來了十三人,有六名受傷,其他七男女也筋疲力盡沒有追襲的余力了。
  高翔与居天成也不追,赶忙替受傷的人急救。
  一名手臂被刺了一劍的中年人,上前向兩人行禮道謝,誠懇地說:“兩位兄如拔刀相助,云情高誼不敢或忘,在下賈謀,東西十余里賈家庄人士、請教兩位兄台高姓大名。”
  高翔回了一禮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理所當然。兄弟龍驤,那是在下的兄弟龍成。那些人藝業极為高明,但不像強盜賈兄為何与他們結仇?”
  賈謀搖頭苦笑道:“敝庄接到江口鎮傳來的信息,說是有兩名書生來到鎮中行凶。敝庄在遼口鎮經商的子弟為數不少,因此兄弟帶人赶往鎮中看個究竟,沒料到……”
  “那么,這些人可能是兩名書生的党羽呢。”高翔劍眉一揚地說。
  “也許是的……”
  “看來他們已有了周詳的准備,有意前來對付貴庄的了。”
  “他們的口气,已表明要赶敝庄的人离開江口鎮了。”
  “那……恐怕他們另派有人到貴庄伺伏哩!走!咱們兄弟送你們一程,赶快回庄應變。”高翔熱心地說。
  在這种情勢下,賈謀毫無選擇,唯恐回程又碰上埋伏,或者那些黑衣人轉回追殺,不得不借重高翔鼎力相助,不然將凶多吉少。
  紅葉賈家庄是一姓村,概不接待外賓入庄,在庄外設了兩座賓館,以便接待朋友。非至親好友,進不了警衛森嚴的庄門。子弟們在外所交的朋友,一概在賓館安頓。同時,子弟們在外交友要求极為嚴格,不符合要求,絕不攀交。平時嚴禁庄中的人招引外客前來,客人可安頓在江口鎮或在府城招待,總之,賈家庄禁地,想公然闖入,几乎不可能,更難混入,村前雖是往來大道,但任何人折入通向庄門的小徑,必被擋駕,接近勢比登天還難。
  折入庄門的小徑,共有三道木柵門,皆有人把守。庄四周是稻田与深不可測的十余個大池塘,不要說白天住庄內闖不易,夜間接近也困難。
  帶了受傷的人,賈家的子弟气憤填膺地折返賈家庄。有四名子弟受傷甚重,必須拾著走。因此,居天成也擔任了抬夫,不然人手不夠。
  只有兩位女郎不用抬傷患,她陪著高翔斷后。
  兩女一叫賈芬,一叫賈芳,是庄主賈三爺的堂侄女,不是高翔所要找的人。
  他走在賈芬的左首,一面走一面信口問:“賈姑娘,在下想起一個人,不知姑娘對這人是否有所耳聞。”
  “龍爺,那人是誰?”賈芬拉頭問,在她眼中,可看到甚濃的喜意,顯然她對英俊魁偉的高翔不但心存感激,而且已是芳心暗許情苗滋長,無疑地她對這位陌生的英偉年輕人一見鐘情啦!
  高翔淡淡一笑,以柔和的目光注視著她說:“貴府有一位水性极佳的姑娘,她姓賈。”
  賈芬被他的目光看得芳心一緊,粉臉泛霞地說:“賈家的姐妹們,水性都過得去。”
  “她的芳名叫三春,綽號叫白衣龍女。听姑娘的口气,必定認識她。”
  “何止認識?”賈芳說,口气有點僵硬、似乎不愿他提及白衣龍女。一個情有所終的少女,听到她有好感的男人提及另一位女性,自然感到不是滋味。
  “哦!她也是貴庄的人么?”
  “她是我的堂姐。”賈芳悻悻地說。
  “呵呵!幸遇幸遇,原來姑娘是白衣龍女的堂妹,在下不胜榮幸。”
  “你認識她?”
  “久聞大名,可惜緣慳一面。”
  “她的名是春,排行三,所以叫三春……”
  “她喜穿白,水性超人、所以綽號稱白衣龍女。賈姑娘,她在家么?”
  “你急于要見她?”賈芳微慍地問。
  “她如果在家、尚請姑娘引見,如何?”
  “可惜,她不在家。”
  高翔深感失望,但臉上不動聲色,笑道:“既然,貴庄的姑娘水性都高明,見不到白衣龍女,但卻見到姑娘你,總算不虛此行。”
  “哦!賢昆仲兩人,是專程前來想見三姐的?”
  “不!咱們從團風鎮到府城訪友,還不知白衣龍女是貴庄的人呢!”
  賈芳惑然地注視著他,眼神中有狐疑,遲疑地說:“看你的器宇風標,不像是江湖人。”
  “你是說……”
  “你的口气,對三姐似有無比傾慕之情。”
  “姑娘笑話了。”
  “不,這是真的。三姐曾經在江湖行道,老實說,她的聲譽不見佳。”
  “呵呵!見仁見智、各人的看法不同。”
  “對她有好感的人,決不會是俠義英雄。”
  “姑娘看在下像不像個俠義英雄?”他含笑問,心中油然興起戒心。這位小姑娘直率坦白,但言詞相當鋒利,他必須提高警覺應付。
  賈芬不作正面答复,微笑道:“人不可貌相,我不敢說。”
  “不錯,有些人面呈忠厚,心藏奸詐,決不可以貌取人。世間的真正俠義英雄太少了,姑娘請不要將在下看成俠義英雄。英雄豪杰多寂寞,而在下卻是個不甘寂寞的人。”
  賈芬噗嗤一笑,笑得很甜很媚,說:“原來你也是個黑道中人。”
  “呵呵!怎見得?我額上有字么?”他笑問。
  “沒有,言為心聲。”
  “請教。”
  “我見過几位自命俠義英雄的人,他們言必仁義,道貌岸然以救世者自居,動不動就教訓人,面目可憎。而你卻是截然不同……”
  “呵呵!你嗅到同類的气息了?”
  “你呀!怎么罵起人來了?”賈芬假嗔地說,輕姚地伸纖纖玉指,几乎點在他的額上,那一聲“你呀”,簡直在打情罵俏,媚极俏极。
  高翔也在笑,但他的心情是沉重的。這少女不過十六七歲,對人生的看法就大有問題,舉動輕姚風情万种,分明是個誘人子弟的黑道女妖,恐怕她已經是天香門拜過香壇的門人了。
  兩人在笑,走在后面的賈芳酸溜溜地說:“大姐,你恐怕看錯了,他才不是黑道中人哩!”
  “你怎知道我不是黑道中人?”高翔扭頭問。
  “你又怎樣證明你是黑道人?”賈芳反問。
  “從團風鎮向北走,是什么地方?”
  “麻城。”
  “城第一首富是准?”
  “臥馬岡郭家。”
  “你是指郭承宗,已退休的四川重慶府的參政大人?”高翔笑問。
  “不錯。”
  “你們何不派人到臥馬岡去查一查?”
  “查什么?”
  “上月咱們兄弟勒索了他家一千兩銀子,小意思。”
  “咦!你……”賈芳惊疑地叫。
  “他郭家的護院總管叫什么流水行云……”
  “流水行云趙無极。”
  “不錯,在下給了他一摧心掌。目下他成了廢人.心包經絡無法复元。”
  “失敬了!流水行云是云夢雙杰的師叔,你這亂子闖大了。”賈芳半信半疑地說。
  “敢在老虎嘴邊拔毛,當然不怕猛虎。賈姑娘,黃州府哪位是首富?”
  賈芳黛眉深鎖、說:“龍爺,你不能在本城作案。”
  “為什么?”
  “那會影響賈家庄的聲譽……”
  “呵呵!沖姑娘份上.在下兄弟不動貴地的一草一木,你滿意了吧?”
  “你……你是不是想提條件?”
  “沒有條件,咱們兄弟明后天便离開貴府,須赶往南京、与朋友會合再談其他。敝友据說目下在南京替人辦事,也許需在下兄弟幫忙。”
  “貴友是……”
  “淮陰神机堡堡主雷化及。”
  賈芳臉色一變,不再答腔。
  高翔心中有數,追問道:“神机堡主的名號,對姑娘有其他意義么?”
  “沒有,我只听說這個人而已。”賈芬含糊地說。
  高翔不再追問,用手向前一指,笑問:“咦!前面那座小村庄好神气,定是大戶人家、姑娘認識這座村么?”
  “那就是敝庄。”
  “哦!真不簡單,難怪江湖上傳說令姐白衣龍女极不平凡,看住處便知不同凡響。”
  “你知道三姐多少底細”賈芬問。
  “知道不多,听說她手下有不少年輕貌美的女伴。”
  “哼!你就知道年輕貌美的……”
  “呵呵!你不是也年輕貌美么?”高翔笑著說。
  “油嘴!哼!你呀,不老實!”
  “呵呵……”
  距折入庄門的三岔路口尚有百十步,路旁的水溝中突然跳出五六名黑衣大漢。
  “快走!我對付他們。”高翔大叫。
  聲落,人已暴起,在長嘯聲中劍涌千朵白蓮,“錚”一聲將一名黑衣人震得飛退兩丈,劍狂野地攻向第二名黑衣人。
  第一道柵門大開,里面人大叫:“快鳴鑼告警出去接應。”
  賈芬姐妹兩面沖出,首先碰上了一名山羊眼中年人。賈芬聲嬌叱,劍出“靈蛇吐信”掄先進攻。
  山羊眼中年人虯須戟立,長劍一揮硬接來招,“錚”一聲暴響,賈芬連退三步,只感到手臂發麻,不由大駭。
  高翔突然及時赶到,劍出“逐浪分波”,叱道:“你也接我一劍。”
  “錚”一聲劍鳴,中年人橫飄丈外。
  眾人像一陣風,奔入了小徑。
  高翔將賈芬一推,喝聲“走!”
  他斷后,掩護眾人撤走。
  “扯活!這人可怕。”山羊眼中年人及時下令撤退。
  警鑼聲狂鳴,有人追出柵門接應,但六個黑衣人已經遠出百步外,向西飛逃,追之不及了。
  事出突然,忙亂中,眾人來不及轉念,賈芬姐妹也忘了不許外人入庄的規矩,在高翔的掩護下,領著高翔与居天成,匆匆奔入了庄門。
  庄中出去了三批人,窮追那六名不速之客。
  賈三爺問清了遇伏的詳情,勃然大怒,由庄主派一名管事暫時招呼客人,他帶了庄中一半精銳子弟,憤怒地分為兩撥,大索附近每一處可以藏人的角落。
  高翔站在賈家的院門旁,留意每一個出入的人。他失望了,沒見到他所要找的人。
  他身旁的居天成心事重重地說:“高兄弟,這庄子的格局,每一座房屋比城池還要堅固,入難出更難,咱們進來是否明智?”
  “居兄請放心,我倒不擔心這些。只要能進來,庄中老少婦孺甚多,万一翻臉動手,他們投鼠忌器,無奈我何。”
  “你到底要找……”
  “找白衣龍女,她是掌握神机堡主的人。依我看來,天香門的秘壇不會在庄中,在這里找白衣龍女,咱們枉費心机折來了。高翔頗為失望地說。”
  “這是說……”
  “江湖人皆知道天香門的秘壇設在賈家庄,掌門白衣龍女賈三春的賈三爺的女儿。想想看,這還能叫秘壇么?天香門的人作案,极端秘密、神出鬼沒,沒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中、因此不怕有人登門找麻煩,你總不能憑傳聞便前來問罪。即使能找上門來問難,她一口否認,伸手問你拿證据來,你能怎樣?庄中有武力為后盾,來三二十個人他們不在乎。看格局便知這里是擺樣子給人看的,秘壇定必不在庄中。這种吸引外人注意的手法,并不高明,而白衣龍女是不是天香門的掌門,也大有疑問。”
  “那……高兄的意思……”
  “咱們不在庄中找。”
  “退出去?”
  “不錯,瞧,后面那座山丘。”
  “那像是采樵之所。”
  “去看看。”
  “這就出去么?”
  “且等半個時辰、先看看庄中的情勢再說。”
  “咱們外面是否有人接應?”
  “有,但他們未獲信號,是不會出面的。居兄,咱們先到后面看看,庄中的高手已被誘出,机會不可放過。”高翔低聲說,立即進入院門。
  兩人原被安頓在東院,四周全是堅實的房舍、要想從西院入內院,除了從屋頂走之外,無路可通。
  回到客室,高翔指著后面兩丈高的院牆說:“居兄,我從后面走,你在此替我把風。”
  這次居天成不再拒絕說:“奸,我在此應付前來查問的人。”
  青天白日,全庄皆在戒備中,想入內查看,談何容易?高翔也知困難重重,因此叮吁道:“万一有警,你必須乘机出庄,到外面會合,千万不可妄圖在庄中逞英雄。”
  “兄弟理會得。”
  高翔翻過牆頭去、居天成立即向廂門走。
  廂門突然打開,進來了賈芬姑娘,燦爛笑問:“大爺,龍二爺呢?”
  高翔走前報名號時,自稱龍驤,稱居天成是龍成,高翔是弟,所以賈姑娘客气地稱呼他們為大爺二爺。
  居天成堆下笑,一面打手式一面回話道:“他在房中養神,不必打扰他,但不知姑娘找他有何要事?”
  他口中在說,手并未閒著,左手捏劍訣,直立于眉心,再向外一揮,然后橫置于右肩上、連點三次方行放下。
  賈芬一怔,退了兩步,以右手捏劍訣、依樣葫蘆打手式,只是易左為右而已、打完手式低聲道:“銀玄。”說完,以手指地又道:“外壇弟子。”
  居天成一手指天,低聲道:“金地。內壇使者。緊要關頭,本使者奉命不許亮令。”
  “使者有何指教?”賈芬欠身問。
  “貴掌門何在?”居天成問。
  “在后山秘壇。”
  “快傳訊,命貴掌門撤走。”
  “撤走?”
  “南京高翔即將前往后山查看,他已看出你們的秘壇所在。”
  “什么?誰是南京高翔?”
  “就是我那同伴龍驤。”
  “老天!使者你!……”
  “本使者已与總壇失去聯絡,目下身不由已。你快傳訊,遲恐不及。”
  “這……”
  “不可有誤。同時,將訊傳出,向總壇稟報本使者的行蹤,并請總壇速派人与本使者聯系,至要至要。記住,不可泄漏本使者的身份,不然唯你是問。”
  “是,弟子立即傳訊。”
  “貴門有否金蛇壇弟子?如果有,快召來搏殺高翔。”
  “沒有,掌門是銀蛇壇地字輩弟子。在黃州地位最高。其他皆是黃字輩弟子。即使另外請人,也赶不上了。”
  “那么,你們皆不是高翔的敵手,不可与他翻臉,他外面埋伏了不少高手,翻臉是自取敗亡。你走吧。”
  賈芬惶然走了,居天成搖頭苦笑,回到院牆上說:“偌大的黃州府,連一個金蛇壇的弟子也沒有,總壇該在此地下些工夫了。”
  只片刻間,全庄的警哨全部撤除。
  不久,高翔越牆而入。
  “高兄弟,怎樣了”居天成問。
  高翔住廂房走,說:“不出所料,未發現可疑處,怪的是他們為何早早便撤去警哨,難道他們就認為危机已過了。此中大有文章,原因何在?”
  “大概他們已將咱們潛伏在外面的人赶走了。”居天成沉吟地說。
  “咱們准備出去。”
  居天成并不急于撤走說:“高兄弟,你查過內院的地窯么?”
  “來不及了,先搜后山。”
  “但……如不徹底搜尋,以后回來便不容易了。”
  “不難,庄中沒有真正的高手,阻止不了咱們重入,走!”
  “咱們能硬闖出去?”
  “我已發出信號,由外面的人接應下去。”
  居天成暗暗心惊,不知他是如何發出信號的,他的部署更令人莫測高深。
  兩人開門外出,沿廊出至大廳,驀地听到叱喝聲震耳,警鑼聲再次狂嗚。
  大廳中原有五六名庄中的子弟,聞聲紛紛向外搶。
  兩人立即向外急走,高翔說:“咱們的人來了,來得太快了些。”
  庄中的人手已經不夠,再加上賈芬己下令撤守,因此防守的實力有限,阻止不了外人入侵。
  出了院門,便可看到百步外的庄門,庄門附近、地下橫七豎八倒了十余具尸体.庄門樓已被五名黑袍人所占据,堵住了從寨牆頂端接近門樓的路徑。
  門內有兩名黑袍人与一名灰袍人,當門而立,劍血跡斑斑。
  看年紀,三個人皆是花甲年歲的人。
  庄中的二十余名子弟,挺劍揚刀遠遠地布陣,只知吶喊示威卻不敢上前。
  原來第一次接触已告結束,從尸体的散布情形看來,惡斗相當猛烈,而死傷的全是庄中子弟。
  庄中的子弟從四面八方赶來,召回外面子弟的警鑼聲震耳,遠傳十里外。
  灰衣人不理會愈聚愈多的人,大叫道:“快叫白衣龍女出來答話,告訴他九江的案發了。”
  高翔奔近,訝然向居天成說:“怪事,不是咱們的人。咦!你的臉色……”
  居天成臉色蒼白,不自然地說:“那灰衣人是廬山的三凶之一,灰衣太歲湯山,心狠手辣,殺人如屠狗,是与白無常沈必達同輩的宇內凶魔,咱們今天處境危險。”
  賈芬姐妹倆剛排眾而出,灰衣太歲后面把住庄門的兩個黑衣人,突像兩頭怒豹般飛扑而上,分別向姐妹倆扑來,恍如電光一閃。
  兩名庄漢大喝一聲,挺刀左右截出。
  “錚錚”兩聲暴響,兩把鋼刀触劍即折,劍虹疾射,劍鋒無情的貫入兩壯漢的心房。
  兩個黑衣人身形再進,猛扑賈芬姐妹。
  賈芬右手劍一引,左手一抖,一條彩巾劈面向扑來的黑衣人卷去。她的巾上裹有天香,一抖之下,异香扑鼻,迎風四散。
  黑衣人長劍一震,便卷住了彩巾,猛地一跳狂笑道:“你的述香迷不倒人了,哈哈!過來!”
  賈芬身不由已,雖已脫手丟掉彩巾,但人仍向前沖來,腳下大亂。
  “錚”一聲響,黑衣人震落了她的劍左手疾伸,出手擒人。
  賈芬毫無躲避的机會,花容變色,向伸來的手撞去。
  這瞬間,人影如電,高翔從側方射到。
  同一瞬間,灰衣太歲的叫聲傳到:“她不是白衣龍女。”
  變化奇怪,人影已經接触。
  同一瞬間,劍鳴震耳,居天成已接住另一位黑衣人,在千鈞一發間救下了二妹芬。
  高翔的左手,已扣住了黑衣人的左手脈門。同時左腳——撥,將賈芬撥倒,恰好在間不容發的險要關頭,將賈芬撥出險地。
  高翔的右手食中指,點在黑衣人左腋窩的攢心穴上,叱道:“丟劍!閣下的死活在此一舉。”
  黑衣人大駭,被人赤手空拳突然制止,怎能不惊?舍不得丟劍,冷笑道:“咱們前來找白衣龍女算過節,不叫她出來,賈家庄將成瓦礫場。在下如果死了,你們將以一百條命來償還,你敢下毒手?”
  高翔冷哼一聲,左手加了一分勁,說:“在下卻是不信。”
  “哎……”黑衣人狂叫,渾身發僵,大汗如雨。
  高翔不再制對方的攢心穴要害,改扣住曲池時部,雙雙用勁用上了錯骨手法,冷笑道:“我看你嘴硬到什么程度。”
  “當”一聲響,黑衣人丟掉劍,痛得臉色泛青.渾身都在發抖。
  灰衣太歲陰森森地哼了一聲,突然向側方縱出,但見人影一閃,一去一回捷逾電閃、只听到人聲一亂,便已回到原位,手中擒了一名壯漢,像死狗似的拖回原處.厲聲道:“閣下如不將老夫的人放回,老夫便將這人處死給你們看看。”
  庄門樓上、兩名黑衣人也將兩名庄中子弟推至欄干旁,怪叫道:“湯老前輩,這里還有兩個活的。”
  “殺!”灰衣太歲陰森森地叫。
  一名黑衣人抓起俘虜,一聲怪笑,將人奮力向外擲,“碰”一聲大震,跌落地面頭先腳后落地,腦袋被砸扁了,腦槳濺出丈外,死狀极修。
  灰衣太歲鳥爪似的怪手,伸向庄漢的頂門,作勢下抓。陰笑道:“老夫要將這人的腦袋抓下來。”
  高翔的手,也向黑衣人的腦袋落,冷笑道:“這人的腦袋,也會分家。”
  “噠”一聲響,庄漢的腦袋突然飛起。
  庄門樓上一聲怪笑,另一名庄漢的身軀又向下飛落。
  高翔被老魔的凶殘惡毒舉動,惊得脊梁發冷。在此种情形下,任何人也會顧惜手下同伴的性命、而這位老魔卻毫不顧同伴的死活,反而迫對方走极端,心腸之狠之硬,委實超乎常情,可怕极了。
  他下不了手,心中為難。
  灰衣太歲卻哼了一聲說:“瞧,老夫再捉一個人殺給你看。”
  聲落,向左面的人群飛扑而去。
  高翔一掌劈昏手中的黑衣人,丟下人閃電似的截去。
  雙方皆奇快絕倫,但見人影乍合。
  “啪”一聲暴響,勁气四蕩,兩人接了一掌,出手皆用了八成勁。
  灰衣太歲飛退丈外,老臉泛青,腳下一陣亂,右手不住發抖,右袖已裂成條狀。
  罡風靜止,一些碎布片徐徐飄落。
  高翔屹立于交手處,冷笑道:“他血凝經掌力,練這處邪道魔力的人,性情与心智皆不正常、你根本就沒將人看成同類,難怪如此殘忍。”
  灰衣太歲踉蹌站穩,厲聲道:“老夫事先已詳細調查。賈家庄沒有能接下老夫業一擊的人,你是誰?”
  “龍驤……”
  “你是龍驤勇士?”灰衣太歲駭然問。
  “是又怎樣?”
  “京師三雄是你什么人?”
  “你不配問。”
  灰衣太歲向后退,凶焰盡消地說:“龍驤勇士替天香門撐腰,委實令人難以置信。老夫暫且罷手,等你走后再來。”
  說走便走,舉手一揮、領了能与居天成拼個平手的黑衣人,丟下一名同件撤走。
  庄門樓上的五個人,也躍下急撤,但帶走了兩名俘虜不肯放手。七個人展開輕功飛遁,奇快絕倫。
  高翔向居天成揮手示意,乘机出庄銜尾狂追。
  約半個時辰后,賈三爺方帶了大批人赶回。庄中重新戒備,一夕數惊。
  當夜,高翔与居天成潛登楓林密布的后山,花了一夜工夫,方徹底搜查了山南一帶地段,并未發現地窟与可疑的藏身處。
  他們歇息了兩個時辰,巳牌左右,方吃帶來的干糧,開始越過山脊,搜查山北一帶林野。
  山東北一帶,是一連串的荒野与丘陵,林深草茂,這才是采樵的地方。而后山的滿山楓樹的賈家庄的風水林,怎找得到樵徑?
  居天成的神色愈來愈不安,他不希望高翔找到天香門的秘壇。
  剛降下山麓,高翔突然向下一伏,低聲說:“右側的荒林中有聲息,你往左我往右,小心了。”
  說完,向側一竄,閃入茂草中不見。
  居天成心中暗惊,不知是真是假,空山寂寂,飛鳥無惊,哪有聲息?他心中有鬼,立即不假思索地飛掠,希望早些赶到,及時向天香門的人示警。
  可惜他沒高翔快,高翔已早片刻進入林木深處。他的耳力也沒有高翔高明、還不知何處有聲息哩。
  高翔确是耳力通玄,認准方向鬼魅似的乍起乍伏,直向林木深處潛進。
  樹林空中,灰衣太歲与六名黑衣人,正在—旁的兩株大樹下將兩名半裸的少婦捆在樹干上。兩少婦口中塞了帛布,酥胸半露羊脂帛玉似的肌膚十分撩人。
  一名黑衣人一手抓住了一名少婦的頭發拉緊,一手舉著一把小刀,不住在少婦的臉頰上磨動冷笑道:“你如肯招,只消點點頭便可,看你熬得了多久?說!你招不招?”
  聲落,放松了抓頭發的手,向少婦獰笑。少婦不點頭,僅用怨毒的眼神,死盯著獰笑如餓狼的黑衣人。
  小刀尖移至少婦的頰旁、黑衣人獰笑道:“你早晚要招的、何必皮肉受苦?瞧,小刀只消刀鋒一轉,你這漂亮迷人的臉蛋,便會一刀勾消,一個愛美的女人面目全非,那真是生不如死,招不招?”
  少婦以怨毒的眼神作為答复,就不肯點頭。
  刀尖徐徐刺入肌膚、徐徐帶動,臉頰出現了血縫,鮮血泉涌。
  少婦渾身皆在戰栗抽搐,但并無屈服的表示。
  划至第五刀,少婦腦袋一挺,昏厥了。
  灰衣太歲突然低叫:“有人來了,留神些。”
  眾人皆隱起身形,留神搜視四周。
  久久,不見動靜。
  風聲颯然,一頭蒼隼從林空穿入,奇快地飛入林中,奇快無比。
  灰衣太歲心中一寬說:“原來是這頭扁毛畜生,再問口供。”
  “那婆娘夠狠、拼死熬刑不招,昏厥了。”訊問少婦的黑衣人說。
  “還有另一個呢?”
  “還沒問。”
  “去問,從下体動刑。”
  “是。”
  黑衣人到了第二名少婦前,冷笑著問:“婆娘你招不招?”
  少婦死瞪著他,不肯點頭。黑衣人折了一根樹枝,冷笑道:“你狠,我血手判官比你更狠三分。”說完,俯身伸手解少婦的裳,一面解一面說:“對付女人,我血手判官還有更毒辣的絕招,保證你下体糜爛,死不瞑目,死前痛苦難當。”
  少婦魂不附体、恐懼地點頭。
  “你招了?”血手判官搖著樹枝問。
  少婦臉無人色。狂亂地點頭。
  血手判官取出少婦口中的布帛、冷冷地問:“說!天香門的秘壇設在何處?”
  “在……在山西……西麓。”
  “你肯領路?”
  “我……”
  “你不答應?”
  “我……我領……領你們去……”
  “好,這才是識時務的人。白衣龍女在不在?”
  “沒有人知……知道掌門的行……行蹤,她……她這几天不……不在。”
  “秘壇有些什么人?”
  “只有……一些姐妹。”
  血手判官解了少婦的腳綁,喝道:“起來,領路。”
  眾人押著少婦,動身赴山西麓。
  高翔從六七丈外閃出,到了昏厥的少婦旁,先取金創藥替少婦上藥,再替少婦解綁。
  居天成也赶到現身,急道:“高兄弟,剛才過去的人……”
  “就是灰衣太歲、他到秘壇去了,走!咱們利用他帶路。”
  兩人跟蹤便追,遠遠地緊盯不放。
  繞山南麓接近山西在、山的西北山腳伸出一條小丘、長約兩里地,全是合抱大的楓樹。小丘的西麓,有一段茅草坡,外圍長滿了荊棘,往內看一無遮掩,看不出任何异狀。茅草很短,是一种少見的蔓莖短茅。從丘頂向下走,少婦在荊棘外站住了,說:“草坡中間,便是秘壇所在地。”
  “見你的大頭鬼!你這該死的潑婦!”血手判官厲聲党罵、“啪”一聲給了少婦一耳光,將少婦擊倒在地。
  草坡空蕩蕩,哪有什么秘壇?
  少婦被打得口角溢血,叫道:“秘壇在地底,下面共建了九間地下室。”
  “你知道入口?”血手判官問。
  “知道,在……在右首不遠……”
  “帶路!”
  “是……”
  少婦吃力地站起,呻吟著向右首繞過荊棘叢,兩折之后,便看到荊棘叢出現了空隙。
  少婦舉步跨入,一面走一面說:“從此地繞入,荊棘与茅草交界處,便是地下秘室的入口,也是鬼門關枉死城……”
  話未完,突然飛躍而起,向兩丈外落去。
  血手判官伸手急抓,變生倉卒,一把沒抓住。
  另一名黑衣人反應快,而且不能伸手抓人,所以要快一步,不假思索地縱出叫:“賤人,你走得了?”
  少婦單腳落地,再次縱起。
  黑衣人也隨后下降,縱落她剛才落下處,想在腳一點地時再次縱起,便可在半途扑上少婦的背部了。
  驀地,黑衣人不但未能縱起,反而向下沉落,一閃不見,卻傳出一聲可怕的惊號。
  “噗”一聲響,號叫聲嘎然而止。
  血手判官吃了一掠,不敢再追。
  走在中間的灰衣太歲左手一揮,一柄飛刀破空而飛,宛如電光一閃。
  少婦身形剛落下,腳尚未沾地,飛刀已破空而至,半分不差貫入她的背心,手腳立即失去活動能力、“砰”一聲摔倒在地。
  “找樹枝來探道而進,附近有机關陷阱。”血手判官急叫。
  眾人砍來了樹枝,探道而進,到了黑衣人落下處,原來是一處設了翻板的丈寬陷坑,表面的荊棘已隨翻板的翻轉而沉落的露出了板面。
  這是一座中間設有轉柱的大型陷坑,自己人必須認准轉柱落腳,方不至于下沉,只一腳之差,所以少婦并末下陷,黑衣人卻失足跌落陷阱內。
  掀開翻板向下瞧,一切都完了,下面深有三丈、散亂地豎了一二十把鋒利的尖刀,黑衣人早就斷了气。
  先后碰上五座陷坑,下面如不是尖刀,便是削尖了的竹刺,有一座里面居然有十余條毒蛇。
  進入了草坪,五個人開始敲打地面找尋門戶。
  灰衣太歲找得火起,怒叫道:“去抓一二十個村夫來,給我挖。”
  西北角遠處,一座村庄清晰可見。
  血手判官也大感不耐,說:“我去抓人,哪怕把地面全部挖開,也得把秘密掘出來。”
  驀地,西南角的荊棘外,站著三個相貌猙獰的人,接口道:“你們這群有勇無謀的蠢豬,難道只知挖地洞么?”
  灰衣太歲怫然不悅地說:“大洪三鷹,你們出口傷人,眼中還有我灰衣太歲湯山在?”
  大洪三鷹,是大洪山的三個賊首,金鷹王群,銀鷹鮑威,蒼鷹史璜,三人的兵刃皆是鷹爪,但顏色不同,金色銀色与黑色,也代表他們的名號。三人都是年屆花甲的人,相貌丑陋得委實令人不敢領教。
  金鷹王群桀桀笑,說:“湯兄,你嚇不倒咱們大洪山三鷹,你就認了吧。當然你老兄該挨罵,你認為在秘室頂端可以找到出入的門戶么?未免太愚不可及了。”
  “你們是干什么來的?”灰衣太歲厲聲問。
  “白衣龍女約咱們來的,她答應送給本寨主一些奇珍异寶与美人。”
  “那么咱們是死對頭了。”
  “且慢,咱們是來硬討禮物的。”
  “哦!老夫只要白衣龍女。”
  “倒很公平,咱們各取所需。”
  “一言為定。你們找到入口了么?有何高見?”
  “還沒找到。”
  “呸!你們還是不得其門而入?”
  “不然、咱們在荊棘外找,保證可以找到,既然是秘壇要地必定有人經常出入,除非她們會變虫蟻,不然定可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可尋。咱們分頭找,小心地下的遺痕,你們繞北,咱們走南。”金鷹傲然地說。
  銀鷹也接口道:“有不少神秘人物也在附近出沒,路不明,咱們得赶快些,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東北楓林邊緣,突傳狂笑聲,聲落有人叫:“事實上你們已經遲了,這里來。”
  九名老少,簇擁著六名年輕人。中間那位女郎白衣飄飄美艷塵寰,佩劍挂囊,微笑著向他們招手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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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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