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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開殺戒


  談說間,五靈真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了,這時想跟著撤走,也追之不及了。
  “好吧!在下舍命陪君子,你不走我如果走了,我白象豈不被人看成浪得虛名的懦夫?咱們往上搜吧!就算上面有埋伏,何所懼哉?”
  黑衣大漢不再多說,循跡向上搜尋。
  荀明萱看不到人影,但听得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先前在坡頂,她看清三人的身影。
  但當三人進入了灌木叢后,就只能听聲音辨方位了。
  她向下鑽入灌木叢,更是一無所見啦!
  三人的談話,她听得一清二楚,只感到五內如焚,几乎心膽俱裂。
  張文季中了疫毒,已經死了兩天了。
  她渾身發冷,雙手抓得死緊,臉頰有涼涼的液体流下,眼前一片朦朧。
  “我會在地下追尋你。”
  她心中凄然呼喚:“但得等我手刃了行疫鬼使之后。”
  她顫抖著的手,緩緩的拔出雷電寶劍,木然地吻了吻冰涼的劍身。用衣袖拭掉了不斷奔流的珠淚,深深吸入一口長气,徐徐長身而起。
  她知道五靈真人走掉了,最強悍的勁敵已走,她用不著費心机偷襲或用暗器,先除掉一兩個人。
  五靈真人也會道術,是她有所顧忌的勁敵。
  五靈真人一走,她已無所顧忌。
  當激動的情緒逐漸緩和,她已可冷靜的應付一切了。
  一個存心決死的人,是极為危險的。
  她,目下正是最危險的人。
  黑衣大漢一馬當先,循跡向下疾走。
  這是荀明萱留下的痕跡,她身材嬌小,留下的痕跡并不太明顯,因此五靈真人認為是頑童留下的痕跡,并沒有加以重視。
  登上坡頂,坡頂生長著短茅,踏草的痕跡更為模糊,甚至不易分辨。
  荀明萱登上坡頂特別小心,因此踏草的痕跡不明顯。
  “奇怪,痕跡怎么消失了?”黑衣大漢訝然說,向對面的平坡樹林察看著。
  “樹林遠在里外,這一帶草密荊棘濃,有人走過去,不可能不留下痕跡。”
  “也許繞左右斜坡走的。”白象說,“或者從原來路退下山坡……咦……”
  兩人同時听到身后有聲息,警覺地扭頭回顧,吃了一惊,火速轉身。
  “是你?”白象臉色一變。
  “不錯,是我。”荀明萱臉色蒼白,劍垂身側,鳳目中冷電四射,“我等你們,等你們招供。”
  “小女人,你大言了。”白象的嗓門像打雷,“張小狗死了,你也得死。”
  黑衣大漢冷哼了一聲,突然雙手齊揚,電芒破空,雙鋒針連續飛出,先下手為強。
  這些人已經被訓練成殺人的机器,面對敵人,他們只有一個念頭:殺死對方。
  至于為何殺如何殺,与他們無關,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与他們無關,他們唯一的正确行動,就是盡快的把對方殺死。
  荀明萱心中早有准備,早已了解這些人的心態,表面上她与白象打著交道,暗中已留意黑衣大漢的一舉一動。
  黑衣大漢的手一動,她已同時移位,人化流光,一閃之下便到了大漢左側。
  六枚雙鋒針成网狀撒出,控制了正面丈二左右空間,對方如果移位的不夠快,必死無疑。
  荀明萱的遁術火候不差,也只有張文季能胜她一籌。
  大漢的武功了不起,但仍然無法看出她是如何移位消失的,等到發現人影幻現,已來不及應變了。
  雷電劍是寶劍,以內力御發無堅不摧,普通的气功毫無抗拒之力,劍光一閃,鋒尖已貫脅而入。
  “嗯……”黑衣大漢身軀一震,立即失去精力,雙手一松,跌下六枚雙鋒針。
  白象怒吼如雷,身劍合一從側方搶到。
  姑娘一撇劍,黑衣大漢的身軀,向狂沖而至的白象猛撞,變化太快,白象已來不及反應,一劍貫入黑衣大漢的胸口。
  姑娘緊貼在黑衣大漢身后,雷電劍貼大漢的右脅,吐出一道雷電,纖手盡量伸長,傳出擊破護体气功的輕響,鋒尖貫入白象的小腹八寸以上。
  “哎……呃……”巨人白象退了三步,右手一松,劍未能從黑衣大漢身上拔出,黑衣大漢倒了,吃力地蜷縮在地上,雙手抓住劍身要往外拔。
  “救……我……”黑衣大漢嘎聲叫。
  胸与脅皆中劍,誰救得了?
  姑娘重新扑上,一劍砍落白象的右臂。
  “行疫鬼使在何處?”她厲聲問。
  劍中腹短期間死不了,白象居然能支撐著不倒,右臂一斷,仍然踉蹌站立。
  “你……你使……使奸……”白象用手掩住小腹的劍口,痛苦的大叫,“你……沒給我公……公平搏……搏斗的机會……”
  兩打一,居然責怪姑娘使奸。
  “行疫鬼使在何處?”姑娘再次厲聲問,“不說我分了你的尸!”
  “我……哎……我……”
  “說!行疫鬼使在何處?”
  “我不……知道……”
  已經問了三次,姑娘不再留情,一劍刺中白象的右胯,一撇劍,白象終于倒下去了。
  “你不知道留命何用?”
  她咬牙說,一劍剁下白象的左腳,冷然走向黑衣大漢。
  “你也不知道行疫鬼使在何處?”她沉聲問。
  “大……爺頂天立……地……”大漢掙扎著厲叫。
  “說!”
  “呸……”
  劍光連閃,把大漢的雙腳砍斷。
  姑娘連眼皮也沒有眨動一下,在大漢身上抹掉劍上的血跡收劍,沒收了大漢的百寶囊,取出小革囊略一檢查,再拾回地下的六枚雙鋒針。
  小革囊分三層,每層有十二道針插。
  這是說,這些男女,除了臂套和腰帶所攜帶的不少雙鋒針之外,百寶囊中還有備份的三十六枚雙鋒針,數量十分惊人。
  總攜帶量已接近六十枚,難怪能在交手時大量使用。
  姑娘沒收了四十枚雙鋒針,干脆把盛針的小革囊挂在自己的百寶囊外側。
  現在,她有了遠攻的致命武器。
  雙鋒針的發射技巧,要比鏢難得多,威力也比鏢大得多,殺傷力也比鏢可怕。体積細小,不用定向穗,勁道夠目力難及,躲閃不易。
  打造容易,攜帶的數量多。大乾坤手的女儿曾漱玉選擇雙鋒針做主要的暗器,可知她心硬似鐵甚有遠見。
  五個人站在不遠處,惊疑不定不敢靠近。
  白象和黑衣大漢還沒斷气,仍不時發出可怕的呻吟。
  為首的人是執事大爺朱仁,尚義小筑地位甚高的首要人物。
  “殺了他們吧!姑娘。”
  尚義八將的老大趙天有點不忍心:“減少他們死前的痛苦……”
  “你給我滾遠一點。”
  荀明萱理妥盛針的革囊,抬頭陰森森的喝叱:“他們罪有應得,我要他們慢慢死,讓他們的同党看了,激起他們的強烈复仇意念,他們就會不斷找我,我就可以一一送他們下地獄。”
  “你……你一個人把他們擺平的?”
  朱仁意似不信,執事的五位大爺中,一比一,沒有人能胜得了神力天生,渾身橫練的白象。
  “不錯,我一個人,走了一個五靈真人。”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每個人都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告訴你們的大小姐,叫她准備替張爺戴孝。”
  她冷森森的神情极為懾人:“張爺是否真的被大乾坤手請來的惡魔行疫鬼使害死,目下尚未證實,我正要找他們徹底了斷。”
  “我們听說過這件事,目下正与大乾坤手作殊死斗。”
  大爺朱仁不介意她要大小姐戴孝的話:“行疫鬼使据說是一個女的,道上的朋友都不了解這個可怕的女人,姑娘怎么找她?”
  “我會找到她的。”
  “知道防范技巧嗎?”
  “應該像防毒一樣防范她。”
  “對,不要處在下風,不要沾她沾過的東西,最好不要讓她接近至三丈內。很抱歉,我們沒有這神秘陰毒女人的底細,見面也不相識.無法提供協助,請姑娘務必小心在意。愚意認為……”
  “認為什么?”
  “咱們愿提供十名警衛,替姑娘留意在你附近出沒的刺客……”
  “少來煩我。”
  她斷然拒絕:“他們的人分散甚廣,閣下知道大乾坤手在何處?”
  “很可能在山的西北麓。”
  “我去找他。”
  “姑娘……”
  她一掠四五丈,向西北角冉冉而去。
  “咱們也去。”朱仁手一揮,領先飛掠而走。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
  人則离開山林,山林不是人的宿處。
  分配至各處搜尋的人,紛紛陸續返回綠楊村。
  綠楊村是山西北的一座小村落,不足百戶人家,目下成了大乾坤手的指揮中心,也是臨時的宿處。
  從各地赶來聲援的親朋好友,也紛紛從池州赶來會合,大概知道他不會在短期內重返府城,這里需要人手幫忙。
  他們都知道,恨重如山的三眼功曹,已經像纏身的冤鬼,明暗間盯牢他們了。
  大乾坤手是強盜,死纏緊盯的技巧和經驗,比黑道之霸三眼功曹差了一大段距离,想擺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大江兩岸是三眼功曹的勢力范圍,專奉尚義小筑旗號的江湖朋友,沒有十万也有八万,三教九流中人才濟濟,一群赫赫有名的強盜,怎能逃過這些人的耳目?
  其實,大乾坤手也無意狼狽的逃避,實力仍然強大,想向他們報复,所付的代价將十分慘重。
  三眼功曹并不愚蠢,知道付不起如此慘重的代价,所以不敢妄動,只能虛張聲勢恫嚇扰亂而已,無可奈何。
  唯一能有效构成威脅的人是太歲張,太歲張一死,沒有人真能威脅大乾坤手了,來十個八個超絕的高手扰亂,很可能全軍覆沒。
  大乾坤手大為放心,坐鎮綠楊村高枕無憂。
  搜尋尸体的人陸續返回,眾口一詞毫無所見。
  有一組五個人找到了兩具尸体,心惊膽跳把尸体帶回,尸体凌落,是白象和黑衣大漢兩個人。敵人的尸体沒找到卻找到自己人的尸体。
  夜間怎能搜尋尸体,所有的人必須返回綠楊村投宿。
  兩具凌亂的尸体,嚇坏了不少人。
  大乾坤手一些首腦,住在一所大宅中,尸体擺放在晒谷場,引起一陣騷動。
  “誰看見五靈真人了?”
  大乾坤手向圍在四周,議論紛紛的爪牙問:“他們這一組三個人,只抬回兩具尸体,剩下的一個……”
  “恐怕也遭了毒手,長上。”風天王打一寒噤說,“屬下在半個時辰前,听到遠處有人喊叫,隱約可辨是五靈真人的聲音。那不是屬下的搜尋區,他的喊叫聲又不是求救的呼叫信號,所以不曾前往察看。按凶手斷手砍腳的情形判斷,長上,恐怕是張小狗所為,他還沒有死。”
  “胡說!他的确中了疫毒,非死不可。”
  大乾坤手不信:“去一個人到村尾李家,問問教主的人,看五靈真人是不是已經回來了,他的仙法高明,定可安全脫險。”
  “不用派人去問了。”一名大漢說,“不但五靈真人沒回來,他們另一組五個人也沒回來。屬下不久之前,親眼看到五靈真人,十万火急調兵遣將,出村接應他們的人返回,猜想他們可能得到不利的風聲了。”
  “糟糕!”大乾坤手臉色大變,“我們還有好些人還沒回來,赶快出去接應,快!”
  “長上也認為張小狗沒死吧?”風天主追問。
  “那是不可能的。”大乾坤手信心十足地說,“他早已死了,我擔心的是,三眼功曹橫定了心走險,利用机會截殺咱們的人,我估錯他了。”
  所有的人,都不在乎三眼功曹,眾人膽气一壯,立即大舉出村接應返回的人。
  五靈真人永遠回不來了,落單的人注定要死。
  八猛獸的飛虎,帶了四個黑衣男女。
  飛虎是女的,有人稱她為母老虎。
  八猛獸六男二女,另一個女的是獨角獬豸。
  五個人緊張的救治倒在草中的五靈真人,不住的搖頭表示絕望。
  五靈丹士的雙手皆齊肘而折,斷的手不在現場。
  察看滴血的情形,老道倒地之前,沒有雙手重心不穩,但仍然奔跑了一段長距离。
  “道長,你醒一醒……”替老道撕衣包扎斷臂的人,焦急的大聲問,“是誰砍掉你的手?醒一醒。”
  五靈丹士醒不來了,鮮血即將流盡,腦部欠血,呼吸正快速的轉弱。
  “他沒有希望了。”
  飛虎也在替老道另一斷手裹傷,頹然放手黯然的說,“血已經流盡,他馬上就會停止呼吸,算了吧,咱們背他回去吧!”
  “是張小狗做的好事。”一名黑衣大漢咬牙說,“砍手是他的惡毒慣技,他沒死,大小姐的消息不可靠,他在引咱們來屠殺。”
  “大膽!”為首的人大聲沉喝,“你敢批評大小姐的不是,該當何罪?”
  “屬下是……是無意的。”大漢惶然欠身,“屬下的意思是,是……”
  “是什么?”黑衣人聲色俱厲。
  “屬下的意思是,供給消息的人不可靠,供給大小姐錯誤的消息,張小狗并沒死。咱們的人毫無戒心,分散各處找尸体,反而落在張小狗的算計中……”
  “別說了!”飛虎大聲叱止,“把老道背走。”
  “他還有同伴……”黑衣人舉目四顧,“在這附近找找看……”
  “再找咱們就回不去了。”
  女飛虎不同意,顯然相信張文季真的沒死:“五靈真人道術通玄,結果斷了雙手。咱們五個人,未必對付得了張小狗,走!”
  背了剛斷气的五靈真人,五人撒腿飛奔。
  如果太歲張真的沒死,五個人怎禁得起一擊?
  繞過一處坡腳,前面茅草及腰,沒長有樹木,斜坡長約里余,對面三四里外的山腳后,就是他們的宿處綠楊村,但在這面的坡腳看不到村影。
  茅草中不可能有危險,五人腳下加快飛奔。
  走在最后的一個黑衣女人,百忙中扭頭回顧。
  負責斷后的人,必須不時察看有否警兆。
  糟了,剛轉頭,眼角便看到身后有人影,當然不是自己人,剛想張口喊叫示警,劍光入目,腦袋突然脫頸而飛,身軀仍向前沖。
  是荀明萱,從草叢中悄然升起,跟進、拔劍、砍頭。
  仇恨讓她心硬如鐵,她師父五雷散人本來就是可怕的凶魔,橫定了心要替心愛的人复仇,劍出有如砍瓜切菜不動感情。
  “你們死吧!”她厲叫,超越無頭的死尸,一劍貫入兩個黑衣人的背心,左手連揮,三枚雙鋒針幻化為電芒,分射前面的三個人。
  黑衣男女武功高強,暗器凶猛霸道,但畢竟欠缺經驗,毫無躲閃的机會,針到人倒。
  女飛虎是老江湖中的老江湖,八猛獸隨大乾坤手搶劫遍天下,膽气与見識皆超人一等,一听身后的腳步聲有异,便知有點不妙,加以事先已對太歲張沒死的事有了印象,心中有所警惕。
  听到厲聲叫,不假思索地扭身滾倒,防備身后不意的襲擊,反應超塵拔俗。
  但還不夠快,荀明萱已志在必得,射背心的雙鋒針略偏,貫入左肩胛,釘在琵琶骨上,入骨兩寸卡住了。
  女飛虎經驗丰富,知道背部挨了暗器,斷然放棄滾轉發射暗器阻敵的念頭,貼地向前一竄,虎扑而出遠及兩丈,手触地扭身大回身。
  左手暗藏的一把柳葉刀作勢發出,反應之快,無与倫比。
  很不妙,手一運勁,突然痛楚光臨,功散力脫,柳葉刀失手翩然墜地。
  荀明萱站在她身后不足八尺,光華四射的雷電劍正指向她。
  “你……你你……”她臉色冷灰,惊得心跳似乎要停止了。
  四個同伴全倒了,兩個背心中針的人,正吃力地想爬起來,卻力不從心。
  五支雙鋒針入背四寸以上,卡在椎骨縫中,動一動就痛徹心脾,哪有余力爬起。
  “你認識我。”荀明萱眼中怨毒的光芒懾人心魄,“我不知道你是誰,反正你是大乾坤手的人,就必須下地獄,殺!”
  女飛虎強忍痛楚,凶狠的拔劍攻擊,咬緊牙關存心拼死,一招織女投梭,奮不顧身孤注一擲。
  第一劍落空,第二劍落空……這一招如果封不住第一劍,便將緊迫追襲共發出了七劍之多。
  荀明萱退一步,再退一步,讓攻來的兩劍落空。
  第三劍……
  雷電光華一閃,“錚”一聲暴響,女飛虎的劍飛上半空中,人也駭然暴退。
  “行疫鬼使在何處?”
  荀明萱逼近問,劍垂身側似乎不打算用劍逼供。
  “我……我不……不知道……”女飛虎咬牙切齒,“就算知……知道……老……老娘也……不會告……告訴你,任殺任……剮……”
  “大乾坤手呢?”
  “不知道!”女飛虎厲叫。
  “招供,換你的命!”
  “你去死吧!”女飛虎果然不愧稱為八猛獸之一,明知必死大聲嘲弄,“你下地獄去找吧!你……”
  劍光一拂,砍掉女飛虎的右臂。
  “你先下地獄。”荀明萱咬牙說,“下地獄用不著腿的。”
  劍光再閃,女飛虎的右腳齊膝而折。
  “哎……唷……”女飛虎摔倒在草中厲叫,“我在……在地獄等……你……呃……”
  女飛虎終于痛昏了,魂魄正在离開軀殼。
  “這些人真可怕,似乎都不怕死。”荀明萱開始搜尋黑衣男女的雙鋒針,一面喃喃的自語,“我會把你們斬盡殺光,不殺光絕不罷手。”
  對面的山腳下,傳來三聲震天長嘯。
  那是大乾坤手的人,用嘯聲緊急召喚返回的人。
  荀明萱不假思索的掠出,忽略了五靈真人的尸体。
  五靈真人的雙手被砍斷,絕不是她下的手。
  “她成了屠猛獸的專家了。”執事大爺朱仁,站在尸体旁悚然地說。
  他認識還沒斷气的女飛虎:“老天爺,六個超等的高手,竟然全完了。這青城三女妖的小師叔,怎么可能有如此可怕的成就。”
  “如果她和咱們作對,咱們真沒有几個人對付得了她。”
  老大趙天打一冷顫:“殺孽之重,無与倫比。得警告我們的人,要避免和她發生沖突。大乾坤手的人惹火了她,正在付可怕的代价,咱們千万不可又蹈大乾坤手的覆轍,以免付相同的代价,咱們付不起。”
  “咱們要不要跟去看個究竟。”朱仁征求同伴的意見。
  “再跟去,就鑽進他們的羅网里了。”
  趙天不安地說:“咱們只能打爛仗,不能硬碰硬,一進羅网,不但有失咱們扰亂的本意,也必然會遭受被消滅的噩運。”
  后面傳來一聲冷笑,二十步外的零星小樹叢里,屹立著五個村夫打扮,挾了刀劍的人。
  執事大爺朱仁臉色微變,老遠便認出為首的四海游神公孫皓。
  “不錯,再往前便是死路一條。”四海游神大聲說,“距他們公然投宿的綠楊村外,隱藏著兩批你們應付不了的可怕人物,等候你們前往綠楊村騷扰。這兩批人堵在外面瓮中抓鱉。你們赶快离開吧!目下你們實力仍然不足,三三兩兩前往窺探,不啻前往送口供。”
  “公孫兄,你們呢?”朱仁笑問。
  “我們遠在風暴圈外看風色。”
  “太歲張真遭到不幸了?”
  “哈哈!會嗎?”
  “可能不會,但行疫鬼使……”
  “很可怕,是嗎?”
  “是的。”
  “如果是你是我,甚至貴上三眼功曹,接近他三丈以內,大概都會沒命。但太歲張不會,他本來就是病魔不侵的鐵打金鋼,至少目下所知的千瘟百疫,要不了他的命。那位五靈真人的雙手,就是被他砍下來的。”
  “那……那咱們就放心了。”朱仁如釋重負,呼出一口長气。
  如果沒有太歲張牽制住大乾坤手的一些隱藏在暗處高手,尚義小筑的一些響亮名號的江湖群雄,是禁不起那些隱藏高手猝然一擊的。
  實力仍嫌不足是事實,三眼功曹無力發起決定性的一擊。
  “放心?你們該擔心才是,呵呵!”四海游神笑得相當神情愉快,“不要放心太早了。”
  “公孫兄的意思是……”
  “太歲張并非站在你們一邊的,你沒搞錯吧?呵呵!”
  “也不是仇敵呀!”
  “不是嗎?難道你們不曾再三向他動刀動劍?”
  “這……”
  “快走吧!天快黑啦!再不走,保證你們走不了。再見。”
  五人退入小樹叢,快速的离去。
  朱仁惴惴不安,立即偕同伴退走。
  一個目標鮮明意志堅決的人,常被人認為瘋狂。
  荀明萱就是瀕臨瘋狂的人,血腥更令她瘋狂。
  張文季遭了不幸的凶訊,激起她破釜沉舟,有去無回,与仇敵偕亡的決心。
  天快黑了,她必須盡快的找到大乾坤手的人。長嘯聲傳來的地方,必定有她所要找的人。
  接近山腳,妙极了。左側方的山徑中,七個黑衣男女正沿小徑西行,相距約在半里左右,她從斜方向追赶,預計可以在前面里余的小徑折向處會合。
  腳下一緊,她要搶先到達會合的交點。
  人地生疏,她并不知道山腳后面便是綠楊村。
  她用輕功急赶,當然比對方泰然步行快得多,當她到達小徑折向處,七個黑衣男女仍在半里外。
  一比七,她重施故技,要從后方加以無情的猝然搏殺,至少須在剎那間消滅對方一半人。仇恨令她激忿,她把一切規矩拋出九霄云外。
  大乾坤手這些人玩弄陰謀詭計坑殺了許多高手,謀害了她心愛的人,她也用不公平的手段報复,是天經地義的事。
  五雷散人是邪魔,調教出來的門人,哪將公平、正義、是非等觀念灌輸給她?她認為自己有權不擇一切手段快意報仇。
  而且,她甘愿把命也卯上了。
  小徑兩側有樹木,有草叢,有竹叢,有岩石,正是理想的伏擊好地方。
  得先找地方埋伏,她舉目四顧,突然感到心潮洶涌,毛發森立的感覺,似浪濤般的向她襲擊。
  她的目光,落在路右不遠處的一株大樹干后,那是一棵巨大的梓樹,粗約三人合抱,樹下野草萋萋,四周寂寂毫無异狀。
  但她的鳳目中,涌起极端警戒的神情,幻發出懾人心魄的森森幽光,整個人似乎陷在一种詭异的幽邃气氛里,令人覺得她不像陽世間的人。
  摘下遮陽帽,她仰天吸入一口气,雙手徐徐外張,身上似乎涌發出一陣陣若有若無的霧气。
  “你干什么?”
  樹后突然傳來陰森的語音。
  她一股怨气直沖天靈蓋,右手握住遮陽帽出現顫動的現象。
  她一听便知道是誰。
  曾經几乎置她于死地的陰煞仙姑。一想起這女人,她似乎覺得身軀已在發寒顫了,寒魄陰功讓她吃足了苦頭,仇人相見份外眼紅。
  “你仍然跟來了。”她陰森森地說,“陰謀殘害太歲張,一定有你一份。他寬宏大量放過你和三妖仙,你暗中跟來伺机報复云霧谷毀滅之恨,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也有權為了复仇而殺死你。你身邊還有一個人,是不是死剩下的三妖仙?出來吧!上次你詭計得逞,這次你不會再僥幸了。”
  兩個人繞樹左右踱出,果然是陰煞仙姑和三妖仙。
  “你吹起牛來了。”
  陰煞仙姑一面接近一面冷笑著說:“不錯,云霧谷被毀之恨,大師兄被殺之仇,誓在必報,所以我兩人跟來了。可惜,太歲張已死在陳小妹的疫毒下,輪不到本仙姑手刃他報仇雪恨了。太歲張是你的仇敵,你來這里干什么?”
  “替他報仇。”
  “替仇敵報仇?”
  “他曾經為了我這個仇敵,向你們討取寒魄陰功的解藥。你們用陰謀詭計殘害了他,我也替他報仇以回報他的人情債,有什么不對嗎?”
  “說不通,你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語胡說八道,你与太歲張絕非仇敵!”
  “仇敵有多种,有些仇敵是不傷大雅的。我問你,陳小妹是誰?”
  “就是行疫鬼使呀,這時告訴你已經無關宏旨了,你不會泄露秘密,因為本仙姑就要殺死你,云霧谷的毀滅,可說是直接毀在你手中的,你非死不可!”
  “你師兄妹兩人,也非死不可!”
  “你先死……”陰煞仙姑沉叱,雙爪齊出,十道冷芒從指尖激射而出,寒魄陰功再展威力。
  人影一閃,倏隱倏現,現時出現在三妖仙的左側兩丈左右,像在使用化身術。
  爪勁穿透遮陽帽發出怪響,寒濤洶涌。
  那頂遮陽帽,虛懸在荀明萱先前站立的地方,怪异得不可思議。
  荀明萱已經不在原處,只留下遮陽帽,像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把帽懸吊在該處,爪勁把帽射穿了十個指大的透明洞孔,帽只輕震了一下,并沒下墜。
  三妖仙一聲大喝,一掌向突然顯現在身側的人影拍去,反應十分惊人,怪眼中有惊駭的神情流露,被荀明萱乍隱乍現的幻形術嚇了一跳,本能地發出搶攻。
  這瞬間,妖道听到了可怕的怪异嘯風聲,眼角也有异物的形影閃動。
  接著傳出陰煞仙姑的惊駭尖叫,還來不及轉頭察看,荀明萱的劍光已穿透無儔的陰寒掌勁,一無阻滯地排空而入。
  “呃……”妖道如中電殛,渾身一震立即發僵。
  無堅不摧的雷電劍,已無情地貫入他的胸口。
  同時傳出陰煞仙姑可怕的叫號,他知道師妹也完了。
  如何完的,他已無法知道了。
  遮陽帽像一面道士在大法會使用的鈸,橫切入陰煞仙姑的小腹,几乎把小腰肢切斷,如果切斷脊骨,就是酷刑腰斬了。
  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虛懸的遮陽帽,竟然在被爪功射透十個洞孔之后,突然飛旋而出切入陰煞仙姑的腹部,像是有靈性的活物。
  姑娘飛退丈外,雷電劍脫出妖道的身軀。
  “砰匍”兩聲大震,三妖仙与師妹陰煞仙姑同時倒下了,在地上作垂死掙扎。
  荀明萱臉色蒼白,冷汗如雨,耗掉了不少精力,一舉殲除兩個勁敵。
  生有時死有地,張文季在十方瘟神的請求下,釋放了三妖仙師兄妹,沒料到仍被曾經受到傷害的荀明萱殺死了,在數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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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涯 掃校,舊雨樓 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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