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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鬼母离魂


  “這些家伙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辛文昭恨恨地說。
  “這兩個老狐狸誤了我的大事,無法從妖道口中追查李駒兄弟的事了。”永旭不胜懊惱地說:“和黑道人物打交道,真得處處留神,今晚算是栽在他們手上啦!走,到別處狩獵去。”
  “該到何處狩獵?”辛文昭問。
  “吉祥老店。”永旭說。
  “還是到大魔的秘窟走走吧,替他們透露一些消息,對我們也許有利呢。”
  “也好,最好能把万里追風姓魏的弄到手。”
  大魔處的落腳處在小天台項,那儿俗稱青龍背,天台曉月,是九華十景之一。
  這一帶人跡罕至,极少香客登臨。
  大魔的朋友如果從徽州黃山一帶赶來會會,走的就是這條路,從陵陽鎮上山,三十余里可直達青龍背。
  因此,李天師一群走狗是無法在九華街一帶攔截的,必須派人至青龍背以南的山路,等候從徽州一帶赶來的人。
  但這條路不好走,半途攔截也許得不嘗失,所以比對付大邪要困難得多,這就是妖道不急于下手的原因所在。
  兩人乘夜赶往青龍背,沿羊腸小徑一步步向上攀。
  妖道已降伏了大邪一群黑道群豪,不會同時計算大魔,因為大魔的朋友尚未到達,所以沿途不至于發現攔截的人。”
  路太窄而且少人行走,晚間不易覓路,但兩人不在乎,一前一后摸索而上。
  永旭是識途老馬,在前面開路。
  辛文昭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問:“永旭弟,你有何打算?”
  “先向大魔的人告警,找机會把万里追風弄到手。”永旭語气肯定,智珠在握。
  “為何要把万里追風弄到手?”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位老兄定是妖道派在大魔處的奸細。”
  “怎見得?”
  “記得大邪誤認你我是大魔的助拳朋友,向我詢問万里追風來了的事嗎?”永旭詳加分析:“早些天挹秀山庄的人攔住了大邪,要求大邪平心靜气談談,就曾經問大邪三眼天尊來了沒有。我猜想這個万里追風姓魏的,身份与三眼天尊相同。”
  “要是我們無法說服大魔的人,怎辦?”
  “那就向妖道進行致命的襲擊,把他那些得力的人—一打發掉,他就無法用武力脅迫大魔就范,最后只好把重耍的主事人亮出來對付大魔,我就知道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了。哼!我會逼他現出原形的。”
  “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誰?”
  “不久自知,我已經与他交過一次手了。”永旭鄭重地說:“大哥,從現在起,咱們要冒充是大魔的朋友,不要說溜了嘴。”
  “我根本就懶得說話,打交道的事完全由你負責。”辛文昭微笑著說。
  小徑沿山脊線向上盤升,真不好走,兩側的林木太密,枝椏伸出擋住了道路,必須分枝撥草而行。
  正走間,前面突傳來一聲低沉沉的叱喝:“站住!”
  前面的永旭聞聲止步,說:“有何見教?”
  “亮名號!”對方說,并未現身,大概是伏在樹葉中,聲音來自四五丈外。
  “在下姓周,兄弟倆應召前來赴約。”
  “退回去,白天再來。”
  “咱們……”
  “你耳背了不成?”對方的口吻有怒意:“情勢混亂,必須防止意外,即使是至親好友,也得等天亮以后再來,赶快走。”
  “可是……”
  “你走不走?附近最少也有十件霸道的暗器對著你們,再不走你就后悔莫及。”
  “好吧,咱們天亮后再來。”永旭不得不讓步:“請轉告歐陽老兄,宁王府的爪牙,已將大邪的人以威逼利誘手段,一网打盡,你們必須小心上當。”
  “承告了,這些事咱們事先已得到風聲,因此小心提防,兩位天亮后再來吧。”
  “万里追風姓魏的匹夫,是宁王府的奸細,你們必須提防這個該死的家伙。”
  “真的?你閣下的消息……”
  “消息絕對可靠。小心了,告辭。”
  兩人沿來路下山,走了里余,永旭說:“傳警的事已經辦妥,咱們去吉祥老店,不能由原路走了,咱們從左面繞山腰走安全些。”
  “你認為會有人伏擊?”辛文昭問。
  “不但會有人伏擊,甚至會有人追擊。”永旭肯定地說。
  “追擊?”
  “不錯。万里追風不是笨虫,他必定帶有不少心腹爪牙,誰敢保證剛才那位仁兄不是他的心腹?就算不是吧,消息必定傳出,傳到万里追風的心腹爪牙耳中,他們便會迫不及待赶來滅口了。”
  “那么,咱們何不等他們來送禮?”辛文昭說:“能弄到几個奸細,也許會有用處呢。”
  “這……咱們必須改變身份隨机應變。”
  “冒充宁王府的人,如何?”
  “好,走遠些准備。”永旭欣然同意。
  不久,四個黑影快步而來,在這危險的山脊小徑急走,居然腳下穩健無所顧忌。
  走在前面的黑影挾了一柄托天叉,重量不輕,突然止步扭頭低聲問;“老七,是不是這兩個家伙?”
  永旭与辛文昭一步步向下走,慢吞吞地一步一探似乎十分小心,生怕失足跌下山去,渾然不知后面有人赶到,也許是山風蕩起的松濤聲影響了耳力。
  “不知道,問問看就知道了。”第二個黑影低聲回答,口音赫然是先前阻止兩人通過的人。
  挾虎叉的人急走兩步,叫道:“兩位留步。”
  “咦!嚇了我一跳。”永旭轉身裝模作樣拍拍胸口說:“有何貴干?你們是……”
  “在下姓尤,有事下山。兩位貴姓大名?”
  “在下兄弟姓辛,在宁王府干一份差事,到這附近走走,你們是……”永旭說,口音變了,居然帶了些少江右土腔。
  第二個黑影站在姓尤的身后,附耳向姓尤的說:“姓不對,口音也不對,但……身材輪廓卻十分相像。”
  “先擒下他們再說,准備了。”姓尤的低聲說,轉向永旭問:“兩位可曾見到兩個人過去嗎?”
  “人?別開玩笑。”永旭說:“半夜三更,這附近鬼打死人,猛獸出沒山徑危險,會有人走動?咱們如不是上命所差不得不賣命,鬼才愿意到這一帶玩命呢。”
  “罕有人走動,也好。”姓尤的一面說,一面走近:“尤某認為你們姓周,不錯吧?”
  “呵呵!你真是個活神仙,區區就是姓周……”
  兩人几乎同時動手,同時沖進。
  姓尤的托天叉向前一拂,搶攻下盤,要掃斷永旭的雙腳。
  永旭則巨爪疾伸,無畏地探進。巨爪半分不差抓住了叉尖向后帶,扭身喝道:“先制他的昏穴!”
  姓尤的握不住叉,連人帶叉向前沖。
  兩人所立處地勢稍平坦,雙方所立處高低相差有限。
  姓尤的几乎与永旭擦身而過,速度太快,竟未能抓住在相錯時丟叉抱住永旭肉搏的机會,發瘋似的向后面的辛文昭撞去。
  辛文昭閃在一旁,左手抓住姓尤的叉柄,右掌閃電似的劈在姓尤的左耳門上,姓允的立即向下挫倒,手腳略一抽搐便失去知覺。
  同一瞬間,永旭已扑近第二個黑影,黑影的右手扣住了劍把,尚未拔劍出鞘,也沒有拔劍的意圖,大概還不知變化的結果,做夢也沒料到姓尤的一照面便完了,看到永旭的身影沖到,還沒看清是敵是友,左右耳門便挨了兩記重擊,仰面便倒。
  這瞬間,辛文昭叱喝似沉雷:“接叉!”
  永旭向下一挫,雙手著地。
  托天叉間不容發地飛越他的頂門,無情地貫入第三名黑影的胸口,合作得十分完滿。
  “啊……”第三名黑影凄厲地狂叫,叉的鋒尖貫人右胸,鋒尖直透背部,狂叫著砰然倒地。
  第四名黑影夠聰明,向下一仆奮身急滾,滾入下坡的矮林。骨碌碌滾落下面去了。
  辛文昭發叉后飛躍而進,卻被尚未挺身而起的永旭低聲喝住了;“不要追,留一個活口傳信。”
  兩人各帶了一個活俘,匆匆撤走。
  他們走的山腰,沒有路,只能在黑暗的樹林中摸索而行,肩上扛了一個人,相當辛苦。辛文昭一面走一面說:“永旭弟,留一個活口,豈不走漏了消息?”
  “讓他們去找妖道算帳豈不甚好?”
  “但……這會迫妖道提前向大魔發動。”
  “相信大魔已經得到風聲了。”永旭肯定地說:“剛才那位阻止咱們通行的仁兄說得不錯,附近最少也有十种歹毒的暗器指向我們,這表示附近有不少暗哨。那位仁兄必定是万里追風的心腹,如果附近沒有人,豈肯輕易叫咱們走路?因此,他必定設法擺脫其他的人,找來党羽隨后赶來滅口。人已被我弄到手,不信就問問看便可分曉。”
  “那就問吧,天色不早了呢。”
  “三更已過,今晚活動的時刻不多了。”永旭將俘虜放下說。
  將兩個俘虜弄醒,問清了姓名,永旭甚感困惑。
  兩俘虜一個叫神手姜洛,一個叫五方土地鄭孝宗,只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黑道二流人物,大魔為何把這种小人物請來助拳?但問清內情,不由恍然。
  原來這四個家伙都是万里追風的死党,真才實學并不差,在江湖上鬼混极少用真才實學与人拼搏,有意隱瞞身份,這樣就不會引人注意,名正言順地跟著万里追風跑腿,干些放哨巡邏的瑣事,暗中可以大肆活動,等候机會助万里追風干重要的大事。
  姜、鄭兩人果然是赶來滅口的人,消息已經傳給万里追風了,据兩人的口供,万里追風還布了不少得力爪牙在大魔身旁,只等大魔一到,便威逼利誘雙管齊下,要先期制服或誘騙脅迫隨來的首要人物,其他的人便容易上鉤了,再以妖道李自然的實力相逼,大魔這群人豈敢不乖乖馴服?
  問完口供,永旭再次把兩個俘虜弄昏。
  辛文昭問:“我們該怎辦?把這兩個家伙放了?”
  “我有處置他們的主意。”永旭胸有成竹地說:“把他們送給綠衣仙子,那妖婦是大魔的得力臂膀,而且她与妖道結怨极深。”
  “你知道那妖婦的隱身處嗎?”
  “知道,走!”
  不久,他們到了一處向陽的山坡,滿山都是翠竹,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幸而是粗大的捕竹,高度有五丈以上,因此种竹的人每年都得整修,砍枝除樹以便取竹,下面仍可走動。些少雜草并不礙事。
  誰也沒料到濃密的竹林內別有洞天,竹林深處竟然建了一座小竹棚,距竹棚尚有百十步,便看到淡淡的霧影。
  兩人從東面接近,在黑沉沉伸手不見五指的竹林中一步步摸索而行。
  看到了薄霧,永旭說:“不能再走了,小心埋伏,妖婦的邪術相當討厭。”
  “哦!這霧有鬼?”辛文昭問。
  “霧本身沒有鬼,這就是潮濕山林中的平常薄霧而已,可虞的是妖婦利用薄霧設下的禁制,有些小玩意是可以致命的。”
  “那……該怎辦?”
  “咱們不能和她玩貓捉老鼠的把戲,要她出來接人。”永旭一面說,一面將俘虜放下:“你發鬼嘯,我砍竹發聲逗引。”
  辛文昭放下俘虜,仰天發出一聲凄厲的怪嘯,山谷為之震鳴,十分刺耳惊心。
  永旭則拔劍砍竹,接二連三砍斷了不少大竹,但竹林太密,砍斷了的大竹無法倒下。
  砍竹聲清晰入耳,里外都可听到。
  不久,永旭收劍低聲說:“撤,看妖婦來接人。”
  兩人伏在五六丈外,屏息相候。
  片刻,兩叢鬼火冉冉而來,暗綠色的光芒大如海碗,無聲無息飄出霧影,停在砍得七零八落的竹叢前c辛文昭暗暗心惊,附耳問:“兄弟,到底是人是鬼?我好像看不見形影呢。”
  “穿了墨綠色緊身衣褲,臉部有面罩,腳下輕靈而且熟悉地勢,黑夜中是很難看得到的。准備了,咱們先嚇她們一跳,來人是妖婦的兩個侍女。”
  兩個侍女各持了一盞特制的小綠燈,綠芒朦朧,遠看的确像是鬼火。
  侍女看到了被砍斷的竹叢,一怔之下,綠芒一閃即逝,向下一蹲隱起身形,用听覺偵察附近的動靜。
  但風吹竹梢不斷發出刺耳的怪聲,耳力大打折扣。
  驀地,兩女中的一個突然惊叫一聲,向側一竄,抖手向后打出几枚針形暗器,在飛針触竹的怪響中,挺身而起劍已出鞘!
  “咦!你怎么了?”另一名侍女訝然問。
  “有……有人揪……揪我的耳朵。”受惊的侍女惊魂未定地說。
  “人?在哪里?是不是竹枝拂在你的耳朵上?”
  視界約可遠及兩丈左右,附近毫無動靜。
  “這……決不是竹枝,是……是一雙溫暖的手。”受惊的侍女肯定地說;“你……你沒听到動靜?”
  “沒有。我看,你是疑神疑鬼,這里怎會有人來作弄我們?也……也許真……真有鬼……”
  “胡說,世間哪會有鬼?你瞧這些被砍的竹子,總不會是鬼砍的吧?我們不是听到砍竹聲而來查看的嗎?”
  “可是人呢……咦……”
  丈外,地面冉冉升起一個高大的黑影。
  受惊的侍女反應惊人,左手一伸,飛針破空射向黑影,人也挺劍前沖。
  黑影突然后退,恍若電光一閃,眨眼間便消失在視線外,隱入淡淡的霧影中。
  挺劍沖上的侍女砰一聲響,撞在一株巨竹上,劍失手墜落,人亦反彈而退,踉蹌倒地。
  另一名侍女惊駭,拔劍嬌叱:“什么人?出來說話。”叱聲中,緩緩后退戒備著用目光搜現左近。
  右方兩丈左右,出現龐大的黑影,用怪异的嗓音說:“我是鬼,你怎么了?來啊,收劍說話。”
  “你是……”
  “送兩個奸細給綠衣仙子,拿去吧?”
  原來黑影共有三個人,難怪龐大得不像是人。
  砰噗兩聲大震,兩個昏迷不醒的俘虜,被拋躍出丈外。
  左方黑影又現,嗓音更刺耳:“他們是万里追風的死党,而万里追風正奉了妖道李自然的指示,要引大魔上鉤做宁王府的走狗,好好問吧!再見了。”
  兩黑影几乎同時消失不見,只听到颯颯風聲逐漸遠揚。
  被擊倒的侍女動彈不得,躺在地上叫;“快解我的玄現穴,不可追赶。”
  永旭与辛文昭回到山脊附近,天色已是不早。
  辛文昭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說:“綠衣仙子的侍女,似乎修為有限,這妖婦恐怕也是浪得虛名的人,并不如傳聞般可怕,怎能与宁王府的高手論短長?”
  “大哥,不要輕估了妖婦的造詣。”永旭鄭重地說:“論膽气,女人畢竟是女人,碰上了不測的事,難免會大惊小怪亂了章法,剛才要不是我出其不意揪那位侍女的耳朵,嚇了她一大跳,她們豈會如此好相与?妖婦不但妖術的根基不差,真才實學也出類拔卒,日后碰上了她,千万不可大意。”
  “現在我們該怎辦?”辛文昭問。
  “天色不早,這時回到九華街,也沒有什么事好做了,且先歇息歇息,下午再見机行事。”
  奔波了一夜,他倆的确需要歇息一番養精蓄銳了。
  山脊一線附近全是茂密的松林,兩人找到一株巨大的古松,爬上樹找地方躺下來歇息,不久便夢入南柯。
  同一期間,不少黑影從另一條山脊移動,接近綠衣仙子隱身的竹林,在山腰附近分為四批,從四面接近竹林中的棚屋,不久,便到達淡霧彌漫的外圍警界線。
  正北方向響起一聲呼哨,所有的黑影皆潛伏不動。
  棚屋面面是上坡,向上延展四五里,便可抵達山脊線,沿山脊上行兩里地,便是永旭和辛文昭歇息的山脊松林,因此棚屋附近發生事故,聲音如果很大,傳到山脊該無困難。但呼哨聲并不大,聲浪無法傳到山脊。
  距砍斷的竹叢右方約百十步,六個黑影潛伏在霧影外,一個黑影低聲向同伴說:“彭前輩,為何不進?”
  “也許离魂鬼母改變了主意,所以發訊命咱們在外圍等候。”
  彭前輩低聲回答:“妖婦的邪術比天師差不了多少,道行深厚相當難纏。你是不是不在意這些薄霧?”
  “咱們不是帶了防香防毒的藥物嗎?”“但黑夜中陷阱可怕。”
  彭前輩有耐心地分析:“我猜想鬼母那一面可能有了意外損失,所以將潛伏待机的訊號傳出,反正天快亮了,天亮后再瓮中捉鱉豈不更好?”
  “可是,妖婦按例在黎明前移動匿伏處……”
  “這次不會。”
  “為什么?’”
  大魔午間可能赶到。走的就是這條路,她會在此地等候大魔到來。如果她离開,必定是向大魔的來路迎去,恰好撞入天師在前面布下的天羅地网,与大魔同入网羅。不要沉不住气,好好乘机養養精神,准備大顯身手,不要讓大小羅天的几個黃口小儿占了先去。”
  “彭前輩,東面由誰負責截擊?”
  “好像是招魂鬼魔的死對頭不戒魔僧,老凶僧不肯与大小羅天的年輕人走一路。五靈丹士無緣無故失蹤,老凶僧像是失群的雁。沒有好手搭檔,他十分泄气呢,所以鬼母讓他帶人負責最輕松的一面,妖婦不會向下逃的。”
  “南面呢?”
  “南面有碧落山庄的人負責。”
  “哦!那姓李的小輩身份……”
  “离魂鬼母已經證實他們的身份了。”彭前輩說:“果然不出五靈丹士所料,那叫李義的老家伙,正是飛天大圣靳大海。”
  “他們肯替天師效忠賣命?”
  “吃了天師的易心丹,還能不賣命?你等著瞧吧,日后碧落山庄的千幻劍李庄主現身,李駒兄弟……不,該說是李家駒兄弟,不向他老子遞劍才是怪事,吃了易心丹的人,是六親不認的。天師這次前來九華,意外地弄到了碧落山庄的兩個少庄主,真是天大的喜訊。”
  “彭前輩,不要高興得太早了。不是晚輩有意潑冷水,而是這件事弊多利少,至少大邪那群人,就不愿与碧落山庄的人共事。黑白不相容,黑道朋友對碧落山庄有成見,雖然最近十余年來千幻劍已不在江湖走動,但彼此敵對的形勢并沒有多少改變。”
  “這些事与咱們無關,你又何必杞人憂天?好好閉目養神吧!等會儿可能有空前激烈的惡斗呢。”
  不久,東方發白。
  滿山鳥鳴,薄霧似乎更濃了,整個山區的低洼部分,都被晨霧所籠罩,竹林更是一片迷蒙,丈外不見景物。
  東面,突然傳來一聲惊心動魄的慘號。
  呼哨聲此起彼落,遠處有人大叫:“妖婦從東面溜走了,追!”
  “東面三里外是絕谷,她走不了的。”有人高叫。
  慘號聲惊醒了在松樹下練气的永旭和辛文昭。
  永旭一蹦而起,向辛文昭說:“妖婦碰上對頭了,我們下去看看,也許用得著我們,走!”
  “大霧迷天,怎樣走法?”辛文昭問。
  “循聲追蹤,咱們走一步算一步。”
  當晨霧開始消散時,已經是辰牌末已牌初。
  暖洋洋的陽光透入林下。隱藏的人無所遁形。
  一條小溪從南面奔瀉而下,兩側山勢峻陡。草木叢生攀越困難。
  沿溪上行,六七里外進入一處山谷。奇峰拔起,沿途全是絕壁飛崖。
  谷底是一座高人云際的山峰。峻陡的山腰一帶叢生雜草不長樹木,人如果往上爬,不僅無所遁形。而且一不小心,便會失足滑倒,不滾至谷底決難中途停止,相當危險。
  綠衣仙子帶了四名侍女,兩名侍女帶了兩個俘虜,那是永旭奉送的禮物。
  她在昨晚早就發覺住處被圍,處境凶險,不得不利用晨霧脫身,在眾多高手的追逐下,逐漸進入絕谷。
  追擊的人,全是一等一的追蹤高手,想擺脫談何容易?等發覺谷底已無出路,想退出已無能為力了。
  走在前面的侍女到達山腳下,扭頭不安地叫:“小姐,這里是絕谷。”
  綠衣仙子一身綠勁裝,向右一指說:“向右走,必要時冒險攀上去脫身。”
  向右沿山腳急奔,繞了兩里地,后面已可清晰地看到追來的人影。
  “上去!”綠衣仙子斷然向侍女下令:“把這兩個該死的畜生斃了,快。”
  兩侍女將俘虜的天靈蓋拍破,五個人開始向山上爬升,手腳并用小心翼翼一步步攀升。
  任何輕功奇技,在這种山陡草滑,高有四五里的山峰上,可說毫無用處,唯一可靠的是小心与耐力,竄跳奔跑皆無用武之地。等她們爬上半里地,追的人已從山腳循蹤向上爬升,緊追不舍。
  追得最快的人,是九個年輕人,另一名大漢落后百十步。
  九個年輕人下面三十步左右,是李駒兄弟与靳義。
  至于其他的人,皆在下面百步以上,無法跟上。
  女人的先天体質本來不如男人,爬五里峻徒的山壁,的确需要超人的体力与耐力。
  當綠衣仙子与四侍女接近山脊線時,四侍女已經渾身汗濕,臉色發青手腳無力,只能吃力地慢慢手腳并用向上爬。
  斷后的綠衣仙子也差不多了,勁裝被汗水所濕透,那誘人犯罪的身材更為誘人了,曲線畢露凹凸分明,真夠瞧的。
  下面一二十步,九個年輕人正奮力向上爬,雖然也到了脫力境界,但比綠衣仙子那賊去樓空的困境要好得多。
  綠衣仙子銀牙緊咬,吃力地向上爬,恨聲向四待女說:“我阻他們一阻,你們上去后火速調息以恢复精力,再掩護我上去。”
  “妖婦,你別做夢。”爬得最快的年輕人說。
  綠衣仙子左手抓實一把草,雙足斜貼蹬實了兩個小坑孔,扭身探囊取出一把針形暗器,一聲嬌叱,科手發出三枚金針,向下面的九個年輕人射擊。
  風是由山下向上吹的。蕩魄香派不上用場,真力已盡,金針的速度有限,陽光下金芒耀目,像是向下掀墜。
  最前面的年輕人身軀貼得牢牢地,右手一抄,接二連三接住了三枚落下的金針,笑道:“還有什么歹毒的牛黃馬寶,你就一起抖出來好啦!”
  其他八名年輕人左右一分。紛紛向上分頭上攀。
  下面不遠,李駒兄弟与靳義,正從右面十余步的斜坡。加快向上爬。看速度和距离,很可能比八名年輕人要快一步到達山頂。
  山頂光禿禿,似乎草木不生。
  他們在下方,看不見山頂的景況,其實山頂山脊線向南延伸,形成一串寬闊的起伏峰巒線,里外頂線下降,松林密布雜樹叢生。
  十余個人影,正大踏步從松林的北面出現,談笑著向山頂緩緩而來。
  第一名侍女首先爬上山頂。
  右側十余步外,李駒也同時登上山顛。
  侍女剛想拔劍迎向李駒,突然看到里外的人,欣然大叫道:“枯竹姥姥,快來救家小姐。”
  聲落,李駒到了,大喝道:“小女人。丟劍投降!”
  侍女咬牙切齒一劍揮出。劍似乎太沉重,揮得出去卻收不回來。
  李駒身形也不靈光,但比侍女卻強多了,大袖一揮裹住了劍,喝道:“撒手!”
  侍女丟了劍,斜沖五六步几乎摔倒。
  第二名侍女到了,恰好被接著上來的李驊截住。
  “我跟你拚了!”第二名侍女說,羅巾四面急揮。
  靳義到了,大叫道:“快退!蕩魄香。”
  風是斜吹的,蕩魄香威力有限。
  所有的人皆接近力盡境界,誰也不敢冒險硬拼。
  李駒兄弟倆聞聲后撤,兩侍女也無力上前追逐。
  飛掠而來的人群漸近,枯竹姥姥更是遙遙領先。
  綠衣仙子上來了,八個年輕人也上來了。
  李駒掏出怀里的小玉瓶,說:“這是旭弟的辟香妙藥,對付蕩魄香想必有效。”
  綠衣仙子靠近四侍女,向沖來的八個年輕人嬌喝道:“站住!你們不想來一次公平決斗嗎?”
  李駒收了玉瓶,向八個年輕人叫道:“諸位,讓她的人前來一起上,給她們一次公平決斗的机會。”
  “好吧,等她們的人到來再說。”為首的年輕人同意。
  最后上來的第九名年輕人到了,哼了一聲說:“霍昆侖,你說些什么?你听誰的指使?”
  同意李駒的年輕人躬身恭敬地說:“小弟希望調息以恢复精力……”
  “胡說!動手。”
  “是。”霍昆侖馴順地答,立即拔劍。
  綠衣仙子与四侍女向后退,腳下踉蹌。
  “大敵將至,還不赶快調息恢复精力?”李駒高叫:“段兄,妖婦的蕩魄香利害,她用蕩魄香相阻,不難拖延至大援到達,而閣下浪費剩余的精力,豈不任人宰割?”
  段岳意動,斷然叫道:“結陣,赶快調息,我負責纏住妖婦。”
  聲落手揚,一枚雙鋒針破空而飛,射向三丈外的綠衣仙子,勁道依然十足。
  綠衣仙子怎敢停留施放蕩魄香?風向不對,所以腳下加快,向赶來的人退去。雙鋒針從綠衣仙子的身左飛過,落到草叢中去了。
  不久,中年大漢登上山頂,隨之而上的是不戒魔僧和五名高手,一個個气喘如牛,大汗徹体,臉色蒼白有气無力,登上山頂便走不動了,全都坐下來調息。
  最先赶到的人,是個雞皮鶴發形容枯槁的老太婆,挾了一根六尺竹杖,有一雙陰厲的三角眼,在十余步外便用刺耳的老公鴨嗓子叫;“路姑娘,怎么一回事?你們為何如此狼狽?”
  “姥姥,宁王府的惡賊,追得我好苦。”綠衣仙子懊喪地說:“這些人的藝業可怕极了,暗器更是霸道。”
  “你往好調息,老身送他們去見閻王。”枯竹姥姥陰森森地說,三角眼中厲光閃閃,冷冷地掃視前面的人。
  后續的人到了,老老少少共有八名之多。
  第一個調息完畢的是李駒,大汗已收,臉色已恢复紅潤,整衣而起泰然掖好袍炔,緩緩向老太婆走去。
  其次起立的是李驊,然后是九個年輕人。
  中年大漢气色甚差,顯然未曾恢复疲勞,坐在地上叫:“段岳,小心老怪婆,她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枯竹姥姥,摧枯力舉世無雙絕學十分可怕,不要和她一比一拚內家真力,那不會有好處的。”
  段岳舉手一揮,偕一名同伴大踏步而進,超越了李駒兄弟,向老太婆步步欺近。
  老太婆陰森森地哼了一聲,用她那刺耳的嗓音說:“全是些年輕人,而那些頗有名气的人,卻坐在后面龜縮不出,也許老身真被人看成廢物了。那不是离魂鬼母和不戒魔僧嗎?”老太婆向在遠處調息的人群一指:“還有大名鼎鼎的黑道梟雄巧手翻云彭長安呢。
  你們都上吧,何必叫這些年輕人枉送性命?”
  老太婆身后踱出兩個中年人,超越老太婆迎向段岳和另一年輕人,右首的中年人手按劍把,冷冷地說:“二比二,咱們江右雙豪陪你們年輕人松松筋骨。拔劍!”
  段岳臉上毫無表情,徐徐拔劍。他的同伴拔劍的手法,速度与表情完全相同。
  “亮你們的名字,年輕人……”
  段岳兩人以行動作為答复,但見劍芒如電光一閃,兩人同時進去!走中宮無畏地切入,以空前猛烈的威勢發起搶攻,劍一動風雷驟發,無邊殺气突然降臨。
  “錚錚!”四劍倏然接触,接著人影在飛騰的劍影中相錯而過,段岳兩人的劍虹扭曲著一分一聚,前沖丈余突然停止,風止雷息,一接触生死已判。
  段岳的劍一拂,一串血珠隨劍洒落,劍式是朝天一柱,一雙精光四射的大眼,凌厲地盯視著老太婆,用奇冷的聲音說:“你上吧。
  老太婆。”
  “砰砰!”身后,江右雙豪搖搖晃晃雙雙栽倒,手仍死握住長劍,在地上略一掙扎,肌肉開始放松。
  枯竹姥姥臉色大變,三角眼惊疑地打量跟前的兩個年輕人,心中怦然,一絲寒气從丹田向上升。
  段岳兩人并肩而立,劍雖然鋒尖上指,但劍訣已經引出,似乎隨時皆可發動攻擊,隨時皆可向對面相距丈余的老太婆行致命的突襲。
  后面的綠衣仙子一字一吐地說;“姥姥,千万小心,他倆人的劍勢,已完全控制著你了,任何移動皆立可引發雷霆一擊。”
  “我知道。”枯竹姥姥冷靜地說:“他們的神意已聚集在我身上,殺气已控制了我的一舉一動,可是,他們卻忽略了我的移神大法,所以我開口說話他們仍未能抓住進擊的契机,這是他們的經驗不夠……”
  話未完,段岳兩人突然閃電似的沖進,雙劍破空而至,以排山倒海似的聲勢發起突擊。
  老太婆一聲沉叱,枯竹杖涌起重重杖山,但杖動無聲,奇异的潛勁如怒濤洶涌,一頭披散的白發飛揚而起,三角眼中凶光暴射。
  “啪啪啪……”竹杖与劍的接触聲如連珠花炮爆炸,可怕的徹膚潛勁直迫丈外,地面走石飛沙,三個人影快速地糾纏片刻,突然在一聲爆響中三面一分。
  空間里,奇异的气流聲依然在耳。
  段岳与同伴斜飄丈外,腳著地再退了兩步,臉色一變,然后吸口气重新迫進。
  枯竹姥姥在原地退了三步,身軀挫得低低地,滿頭白發無風自搖,老臉上略現蒼白,右手的枯竹杖微現顫抖,徐徐挺身站直腰干說:“如果你們的練气修為再深兩分,便可抗拒老身的摧枯大真力了。老身承認,你們敢拚斗的勇气,給予老身莫大的威脅、這次……”
  “再上去兩個。”后面的中年人叫。
  霍昆侖向一名同伴揮手,兩人突然一躍而上。
  枯竹姥姥也竹杖一振,五個人几乎向時發起搶攻。
  同一瞬間,枯竹姥姥身后的兩個灰袍老人,如電光一閃般投入斗場,兩支長劍幻化長虹契人,風雷隱隱中,七個人行石破天惊的致命一擊。
  “錚錚……”劍交接聲如虎嘯龍吟。罡風四射。人影飛旋扑擊快速如電,火星不時飛爆而散,好一場空前猛烈的可怖惡斗,棋逢敵手功力悉敵。
  “都上!”中年人站起怒吼。
  五個年輕人几乎在同一瞬間。飛躍而至投入斗場。
  老太婆身后的四名老少,也不約而同撒兵刃沖到。
  雙方行將接触,快速移動的人影中,突傳出枯竹姥姥的情急沉喝;“退!他們的劍陣可怕!”
  人影向四面八方飛射,老江湖畢竟經驗丰富,說撤便撤,有惊無險地飛掠而出。
  一聲暴叱,九個年輕人几乎同時發射暗器追襲。
  枯竹姥姥遠出丈外,虎扑著地向側一滾,十余枚暗器間不容發地從她的背部上空掠過,危极險极。
  “哎……”一名中年人中了一飛刀,狂叫著重重地摔倒在地掙命。
  幸而九個年輕人均認定枯竹姥姥是最強悍的勁敵,因此所有的暗器,几乎皆以她為目標,絕大部分均向她集中攢射,其他的人十分幸運,僅有一個人被飛刀射倒了。
  “撤!到樹林中与他們拼命。”
  枯竹姥姥大叫,首先向里外的松林掠走。
  綠衣仙子与四侍女慢了一剎那,被李駒兄弟搶先一步攔住了。
  “快追!”中年人下令:“一定要斃了老虔婆,她是大魔的長輩,饒她不得。”
  段岳与八名同伴,已追出百步外去了。
  枯竹姥姥獨自斷后。掩護五名同伴撤走,一面情急大叫;“路姑娘,行法自救……”
  綠衣仙子已沒有行法的机會了,李駒兄弟一聲長笑,雙劍來勢似奔雷,手下絕情。
  丑陋如鬼的老太婆离魂鬼母已經到達,狂笑道:“潑婦,你的邪術老娘全替你破了。”
  綠衣仙子大概知道碰上了克星,知道自己的道行比离魂鬼母差了一大截,怎敢使用邪術?邪道人物皆知妖道李自然的邪術十分可怕,而离魂鬼母卻又比妖道更高明三兩分,綠衣仙子比李自然差得遠,碰上离魂鬼母,那會有好結果?法一破性命難保,唯一可以苛延性命的方法,就是憑真本事硬功夫殺出一條生路來。
  綠衣仙子不敢硬接李駒兄弟的劍,用上了閃避的神奇身法,從劍下逸出丈外,左手泄出了江湖朋友心惊的蕩魄香,一面向四侍女狂叫:“你們快走!把消息告訴大魔……哎……”
  她一面叫一面閃避狂風暴雨似的劍招,一時分神,左外肩被李駒一劍割了一條小縫。
  四侍女根本脫不了身,被十余名高手圍住了,四侍女只有三支劍,全靠蕩魄香布成一道自保的香陣,除了离魂鬼母之外,誰也不敢冒然突入擒人,而鬼母卻要釘著綠衣仙子,等候綠衣仙子施邪術以便破解。
  因此,四侍女雖說身陷重圍,短期間卻暫保無虞。
  “錚錚!”綠衣仙子接了李駒兄弟兩劍,心惊膽跳地八方游走。
  她發現李駒兄弟根本不怕蕩魄香,雙劍的壓力卻令她招架乏力,閃避的身法雖然可暫保無恙,但拖久了便難說啦!
  离魂鬼母點著鬼頭杖,跟在一旁獰笑道:“潑婦,你這功臻化境的邪道至尊,竟然擋不住碧落山庄兩個年輕小伙子,你憑什么敢稱邪道至尊?潑婦,你不是曾經活捉了他們兩人嗎,怎么如今卻被他們殺得手忙腳亂?你听著,老娘給你一次活命的机會,赶快投降,帶老娘去見大魔,這是你唯一的活命机會,千万不可錯過了。”
  “哎……”綠衣仙子惊叫:右大腿內側挨了一劍,褲腳裂了一條縫,鮮血沁出,腳下有點不便了。
  “本姑娘宁可死!”綠衣仙子尖叫,左手打出一把金針,用的是滿天花雨手法,不但襲擊李駒兄弟,也襲擊外側的离魂鬼母。
  离魂鬼母冷笑一聲,左手大袖一拂,數枚金針翩然墜地,落在草中金芒閃閃。
  李駒兄弟雙劍齊拂,射來的金針紛紛飛散。
  “著!”李駒叫,反手就是一劍,指向對方的心坎要害,綠衣仙子眼看難逃大劫,這一劍太快了。
  “要活的!”离魂鬼母及時大叫。
  誰也沒留意兩個人影從絕谷登上山頂,他們是循眾人的蹤跡赶來的。
  登上山頂,兩人伏在草中,像蛇一樣爬近斗場,誰也沒留意附近來了不速之客。
  李駒的劍一頓,及時止勢,但已晚了一剎那,鋒尖無情地刺中綠衣仙子的左乳下方,距左期門不足三分,人体約半寸,綠衣仙子的胸脯太飽滿了,自然較易受傷。
  “哎……”綠衣仙子惊叫,惊怖地后退。
  后面站著支杖而立的离魂鬼母,伸左手得意地獰笑道:“手到擒來……”
  人影像幽靈幻現,神乎其神地從鬼母身后現身,左手一把揪住鬼母的發髻向后拖,右手一掌急下,勁道惊人,啪一聲拍在鬼母的臉部,罵聲傳出:“老虔婆,你早該做真正的鬼母了。”
  离魂鬼母的五官應掌下陷,腦袋成了扁的了。
  來人左手向后一帶,將鬼母的尸体摔掉,右手接住了倒撞而來的綠衣仙子,笑道:“站穩了,赶快里傷。”
  “咦!”有人惊叫,是圍攻四侍女,卻又不敢沖近的不戒魔僧,目光落在另一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身上,眼中有惊駭的表情。
  那是辛文昭,站在十余步外抱肘而立,虎目炯炯臉上不帶表情,穿章打扮,神色態度倔傲表情,均与大小羅天的九個年輕人相同。
  魔僧曾經在九華街尾,被大小羅天的段岳折辱,見了大小羅天的人,心里便一千個不舒服,一看辛文昭的神色,的确吃了一惊。
  魔僧轉頭用目光找尋九個年輕人的領隊中年人,但他失望了,中年人已隨九個年輕人,向南追逐枯竹姥姥,早已消失在里外的松林內啦!
  這個年輕人是怎樣來的?
  難道也是大小羅天的人?
  接著,魔僧看到了躺在地上,臉部變了形气息早絕的离魂鬼母;也看到臉貌丑陋,高大健壯的另一個人,正是斃了鬼母的凶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气,脫口叫:“你……你殺……殺了离魂鬼母?
  是真的?她真死了?”
  “大概是吧。”
  殺鬼母的丑陋年輕人扭頭向魔僧側嘴笑答:“她現在是名實相符的鬼母了。”
  對面,李駒兄弟似乎呆了,忘了搶救鬼母。
  李駒垂下劍,訝然問:“你是誰?你的口音在下好耳熟。”
  “你是貴人多忘事啦!”丑陋的年輕人說:“你為何甘心做妖道李自然的走狗?你把碧落山庄的聲譽斷送得好慘。你帶了走狗們滾蛋吧,在下不愿看到你那到嘴臉。”
  “閣下貴姓大名?你知道碧落山庄?”李駒沉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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