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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以武會友


  剎那間的拼搏,人接二連三被震得三方暴退,有一個被震倒在門旁,灰頭土臉。
  由于這四位仁兄,是一個接一個上的,并沒一擁而上群毆,丘星河不便下重手。
  這几個人內功之渾厚,也讓丘星河心中懍懍。
  對方每一掌皆力道万鉤,技巧更是精微圓熱,在他電掣霆擊似的狂野攻擊下,皆能封住他的招式,僅內功的修為稍差而已,他無法擊中對方的要害。
  第一個人已退出門外,庄嚴地拔劍。
  “閣下,你出來。”這人沉聲說:“老夫老矣!不宜与閻下比筋骨之能,你有劍,老夫就教。”
  風度极佳,不同凡響,仗劍而立气勢磅礡,強烈的懾人心魄气勢如浪濤洶涌,膽气不夠的人必定失去斗志,望風而逃。
  丘星河大踏步外出,手動劍出。
  “好,在下的劍術不登大雅之堂。但情勢不由人,你我都必須為保護自己的威望而戰。”他一拉馬步。引劍似龍吟:“在下進招了。”
  對方年己半百開外,事先已表明就教。他應該先發招主攻,所以不再客气。
  不是比武過招,沒有所謂讓招,不分誰主攻守,招一發便各展所學有我無你,誰先刺倒對方就是胜家,為求胜必須全力以赴。
  “老夫恭候!”
  驀地劍吟殷殷,電光激射,每一劍都有如一道電光火雷,以排山倒海的聲勢行正面強攻,一劍連一劍,宛若降下滿天雷電。
  相貌威猛的人估錯了丘星河的造詣,劍一發便完全失去先机,接下第一劍,便知道不妙。
  隨后除了快速地封架射來的滿天電光之外,毫無反擊回敬的机會,而且在封架中,感到丘星河劍上的勁道十分猛烈沉重,劍气空前凌厲,很難爭回中宮反擊、被逼得門避、換位、后退,每一劍皆危机間不容發,險象橫生。
  有兩個人在旁觀戰,隨時准備插手,豈知激斗的人移位太快,只看到滿天金蛇似的激光迸射,那有插手救應的机會?
  “咦!這是什么人?”留了八字胡的人,惊駭万分向同伴問:
  “老天爺!商老哥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完全處于挨打困境,可能嗎?”
  “你還不信眼前的事實?”同伴臉色大變:“劍招固然出神入化,創上的內勁,更是令人難以置信,商老哥四十載苦練先天气功,竟然失去聚神運劍的机會。這……這人太可怕了,九華山庄隱藏了實力,有可怕的超等高手在暗中活動,這場大劫你我將在劫難逃。”
  一聲狂震,雙創全力接触,濺出懾人的火星。劍气撕裂的可怖聲浪极為刺耳。
  商老哥斜震出丈外,馬步一亂。
  丘星河也斜退了兩步,蒙面的頭罩出現汗影。
  “在下真正攻擊只有六劍。”他緊躡住商老哥的身形、舉劍的手堅定如鑄,气熱磅礡:“你主攻吧!好手難尋,你必須抓住机會用絕學攻擊,在下也接你六劍致命絕招,上!
  商老哥滿頭大汗,呼吸一陣緊。
  丘星河在剎那間攻了百十劍,其實只有七劍是狠著。
  情勢不由人,商老已別無選擇,一聲冷叱,劍起處有如滿天飛星,用上了平生所學。
  丘星河毫不退讓,雙腳在三尺方圓內快速移動,硬封硬架來者不拒,任由對方八方瘋狂進攻。
  劍在窄小的空間中飛舞騰躍,將射來的滿天飛星一一封出偏門,守得天衣無縫,沒有任何一顆星能鑽隙而入。
  “錚錚……錚……”
  雙劍瘋狂地撞擊,也爆發出滿天星火。
  這是硬封硬接的結果,強攻硬壓碰上了鐵壁銅牆,就會有這种情形發生,也表示出丘星河有接受電耀霆擊的充分本錢。
  “我知道你是誰了!”猛烈激斗中,傳出丘星河豪邁的叫聲:
  “你已攻了八劍,夠了!”
  商老哥也攻了百十劍,其中有。八劍是凌厲的致命絕招。
  一聲暴震、商老哥又震退出丈外。
  “天南鏢局的失鏢,在城南十余里的石梁河畔,黑龍潭附近鄧姓糧紳的西下庄內。”丘星河丟下已有無數缺口的殘劍:“我已問出口供,你們可以再問。”
  “咦!你……”商老哥一怔,呼吸不正常辭不達意。
  “不要被無儔秀士向天南鏢局挑釁的事所愚弄了。”丘星河繼續說:“飛虎方世賢必定會出意外,之后便是你錦繡山庄煙消火滅的時候了,赶快回庄准備應變,也許還有希望。好自力之,后會有期。”
  “兄台……”
  丘星河的身影。已遠出五六丈外了。
  “他是誰?”商老哥駭然惊呼:“他這些話有何用意?奇怪……”
  “商老哥,你還不明白?”一位同伴顯得憂心忡忡:“這人在警告你,有人正在策划毀你的錦繡山庄,要你赶快回庄應變。”
  “那就更令人莫測高深了,他到底是何來路?”
  “誰知道呢?我老哥是上一代的四大劍客之一,流星散手劍法罕逢敵手。目下仍是眾所共尊的俠義英雄,見識与經驗無人能及,而這人不但在拳腳上胜了我們,你的劍術同樣栽在他劍下,你如果也猜不出這人的來路,咱們更是糊涂。”
  門外奔出兩位同伴,各抱了一個半死的受刑人。
  “商老哥,快來問問這兩個禹州山賊。”一名同伴急叫:“与天南鏢局失鏢的事有關,兩人都中了暗器,制錢貫体碎裂。記得去年鄭州,那位擊潰走狗,向你挑戰的蒙面人嗎?”
  “哎呀!恐怕真是他!”商老哥陡地臉色大變:“他找到我了,也如愿以償了,可惡!”
  “快离開現場。”一位同伴催促:“蒙面人已將失鏢的下落告訴我們,顯然他知道是這些山賊所為,找地方問口供,赶快去找天南鏢局的總鏢頭斷魂刀。”
  “對,兵貴神速,咱們得助天南鏢局一臂之力,速离現場為妙。”
  他們帶走了兩個奄奄一息的山賊,与天南鏢局采聯手行動。

  八個人帶了兩具尸体,凄凄惶惶東奔。
  進入樹林百余步,左面樹影中人影飛掠而來。
  “你們先走,我和不群兄擋他們一擋。”商姑娘毅然要斷魂刀几個人先走,她并不知道來的是什么人:“走一個算一個,不能被他們全把我們留下。”
  “對,不能全被擺平在這里。”迅雷劍客加以催促:“我和商姑娘脫身當無困難,我們掩護你們速离險境、必須有多快就走多快”
  多日并肩出生入死,兩人已陷入愛河,聯手的默契日趨圓熟,
  雙方都有把握聯手進退。
  斷魂刀別無選擇,有兩具尸体要帶,如果對方武功高明,所有的人,真可能全被擺平這里。
  他只好帶了手下,飛奔而去。
  三個人影鑽林而出,雙方同時怔住了。
  是楊明姑娘与龍叔呂叔,雙方曾經在看墳人小屋同過患難,再次相逢,眾人皆同感意外。
  但楊姑娘突然變臉,風目中殺机怒涌。
  “原來是你,真是冤家路窄。”楊姑娘盯著商姑娘凶狠地說:
  “選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向你桃戰。”
  “咦!你怎么啦?”商姑娘一怔。“咱們曾是朋友……”
  “鬼才和你是朋友。”楊姑娘向前逼進:“上次沒認出你的身分,早兩天才摸清你的底細,可讓我碰上了。”
  “慢著,你是……”
  “不要管我是誰。”楊姑娘凶巴巴地欺近:“我知道你的來歷,錯不了。”
  “你知道我的來歷?”商姑娘心中有鬼,不希望被人認出身分,因此口气不友好:“你們要干什么?”
  “我們追蹤一個像鬼一樣的蒙面人,眼看他跑進這鬼林子里,搜了老半天,他就像鬼一樣消失了……”
  “那就沖本姑娘來。”商姑娘一听話意,就知道對方要找的蒙面人,就是救了斷魂刀那位不可思議的恩公,當然不愿意。
  “許久許久以前,我就沖你來了。”楊明姑娘話中有弦外之音,抖開布卷拔劍,將劍鞘丟給龍叔:“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這期間我并不想主動找你,既然狹路相逢,那就早些了斷,免得日后費神,亮劍吧!看誰的創法配稱武林絕技。”
  “小姑娘貴姓?”迅雷劍客踱出,他不想讓愛侶与不明來歷的人拼搏:“姑娘話中有話,令人摸不清意向,雙方如果有過節,何不先加以說明。”
  “沒有說明的必要,胜得了本姑娘手中劍,再說尚未為晚。”楊姑娘態度相當橫蠻,早怀成見的人難免如此。
  “在下姓張,姑娘……”
  “你少廢話,到一邊涼快去!”楊姑娘不想多嘮叨。
  “在下也練了几天劍……”
  “那就讓在下陪你玩玩。”呂叔拔劍而出:“在下也練了几天劍,兩個初學乍練的人正好旗鼓相當。你就別客气進招吧!”
  “閣下是……”
  “我也是無名小卒,通名報姓你也不知道我是老几。”昌叔笑吟吟神情輕松,還真有陪對方玩劍的風度:“你不進招,我可要揮劍上啦!”
  迅雷劍客可不敢大意,劍一升立下門戶,一舉一動沉著穩健,大有名家風采。
  他本來就是成名的劍客,已配稱當代的名家。
  “唔!在下走眼了。”呂叔神色一怔,心中懍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對方的气勢与外露的神采,絕不是短期間所能養成的,那是經過千錘百煉而獲得的成就,可不是練了几天劍的人的天生异秉。
  一聲冷叱,劍光排云馭電而至,劍气与攻勢极為凌厲,奇速破風聲像隱隱風雷。
  呂叔是行家中的行家,既然是玩,就必須避免全力接触,避實擊虛是玩的金科玉律。
  左閃、滑進,避開正面回敬反擊,劍似流光疾射迅雷劍客的右脅側,速度比迅雷劍客有過之而無不及,閃避与反擊一气口呵成。
  迅雷劍客果然名不虛傳,劍光急旋,化不可能為可能,劍變
  招真有迅雷的速度,錚一聲崩開及脅側的一劍,立還顏色,劍光再吐,到了呂叔的頸側。
  呂叔也不慢,斜掠出丈外,險之又險。
  “厲害!”呂叔一面游走一面叫:“小子,我想起一個人,你是振武門門主的什么人?儿子?”
  迅雷劍客用行動作答复,展開狂風暴雨似的猛攻,滿天電光迸時,豪勇地八方進逼。
  呂叔也不弱,八方游走避實擊虛,不時反擊三兩記狠著,在滿天雷電中閃動,有惊無險以快打快乘隙鑽襲,迅雷劍客真奈何不了他。
  另一面,兩個雌老虎已你來我往各展所學,棋逢敵手殺得天昏地黑,猛烈的程度空前絕后,逐漸打出真火,劍上的勁道急劇增加,險象橫生。
  在一旁戒備的龍叔,插不上手也不便插手,被兩女的瘋狂纏斗急得冒冷汗。
  女人气量小,拼起命來比男人還要瘋狂,非要擠倒對方不可,因此比迅雷劍客兩個男人打得更為激烈,凶險的程度倍增。
  東面蹄聲如雷,大群人馬即將到來。
  “有大批走狗赶到,快走!”龍叔聞聲大急,沉聲大叫:“周府的混蛋不好惹,要快!
  楊姑娘仍然攻了兩劍,這才飛退兩丈。
  “咱們下次再算。”她顯得不甘心:“你如此而已,下次不是你就是我。”
  商姑娘更不甘心,但蹄聲已近。
  “下次絕不饒你。”商姑娘也咬著銀牙說:“日后哪儿見哪儿算。”
  迅雷劍客的劍術,似乎比呂叔要神奧些,但呂叔的格斗經驗,卻又丰富多多,誰也奈何不了誰。
  雙方心中明白,像這樣拖下去,不到精疲力盡,絕難分出胜負來。
  當第一匹健馬出現在視線內時,斗場已人去場空。
  雙方都對到來的大批人馬怀有戒心,不得不見机溜之大吉。

  許州城突然安靜下來了。
  九華山庄的人,不再在外面擺威風。
  除了天南鏢局的人在忙碌之外,其他各方面的人,似乎皆已銷聲匿跡,少在外面走動了。
  許昌老店中的九華山庄群雄,也很少外出。
  似乎,這場暴風雨快要平息了。
  其實,活動的重心已移至州南。

  官府不直接向農戶抽稅征糧,而向收集稅糧的各地糧紳負責征繳。
  糧紳通常由田地多的大戶選任,責任重大,因此,几乎所有的糧紳都是有聲望的大戶。
  州南十余里石梁河的鄧糧紳,擁有廣大的農戶,所以為了長工与佃農方便就近耕作,分建了兩座下庄,每座下庄距本庄都有七八里,步行要走老半天。
  黑龍潭畔的西下庄,有十余棟房屋,以及糧倉、牲廄、庫房、農具工場……反正有庄子的規模,住了百十名長工,和攜有眷口的佃戶。
  誰會注意一座遠离大道的小下庄?
  附近田地都是鄧糧紳的地產,連小徑都是私人道路,往來都是自己人,根本不可能有鄰村的陌生人接近。
  擅間私產的人,被抓住當賊辦平常得很,送官究治算是最仁慈、最講天良的作法了。
  有些喪盡天良的地主,把人打死往地底下一埋了事,既免麻煩又可當肥料肥了麥子,所以陌生人最好不要亂闖,以免死無葬身之地。
  二十余匹健馬,風馳電掣沿小徑奔向西下庄。
  遠在里外,分為五人一小組,五組人越野飛馳,把已高及膝上的麥子,踐得一塌糊涂。
  西下庄的人,居然不敢鳴鑼告警,也不曾拿起刀槍沖出阻止暴客肆虐。
  沖近八尺高的土圍子式庄外牆,庄內才有了動靜。
  九匹位馬沖出庄南口,從相反的方向越野飛馳。
  三四里外是荒野,地勢起伏不定,野林星羅棋布一野草叢生一只要在這三四里麥田不被追及,就可以獲得安全保障了。
  繞庄而過的兩組人到了庄南,九匹健馬已遠出三里外一快要接近荒野了,想追談何容易?
  庄丁們都被囚禁在糧倉內,門窗釘死倉門加鎖.誰也出不來。
  兩輛鏢車藏在廄房內,甚至連封條也不曾揭掉。
  行李箱籠都在,大概負責劫鏢的人,須負責交給主使人接收,所以不敢擅動。
  但是那位秩滿晉京的退職知州大人,一家男女老幼八口失了蹤。
  最后,在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八具尸体。
  庄中的老少,對凶徒一無所知,反正半夜三更來了一大群人馬,一個個像惡魔,殺了七名庄丁,將男女老幼赶入糧倉囚禁,占据了庄子,与外界斷絕了好几天,庄中到底發生了些什么其他災禍,他們毫無所知。
  事情鬧大了,天南鏢局乖乖按規矩報官。
  赶來營救的人中,有商老哥几個人,他們不能久留,讓總鏢頭斷魂刀善后与官府打交道。
  有兩個活口,他們乖乖招烘.是禹州的一伙有名山賊小頭領,除了劫鏢的事之外,其他一概不知,甚至表示不認識什么九華山庄的人。
  兩個小頭領是丘星河捉住逼供的山賊,他倆的确不認識九華山庄的人,只知奉命行事,其他一問三不知。
  所有的證据,皆指向九華山庄,但證据相當薄弱,何況九華山庄的人目下香開封周府辦事,這場官司根本不可能將九華山庄牽連上。

  血案轟動州城,這种強盜劫源的事其實平常得很。
  次日近午時分,丘星河正式在南門外現身。
  南門外有几條大小街道,許昌老店在大街的東面,西南角的另一條街口、是驛館的一排房舍。
  許州驛是大驛,也稱馬驛,規模之大可以想見。
  驛站對街,与大街轉角處、是本州頗負盛名的穎州酒樓,僅店前的廣場,就可以并停二十部大車。
  樓上可以招待女賓,驛站的過往官員,不時在酒樓偕女眷宴客,所以宴客的廂座頗為高雅、与大食廳隔离,不受干扰。
  午間不是宴客的時光,因此樓上冷清清,大食廳有將近三十副座頭,僅有三成食客。
  丘星河一個人,占了近窗口的一桌,倚窗下望,可以看清店前的大廣場。
  大廣場沒停有車,拴馬欄有五六匹坐騎。
  可以看到兩條街口,更可以看到入店的顧客出入。
  叫來了酒菜,他是個酒將,午間照樣可以喝几壺高粱燒,他
  自嘲地說自己是酒囊飯袋。
  當然一叫酒菜是有用意的,他一現身,肯定會有人找他,不論敵友,他都不在乎,有酒菜,可以招待朋友,不妨也招待敵人。
  今天,他穿了一襲寬大的青衫,佩了支劍,風度翩翩,還真有几分挂劍游學書生的風華。
  店伙招子雪亮,大概從他的气宇風標,看出另一种危險的征兆,因此退得遠遠地不敢接近,一個個心中惶惶,似乎知道將有不妙的事故發生。
  果然不錯,喝掉第三杯酒,桌旁便多了三個神色不友好的人。
  為首的人是擎天手方日升,妙筆生花的死党親信,也是武威所少數几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之一。
  這位仁兄那天在榮陽,被丘星河扮怪黑影,整治得灰頭土臉,但卻不知道那黑影是何人物,并沒疑心是丘星河扮的。
  當然,他早就認識丘星河。
  丘星河在看墳人小屋,把滄海君郭尊整得很慘。滄海君在武威所的地位是客卿,高高在上,与妙筆生花的地位相等。
  而擎天手卻是妙筆生花的部下,不論武功、聲威、地位,比滄海君差了十万八千里。
  滄海君被丘星河整得魂飛膽落,按理說,擎天手怎敢在丘星河面前撒野?他憑什么敢出頭充人樣?
  也許,許昌老店近在咫風,或者附近有高手策應,有人壯膽,所以敢出面与丘星河打交道。
  “你一個人?”他人模人樣,气壯聲壯,怪眼狠盯著丘星河問。
  假使讓他知道那天晚上的鬼影是丘星河,他不拔腿逃走才是怪事呢!
  “瞎了你的狗眼,你明明看到我獨行是一個人在此喝酒。”丘星河更是气大聲粗,与那一襲青衫一點也相稱,個像書生倒你
  一個潑棍。
  擎天手大怒,踏近一步要出手揍人了。
  “你如果認為你有侍無恐,敢在我獨行面前撒野,趁早打消這愚蠢的念頭。”丘星河劍眉一挑,虎目中冷電湛湛:“我獨行保證把休整治得哭爺叫娘,說話算數,你最好是相信這預期的警告。”
  “你……”擎天手心中一虛,退回原地。
  “你又怎么啦?有什么毛病?”丘星河冷笑,拈起酒杯:“我等你們來,用意是找人傳口信給無儔秀士,你來得正好。”
  “左下是奉命來警告你的,方某也不是九華山庄的人。”擎天手強抑出手的沖動,還真不敢逞強。
  “我知道你是什么貨色,但你与九華山庄的人狼狽為奸是事實。現在,把你的狗屁警告說出來听听,來自周府的威脅恐嚇,我獨行一點也不介意。說吧!”
  “不要以為你嚇唬得了滄海君,就認為咱們沒有人能對付得了你。”
  “我知道你們人多勢眾,其中有不少具有奇技异能的可怕人物。滄海君名義上是一個地位相當高的領導人,領導人不會是武功最高的超等高手,只是他的才干和計謀,超人一等而已。”
  “你知道就好了,哼!”
  “我當然知道。妙筆生花也是領導人之一,他的武功造詣,在你們的人中,排名只能算中上而已。而且,我知道你們有八組人,分別在各地活動,假使你們傾全力對付我,我的處境將十分凶險,但是,你知道嗎?”
  “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在我的雷霆反擊下,你們要死多少人?至少,像你老兄這种二流高手,必定死得最多最快,所以,你最好警告你們的人,不要管我獨行的濫帳,离開我獨行愈遠則愈安全。我的口
  信是,去告訴無儔秀士,要他不必出出入入帶了大群走狗壯膽,他必須像個真正揚名立万的英雄,站出來找我獨行單挑了斷。他如果擺平不了我,想舉劍號令江湖,不啻痴人說夢。閣下,你會把我的口信帶給他嗎?”
  “咱們的警告……”
  “你已經傳到了,我也答复了你的警告。”
  “咱們的長上要知道,你愿意乖乖离開,离開河南地境,永遠不要再回來嗎?”
  “混蛋!我當然不愿意。”
  “你……”
  “你這個混蛋就是不知死活,不愿留神听我所說的話,還不是听不懂,現在,我要你懂……”
  手一揚,整杯酒潑在擎天手的臉上。
  “狗東西你……”擎天手憤怒如狂,咒罵著伸手抹掉眼中的酒。
  “劈啪!”耳光聲暴響。
  “哎……”擎天手仰面急退。
  兩同伴一惊,急急抬手要發射暗器撒野了。
  兩盤菜飛起,同時擊中兩同伴的臉部,菜肴亂飛中,兩人的左手一震,掌中洒落,一把飛刀一枚毒藥鏢,狂叫著掩著臉扭頭飛遠。
  丘星河抬起鏢和弓,一把揪住了擎天手的耳朵,刀尖鏢尖粗魯地塞入掌手張開的大口中。
  “狗余祈你听清了。”丘星河凶狠地說:“上次滄海君帶來的兩個人,暗器比你帶來的這兩位歹毒百倍,結果他們自相殘殺,你們還不死心,只會派刺客妄圖僥幸,可一不可再,你們必須付出代价。”
  “嗯……嗯嗯……”擎天手的口中,塞入一尺鏢,哪能說
  得出話來?只惊得頂門上走了真魂,臉上駭絕的神情令人同情。
  側方出現一位穿得体面的老酒客,輕咳了一聲。
  “燒了他吧!老弟。”老酒客笑吟吟地替擎天手講情:“呵呵!你對整治擺布這些小人物,興趣极濃樂此不疲,真缺乏名家高手的修養。”
  “這位老兄,是江湖大名鼎鼎的高手,他的手可以擎天,你卻把他看成小人物,你并不見得比他強多少。”丘星河抽回刀鏢,將擎天手推倒在另一食桌上:“這次放他一馬,下次,哼!你還不浪?”
  最后一句是向擎天手沉叱的,擎天手像見鬼般飛奔。逃下樓去了。
  接著來了三個人,毫不容气地就桌坐下,四個人年紀都不小了,可以充長輩,難怪神气地不請自來、倚老賣老以前輩自居。
  “我打賭,你一定說你不認識我。”老酒客先發制人,怪笑著坐在對面盯著他說:“對不對?”
  丘星河已經看出老酒客是誰,他有精明江湖人過目不忘的充足本錢。
  “你說呢?”他也含笑反問。
  “上次,也是在酒樓,你毫無傳香惜五的男子漢風度,把東海神故的女儿,打得昏天黑地。”老酒客指指二位同伴:“那天,他們三位也在場目擊。”
  “非常精彩!”金劍龍鏢李豪鼓掌喝彩:“只是,打女人的耳光,很可能打得臉歪牙掉破相,的确有失男子漢風度。”
  “呵呵!打別的部位,大庭廣眾之間,會犯眾怒的。高手名宿在江湖行走,最怕碰上小孩婦女和出家人。碰上婦女,能下手的部位不多,所以心中害怕。我不怕,但畢竟怕被人看成色狂,所以接耳光,是最高明的手法。”丘星河也大笑.不再否認身分:“我宁可不保持男子漢風度,以免栽在女人手上。”
  “你對女人的确有一手。”老酒客說。
  “怎么說?”
  “一劍就惊走神劍天絕的女儿,再一劍也惊走了玉麒麟的愛女。”
  “似乎江湖道上,女人的气勢都比咱們男人強,看來,咱們男人沒有什么好混的了。”丘星河避重就輕,不想承認也不想否認。
  老酒客是瘋丐尹非,江湖的人精。
  “無儔秀士混得就不錯呀!”
  “是嗎?他的好運快用光了。”
  “不見得,他的人多得很呢!”
  “一万頭羊,也禁不起猛虎一擊。”
  “九華山庄的人不是羊,無儔秀士的俠義道朋友不是羊,他网羅的牛鬼蛇神不是羊,周王府武威所的人不是羊。”
  “羊不怕殺,這些人怕殺,這也是弱點。”
  “那可不一定哦!他們絕大多數是亡命。”
  “真正的亡命同樣也怕殺。”
  “讓咱們四雙手加入吧!把那怪綽號取消。”
  “不能取消,我獨行三個字,不但容易引人注意,而且也表示我不想連累別人,真正敢和藩王作對的人,是活不了多久的。”
  “咱們四個也是亡命,也敢与地方藩王作對。老弟,多一雙手就多一分力量,五雙手一定可以惊天撼地,別推辭好不好?咱們四個老不死都听你的,不然的話,咱們就扯你的后腿。”
  桌旁多了一個人,女扮男裝的楊明姑娘。
  老化子是人精,楊姑娘也神通廣大,似乎早就知道老化子的身分,她有絕對正确的消息來源。
  “你們四個前輩沒安好心,存心拖他下水,替你們做那些所謂俠義英雄勾當,免了吧!”她在丘星河身畔落坐,變著嗓門嚷嚷:“他一個人,加我一把劍,已經可以惊天撼地了,不要你們窮攪和。”
  “唔!有意思。”老化子怪笑:“哈哈!人家綽號叫我獨行,你能要他改我雙行嗎?喂!你這個假貨,是在何處垃圾堆里冒出來的?”
  “你少管。”她知道扮男裝瞞下了老化子的法眼,把主題推開:“星河兄,我獨行的綽號真難听死了,我反對。目下這位假化子在江湖位高輩尊,其他三位也都是大廟里的大菩薩,由他們奉贈綽號,保證可以獲得天下……”
  “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丘星河打斷她的話:“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的綽號好是不好?哦!你鬼鬼祟祟鑽上樓來,一臉不做好事的鬼樣子,一定是在樓下……”
  “也沒有什么呀!”楊姑娘慧黠地笑:“看到那位可敬的擎天手,像見了鬼似的踉蹌奔下樓……”
  “你計算了他。”
  “別冤枉好人。”姑娘故意板著臉正經八百:“這可是他沒長眼睛,我怕他,躲在梯旁讓他先下,他絆著我的腳.就這么一不小心,栽到樓底去了,怎能怪我?這可是他自找的。”
  “我來想想看,這是哪一家的頑皮小丫頭?”老化子眯著怪眼,不住打量姑娘曾經化了簡裝的面龐:“皇甫老弟,看得出來嗎?”
  坐在一角的酒客,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怪杰,五湖浪客皇甫松,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老江湖。
  “看不出來。”五湖浪客不住搖頭:“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長得像花朵一樣,看來看去都差不多。除非看到她出手,很難看出端倪來。”
  “別在我的根底上花心思,我姓楊。”姑娘有恃無恐,似乎有把握應付這些老江湖:“反正我知道你們四位前輩的來歷,不
  希望你們拖丘兄下水。”
  “你要求他幫你?”老化子使用旁敲惻擊。
  “我哪有權請他幫助?只希望和他与走狗們玩玩,一切听他的。”姑娘不上當,不說出目的:“隨他高興怎么玩都行,我是一個很稱職的搖旗吶喊好幫手。”
  “小丫頭,你是說,老夫這几個名宿,是不稱職的搖旗吶喊幫手,也就是說不如你啦!好,老夫卻是不信,要試試你的能耐,看你……”
  楊姑娘一聲輕笑,往丘星河身旁擠。
  “想試我的根底?休想。”她得意地嬌笑:“休想如意,我不會受激。算啦!老前輩,你這一招不管用,鬧將起來,走狗們必定一涌而至,大家不便,省省吧!走狗們抓你的興趣濃厚得很,你最好早些遠离是非之地。”
  “擎天手一定回來得很快,回來時必定帶了大群走狗,咱們真的不能再耽擱了。”金劍龍鏢李豪不安地說:“丘老弟,咱們以后再談,回頭見,咱們會找到你的。諸位,咱們走。”
  “我也得走了,這里不便大鬧。”丘星河也推桌而起:“無儔秀士這狗養的龜縮不出,真奈何不了他,晚上再到許昌老店鬧他個雞飛狗走。小明,先离開再說。”
  “那就走啊!”楊姑娘不胜雀躍,在樓口先一步向下察看,和下面的人互打手勢,顯然她暗中有人策應,下面的人卻不是龍叔和呂叔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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