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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黑白兩道 會聚高升


  整座食廳只听見一陣惊歎聲,字內雙仙臉色大變,倏然离座站起。
  荀文祥向雙仙走去,沒有人敢再攔阻。
  “兩位今晚是在房中相候呢?抑或是在院中相等?”荀文祥筆直立在他們面前,臉上木無表情的問。
  “貧道在院中相候。”正一真人常道衍鎮定地答。
  “三更正見,你們兩人聯手。”
  “貧道恭候。”
  荀文祥緩緩轉過身,向自己的食桌走去。。
  人聲倏起,但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竊竊私議聲四,似乎這些人的嗓門突然間都坏了。
  威遠的人都成了啞巴,你看我看你做聲不得。
  扶起滿天花雨的人,一杯酒把滿天花雨潑醒了。
  荀文祥已酒足飯飽,帶著三個同伴步出食廳。
  一個年約花甲的人站了起來,眼望著苟文祥一行离去的背影,悚然地說:“我的天!這里真有鬼。”
  鐵膽郎君扶天花雨花下,低聲道:“劉叔,怎么回事?”
  滿天花雨仍在冒冷汗,恐懼地說:“他……他的抽勁可……可怕,一陣無可抗拒的万鈞潛勁涌到,我的護体神功突然崩散,身軀硬向上震飛。這人……威遠這次栽定了。賢侄,你們兄妹今晚必須遠避。”
  “誰也不能置身事外,劉叔。”
  “愚叔是怕你們有了三長兩短,令尊恐怕就得陷入生死困境了,現在你兄妹退出,還來得及。”
  “已經嫌晚了!”
  “唉”
  三更天,院中黑得不見五指。
  炎熱仍未全退,但偌大的院子里冷清得令人全身發寒。只有三個人影在,四周死一般沉寂。
  “你們為何不把其他的人手統統帶來?”荀文祥首先出聲,語音冷峻已极,打破了沉寂。
  “貧道禁止他們前來,因為這是你与貧道三個人的事,用不著他們來。”正一真人常遭衍沉靜地說。
  “你們認為太清神罡足以對付得了在下?”
  “正相反。貧道認為今晚是貧道与真陽道友兵解之期。”
  “你們本來有机會遠走高飛。”
  “敢作敢當,這是武林人的本色。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貧道与真陽道友大錯已鑄,理該還你公道”
  “你承認你們做錯了?”
  “錯在貧道誤信謠言,因此將你看成白蓮妖孽,故而不惜犯忌,雙劍聯手驀然行雷霆一擊。
  白蓮會妖孽妖術實在可怕,可驅役万千人喪失元神,貧道定力有限,不得不出此下策。當發覺尊駕用的不是妖術,貧道便知已犯了終生遺憾的大錯,尊駕仍肯讓貧道与真陽道友聯手嗎?”
  “你的意思是……”
  “尊駕不是白蓮妖孽,當然要按武林規矩公平決斗。只要尊駕允許貧道兩人聯手,并不違反武林規矩。”
  荀文祥左手一抬,向側一伸,綠色火流遠射丈外,天地間,熱流蕩漾。
  “這是不是長術?”荀文祥問。
  正一真人庄嚴的老臉上有了笑意,緩緩拔劍出鞘。
  “天下間用火器比尊駕高明的人,多得數不胜數,你這种并不高明的白磷硝火傷不了人。”正一真人說。
  “如果在下用妖術呢?”荀文祥問。
  遠在兩丈外的句曲煉气上立即撤劍,躍然欲動。
  “貧道即毫不遲疑地加入,那晚因襲擊而生的悔愧之念一掃而空。對付白蓮妖率的任何作為,貧道從不后海。”句曲煉气士理直气壯的說。
  “誰說在下是白蓮妖孽?”
  “參予白龜祠緞羽而舊的人,眾口一詞指證尊駕使用妖術,不由貧道不受騙。”正一真人說。
  “難道就沒有知道以神御音的絕技?攝魂魔君、銀龍、天涯浪客,皆具有以音制敵的奇學。”
  “那是不同的,他們的威力不能及學,所發的魔育支持不了片刻。魔君的九音魔鈴与天涯浪客的魔鼓,損耗內力至巨,比銀龍發自丹田的奪魄神音為期更甚。因此,威遠的人誤會,乃是清理中事,貧道……
  這時候說這些話,都是多余的了,天色不早,咱們早早了斷吧!”正一真人一面說,一面舉劍。
  “貧位請求地駕,准許貧道二人聯手,不但可讓貧道有幸在有生之年,得見識武林無上絕學,也可讓尊駕平地春雷,名震天下。”句曲煉气上接著說。
  荀文祥將手往身后一背,情緒慢慢輕松。
  久久,他不言不動,低頭沉思。
  如果已有劍在手的宇內雙仙碎然突擊,這時可說是最佳的良机,丈余空間,剎那便可及。
  但沒有任何主為在人發生,雙仙皆站在原地未動。
  “你們可以走了。”荀文祥突然說。
  雙仙反而一怔,弄不清他的用意。
  “在下也誤會兩位是不擇手段的人。”荀文祥加上一句,徐徐轉身舉步。
  雙仙征在當地,有點不知所措。
  荀文祥背著手,緩步走向月洞門。
  伏在附近樹叢中或是瓦面上看熱鬧的人,不由同感失望,為看不到預料中的龍爭虎斗而失望。、“希望下次咱們不要碰頭,兩位最好离開威遠的人遠一點!”南文祥在月洞門轉身冷冷地說,然后轉身走了。
  一場可能是武林空前絕后的惡斗,因荀文祥的憤火消散而無疾而終。主戰最力的白鳳,也因見不到神針玉女出面而最感失望。
  一早,真正的旅客都走光了,沒走的,全是江湖朋友,彼此心照不宣,誰是朋友誰是敵人,彼此心中有數。
  早餐仍在食廳,荀文祥四人來得晚,廳中已沒有多少人。
  客棧的早點是札札實實的,小米粥、烙餅、大蔥、小蒜、硬饃……一應俱全。
  鄰座一位留了鼠須的中年人,吃像极不雅觀,烙餅卷著大蔥又粗又大,一口咬下去嘴都塞滿了。
  更惡劣的是,一面猛嚼一面含糊地說話,用手中卷著蔥的烙餅向荀文祥揚了一場,含糊不清的大聲說:“荀兄;你已吃定了威遠鏢局,要砸掉他們的招牌了,何不到開封去跑一趟?”
  鬼手琵琶鳳目圓睜,不悅地說:“你只管填你的五髒廟,不說話撐不死你的。你這廝沒安好心,要我們去開封送死嗎?”
  中年人咽下口中的食物,翻著白眼說:“鬼手琵琶,干嘛生那么大的气?你說在下沒安好心,恐怕是說你自己吧!”
  “哼!開封威遠鏢局,目下只剩下一個空殼子,能派得上用場的人都派出去了,誰還敢在你們太歲頭上動土?”
  你們在開封一鬧,南宮局主必定從什么要緊的鬼地方鑽出來,赶回鏢局保老家,”咱們就可以查出他暗像要走的路線了……嗯……”
  一塊硬饃從鬼手琵琶手中飛出,不大不小,半分不差射入中年人的大口中,把中年人打得往后便倒。
  荀文祥喝完碗中的小米粥,大笑著說:“哈哈!威遠明修棧渲暗渡陳倉的妙計,說不定會因信陽近來的故變而改變計划,虛實互換,豈不把你們騙得團團轉?大家都在這里干耗,正好中了他們的計。”
  中年人挨了一口饃,爬起來光瞪眼,怎敢撒野?
  万里鵬放下手中的食物,劍眉深鎖,說:“兄弟,你說在這里干耗要中計,依你之見。暗鏢可能走哪條路?”
  荀文祥搖搖頭,說:“天下地理山川小弟不熟悉,但小弟知道一句老話:條條大路通長安。
  他們在此与咱們死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他的路就可能通行無阻了,那位仁兄說到開封去鬧,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不過也可能有用,招牌被砸,南宮局主修養再好,也得大動肝火。”
  “那……荀兄弟,你要去開封?”鬼手琵琶問。
  荀文祥盯著她笑了笑,說:“南官局主就希望我到開封去,他在夢中都會笑死了呢!”
  “你的意思是……”
  “目下我們已是眾所矚目的人,我們這一定,你知道有多少人要跟來看熱鬧嗎?他就可以從容布置了。所以任何人都可到開封去鬧,我們卻不能。”
  “這個……”
  “要不信你可以把那位仁兄弄來加以酷刑通問,我敢保證他一定是威遠派來的人,在信陽附近,威遠所派的各式眼線決不會少,說不定就藏在我們身邊。”
  口中盡說出仇恨威遠的話,心中卻在轉其他惡毒念頭打如意算盤。“我會去開封的,但不是現在。”
  那名中年人,早已老鼠般溜走了。
  “兄弟,依你之見,下一步棋該如何走法?”万里鵬關切地問。
  “等待。”
  “在這儿待待?”
  “是的。”
  “哦”
  “如果我所料不差,勾心斗角大家觀望的局面不會保持得太久。如果不是小弟适逢其會,在風云變幻的前夕平空出現,平地一聲雷干得有聲有色,吸引了所有群雄的注意,他們根本弄不清我的底細。”
  “所以,他們情愿花些工夫摸清我的意圖,不然剪除异已的血雨腥風風就掀起了。以邪道第一高手銀龍來說,他對我就存有戒心。”
  “你的意思是……”
  “他并不完全相信我是遠威的死對頭。也許是威遠派出的釣餌。大哥,你也不能無疑,對不對?”
  “你是不是呢?”万里鵬笑問。
  “問題不在小弟是不是,而在大哥信不信?”
  “這個…”
  “至少小弟是神刀鄧國安伯鄰居,就令人不得水怀疑。所以迄今為止,除了實力最單薄的云陽三燕,甘愿冒險親自出面与小弟打交道外,我還沒有見到那些首腦人物与小弟當面談條件。”
  九真魔女是最聰明的人,她也只是在小弟揭破威遠假鏢騙局之后,方完全疑出面談合作。她是第二個出面的首腦人物,可惜用的方法錯了。”
  “兄弟,你希望他們用何种方法与你談合作?”
  万里鵬試探他的口气。
  “不是我希不希望,而是他們決定用何种方法才對自己有利。首腦人物可說皆是江湖上頂尖儿人物。
  所以,他們有他們獨特的看法与作法,不會受旁人所左右,其中利害皆以自己為計算的中心,其他皆是次要的事了。因此,小弟宁可自己辦事。小弟也犯了個相同的錯誤,對不對?”
  “兄弟,真要找人合作,你希望找誰較适宜?”
  “這得找到天涯浪客方能決定,他是第一個找上我的人,所以他有优先權。”荀文祥不假思索地說。
  一直不參加意見的白鳳,俏巧地用腰帕淨手,笑笑道:“威遠的人今早一無動靜,似乎認為風雨已過太平無事啦!荀兄,你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吧?”
  鬼手琵琶神色有點蕭索,懶洋洋地說:“荀兄弟昨晚放過了雙仙,他們不是不知自愛的人,不會再主動挑釁。苟兄弟連雙仙都放過了,當然不屑再与威遠的人計較。依我看,我們還是赶回湖廣去吧少在此等待,等不到什么的。”
  万里鵬放下碗筷,淡淡一笑說:“范姑娘對威遠態度的轉變,是可以解釋的。咱們的武功,在年輕的一代中,固然有我們的成就和地位,但比起那些真正身怀絕技的人,無可諱言地要差上一籌。”
  “荀兄弟再這樣閒下去,以后得訊赶來的人,將一個比一個高強、荀兄弟不在乎,咱們可撐不住啦!所以范姑娘想早點离開。”
  鬼手琵琶瞥了万里鵬一眼,哼了一聲說:“程少谷主,你不必用激將法來激我,真要怕事,我就不會去招惹威遠鏢局。
  老實說,不管是銀龍也好,九真魔女也罷,他們固然很了不起,但真要与威遠的后台人物公然沖突,他們是討不了好藥,銀龍就對雙仙有所顧慮。
  我是一個江湖女亡命,招惹了威遠又有何好處?
  人爭一口气,佛爭一爐香,咱們今天可說已爭足了面子,再不知足恐怕就要自找麻煩了,見好即收,你懂不懂?”
  四個人之間,不但有了看法上的意見,也有了作法上的差异,相處久了,難免有此現象發生。
  在口頭上,似乎大家都默認年長的万里鵬是主腦,但在事實上,卻以苟文祥為主事人,如何取決,當然听荀文祥的了。
  荀文祥似已成竹在胸,以排解的口吻說:“你們的意見各有長短,都有忽略情勢發展的缺點。”
  如依程大哥的意見与某人合作,一我們便會失去行動上的自由,受對方的控制。如使范姑娘的意見,早日至湖廣春風景,咱們更會受到大江南北的群雄糾纏注目,多增加不少競爭的強敵。”
  白鳳向他嫣然一笑說:“荀兄,說了半天你還沒說出你的意見呢?”
  荀文祥呵呵笑,言詞充滿信心:“我們如果一走了之,就錯過了看熱鬧的机會啦!我不是說過嗎?”
  如果我們不是鬼使神差突然以高手的姿態出現,他們早就無所顧忌,“按預定計划行動了。咱們且冷眼旁觀,好好看清各方消長形勢,再從中取利。”
  其余三人默然無言。
  當晚,四人离開了高升客棧。
  次日,威遠的人大半离城到城郊隱身。
  一連三天,信陽城出奇的平靜。
  密云不雨的局面,象征著暴風雨前的平靜。
  從那些行色匆匆的風刀挂劍江湖人身上,可嗅出一种不尋常的危險气息。也可看出不祥的征兆來。
  已牌初正之間,義陽山下的小河旁,農舍南端出現了三個佩劍的人,沿小徑昂然走向那座不算小的農舍。
  距農舍不足百步;路旁建了一座長長的瓜棚。
  棚下懸著大大小小的葫蘆瓜,有些貼上了吉祥的紙字,有些刻上了風景、神像、人物……棚傍水而建,小河水流混混。棚上有兩個中年村夫,一旁放著上擱扁擔的籮筐,兩人輕手輕腳的,細心地整理那些葫蘆瓜。
  三位不速之客接近了瓜棚。走在前面那八年約花甲,一頭花白頭發梳了一個道士髻,國字臉膛紅光滿面,气概不凡,一雙明亮的老眼精光四射,极具威嚴。其余二人一個年約二十七八,高大魁偉壯得像座山。
  另一個英俊瀟洒,一表人才,正得那位目空一切的玉扇書生申士杰,他那把失而复得的玉扇,仍握在手上那是他的活招牌。
  接近了瓜棚,一個村夫左手舉起一只有翅膀的虫,向同伴說:“我說二哥,你目看過這种怪虫嗎?好像本地沒有這种害虫,好像是外地來的。”
  另一村夫盯了飛虫一眼,撇撇嘴說:“是四川。
  飛來的,至于是不是害虫,那就得問你是從哪一方面來看。在我來說,那只是沒有用的廢虫。”
  這些帶刺的話,把三位不速之客吸引住了。捏著虫的村夫掃了站在棚外直瞪眼的三個人一眼,目光又回到手上的虫,說:“從四川飛到此地,真他娘的飛得夠遠了。”
  “是的,真遠。我想是跟在紅貨前面看風色來的。這种虫在咱們河南另有一族,生長在開封,是同一類有交情的虫。”
  國字臉膛的人哼了一聲。眼中殺机怒涌。
  玉扇書生逐步入棚,冷笑了一聲,說:“你們損人也損夠了吧!在下要替你們兩個洗嘴。”
  農舍前打麥場有方,桃樹下站著一個五短身材,毫不起眼的灰衣人,聞言忙揚聲叫說:“玉扇書生,屋后房里挂了兩頭叫驢。你如果對洗嘴有興趣的話,何不去給叫驢洗一洗嘴?”
  國字臉的人忍無可忍,沉叱:“士杰,給他們几下!”
  兩村夫哈哈狂笑,腳一伸籮筐飛砸而出,籮內的石灰滿天飛舞。
  玉扇書生駭然飛退,總算免了瞎眼之厄。
  “哈哈哈……”兩村夫飛掠而走。
  三人狂怒地急追,快极。
  兩村夫越過了打平麥場,那位不起眼的灰衣人已擋住了路口,手中多了一根按鐵五尺蛇紋杖。
  “絕劍雷一鳴,你真不該离開四川。”灰衣人陰森森地說:“人离鄉賤,貨离鄉貴,你在四川耽了那么多年,何必再闖蕩江硝活現世?”
  白道名宿武林一絕雷一鳴,与圣劍神刀齊名的風云人物,与圣劍神刀交情不薄,在此出現并不足為怪。
  “咱們服生得很。”絕劍雷一鳴神色陰沉:“你說這些話,不會是無名小卒,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你就叫我灰衣人好了。”灰衣人外表輕松,其實并不敢大意:“老夫不熱衷名利不想在武林揚名。”
  “你是替玉骷髏助拳的?”絕劍雷一鳴冷冷地問道:“何不把他叫出來?”
  “該出來的時候,他自然會出來。”灰衣人舉起蛇紋杖:“老夫知道你的絕劍是武林一絕,所以自告奮勇打頭陣,見識見識閣下的絕劍。”
  “你不配。”絕劍向魁偉的壯年人舉手一揮:“士俊,教訓他。”
  壯年人欠身恭敬地應睹一聲,昂然舉步上前。
  “在下胡士俊,家恩師的大弟子。”壯年人向灰衣人抱拳行禮:“閣下,胡某就教了!”
  “呵呵!名家高弟子,風度不錯。”灰衣人說:“你比令師多點人味。別客气,不是印證武學,不是你完蛋,就是我丟命,你就拔劍上啦!”
  胡士俊庄嚴地拔劍,將插在腰帶上的到鞍挪回原處,深深吸入一口气,劍舉至眉心,一聲劍嘯,向外一拂,然后极有風度地持劍行禮,一拉馬步,劍決一引,劍升至中宮部位,完成進擊准備。
  一舉一動,皆沉凝、穩健、神定气閒,赫然名家風度,与師弟玉扇書生的輕俘傲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那股森嚴的气氛,与飄逸的功架,舉手投足之間,蘊藏著逼人的英風豪气。
  灰衣人神色一正,拉開馬步,蛇統杖徐收,改用雙手運杖,開始移位。
  一聲沉叱,胡士俊以气吞山河的聲勢進步搶攻,劍化長虹而出,無畏地走中宮行凌厲的強攻。
  “錚錚錚……”
  蛇紋杖封住了排山倒海似的三劍,立還顏色回敬,杜尾乘隙吐出。
  胡士俊不硬接,劍走輕靈,快速地閃過了正面,長劍從杜側棋入,急取向灰衣人的右脅。
  灰衣人身法奇快,扭身仗頭一挑,掙一聲錯開劍身,杖尾乘隙斜劈。
  在電光石火的剎那之間,兩人已換了三次照面,攻勢逐漸加快,兵刃上的勁道也逐漸加強。
  旁觀的絕劍雷一鳴,突然厲聲大叫:“混帳東”
  西!我知道你是誰了,我要剝你的皮。士俊,退!”
  他疾沖而上,胡士俊則斜飄大外脫出圈子。
  灰衣人一聲長笑,向農告急撤。
  絕劍雷一鳴發出一聲粗野的咒罵,銜尾狂追。
  門內黑影飛射而出,狂笑聲震耳欲襲。
  屋右的果樹后報影乍現,一個銀衣老叟大叫:“拼死這白道老狗殺才!”
  罡風大作,人影飄搖,四只大油狂野地揮拂,四只肉掌吞吐如靈蛇。
  “噗噗噗……”掌袖接實聲連綿不絕,一黑一青兩個人影,迅即展開了极為凶猛的搏斗。
  銀衣老叟向斗場逐步,一面走一面說:“雷一鳴,你不該現身的,這證明四川的寶船,已經提前下放了。難怪真的金戈銀彈迫不及待地赶到啦……哼!你還不配跟老夫動手哩……”
  原來胡士俊已經飛步赶到,毫無顧忌地挺刻進攻。
  銀衣老叟根本不屑拔劍,大袖一揮,硬卷攻來的長劍,“拍”一聲響,劍竟然被大袖纏住,但胡士俊被震得倒飄丈外,臉上變了顏色。
  姜是老的辣,胡士俊的臉,被大袖克制住了。
  長笑聲震天,真的金戈銀彈南宮局主,終于率領四路總鏢頭出現了,從瓜棚方向掠人打麥場。
  “銀龍,今天把帳好好算一算。”南宮局主飛掠而上。
  銀龍卻向屋倒退,一面大叫:“畢老兄,走也。”
  与絕劍雷一鳴徒手相搏的人是玉骷髏畢天奇,雷霆万均的快速攻勢,逼得絕劍雷一鳴無法抓住拔劍的机會。
  雙方功力相當,撤出毫不費勁,聞聲收手飛退,在一陣震天在笑聲中,跟著銀龍如飛而去。
  遠出兩里外,玉骷髏說:“紀兄,你引走他們,我繞回去收拾南宮老狗后面的人,回頭見。”
  老鷹的身法快得駭人听聞,往雜林中一竄,三兩閃驀爾失蹤。
  人算虎,虎亦算人。
  金戈銀彈不上當,追不到一里便抄側方出坡繞走。
  他只看到銀龍和玉骷髏二人同時撤走,卻不曾看到兩老魔其他的党羽,便知對方早有准備。
  他當然也早有准備,誰犯的錯誤最少。誰就是胜家。
  后面跟來的絕劍雷一鳴,卻不知道前面的金戈銀彈已經轉向,樹林中視界有限,金戈銀彈的人又是消、然折回,因此仍向前覓蹤跡跟進,二個門人胡士俊与玉扇書生申士杰,在后面戒備著。
  胡士俊的功力比師弟玉扇書生深厚,所以走在最后,留意對方動靜。
  到了金戈銀彈轉向的林子里,雜草荊棘留下來的痕跡一看便知。
  絕劍雷一鳴一怔,站在遺痕前面惑然不解的說:“蹤跡一分為二,南宮兄走的是那一條路?”
  玉扇書生跟上,察看片刻說:“看不出履痕腳印,很難分辨南宮局主是往那一方面走的。師父,反正我們与他們是不同路的,不一定要跟在他們后面策應,而且他們也一定對付得了銀龍。”
  絕劍左右看看,最后說:“看情形,南宮兄不可能將老度追上,我們再跟下去,也只是白費勁。
  這樣吧!向左追追看。”
  剛走了二三十步,后面的胡士俊突然大叫了一聲,向前一扑,奮余力著地向測方急浪。
  中間的玉扇書生一聲怒吼,回身揮扇反扑。
  黑影疾退十余步,是玉骷髏,他張狂的大笑著說:“逐一清除,這是第一個,哈哈哈哈!”
  絕劍雷一鳴人如箭离弦,超越玉扇書生狂追,一面急急叫道:“不要跟來,照顧你師兄。”
  玉骷髏飛掠而走,一面怪笑著說:“來吧!等你的爪牙快死光了,我玉骷髏再与你公平決斗。”
  絕劍知道短期間不易追上,止步厲聲咒罵:“你這大名鼎鼎的字內三魔之一,竟然向一個晚輩偷襲,無恥已被,你算是人嗎?狗都比你高一級。”
  玉骷髏飛掠而走,一面怪笑著說:“來吧!等你的爪牙快死光了,我玉骷髏再与你公平決斗。”
  絕劍知道短期間不易造上,止步厲聲咒罵:“你這大名鼎鼎的宇內三魔之一,竟然向一個晚輩偷襲,無恥已极,你算是人嗎?狗都比你高一級。”
  玉骷髏背著手站在一株大樹下,嘿嘿怪笑道:“姓雷的,你少臭美,老夫在替你保全聲譽,你卻不知感思,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如果老夫与你決斗,你的門人關心你的死活。冒失地偷偷從后面向老夫動手腳,你還有臉活著嗎?老夫成全你,你居然不知好歹,真是豈有此理。”
  絕劍雷一鳴大踏步向他接近,厲聲叫道:“現在只有你我兩個人,你不會再逃走了吧?”
  玉骷髏向后退,獰笑著說:“說得好听,威遠高手齊出,你以為老夫會被你纏住,等他們到來要我的老命?”
  別說了!我玉骷髏說話算話,時机一到,你我將有一場公平的、勢均力敵的生死決斗,但不是現在,再見了,哈哈哈……”
  狂笑聲,轉身如飛而去。
  這种令人气血翻涌的笑聲,對絕劍雷一鳴這种內功已臻化境、定力超人的高手來說,已沒有多少作用了。
  而后面正在救助師兄的玉扇書生,卻大叫一聲,雙手掩耳伏臥在地上;陷入了半瘋狂境界。
  絕劍急掠而回,急叫:“全身放松,不要運功抗拒……咦”
  在十余步外,他突然發現兩愛徒身側不遠處,一株大樹干旁,站著一個臉色奇冷的英俊年輕人,這年輕人所穿的青袍又寬又大,站在那儿背手而立不言不動,如不留心,真不易發現。
  笑聲已落,顯然,剛才玉骷髏所發的奪魄神音,對這年輕人毫不起作用,而他的愛徒卻狼狽万分。
  玉扇書生脫力地伏臥著,一時還不能复原站起。
  他急忙察看昏迷不醒的胡士俊,發覺是肩背挨了一掌,傷并不重,是倒地后痛昏了的。
  他當然明白,老虎手下留情,要不然這一掌足以拍碎整個肩背。
  “你是誰?”他向年輕人沉聲問。
  “他知道在下是誰。”年輕人向玉扇書生一指:“我知道你是四川那些官大人,花重金請你留意珍玉的安全。由于你与威遠鏢局的交情不薄,你替威遠搭城承保那些珍寶。可把威遠害苦了,你真不夠朋友。”
  口气不善,充滿了冷嘲熱諷。
  “看來,這小輩也是銀龍的人了?”絕劍雷一鳴突然臉色一沉:“你已經脫不了身了!”
  “如果在下是銀龍的人,你這兩個寶貝門人不死也得脫層皮。”年輕人否認自己身份,讓絕劍安心:“閣下,你我來一次豪賭,你敢不敢?”
  “老夫不是賭徒!”
  “不是賭徒得更凶。”
  “胡說八道。”
  “我賭你一會儿要向在下動拳動劍,賭注是你的安全和自由。”
  “你說什么?”絕劍詫异地問。
  “我的意思是說,等一會儿你要是不向在下動拳動劍,你就可以平安离開。你如果動了拳劍,在下便贏了你的賭注,你賭不賭?”
  “你這小子如不是存心找死,就是失心病語無倫次。”
  “我只問你敢不敢賭?”
  “你既然不是銀龍的爪牙,老夫不和你計較,你滾遠些。”絕劍一面說,一面拖起掙扎的玉扇書生。
  玉扇書生踉蹌站穩,抬眼看到了年輕人,駭然惊叫:“師……師父,就……就是……他……”
  “他?他是誰?”
  “荀文祥。”
  荀文祥淡淡一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絕劍用意似不信的目光打量著他,目光逐漸轉厲。
  “看樣子,你的賭注輸定了!”荀文祥說。
  “就算你是荀小輩,你還有什么話好說?”絕劍冷冷地問。
  “也許你有話要說。”荀文祥泰然回答。
  “老夫只有一句話……”
  “請說!”
  “速离河南湖廣。”
  “你明知在下不會离開。”
  “那就休怪老夫以老欺少了。”
  “誰怪你啦?怪事,你不知老夫不以筋骨為能,這句話的意思嗎?”
  絕劍臉色陰沉沉地向荀文祥接近,雙手不住伸縮。
  荀文祥掖妥袍袂。也冷靜地相迎。
  一丈,八尺……四尺……
  絕劍仍向前邁步,并無止步交代場面話的意思。
  絕劍這一次就沒有第一次那么自信了。
  他被荀文祥那种無畏的狂野攻勢所攝,轉采寓攻于守的攻打,希望先耗掉荀文祥的銳气,再徐圖制造致命一擊的良机。
  可是事与愿違,荀文祥的猛烈攻勢,隨時間的飛逝而更為猛烈,更為凶狠,勢如長江大河無休無止,以泰山壓頂的聲勢主宰了全局。
  荀文祥也無話可說,相對而近。
  一聲冷叱,絕劍一掌吐出。
  “小鬼拍門”掌上潛勁山涌,但速度似乎并不快,行家一眼便中看出,這一招是虛中有實,力道已發揮七八成。
  荀文祥切掌化招,同時一聲低叱,“袖底藏花”反擊回敬,速度也不太快,像是緩和攻勢。
  但雙方的招式一接触,掌勢速度加快了一倍,雙方直進碰頭的步法驟變,掌來拿去,禮尚往來。
  只听連聲輕爆驟起,照面各攻了五掌三拳,硬碰硬拼上了。
  最后一掌絕划中了荀文祥右肩,自己的右助也被苟文祥拍中,各向側震退四五步,內力修為皆臻化境,雙方皆未受傷。
  一聲低叱,荀文祥再次發起猛烈搶攻。
  与高手拼搏,他的經驗愈為愈丰富,他發覺比搏斗猛獸要容易些;猛獸的爪牙比人的手腳利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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