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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擂台


  一座极高的擂台搭在曠地上。
  不要說有人上去打擂,連觀眾也寥寥無几。
  因為上去的人都無一例外地失敗了,那都是些大名鼎鼎的高手。誰還敢再去打呢?
  因為總是中國人失敗,誰又愿意去看呢?
  這十來天里,每當有一位中國的高手跳上擂台,觀眾們的心里立刻就會被希望漲滿。
  但很快,希望就又會被失望所代替。
  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不愿意去看,而是不敢去看,不忍去看。
  他們的心,已經傷透了。
  十几個日本武士白袍佩
  劍,立在擂台上,傲視著四周。
  五個黑衣武士,抱劍端坐在擂台上,閉目默然養神。
  他們已經用手中劍征服了中國東南武林,不管別人怎么想,至少他們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半個月的“海宁擂”,這是第十四天了。后天,他們便要移師西進北上,再去征服中原武林和北方武林。
  十四天來,他們戰功赫赫。
  報名來打擂的人,都敗于五個劍士手中。
  這簡直就是奇跡。
  創造這一奇跡的人,當然有理由感到自豪。現在他們抱劍端坐的神態,豈非就是一种自豪?
  錢江潮在遠處洶涌,這里卻是一片死寂。
  突然,一個日本武士抽出了一只簫,放在唇邊,輕輕吹了起來。
  幽冷的簫聲響起,十几個武士面上都泛起了神圣一般的光彩。他們用沙啞蒼勁的嗓音,低聲唱了起來,唱得凄涼清幽。
  台下的觀眾先是愕然,因為听不懂他們哼什么,忍不住鼓噪起來。
  一個老頭怒道:“他們吹他們的,咱們也奏起樂來,給咱們中國人鼓鼓勁,老子就不信沒人能胜他們。”
  于是鑼鼓又震天价響了起來,壓倒了東洋武士的歌聲。
  五個黑衣武士睜開眼睛,看著台下瘋狂的觀眾。
  “高島君,從這些支那人身上,能找到往日大唐帝國的風范么。”一個年歲稍長的黑衣武士微笑道。
  “蕩然無存矣。”一個濃眉短髭的武士不屑地說。
  “他們不過是一群無能而又狂暴的賤种而已。”另一個叫佐佐木的武士也呸了一口。
  “他們是想再激起一些不怕死的人上來吧。”一個叫龜田三郎的武士笑出了聲。
  一個面色陰沉的武士冷冷道:“諸君錯了。”
  四名武士都低頭悚然。
  “諸君以為,半月來上台之人,有多少是明知不敵,也要上來的。”
  年歲稍長的人沉吟道:“中田君,大約有十之四五吧。”
  “宇津君說的不錯,諸君試想,這樣一個民族,難道不可怕么。”
  “可中田君,半月來胜利的是我們。”濃眉的高島微有不快。
  “高島君,你錯了,不是半月,而是十四天。我們還沒有取得最后的胜利。”
  “可至少到今天,胜利的是我們。”
  “可他們并沒有服輸。”中田冷冷盯著高島一眼。
  “他們會的。”三郎也頂撞起來了。
  “諸君忘了,我們的父親、伯父、叔父是怎么死的嗎。”中田咬牙切齒地道。
  “十年前海宁比武,無一生還。”別外四人眼中都噴出了怒火。
  “仇人的姓名,你們忘記了嗎。”
  “沒有。”四人齊吼。
  “他們是誰。”
  “公孫奇。”“舟之洞。”
  “仇斯廉。”
  “孫超。”
  “庄則仁。”
  中田沉重地點點頭:“那么,這几日上台的人,有他們嗎?”
  “沒有。”四人都有些茫然不解了。
  因為他們胜了所有打擂的人,單單沒有這五個仇人的蹤影。
  難道這五個仇人都已經死了,或是都不知道他們東洋人胜了?
  他們知道自己的父輩是在海宁身亡的,卻不知道中國實在太大了,五個仇人可是散布各處,天南地北,要知道消息已屬不易,更何況還要千里迢迢地赶來呢?
  中田嚴歷地道:“那么諸君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四名武士悲愴地齊吼道:“誓殺仇人。”
  中田冷冷道:“諸君此來,主要目的,自然是复仇,所以我囑咐諸君,不要殺死那些打擂的人。仇是越結越多的。”
  四人當然不服,但不敢說話。
  因為中田武功最高,又是此行的組織者,是他們的首腦。
  “諸君試想,五個仇人竟然都沒有露面,說明高手之后,更有高手。”
  高島小聲反駁:“中田君,難道我們的武功,不是遠遠高出父輩嗎。”
  “不錯,但你們也知道,我們的父輩,几乎是一出手就被殺死的。”
  “中田君,你難道失去信心了么。”連老成持重的宇津也不高興了。
  中田吐了口濁气:“決不,我只是要提醒諸君,驕兵必敗,哀兵必胜。”
  四人都不再說話了。
  一騎快馬,飛一般奔向擂台。
  眾武士都警覺地睜開眼睛。馬上之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年青人,身材魁梧,象是個會家子。
  鑼鼓聲頓時停了。几百雙眼睛都轉向了那匹快馬和馬背上的年青人。
  年青人飛身下馬,身手頗為矯健。
  “來者通名。”一個白袍武士用生硬的漢說喝道。
  “你們誰是主事的?”年青人不理他,轉頭喝問五個黑衣人。
  中田立了起來,沉聲道:“不才便是。”
  很流利的漢話!年青人怔了一下,笑了:“你漢話說的不錯么,請問大名?”
  “中田信。”
  “是你們設的擂台么。”
  “不錯。”
  “明日午時,將有五人分斗你們五人,你們接不接戰。”
  “來者不拒。”
  “那好,接著。”
  一封大紅戰書,平平緩緩地飛了過去。
  要將戰書扔上擂台,并不是什么難事,但要將戰書平緩地“送”上擂台,能做到的就不是凡人了。
  也許只有內力深不可測的人才辦得到吧!
  所有的武士都震惊了。中田信咬咬牙,猛運真力,接過了戰書,卻禁不住向前踏了一步。
  因為來信上根本沒有力道。
  好奇妙的功夫,鑼鼓聲頓時響成一片。
  觀眾們雖然不懂這其中的底細,但中田信臉上顯露出來的吃惊之色他們可都看清了。
  能讓這些狂傲的倭子們大吃一惊,對于已被失敗傷透了心的觀眾們來說,當然是一种安慰。
  中田臉色更陰沉了,打開戰書,极快地看完了,抬頭沉聲道:“閣下何人。”
  “我叫陳良,明天午時見,順便說一聲,我師父是公
  孫奇。”
  中田的嘴唇咬出了血,所有的武士都震惊万分:公孫奇的傳人終于來。
  他們期盼已久的仇人終于露面了。
  陳良一躍上馬,飛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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