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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正邪拼生死 強弱定存亡


  杜少恒的語聲怒叱接道:“老虔婆,你放屁!”
  這情形,很顯然,杜少恒已支持上了,而且是在且戰且退中,但退卻的速度非常緩慢。
  正准備支持劍儿的冬梅,不由心念電轉著:“少恒是知道這儿情況的人,為何不招呼石車主,快點退到這邊來,集中全力,以圖良策呢?”
  念轉未畢,忽然目光一亮地,脫口歡呼道:“二娘娘,來得正好!”
  是的,是公冶十二娘赶來了,文真真、小精靈二人也赶了來,連不久之前,悄然离去的石家慶也同時回來了。
  小精靈人未到,已先揚聲歡呼道:“師傅,小精靈來幫您……”
  百里軒揚聲笑道:“你算老几,我這儿沒你的事……”
  公冶十二娘精目環掃,首先揚聲喝道:“升老,月老,請住手!”
  有著“少主”的招呼,公冶兄弟連忙各自虛幌一招,退出戰圈。
  劍儿、白小云二人都未追擊,她們兩人都已額頭見汗。
  公冶升注目沉聲問道:“少主,您的意思是——?”
  公冶十二娘沉聲說道:“我們不能一錯再錯,二位請站到我身邊來。”
  “是!”
  這一來,群俠方面聲威大振,那批与琴儿僵持著的女劍士們,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琴儿打鐵趁熱地,沉聲喝道:“丟下兵刃,咱們仍然是好姊妹!”
  司大成也揚聲說道:“孩子們,賈太君馬上就要出來了,該听誰的話,你們自己多想想吧……”
  這是一個非常混亂的局面,使得那些女劍士們既未听琴儿的話,放下兵刃,也沒听司大成的話立即參戰,都是不約而同地,一齊徐徐向后退走。
  冬梅一見目前局面已暫時穩定下來,才向文真真悄聲問:“文姑娘,令堂情形如何?”
  文真真道:“我已點了他老人家的‘黑甜穴’暫時藏在一個很秘密的地方。”
  原來方才石家慶的悄然溜走,也是冬梅的主意。
  她雖然對外間的情況不太了解,卻斷定此時的文素文房間中不會設防,也斷定在惠姑的安排之下,文真真与小精靈必然已混入文素文的住處。
  也因為如此,她才由琴儿口中問明文素文住處的路徑之后,暗中將石家慶支走,她這一招可收到了預期的效果,使得文真真等人能及時赶來,而扭轉了劣勢。
  冬梅點點頭,目注十二娘道:“二娘娘……”
  公冶十二娘連忙截斷她的話道:“冬梅,咱們稱呼,須要更正了,叫我一聲大姊吧!”
  “是!大姊。”冬梅表現得落落大方,“目前我們該怎辦,你得負起指揮的責任來。”
  公冶十二娘美目環掃,苦笑道:“可是,我剛到這儿,一切情況都不了解。”
  冬梅道:“目前,情況很复雜,也很簡單,我們的人,大部份都在這儿……”
  這時,信道深處的激烈殺伐聲,仍然在緩慢地,逐漸向外逼近。
  冬梅接著說道:“大姊請听,那就是石車主,湯夫人,少恒等三人,在攔阻那個什么賈太君。”
  公冶十二娘蹙眉接道:“听這情形,他們已有攔阻不住之勢。”
  “是的。”
  “惠姑呢?”
  “据說,惠姑和無雙大俠等人,都已被四道千斤閘封阻在甬道中。”
  公冶十二娘美目再度環掃,一面說道:“這老甲魚暫時讓他負隅頑抗,這儿由你領導文姑娘和石公子等人掠陣,我和升老月老前往支持石車主。”
  公冶十二娘不愧是雪山派的領導人物,簡單的几句話,卻顯得有條不紊。
  但她這种分配已經是多余的了,因為,甬道中已有了急劇的變化——那激烈的殺伐聲,忽然迅速地向外移動,只听賈素芬的語聲怒叱道:“三個小輩,留下命來!”
  杜少恒的話聲笑道:“老虔婆,我們不會跑,也沒人怕你……”
  “不怕,就不要退!”
  “這儿地勢太窄,不便施展,退到外頭去,咱們可以放手施為……”
  就這几句話的工夫,石瑤姑、湯紫云、杜少恒等三人已且戰且退地,到了丈遠之外。
  那些退走的女劍士們,紛紛讓道,退向兩旁。
  群俠這邊閒著的人,也在公冶十二娘的示意之下,集中在一起,一面凝功應變,一面打量著……
  賈素芬使的是一根蛇頭鋼拐,此人不愧是頂尖高手中的高手,獨斗石瑤姑,湯紫云,杜少恒等三大高手,仍然鋼拐翻飛,節節進逼,一點也不含糊,在她后面跟著的司介侯,詹恨天二人,倒像是成了局外人似地,顯得悠閒已极。
  群俠這邊,石瑤姑等三人雖然節節后退,卻神態從容,防守也很嚴謹。
  但石瑤姑,湯紫云二人,卻都是血染“征袍”,算得上是全身浴血。
  當然,她們身上濺的都是敵人身上的血,也不難想見,在賈素芬出手之前,她們兩人已殺了不少人。
  正在負隅頑抗,作殊死戰的司大成,一見己方大援已到,不由精神大振地,又暫時扭回劣勢,而打成了平手。
  石瑤姑于激戰中,目光匆匆一掃,已看清了外間的一切情況。
  她忽然奮力攻出三招,使得賈素芬的凌厲攻勢之一滯!同聲揚聲說道:“少恒,湯姊姊辛苦一點,截住這老虔婆……”
  語聲中,她人已抽身一個倒翻,向司馬元等的斗場疾射,并揚聲喝道:“司馬大俠,要活的!”
  話聲未落,人已射到斗場,左手發出一道白影,只听“當”地一聲,司大成手中長劍,已應聲碎成片片。
  一個劍客失去了劍,等于是一條毒蛇失去了毒牙。
  如非是石瑤姑招呼在先,司大成在被石瑤姑毀去長劍之后,勢將被司馬元、百里軒、湯人杰等三人所亂劍分尸。
  但此刻,司馬元等人三枝長劍,卻只是抵著司大成的要害,由湯人杰首先喝道:“老雜种,認命了吧!”
  這時,石瑤姑又回到原處,協同杜少恒,湯紫云二人將賈素芬截住。
  其實,石瑤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出人意外地,毀去司大成的長劍之后,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已縱回原處。
  在旁觀的人看來,就像是織布的梭子一般,那么飛快地一個來回而已。
  而且,再度聯手將賈素芬截住之后,已不再后退,杜少恒并朗聲笑道:“老虔婆,現在你該已明白,我們并不是怕你……”
  一旁的司介侯怒聲叱道:“石瑤姑,你好卑鄙的手段!”
  石瑤姑冷哼一聲:“比起你的手段來,我這點權宜措施,算得了什么!”
  緊接著,又冷笑道:“司介侯,你敢妄動一下!”
  本來作勢欲扑的司介侯,由于自己的父親被對方劫持,聞言之下,不得不強行忍耐著。
  由此,已不難看出石瑤姑的机智与應變的才能。
  因為,在預期中的無雙大俠夫婦未能及時解救出來,前來支持的情況之下,如不先行生擒司大成作為人質,則司介侯与詹恨天兩人,群俠方面已無人可敵,其后果是非常嚴重的。
  也由于這一意外的變化,使得司介侯,詹恨天二人都因投鼠忌器而未便出手。
  司馬元并也以最快速的動作,連點司大成五處大穴,并向湯人杰說道:“人杰,好好看住這老魔頭!”
  石瑤姑也揚聲說道:“人杰,不管是誰,只要妄圖接近,就先宰了這老魔頭!”
  湯人杰恭聲應道:“徒儿記下了。”
  司馬元,百里宣二人緩步向石瑤姑等人激戰處逼近,石瑤姑連忙喝道:“二位暫時不必上來。”
  賈素芬也同時大喝一聲:“停!”
  隨著這一聲“停”,她自己已首先倒縱丈外。
  以石瑤姑為首的社少恒,湯紫云等三人也未追擊,只各自橫劍卓立當場。
  這時,正邪雙方,高手云集,壁壘分明。
  惡斗雖然暫時中止,但緊張緊張的气氛,卻是一點也沒減低,熾烈的戰火,隨時都會重新燃起。
  而且也不難想見,當戰火重燃時,必然是一場無比慘烈的混戰。
  好在目前這場地地勢開闊,即使是百十個高手同時出手,也不致施展不開。
  沉寂了少頃之后,賈素芬才目注石瑤姑沉聲問道:“石瑤姑,你劫持本“太上的尊翁,意欲何為?”
  這一陣子,石瑤姑,湯素云二人已消耗掉不少真力,因此,她不得不借這個机會以求略予恢复,而故作沉思狀,含笑反問道:“你那么聰明的人,會想不到?”
  賈素芬陰笑道:“我想過了,你是因為江自強夫婦沒救出來,而不得不藉人質以求全身而退。”
  “錯了,”石瑤姑笑道:“石瑤姑此行,就是為了犁庭掃穴,消滅你們這些武林敗類而來,現在任務還未完成,怎會作撤退打算。”
  賈素芬道:“石瑤姑,別作違心之論,我看透了你的用心,也給你算好了命,我想,你自己也該明白,即使江自強夫婦能夠脫困,也未必能替你幫上忙,何況,事實上,他們絕對沒法脫困,所以,我老婆子借箸代籌,你只有一條路可走。”
  石瑤姑笑問道:“那是一條怎樣的路?說出來試試看?”
  賈素芬一個字一個字地,沉聲說道:“棄械投降,老身保證不殺你!”
  “盛意心領了,賈老前輩,”石瑤姑神色一整道:“也看在你這一番盛意上,我要進几句逆耳良言,希望老前輩能夠平心靜气地听下去。”
  賈素芬“唔”了一聲道:“你說。”
  石瑤姑聲容俱庄地說道:“老前輩是當代武林中,有數几位碩果僅存的元老之一,除了白云山庄中几位已經不過問江湖瑣事的老人家之外,也只有無雙大俠伉儷能与老前輩相提并論,這地位是何等崇高!”
  高帽子人人都很受用,賈素芬自然也不例外。
  盡管石瑤姑等人,方才于惡斗中,曾經罵她為“老虔婆”,但此刻的一番恭維,卻使她非常受用。
  不過,她表面上卻故意緊繃著老臉,冷然接道:“別跟我玩王二麻子,有話就痛痛快快的說!”
  “是!”石瑤姑正容如故地道:“現在,我鄭重表明我的立場,石瑤姑根本無意与前輩為敵……”
  “那你此行所為何來?”
  “奉命清理門戶,老前輩該知道,司家父子,過去是白云山庄的仆人,逆倫犯上,已是罪不容誅,再加上倒行逆施,危害江湖,更是天理難容!”
  “石瑤姑,你想想看,如所周知,白云山庄,是武林人物心中的圣地,憑司家父子一個仆人的身份,怎敢作下如你所說的‘逆倫犯上’的事來?”
  石瑤姑一怔道:“這是說,還有人在幕后支持?”
  賈素芬點點頭道:“不錯!”
  石瑤姑蹙眉問道:“那在幕后支持司家父子的人,是誰呢?”
  賈素芬道:“石瑤姑,如果你不是明知故問,就不夠聰明了。”
  “這是說,就是老前輩你?”
  “唔……”
  “老前輩為什么要這么作?”
  “為了湔雪七十年前,江自強夫婦所加諸我身上的屈辱。”
  石瑤姑正容說道:“老前輩,瑤姑生的晚,對七十年前的往事,未能躬逢其盛,但据傳聞所說,當時的江老前輩伉儷……”
  賈素芬截口接道:“慢著,我有話問你,你,是白云山庄的嫡系傳人?”
  “是的!”
  “那你為何稱江自強夫婦為老前輩?”
  “因為,瑤姑与白云山庄,雖有傳藝之實,卻并無一般師門關系的名份。”
  “你的武功,由誰所傳授?”
  “是李老太公……”
  “李哲元?”
  “是的!”
  “李哲元為何沒來?”
  石瑤姑正容說道:“瑤姑方才已說過,几位老人家都已不過問江湖瑣事。”
  賈素芬冷笑一聲:“說得真好听!”
  “瑤姑說的都是實情。”
  “好!現在,繼續你方才未完的話題。”
  石瑤姑沉思著道:“据傳聞所說,當時的江老前輩伉儷,并未對老前輩有什么屈辱的行動。”
  “對未曾目睹的事,最好少下評論!”
  “退一步來說,即使老前輩受過某种屈辱,白云山庄早已化成一片劫灰,江老前輩伉儷更是被幽囚五十年,老前輩的悶气,也應該可以消掉了。”
  “站在你的立場,自然樂得說風涼話,現在,我問你,”賈素芬注目沉聲說道:“你口口聲聲是無意与我為敵,但你方才曾殺過我多少手下人,你還記得嗎?”
  “瑤姑既奉命清理門戶,那是迫不得已之事。”
  “可是,你見到我時,并未說明無意与我為敵。”
  “老前輩,方才那情形,瑤姑能有說話的机會嗎!何況,我也不認識前輩你的大駕!”
  “現在,你怎么認識的?”
  “是杜大俠赶到之后,才以真气傳音告訴我的。”
  “知道了還罵我老虔婆,現在卻又說無意与我為敵,石瑤姑,你把我老婆子看成三歲娃儿了!”賈素芬冷笑著接道:“別拖時間,沒有人前來救你,小輩,還是認命了吧!”
  話落,全身骨節一陣爆響,隨手將鋼拐向地面一插,沉聲喝道:“小輩,你是自動放回司大成,還是要老身擒下你作為交換?”
  石瑤姑笑道:“老前輩執迷不悟,石瑤姑也只好舍命奉陪……”
  石瑤姑說話之間,一旁的杜少恒,湯紫云二人,也已凝功待變。
  一直冷眼旁觀的司介侯,忽然插口說道:“太君,當心她手中的冰魄神珠。”
  司介侯口中的“冰魄神珠”,也就是方才石瑤姑毀去司大成手中長劍的武林瑰寶之一,前文中曾由詹恨天口中解說過。
  此珠為天山絕頂的万年冰蚌秉天地間至陰寒之气,所孕育而成,如以使用者本身內力催發,能于片刻之間,使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凍尸。
  而且,珠發無聲,具有催毀敵人兵刃,及擊散內家真气的妙用。
  目前,留傳在武林中的冰魄神珠,一共只有兩顆,分別為石瑤姑,李惠姑二人所持有。
  經司介侯提醒之后,賈素芬微微一怔道:“石瑤姑,你方才使的果然是冰魄神珠?”
  石瑤姑點點頭道:“不錯,是李太公所贈送。”
  賈素芬冷笑道:“方才,咱們斗了將近千招,你為何不使用?”
  石瑤姑道:“這正是我無意和你為敵的證明,因為此珠過于霸道,出必傷人,我不想老前輩的一世威名,毀于一旦……”
  賈素芬截口冷笑道:“小輩,別盡揀好听的話,我替你說明了吧!方才你不肯使用冰魄神珠對付我,是怕偷雞不著蝕把米。”
  石瑤姑笑問道:“老前輩認為冰魄神珠奈何不了你?”
  “不錯,”賈素芬傲然點首道:“而且,我有把握將它收下來。”
  “我不信!”
  “你何妨試試看。”
  “再戰時,我會試的,賈老前輩,我不妨坦白告訴你,即使你有力量能收去冰魄神珠,也沒法同時兼顧另一宗武林瑰寶。”
  “不管你有多少家私,都獻出來吧!”
  “遵命!”石瑤姑嬌笑一聲,揚聲說道:“真真,將人杰換下來!”
  “是!”文真真嬌應一聲,射落湯人杰身邊。
  石瑤姑又揚聲說道:“人杰,司大成交与你二師姊,你到這邊來。”
  湯人杰暴喏一聲,飛瀉當場。
  石瑤姑扭頭向湯紫云朗聲說道:“紫云姊,由你与司馬大俠,家慶三人對付詹老怪,百里大俠,公冶姊姊,和二位公冶大俠,對付司介侯……”
  文真真連忙嚷道:“師傅,您怎能將我干耗在這儿。”
  石瑤姑笑道:“乖徒儿,你的任務最重要了,記著,當你看到任何一處吃緊,急須支持時,就宰了司大成,立即前往支持……”
  “多謝師傅!”
  石瑤姑這一招,可真夠絕!
  試想,只要群俠方面任何一處吃緊,司大成就難逃一死,此情此景之下,天一門的人還敢放手施為嗎!
  因此,賈素芬立即冷笑一聲:“指揮若定,真有點大將風范呀!”
  “多謝夸獎!”石瑤姑又揚聲說道:“小精靈,小云,与棄暗投明的琴儿劍儿,冬梅妹子指揮,机動運用。”
  所謂“机動運用”,也就是哪儿吃緊,就向哪儿支持。
  這道理,冬梅自然懂得,因而恭應道:“冬梅遵命。”
  賈素芬淡淡地一笑道:“站在你的立場上,這已經是最适當的安排了!”
  接著,目注湯人杰問道:“這小子身上有什么寶物?”
  石瑤姑淡淡地一笑道:“你應該想得到的,以往,人所共知的,白云山庄所擁有的一宗武林瑰寶……”
  賈素芬臉色微微一變道:“是量天尺?”
  “對了。”石瑤姑嬌笑道:“人杰,將量天尺亮出來,也好讓賈老前輩勾起七十年前的一些回憶。”
  量天尺是江自強大俠的成名兵刃,也是江自強獲得無雙大俠這一尊號的大本錢之一,而七十年前的賈素芬那伙人,也等于是敗在這一枝量天尺之下。
  因此,石瑤姑的話。很可能會使賈素芬老羞成怒,而立即触發一場慘烈無比的惡斗。
  但事實上卻不然。
  賈素芬目注湯人杰手中的量天尺,老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抬手將詹老怪,司介侯二人招到身邊,以真气傳言交談起來。
  石瑤姑也借這個机會,和杜少恒,司馬元等人交換了一下意見,也更多了解一些全盤情況。
  因為,盡管她對于外間的一切,已由方才杜少恒于且戰且退當中,向她說過,那只是一個大概,在當時那种情況之下,她也不便發問。
  現在,她有了更多的了解,卻也加重了她的隱憂——那就是有關無雙大俠和惠姑等人的安全。
  但在目前這情況之下,她卻無能為力,而只能急在心頭。
  而且,賈素芬也不容許她多作考慮,或另作什么适當安排了。
  這三個老魔密商一陣之后,忽然大喝一聲,一齊向群俠這邊飛扑過來。
  這情形,很顯然,三個老魔是打算以三人聯手的雷霆万鈞之勢,擊破石瑤姑方才那各個圍攻的安排。
  這三個老魔的聯手合擊之勢,是何等的威力。
  盡管群俠方面,事先已有妥善的安排,但雙方兵刃一触之下,在震耳金鐵交鳴聲中,仍然被迫得一齊向后退了三大步。
  但也就因這一退,使得群俠方面,能按石瑤姑所事先安排的陣容迎敵。
  那就是石瑤姑、杜少恒、湯人杰等三人對付賈素芬,百里軒、公冶十二娘、公冶升、公冶月等四人對付司介侯,湯紫云、司馬元、石家慶等三人對付詹恨天。
  這是集當代武林精英于一爐的大激戰,也是一場大混戰,其戰況的激烈与精彩,雖然未必算是絕后,但卻的确是空前的。
  惡斗一開始,由表面上看來,似乎雙方都是在以全力相拚,但實際上卻未必盡然。
  因為,由于石瑤姑事先的妥善安排,尤其是由于控制司大成這一著妙棋,使得戰況暫呈膠著狀態。
  嚴格說來,三組惡斗中,以百里軒等人對付的司介侯那一組最吃力。
  但司介侯由于乃父被制,雖然占了上風,卻不敢貿然驟下殺手,只是顯得別有用心地,將百里軒等人逼得向被文真真控制的司大成處徐徐后退。
  這情形,自然逃不過石瑤姑的洞察。
  當司介侯將百里軒等人逼向文真真停立處快接近十丈距离時,石瑤姑連忙揚聲喝道:“真真,退后五丈……”
  事實上,文真真不待乃師招呼,早已挾著司大成退后了五丈以上。
  賈素芬冷笑一聲,“小輩,還是當心你自己吧!”
  石瑤姑嬌笑道:“多謝關注,老前輩,這也正是我所要說的話哩!”
  只听湯人杰大一聲:“老虔婆照打!”
  他那枝量天尺上,忽然迸射出尺許長的烏芒,朝著賈素芬的左肩上電疾砸下。
  賈素芬一式“旱地拔蔥”,騰身三丈有奇,避過對方三般兵刃的夾擊,同時,右手鋼拐也脫手飛出,以電射星飛之勢,擊向石瑤姑。
  就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剎那之間,只听湯人杰一聲惊呼,倒翻三丈之外,而量天尺卻已到了賈素芬的手中。
  原來賈素芬凌空避敵,以及脫手甩出鋼拐,都是虛招,目的卻在奪取湯人杰手中的量天尺。
  這老太婆的身手也的确夠高明,她,居然能于身形凌空,鋼拐甩出的瞬間,突地施展武林罕見的“通臂神功”,右臂突長一倍有奇,一下子攫住湯人杰手中的量天尺,左掌卻同時擊向湯人杰的頭頂。
  試想,此情此景之下,湯人杰除了于惊呼聲中,于棄兵刃之外,還能有什么辦法。
  但賈素芬并不以奪取量天尺為滿足,居然如影隨形地向湯人杰追扑,口中并怒叱著:“小雜种留下命來……”
  這時,石瑤姑,杜少恒二人也飛身攔截。
  人影飛閃中,但听一陣震耳金鐵交鳴之聲過處,石瑤姑,杜少恒二人都被震退三大步,但湯人杰卻也由于這及時的支持,而逃過了一劫。
  湯人杰的小命雖然保住了,但兵刃是武林人物的第二生命。
  更何況,他被對方奪去的兵刃,是當代武林中最珍貴的瑰寶。
  因此,在羞急交迸之下,立即形同瘋虎似地,拔劍反扑,并怒叱道:“老虔婆,小爺跟你拚了……”
  石瑤姑,杜少恒二人也立即飛身合圍,仍然恢复三對一的局面,石瑤姑并沉聲喝道:“人杰,冷靜一點,不可躁進!”
  “可是,我的量天尺……”
  “在這老虔婆手下,去了兵刃,也不算丟人……”
  量天尺一到賈素芬手中,頓時如虎添翼,而她對尺招的精湛与玄妙,比起湯人杰來,更是高明得太多了,比她用鋼拐時更見得心應手,而特具威力。
  這時,她一面揮洒著量天尺,從容應戰,一面截口笑道:“石瑤姑,你很識時務呀!”
  “你夠光彩!”石瑤姑冷笑道:“老虔婆,別得意太早……”
  “對了,你的冰魄神珠呢,怎么還不施展呢?”
  “我會施展的,打!”
  石瑤姑話出招先,“打”字出口,一道挾著森寒勁气的白影,已飛疾地射向賈素芬的前胸。
  只听一聲裂帛爆響,冰魄神珠被量天尺格得蕩了開去。
  賈素芬呵呵大笑道:“石瑤姑,你出手太晚了,冰魄神珠雖然無堅不摧,卻奈何不了量天尺,如果你不是顧慮太多,怕我奪去它,而早點出手,我可能還真會吃虧,現在出手,是太晚太晚了,我老人家敢夸句海口,你只要再敢出手,我一定將它接下來……”
  當石瑤姑這一組首次失利之間,百里軒那一組也到了每況愈下的地步,只听司介侯怒聲叱道:“你們這些吃里扒外的東西,本座一定要將你們碎尸万段……”
  石瑤姑揚大聲喝道:“真真,注意听我命令!”
  文真真嬌應道:“徒儿早已准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宰了這老賊!”
  賈素芬冷笑道:“石瑤姑,虧你還自詡是俠義道人物,居然好意思作出以人質為要脅的事來……”
  只听一個嬌稚語聲笑道:“這是向你這臭老太婆學的呀……”
  話到人到,李惠姑已忽然出現現場。
  她一面忙著脫去套在外頭的那身女劍士號衣,一面向石瑤姑笑問道:“石阿姨,您說是不是?”
  惠姑的突然赶來,對群俠方面來說,等于是一副強力的興奮劑。
  因為,群俠方面都知道,惠姑是与無雙大俠夫婦和曹适存等人被困在一起的,此刻,惠姑既已到來,自然表示無雙大俠等人也已經脫困了。
  群俠們精神大振中,石瑤姑揚聲問道:“小惠,江爺爺伉儷呢?”
  惠姑嬌笑道:“兩位老人家馬上就來。”
  賈素芬插口問道了:“小丫頭,你就是李哲元的重孫女儿?”
  “是啊……”
  “你們怎么脫困的?”
  “我暫時不會告訴你。”惠姑嬌笑一聲:“石阿姨,杜伯伯,湯大哥,三位請退下來休息一下,讓我小惠跟這老太婆玩玩。”
  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這小丫頭人小,語气可的确是大得惊人。
  石瑤姑當然不會讓她單獨涉險,因而嬌笑道:“小惠,歡迎你參加一份……”
  這時,賈素芬忽然說出一句使群俠方面听不懂的暗語。
  只見司介侯突然大喝一聲,叱道:“叛徒躺下。”
  隨著話聲,一掌將百里軒擊得飛射而起,而且剛好是向文真真站立的地方瀉落。
  這情形,文真真當然是不加思索地,左手一伸,托向百里軒的身軀。
  不料變生肘腋,百里軒卻突然以飛快的手法,將文真真制住,并解開了司大成被制住的穴道。
  群俠方面,齊都臉色一變之間,賈素芬卻縱聲大笑道:“石瑤姑,我老人家不想打落水狗,咱們停下來談談可好?”
  “好!”石瑤姑一挫銀牙,沉聲喝道:“停!”
  所有惡斗,都暫時中止。
  賈素芬陰笑道:“石瑤姑,我老人家不為已甚,但我不能不提醒你,目前,你只有一條路好走。”
  “你是要我投降?”
  賈素芬道:“不錯,而且,老身保證不會要你的命。”
  司介侯接口邪笑道:“不但不要你的命,而且還會過得逍遙自在的。……”
  這當口,石瑤姑卻在和惠姑以真气傳音交談著,對司介候的邪話,听若未聞。
  賈素芬也忽有所憶地,向司介候傳音交代了几句之后,匆匆离去。
  司介侯向石瑤姑冷笑道:“石瑤姑,沒什么好商量的了,還是乖乖地投降吧!”
  石瑤姑清叱一聲:“作夢!”
  司介侯道:“老夫是否作夢,你我各自心中有數。”
  百里軒插口笑道:“石車主,至少,你也該為這小丫頭著想呀!”
  石瑤姑冷笑道:“白云山庄的犧牲,已經是夠慘重的了,再犧牲一個文真真,又算得了什么!”
  司介侯笑道:“看情形,你是宁為玉碎,不為瓦全了?”
  石瑤姑道:“只要有代价,再大的犧牲,我也會甘之如飴。”
  司介侯道:“別想得太天真,石瑤姑,形勢不饒人,你且放眼瞧瞧,即使你打算拚命能有半成胜算嗎?”
  石瑤姑冷哼一聲:“這是我的事,毋須你操心!”
  司介侯邪笑道:“你的事,我怎能不關心哩!石瑤姑,我不妨再提醒你一聲,除了文真真之外,我還掌握著一個更重要的人質。”
  “誰?”
  “文素文。”
  “你……”
  “不相信嗎?”司介侯笑道:“來人,將文夫人請出來!”
  “是!”
  隨著這一聲恭喏,柳媚花嬌的文素文,已在兩個女劍士的“扶持”,和兩個中年文士“護送”之下,緩步而出。
  這一來,不由使得群俠方面,臉色齊都為之一變。
  司介侯縱聲狂笑道:“大喬小喬,照單全收,不過,我所獲得的大喬小喬,不是姊妹而是母女而已。”
  話鋒略為一頓,又邪笑道:“將文夫人帶到文真真那邊去,讓她們母女倆好好談談。”
  文素文功力已失,根本毋須點住穴道,這母女倆淚眼相看之下,文素文不由一挫銀牙,揚聲說道:“石車主,別以我們母女為慮,請盡管放手施為,只要能將司家父子碎尸万段,我母女倆當含笑九泉……”
  石瑤姑截口說道:“夫人請稍安勿躁,瑤姑自有主張。”
  百里軒接口笑道:“石車主,能否請听我一言?”
  “你說。”
  “石車主該知道,我是唯一了解雙方實力的人,為了免傷和气,也為了咱們那短期間的合作,我勸你最好是投降為上策。”
  “你認為我已敗定了?”
  “這是不爭的事實,毋須我再嘵舌。”
  石瑤姑目光深注地問道:“文夫人的再度被劫持,也是你的杰作?”
  百里軒笑道:“這都是太上的英明領導,在下不過是奉命執行而已,所以不敢居功。”
  一直沉默著的杜少恒,苦笑道:“瑤姑,這都是我的疏忽,無論如何,我必須……”
  石瑤姑制止他的話道:“這与你不相干,是這賊子的表演功夫太高明。”
  百里軒笑了笑道:“多謝車主夸!其實我的保密功夫也不賴,親如我的徒弟小精靈,他也不知道我的秘密哩!”
  接著,向小精靈招招手道:“小精靈,你還發什么呆,快過來呀!”
  自百里軒這意外的行動,使得雙方形勢大變之后,小精靈卻一直是靜立冬梅身邊,默默無語,而正邪雙方,也沒人注意他。
  這時,他卻固執地搖搖頭道:“不!”
  百里軒一怔道:“為什么?”
  小精靈冷笑說道:“師傅,我……我不贊成您的行動。”
  百里軒勃然變色道:“混賬東西!你想造反!”
  小精靈道:“這叫作人各有志,師傅,除非您能真的棄暗投明,否則,咱們師徒間的緣份,就算是到這儿為止了……”
  百里軒怒叱道:“叛徒!你想死……”
  小精靈漠然地道:“師傅,我就是不想死,才必須貫徹棄暗投明的初衷。”
  百里軒臉上肌肉抽搐著,一時之間,竟然答不上話來。
  杜少恒長歎一聲道:“百里軒,你的徒弟都能深明大義,看情形,你這一大把年紀,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司大成曾經受過被制之辱,蹙著一肚子的悶气無處發泄,此刻,突然大聲喝道:“別廢話了!”
  緊接著,又向司介侯問道:“介侯,咱們已占了絕對优勢,為何還要干耗著?”
  司介侯道:“賈太君曾有交代,等她老人家回來之后再說。”
  司大成道:“介侯,預防夜長夢多。”
  司介侯笑道:“爹請放心,這些人都已成了网中之魚,我只要一收网就行了……”
  司大成道:“依我之見,咱們還是先行擒下這批小輩再說……”
  惠姑忽然嬌笑一聲,說:“老混蛋先吃我一珠……”
  她是說干就干,話聲未落,一線白影,已脫手向司大成疾射而去。
  別瞧司大成狂,對于惠姑手中的冰魄神珠,卻不敢輕攖銳鋒,而不得不閃身退避。
  但事實上,當他閃身退避的同時,惠姑的冰魄神珠又電疾地收了回去,并向他扮了一個鬼臉道:“我不過是嚇唬嚇唬你嘛!干嗎這么緊張……”
  司大成怒叱道:“小丫頭,當心老夫擠出你的蛋黃來!”
  惠姑瑤鼻一聳道:“作夢!”
  就這當口,只見一道精虹,朝百里軒身前疾射而去,其速度之快,真個有如電掣星飛。
  司介侯大喝一聲:“百里老弟當心……”
  話聲出口,他自己也化作一道精虹,橫里截擊,但卻被另一道白影給截住了。
  一聲裂帛爆響中,司介侯与石瑤姑都被震退丈外。
  就這電光石光的剎那之間,現場形勢,又有了重大的變化。
  只見杜少恒凜若天神地,橫劍卓立文素文母女身前。
  文真真的穴道已被解開,也正橫劍凝神戒備著。
  他們面前,橫陳五具身首异地的尸体,那是百里軒,兩個中年文士,兩個女劍土等五人的尸体。
  司大成雖然站得稍遠,卻也被斬掉一條右臂,血如泉涌地呆立一旁。
  原來方才形勢的逆轉,完全是由于偽裝棄邪歸正的百里軒所造成,也等于是杜少恒所間接造成。
  因此,杜少恒痛定思痛之下,既悔恨自己的胡涂,又擔心文素文母女被劫持而影響了全局,而對百里軒的痛恨,更是不在話下。
  有著這些原因,他才痛下決心,突然施展他在暗中研練,尚未完成,也還不曾施展過的馭劍術,以作孤注一擲。
  他這石破天惊的孤注一擲,是將劣勢扭轉了。不但解救了文素文母女倆,也殺了對方包括百里軒在內的五個高手,而且,由于斬掉司大成的一條右臂,也等于除掉了一個超級的強敵。
  所以,他這突然的一擊,是非常成功,其效果,更是非常顯著。
  但馭劍術的施展,是非常損耗真力的。
  尤其杜少恒是第一次施展尚未大成的馭劍術,在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情況之下,他是毫無保留地,將全部真力都使了出來。
  因此,一擊成功之后,已是處于脫力狀態中。
  別瞧他外表裝得凜若天神,其實,目前即使是一個不識武功的人,也能用一個指頭將他輕輕推倒。
  這情形,別人不知道,但石瑤姑卻最是了解不過。
  所以石瑤姑于以冰魄神珠阻止司介侯的构里截擊之后,立即射落杜少恒身邊,順手向杜少恒口中塞入一粒藥丸,并傳音說道:“別說話,就這樣站著調息。”
  接著,并向文真真傳音交代了几句,同時又將湯紫云請過來一并替杜少恒護法。
  這時,司大成也正由天一門的人在替他包扎傷口。
  司介侯顯然已瞧出了杜少恒的真實情況,因而冷冷一笑,道:“杜少恒,我必須親手宰了你,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馭劍術。”
  “協同雪山二老等人,監視詹老怪。”石瑤姑向司馬元悄聲交代過后,方向司介侯冷笑道:“司介侯,現在是你的末日到了。”
  接著,向惠姑沉聲說道:“小惠,咱們聯手宰了這匹夫,替本門清理門戶。”
  “得令!”惠姑脆笑一聲,射落石瑤姑身旁。
  司介侯深深地凝注惠姑,一面邪笑道:“雖然太小了一點,但俗語說得好,穿鞋子是大一點的舒服,玩女人嘛!卻是越小越……”
  他的話沒說完,“辟拍”兩聲,已挨了兩記火辣辣的耳光。
  只見無雙大俠江自強卓立當場,輕輕一歎道:“司介侯,你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想想你方才說的話,還能算是一個人嗎!”
  說話不帶一絲火气,也沒人看到他是怎么來的,就像是突然由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
  惠姑歡呼一聲道:“江爺爺,奶奶呢?”
  惠姑的一聲歡呼,使得以石瑤姑為首的群俠們,除杜少恒外,如夢初醒,一齊朝著江自強跪了下去。
  江自強擺手苦笑道:“不敢當,諸位快起來,這是什么時候,還來這一套俗禮……”
  群俠們都訕然地站了起來,惠姑卻嬌笑道:“江爺爺,您還沒回我的話哩!”
  江自強“哦”了一聲道:“你江奶奶正在獸檻中,和賈素芬較量內功哩!”
  “那些毒蛇猛獸,都殺死了?”
  “不錯,要不然,她們怎能在獸檻中較量內功?”
  “江爺爺,您也真是的,怎么不助奶奶一臂之力?”
  “好丫頭,居然編排起江爺爺來了,你也該听說過,她們是多年老朋友,要借這机會,切磋一下武學,我怎么好意思插手哩!”
  這時,曹适存,上官倩二人也悄然進入,并訕訕地向石瑤姑點了點頭。
  原來無雙大俠等人,是借助惠姑手中的寶刃,由千仞峭壁上攀登山頂再由前洞進入的,他們五人當中,以曹适存,上官倩的功力最低,所以來得也較遲。
  脫困之后,惠姑徑自前來助陣,無雙大俠夫婦卻繞道進入獸檻,去消滅那批毒蛇猛獸。
  原來無雙大俠夫婦,曾听司介侯在他們面前吹過牛,他网羅了兩位擅長役使毒蛇猛獸的苗疆异人,豢養著數以百計的毒蛇猛獸,其威力可胜過千軍万馬。
  所以,無雙大俠脫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消滅那批毒蛇猛獸和那兩個苗子,因為,一旦等那批蛇獸給放出來,后果就非常嚴重了。
  這情形,當石瑤姑傳音詢問時,已由惠姑簡略地說明過。
  而賈素芬的突然离去,也是為了那批蛇獸,她暗凜于無雙大俠的脫困,而想适時利用那批毒蛇猛獸,卻沒想到,當她赶到獸檻時,卻已為時已晚,多年所耗心血,盡付東流……
  以上這些,就此補行表過。
  目前這情況,最不好受的當然是司介侯。
  只見他臉色一變再變之后,凝注無雙大俠問道:“方才,你為什么不殺了我?”
  以無雙大俠的身手,方才如果不摑司介侯的耳光而改為取其性命,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但江自強是什么身份,怎會以暗殺手段殺人。
  此刻的石瑤姑,算得上是完全寬心大放了,因此,立即搶先清叱道:“司介侯,江老前輩是何等身份,要殺你這等狗屁不如的東西,自有我石瑤姑代勞。”
  緊接著,扭頭向身旁的惠姑喝道:“小惠,咱們上!”
  江自強連忙搖手制止道:“且慢。”
  微頓話鋒,精目環掃全場,沉聲問道:“諸位知道天一門中功力最高的是誰嗎?”
  惠姑嬌笑著問道:“難道不是賈素芬?”
  “不錯。”
  “江爺爺之意是說司介候的功力最高?”
  “是的,由于那成形芝馬的精華,都被他服下,如非是因沉浸于酒色之中,應該早已成了半仙之体,即使是如此,我也未必能將他制服……”
  司介侯冷笑道:“你總算有自知之明。”
  惠姑接問道:“江爺爺,若他方才所表現的,并不怎么厲害呀!”
  江自強道:“那是因為賈素芬在旁邊,他故意隱藏自己的實力。”
  惠姑道:“那是為什么呢?”
  江自強道:“他想利用賈素芬的力量,替他掃除障礙,清除异己,然后,連賈素芬也一起除掉,如果他太早顯示真實功力,賈素芬勢必提高戒心,那他的如意算盤就打不通了。”
  “這是說賈素芬并不了解他真實實力?”
  “是的,方才我曾經點明她,她還不相信,以為我是故意挑撥离間哩!”
  “江爺爺,您一直被軟禁在山洞中,這些,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他認為我已沒法脫困,所以不怕我泄漏秘密。”
  惠姑也學大人一樣,輕輕一歎道:“這老賊,可真夠陰險。”
  江自強卻目注司介侯笑道:“方才,你問我為何不乘机殺你,現在,我可以有工夫回答你了。”
  司介侯冷冷地一笑道:“我正听著。”
  江自強道:“五十多年的幽居,雖然使我消盡嗔念,淡盡名心,但五十年來,我并未放下這身功夫,如今,難得有你這么一位高手,讓我印證一下,豈可失之交臂,所以,方才,我沒有暗殺你,當然,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我不屑于暗算傷人。”
  司介侯冷冷地道:“還有嗎?”
  “沒有了。”江自強扭頭向惠姑道:“小惠,劍來!”
  “是!”惠姑應聲雙手捧上長劍。
  江自強屈指輕彈劍葉,道:“此調不彈久矣!司介侯,量天尺在你手中,用尺用劍,悉听尊便,但我要提醒你,這是生死之搏,可千万別藏私,你必須全力以赴,只要能夠將我擊敗,我保證讓你們父子倆和詹恨天等三人,平安离去。”
  詹恨天插口道:“可以讓我們聯手嗎?”
  這時,杜少恒因服過石瑤姑所喂靈丸,并經過一陣子調息之后,已經复元,立即插口冷笑道:“卑鄙無恥的東西!”
  但江自強卻向他擺擺手,然后向詹恨天點點頭道:“可以,可惜司大成己只剩下一條手臂,要不然,你們三個可以一齊上。”
  司大成立即接道:“少一條臂膀,算得了什么,我還可以湊一份……”
  司介侯截口道:“不!我一個人足夠!”
  甬道中傳來戈敏芝的輕哼:“你很夠男子气概……”
  隨著話聲,只見戈敏芝扶著臉色煞白步履蹣跚的賈素芬,緩步而出。這情形,很顯然,賈素芬的一身功力,已被廢了。
  惠姑飛迎上去,嬌笑道:“江奶奶,您贏了?”
  戈敏芝謙笑道:“贏是贏了,但贏得很艱苦,也贏得很勉強。”
  但江自強卻向她搖手道:“敏芝,別過來——所有現場的人,也請退到百丈之外去。”
  話聲雖很平和,但卻意味著一場武林罕見的惡斗即將展開。
  因此,所有現場中人,不論正邪雙方,都如奉綸音似地,默然退到百丈之外。
  江自強目注司介侯,淡笑道:“請!”
  “請!”
  他們口頭上很客气,但動作上卻是一點也不含糊。
  司介侯的“請”字出口,已劍化精虹,身劍合一地,向江自強疾射而來。
  江自強朗笑一聲,也是劍化精虹,騰升三丈有奇,避過對方的銳鋒,以居高臨下之勢,俯沖而下。但司介侯也以尺許之差避了開去。
  接著,但見兩道精虹,有如暴風雨的閃電,在交織著,追逐著,片刻之后,已經分辨不出誰是誰了。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精彩惡斗,雙方使的是最上乘的馭劍術,但雙方都明白對方的厲害都避實就虛,不肯作正面接触。
  因此,除了劍虹追逐時所發出的破空銳嘯之外,听不到一點儿別的聲音,只有那森寒劍气,使得遠在百丈之外觀戰的人,也感到寒意難忍。所有旁觀的人都目不稍瞬地注視著那兩道精虹,深恐一眨眼就會失去精彩情節似地。
  石瑤姑禁不住輕歎著自語道:“幸虧這是這石洞中最開闊之處,還能勉強夠他們周旋,否則……”
  她的自語未畢,斗場中已有了急劇變化。
  兩道精虹,已只剩下一道,而那剩下的一道精虹,卻成一道半弧,向旁觀的人群中疾射而來。由于目不暇接中,不知那剩下的一道精虹是誰,也不知其意圖何在,因而引起一陣惊呼和騷動。只听“砰、砰”兩聲,兩道人影被擲向空地中央,而剩下的一道精虹,也隨之收斂——那是無雙大俠江自強。
  司介侯像一只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气地,以長劍拄地,站在空地中央。他的旁邊,司大成与詹恨天二人,正在掙扎著想爬起來。
  江自強臉色微顯倉白,右手持劍,左手握著由司介侯手中收回來的量天尺,目注對方三人,沉聲說道:“司大成,你們三個听著,過去的一切,我是不愿再提,我也不殺你們,雖然你們的功力已被廢,但為防你們仗著胸中所學,再在江湖上掀風作浪,你們和賈素芬四人都必須終身監禁……”
  惠姑挨近他身邊,悄聲說道:“江爺爺,還是將他們押回白云山庄去。”
  江自強喟然長歎道:“可是,白云山庄,早已成為一片劫灰。”
  惠姑嬌笑道:“不!江爺爺,白云山庄正在重建中,而且已完全了十之八九了哩!”
  江自強一怔道:“是誰重建的?”
  “是我太公,我太公說,一年以前,他老人家就開始鳩工重建了。”
  “如果我的觀察不錯,方才,當我和司介侯激戰時,他老人家還來過?”
  “是的,還跟我說過話。”
  “他老人家怎么說?”
  “我太公說,重建后的白云山庄,由石阿姨,杜伯伯、湯阿姨等三人主持,并正式成為本門第四代弟子,這儿善后工作,他老人家已責成司馬伯伯,周伯伯和烏衣七煞等負責!”
  “唔……好好……”
  這時,冬梅忽然一拉杜少恒的衣袖道:“少恒,你瞧!”
  原來曹适存、上官倩二人已悄然用利劍剃掉滿頭青絲,正緩步悄然离去。
  杜少恒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輕歎道:“這是最好的歸宿,讓他們去吧!”
  惠姑卻向江自強撒嬌道:“江爺爺,外面車馬都准備好了,咱們走吧!”
  “好,好。”江自強點點頭,喟然一歎道:“長江后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今后的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了。”
  石瑤姑向公冶十二娘悄聲問道:“公冶妹子,去白云山庄盤旋一陣子,好嗎?”
  公冶十二娘向杜少恒投過飛快的一瞥,顯得無比落寞地道:“謝謝了!以后有机會再專誠拜訪。”
  石瑤姑拉住她的手,誠懇地道:“妹子,今后,如有什么困難,但用片紙相召,我必然全力支持……”
  “謝謝你!石姊姊……”話沒說完,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垂首疾奔而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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