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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武林圣君竟是毫不動怒,一笑說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那老醉鬼是死是活,公孫朋友此問,本圣君歉難答复!”
  顧靈琴冷哼一聲,說道:“你休要自欺欺人,本姑娘到要斗斗你,看你究有多高藝業?”
  她早在六調山便把那柄“盤螭劍”歸還給沉思施,此時遂掣出身邊三尺膏鋒,蓄勢待動。
  武林圣君俊面上倏然又浮現了一片冷峻,戟指顧靈琴和沈南施說道:“就是你們兩人聯手齊攻,只怕也難在本圣君一雙肉掌之下走過百招!”
  歐陽云飛冷限旁觀,他發覺這武林圣君似是光找頤員琴和沈南施的麻煩,自己既不能辜負公孫大哥這兩位紅粉知已,豈能袖手旁觀。遂怒聲說道:“你好大的口气,公孫玉不才。愿以一鈴半劍,單獨斗你百合,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
  武林圣君哈哈笑道:“公孫朋友要以身葬花,以死殉情,最好也等我和你兩位紅粉知已比斗以后,哈哈,看你這般面情,我倒真是恨不生為女儿身了!”
  歐陽云飛、顧靈琴、沈南施三人懼被說的臉上一紅,齊地喝叱一聲,揮劍攻上。
  只听一聲朗喝自遠處傳來,遙見四條人影疾如隕星,一閃即至。
  當先一人身著黃色長衫,生得玉面劍眉,俊中帶俏,只是缺少英秀之气,和武林圣君一般,不似歐陽云飛的剛健、英挺,典雅中帶著瀟洒。
  其余三人,正是呈獻“芝參雪霜靈果”的老者和兩個小童!
  四人一到武林圣君面前,同時躬身行禮,狀至恭謹,黃衣少年然后轉向歐陽云飛等三說道:“武林圣君以千金之軀。豈能和你們這般人動手,就讓你們三人聯手,不論掌功、劍術、暗器,盡情施展,若能在我‘九命公子’助‘只蜂戲蕊,折扇下走過百招,我便稟明圣君,放你們离開此地!”
  看透九命公子宮行气度,像是武林圣君以下,坐第一把交椅的人物。
  歐陽云飛傲然一笑道:“以我公孫王看,你們西域邊遠之人,不識圣賢經書,卻只認得一個‘狂’字,我不問你有多少‘命’,只問你有多少真才實學,且施展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九命公子,聞言格格一笑,俏目中隱現殺机,右手一伸一縮,旱從袖口內取出一把洒金折扇,黃衣飄飄,踏中宮,走洪門,欺身直上,振腕逕點歐陽云飛胸前“玄机”要穴!
  歐陽云飛的那半截斷劍,早握手中,歷聲喝道:“你這真叫‘夜郎自大’我若不以中原上邦之人的身分,教訓你一頓,諒你也不知天高地厚!”
  “厚”字才出口,早已錯步旋身,重施對付獨臀豺人的故智,并凝聚“忘吾哲人”所授“意指神功”,猛叫一聲:“打!”把頭略擺,便將甩頭金鈴打出!”
  他這甩頭金鈴体積小、重量輕,擺頭甩出之勢,既疾如電,又頗別致,當初歐陽云飛在‘彭蠡水榭”施展之時,九命公子又沒在場,發難既出意外,想封遮躲閃已是無及,但他畢竟武功超絕,机智絕倫,匆忙中,一口真气呼地噴出,那枚多刺的小小金鈴去勢一阻,向上飄起三寸,竟粘在九命公子的發髻之上,歐陽云飛頭再一擺,將鈴儿收回,几根育絲,也從“九命公子”頭上飄飄而落。
  歐陽云飛一面纏著甩頭金鈴,暗忖:“怎么這‘忘吾哲人’的‘意指神功、毫無作用?我在‘彭蠢水榭,之時,光以‘無极气功’貫注頭上傳出金鈴,便可將獨臂豺人打得當場出彩,而現在怎會只帶下几根頭發?”
  他正自大感不滿之間,卻听武林圣君冷笑一聲,道:“恃強輕敵,急攻燥進,受挫取辱,早已注定,父王雖對你這個弟子最為鐘愛,但若知此事,也不會輕易饒恕!”
  歐陽云飛江湖閱歷毫無,也未听公孫玉說過關于“半仙會”中之人的情形,那里知道“昆廬王子”親傳弟子的超絕武功,他見武林圣君叱責九命公子,不由大感奇詫,說道:“我沒把他打得皮破血流,像獨臂豺人一樣,還有些不大甘心呢,他只不過掉下几根頭發,也值得你這般大惊小怪?”
  顧靈琴一向豪爽任性,也不知天高地厚,接著一笑說道:“玉哥哥,說不定那九命公子因為既受惊又挨罵,而舍尋短見呢,你快准備好玄門智珠等著,救他一命!”
  她無心之言,卻說得沈南施嬌靨一紅。歐陽云飛愕然片刻,才想起公孫大哥在沈南施比武擇親之時,因顧靈琴那時假稱甄客之名,騙取“盤螭劍”后,便自飛身而去,沈南施當著台下那多豪雄,一時羞憤得橫劍自刎,幸而公孫玉以一顆師門暗器玄門智珠,彈落她的寶劍。因免這絕世紅粉香消玉殞!
  歐陽云飛想至此,不禁哈哈一笑,轉向嬌靨飛紅的沈南施道:“南妹不必介意,你琴姊姊只是無心之罪!”幸虧這件事在山洞中,公孫玉已先告訴他。
  顧靈琴這才知道自己信口開河惹禍,連忙拉著沈南施的羅袖賠笑道:“南妹,你琴姊姊一向口快心直,難道你還真的生气么?”
  沈南施嫣然一笑道:“我怎會生姊姊的气……”
  他們三人說說笑笑,競好以忘記了危机四伏,強敵在例,只听一陣格格大笑,刺耳已极,原來九命公子被武林圣君責叱了一頓。
  半購默然無語,此時見武林圣君侵步走開,于是便一步步向歐陽云飛站立之處逼去!
  顧靈琴見狀,黛眉雙剔,上前兩步,道:“玉哥哥,你和南妹在一旁掠陣,讓我斗斗這個‘昆廬玉子’高足,若是他不知好歹就是有九條命,我也都把他一起留下!”
  突然,兩聲稚嫩的叱喝,飛縱出兩條人影,顧靈琴一看,正是中秋之夜在翻陽溯上所遇那兩個采取血蓮的幼童,“追風燕子”譚小麒,和“穿云燕子”譚小麟,便即微微一笑道:“你們兩個孩子可是要和姊姊打架?”
  穿云燕子譚小麟雙眼一瞪,冷冷道:“不是打架,難道還是來陪你玩的么?你們兩個大丫頭,先要能打敗我兄弟倆,才能和我師傅与九命公于前輩一斗!”
  沈南施早嬌笑一聲,姍姍走來,說道:“小兄弟,誰是你們的師傅呀?怎會教出你們這般不懂禮貌的徒弟?”
  那向武林圣君呈獻“芝參雪霜果”的老者,重重咳嗽了一聲,卻未說話。
  顧靈琴笑道:“南妹,你看人家已經不好意思了,我們暫時不要向他們的師傅問罪,且代他教訓一下兩個無知的徒弟!”
  追風燕子潭小麒,穿云燕子潭小麟早都把小腸蛋繃得緊緊的,一聲不響,從腰間摘下一個儿臂粗細,尺余長的圓筒,然后用手一拉,只听拍拍連響,競成了一個長約七尺,通体金黃,宛如釣杯般的奇形兵刃。兩個孩子拿在手中,那釣杆的尖端仍自不停抖動顫!
  追風燕子譚小麒大喝一聲道:“大丫頭,你且嘗嘗我兄弟的‘七節屠龍杖’!”
  一招“神龍抖甲”逕向顧靈琴右肩井穴點去。
  穿云燕子譚小麟卻在同一時間,以一招“推波逐浪”揮杖向沈南施攔腰橫掃!
  這兩個孩子的“七節屠龍杖”施展開來,威辦果然不見,招式自成一家,以顧靈琴所學武功之博,也看不出是何門派?
  眨眼之間,四人已斗了二十回合,那兩個小童武功雖是高明,但在對敵經驗上吃了不少虧,加以顧靈琴、沈南施每攻一招,皆是詭异無倫,兩小童所用的“七節屠龍杖”,在防守上運用欠靈,故三十招一過,已隱隱出現敗像!
  顧靈琴因為兩小童在中秋之夜,出言太以狂妄,故此一上手,便施展她所學七种創法中的精華,存心考量一下他們的功力,此時眼看自己胜利在握,便又放緩攻勢,嬌笑說道:“小兄弟;你們在翻陽湖中欺負我,姊姊也不和你們一般見識,小孩子千万不能太狂,所謂‘滿招損,謙受益’,而且更不能沒大沒小,老气橫秋,知道么?”
  她在這邊教訓追風燕子譚小以,那邊沈南施也和緩了對“穿云燕子”譚小麟的攻勢,笑道:“你听到沒有?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眼睛長在頭頂上,多半都要吃虧。”
  豈知那兩個孩子,仍是一聲不響,他們像是早有默契一般,“七節屠龍杖”同施一招“怪蟒搖身”,化出漫天杖影,把一時疏忽的顧靈琴和沈南施各自逼退兩步!
  但追風燕子譚小麒和穿云燕子譚小麟,也同時飄身后躍,兩只小手微揚,喝了聲“打”,夜空中,只見兩蓬閃閃飛芒,分向顧靈琴和沈南施嬌軀洒落!
  驀然,一聲蒼勁大喝,猶如平地焦雷,接著呼地一掌,從轉側里將那兩蓬“銀雨星芒”震散,說道:“無知孽徒,事先未曾言明各自盡展所能,竟然突下殺手,這豈是光明磊落的行徑,還不速与我退下。”
  原來出手田飛“銀雨星芒”之人,竟是兩小的師傅,那銀髯飄飄,面貌清懼的老者。
  听得顧靈琴和沈南施暗暗佩服,也同時暗暗惊凜,若不是老者出手,恐怕在匆忙無備中,也极難安全躲過。
  但听在歐陽云飛耳中,卻如被針刺,玉面微紅,暗自責道:“這施用暗器襲人,不管言明与否,均不是大丈夫座有的光明磊落行徑,方才自己以甩頭金鈴帶下九命公子几根頭發,也不算是光彩之事?”
  他思忖至此,探手將甩頭金鈴取下,揣入怀中,朗聲說道:“這位老前輩說得极是,暗器傷人,不足為雄,我公孫五方才以甩頭金鈴,暗占上風,自覺不公,自今而后,決不再將這枚金鈴當作暗器使用,現在敢請与九命公子公中一戰!”
  須知歐陽云飛原是一個儒生,對武林規矩本不太熟悉。經這白髯老人一說,頓時激起他万丈豪气。
  他語音方落,只听一人柑掌大笑道:“練武之人,首重气度見識,气度宏方可店重任,見識高則尼服群倫、這位公孫朋友之言,本圣君無任佩服!”
  只見紅農飄飄,那武林圣君又复緩步走來,繼續說道:“方才我師兄已盲明在先,不論拳掌劍術暗器,可以盡展所能,公孫小俠胜得光明磊落,何需自責,不過本圣君到极歷欣賞士戰!
  九命公子當即格格一笑,轉身向歐陽云飛走去。
  歐陽云飛早已仗劍卓立,抱元守一蓄勢以待小
  九命公子在走到歐陽云飛身前七尺之處,用手中招扇一指,故作大方地說道:“方才一招,是本公子先行出手,這次輪到你了。”
  歐陽云飛淡淡一笑道:“公孫玉方才以甩頭金鈴惊扰公子,已覺不安,怎敢再先行出手?”
  九命公子又是格格一笑道:“動手過招,胜者為尊,你怎么還沒動手,就對本公子這般尊敬,難道心怯服輸了么?”
  歐陽云飛劍眉雙挑,傲然說道:“尊駕且慢逞口舌之利,還是手上見真章吧!”
  九命公子笑容一斂,俊面上如罩寒霜,手中摺扇一抖,洒出漫天扇影人,直向歐陽云飛上罩落,他這二次進攻,比第一招出手時更見凌厲!
  歐陽云飛雖是對敵經驗不足,所學武功博而不精,但也看出九命公子這一招“蝶翩蜂舞”的厲害,當即展用辣手神魔申一醉“神魔三式”中的“神魔無影身法”,長嘯一聲,白衫急旋猛飄,沖天飛起;落在兩丈以外!
  九命公子格格一笑,道:“你怎么不還手,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歐陽云飛冷笑一聲,道:“公孫玉這第一招不還手,也不過是彌補方才甩頭金鈴之失,你就是再狠,也不過伏尸一具,流血五步!”
  九命公子笑吟吟地膘了顧靈琴和沈南施一眼,詭异他說道:“伏尸一具,流血五步,倒不大緊,只是可怜鄱陽湖畔骨,是誰春閨夢里人呀?”
  負手站立一旁的武林圣君也是哈哈一笑道:“由來紅顏多……”他“薄命”兩字倘未說出,便修然住口不言,面現黯然之色。
  顧靈琴和沈南施嬌靨上齊現羞憤神情,方要出盲喝叱,卻听歐陽云飛轉首笑道:“琴妹,南妹,別和這般化外之人一般見識,讓玉哥哥先把這‘九命公子’教訓一頓,為你們出气就是!”
  說完,用手中半截斷劍一指九命公子,哂然說道:“你還不快點出手,這第二招公孫玉不再謙讓就是。”
  武林圣君一旁也是玉面含煞,陰晴變化不定,實地插口說道:“師兄,人家既是不再謙讓,你也就用不著再客气,我頗愿看看你那套‘浮云飄絮嘶月吟風’身扇合一的功夫,近來是否又有精進?”
  九命公子格格一笑道:“既是圣君要看,小兄當遵命一試!”
  他身形不動,只見黃衣飄飄,直似乘風欲去,片刻之后,果然离地而起,如一只大粉蝶般,飛起兩丈,略一盤旋后,兩腿一卷一舒,變成頭下腳上,又似神龍浮空,撤下半重扇影,發出嘶嘶風聲,直向歐陽云飛頭頂罩落!
  這种身法,詭异莫測,看得顧靈琴和沈南施兩位姑娘大是惊慌,顧靈琴急叫道:“玉哥哥,快施出‘青蓮劍法’中的一招‘花開見佛’卻敵!”
  歐陽云飛在短短兩三個月之中,除了夭南派的武功外,又學了其他各門各源深奧的武學,盡管他夭悟神聰,傾受力大异常人,也只能學得梗概,未到臨机應用的熟練程度,現在眼看濕天扇影壓頭,正感手足無借,听得顧靈琴一提,頓時触動靈机,除了展開一招“花開見佛”外,另一招“池上生蓮”,也連帶施出,在周身上下,用劍光幻化出無數柒朵青蓮,將九命公子所用“浮云飄絮嘶月吟風”扇法中一招‘万翼輕舒”險予化解。
  二女這才各放下一顆芳心,沈甫施悄悄轉向顧靈琴道:“琴姊妹,玉哥哥不是說他在和我們闊別以后,被‘半仙會’中的什么‘為我真人”打傷過么!這時他的功力也許大有影響,好像記憶力也不如前,剛才不是你提起‘青蓮劍法’,說不定他早記不起了,現在我們就在旁提醒他身法,劍術和招式好么?”
  顧靈琴點點頭,瞥跟看處,見她們的玉哥哥又險煞人的以“青蓮劍法”中那兩招“花開見佛”和“池上生蓮”避過九命公子一擊!
  沈南施忍不住大叫道:“玉哥哥,你傷怎么不還手呀,快以你醉哥哥的獺,‘神魔無影身法’,施展你夭甫劍術還擊!”
  歐陽云飛也就這套本門劍法較熟,聞言腳踏“天星錯步”,施展出天南劍法中兩記絕招“花迎創佩”,“柳拂旌篩”,劍發如風,疾攻而出!
  九命公子哂然一笑道:“天南劍法不錯,但火候卻太差!”
  話聲中,身形不退反進,但見黃衣飄然一晃,便沖過那重重劍影,繞到歐陽云飛背后,摺扇唰的一收,疾點歐陽云飛背后“風府穴”!
  顧靈琴惊叫道:“玉哥哥,快運無极气功施展‘天星掌’中一招‘力士推出’!”
  歐陽云飛眼見身前黃影消失,背后冷風颯然,情急之下,左掌暗含無极气功,通向九命公子當胸震去!
  九命公子格格大笑兩聲,滑步旋身,飄到歐陽云飛左側,右手招扇疾收,左手五指箕張如鈞,逞向歐陽云飛右肩頭抓去!
  變生肘險,逐顧靈琴和沈南施兩人一下子也想不出要叫他玉哥哥用什么招式破解,眼看歐陽云飛的右肩頭已被堪堪抓上,但卸听聞哼一聲,九命公子倏地收勢飄身,向右橫躍一丈!
  原來歐陽云飛情急之下,施展出上善若水老者在一個時辰之前所授,”無為忘我保命救敵三式”中的第一招“死中求生”,不但解除了自己殺身之厄,也把無備中的九命公子擊退。
  武林圣君看得眉頭一蹙、但瞬即哈哈笑道:“師兄,你的“浮云飄絮嘶月吟風,扇身合一的功夫不錯,但火候太差!”
  他費套用九命公子譏評歐陽云飛的話,說給九命公子听。
  听得顧靈琴和沈南施格格大笑,但卻把個九命公子气得俊面飛紅!
  須知練武之材,最重先天凜賦,而臨敵之時,卻首重鎮靜,歐陽云飛骨奇神清,為練武的上上之選,故其在短短時間,能從一個文弱書生,一躍而成武林高手,這對九命公子的一戰,他又表現出無比的鎮靜,因之才能不靠外力,抵短強敵!
  九命公子在無備中被歐陽云飛那极為怪异的一招“死中求生”
  逼退,怎肯甘心?不由一陣冷笑,再度欺身攻上。
  這第二次受挫之后,九命公子再不敢大意,展開西域絕學,沉穩中連施殺手!
  以歐陽云飛這點博而不精的武學豈是“半仙會”中“武林八仙”
  之一昆廬王子所調教出來弟子的敵手?十招過后,歐陽云飛早已捉襟見時,窮于應付,他那“無為忘我保命救敵三式”和“青蓮劍法”中的“花開見佛”与“池上生蓮”兩招已反复用過數遍,幸賴他無极气功基礎深厚,且又得食了“芝參雪霜靈果”陡增二十年功力,才能以暫保不敗,不然,手中斷劍,早被九命公子震飛。
  直急得顧靈琴和沈南施香汗直流,嬌靨上滿現焦急之色,她們這种情形,看在武林圣君眼里,卻樂得他哈哈大笑。
  歐陽云飛天生傲骨,宁折不彎,正戰得疲于奔命之時,卻听得武林圣君如此狂笑,不禁怒火大熾,厲喝一聲,奮起神威,竟將“無為忘我保命救敵三式?,反复施出,他戰志一長,這三式的威力便自截然不同,十數招后,居然挽回劣勢,斗成平局。
  這一來,不僅与他交手的九命公子大感惊奇,連一旁觀戰的顧靈琴和沈南施也暗暗稱怪!她倆人面容一現喜色,武林圣君的俊面之上便又隱現殺机,陰晴變幻不定。
  他們怎知道歐陽云飛得食“芝參雪霜靈果”后,功力陡增,內勁不虞匾乏,而上善苦水老者所授,“無為忘我保命救敵三式”乃是极為博大穗深,奇奧絕倫之學,目前是僅能用于防守,倘若悟出這三式精微變化,融會貫通,則可產生第四式“敵死我生”,但因這一招太以狠毒,“上善若水老者”以悲天憫人的胸怀,深恐歐陽云飛多遺殺孽,故留了一手,未加指點。
  九命公子盡展所學,狠斗百招,都未能將歐陽云飛擊敗、不由越斗越急,越斗越气!
  贍魄流輝,夜涼如水,遠處傳來三聲更鼓。
  驀然,武林圣君一陣哈哈朗笑,說道:“師兄且請住手,你們斗的如此難解難分,到底是為了什么?”
  他此言一出,在場之人俱各一怔,一時想不出語中含意。
  武林圣君掃視了眾人一眼,又复說道:“你們各處一方,素未謀面,既沒有什么深仇大根,何必一定要分出胜負,斗得你死我活?”
  此時九命公子和歐陽云飛早停了手,九命公子茫然說道:“圣君的意思,不是要……”
  武林圣君微微一笑,打斷他的話頭說道:“我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浮云飄絮嘶月冷風身扇合一的功夫,你果然又精進許多。”
  九命公子知道他師傅昆廬王于就只此一個王儲,雖備受他父王的鐘愛,臣民和門下的尊祟,但喜怒無常,性格最是難以捉摸,是以既不敢抗辯,也不敢間他究屬何意,只得戳然退下。
  似是一陣狂風暴雨,頓時乎息,武林圣君仰望長空,突地發出一聲悠長歎息!然后緩步走去,他這一舉動,卻又是太出眾人意外。
  眼看武林圣君一行五人,行將去遠,驀然歐陽云飛似是覺醒一般,突地大喝一聲:“站住!”
  隨即自衣飄飄,當先急赶面上:他這一行動,看得顧靈琴大覺离奇,愕然叫道:“玉哥哥,你要做什么?”
  她生怕玉哥哥激怒人家再度比斗,不是對方敵手,便和沈南施聯袂追上。
  武林圣君駐足轉身,詫然說道:“你可是叫我站住么?”
  他語气平和,章然毫不動怒,兩道限神,和緩的注視著歐陽云飛。
  歐陽云飛說道:“不錯,公孫玉正是叫你站住,我且問你,我那醉哥哥‘黑衣無影辣手神魔’申一醉的生死,你不交代清楚,就想一走了之么?”
  九命公子格格一笑道:“方才本公子手下留情,饒你不死,好像你是鬼判附身,不死不甘心,現在我就成全了你吧!”
  黃衣飄飄,通向歐陽云飛扑去。一只听又是一聲怒喝道:“站住!”
  這喝聲卻是發自武林圣君,這一來連歐陽云飛也大感奇疑,早平息了盛气凌人的怒火。
  武林圣君接著又道:“辣手神魔申一醉的生死,無可事告,即使死在‘彭蠡水榭’,亦是他咎由自取;本圣君看在天南三劍慷慨捐軀,為武林造福的份上,饒恕你元札頂撞之罪,若再不知進退,就休怪本圣君心狠手辣!”
  他這番話說得義正詞嚴,不卑不亢,歐陽云飛本是識書達禮之人,雖极關心他那位肝膽照人的田哥哥生死,也已無話可說,一時之間竟然征在當場。腦中不停翻騰著他一身重負,究竟先去找公孫大哥以几粒血蓮子,治好他所中毒傷,使自己脫開這項冒名頂替?
  抑或先打听醉哥哥生死下落?抑或先行追尋表妹,共報親仇?
  歐陽云飛越想越亂,不知這几件事如何進行,半院之后,突听一聲幽幽歎息響起,打斷他的愁思,沈南施說道:“申老前輩确是個好人,若是他被武林圣君打死了,連我也要為他報仇!”
  顧靈琴一笑說道:“南妹,人家武林圣君都走得沒了影儿,你才空自發狠,試想連當今武林五大高人之一,辣手神魔申一醉都不是人家的敵手,你怎樣為他報仇呀?”
  沈南施嬌靨一紅,齦然無語,歐陽云飛這才看到武林圣君等一行,真已全然不見,于是接口笑道:“琴妹此語也不盡然,以‘六調神君’万挨午那等功力,還不是被我們逼死,天下事在人為,我們要變不可能為可能,只是……”
  歐陽云飛說到此處,語音一頓又道:“看那武林圣君似對我等無甚敵意,醉哥哥說不定沒有死?……”
  顧靈琴冷哼一聲,道:“沒有敵意,我看才不呢!他一對賊眼老是在我和南妹臉上,滴溜溜地亂轉,也不知打的什么坏主意!”
  沈南施也接著說道:“我一眼看到那什么武林圣君,就知不是正人君子,而他的詭异失常行動,就更叫人起疑,我看玉哥哥你要特別小心!”歐陽云飛一笑說道:“那是自然,語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琴妹和南妹的見解都對!小兄無任佩服!”
  顧靈琴格格一笑,嬌媚橫生他說道:“喲!看你才三月不見,連給人戴高帽子也學會了!對啦!玉哥哥,我們這一別三月期間,你除了被一個身形瘦長,面蒙黑紗,身著綠色長衫的怪人打傷,另外一定還有奇遇,你對我和南妹說說好么?”
  歐陽云飛想不到顧靈琴又复舊話重提,幸好,她沒追問被打傷的經過,不然這個謊還真頗難編圓,于是一笑說道:“小兄除了惡運之外,那還有什么奇遇……”
  他話尚未完,便被顧靈琴打斷,嗔道:“玉哥哥,你真坏,還想騙我,你是跟什么人學的那三招怪异武功,難道要藏私不成?”
  歐陽云飛一笑說道:“小兄那里是要藏私,那三招怪异武功是我無意學會,琴妹和南妹倘若想學,暇時教你就是!”
  顧靈琴和沈南施同時一愕,歐陽云飛又复說道:“這三招武功确是無意學會,但詳細情形,此時此地不便明言,我先賣個關于,你們兩人做一會悶葫蘆吧!”歐陽云飛既已言明,二女也不好再問,顧靈琴又复說道:“玉哥哥,姊姊在家里苫等,這些日子沒有我們的音訊,還不知急成什么樣子呢?就請你和南妹同到衡山孤鶴峰下“翠廬”一行好么?反正湘贛鄰省,路程也不太遠,你著想打听醉哥哥的下落。等和筠婉見過面后再出來訪查,也還不遲。”
  歐陽云飛聞言,不禁雙眉微蹙,因為他所要去做的事情,實在大難大多,正想借故推辭,忽又想起公孫大哥的一項諾言,那就是不能對任何女子的情意,有所辜負,于是只好暗一咬,牙,微笑說道:“打听醉哥哥的事,也不急在一日,以他那身超凡入圣的武功,諒也不至有甚大大危險,筠妹既在家中等候,那我們就往‘翠廬’一行吧!”
  顧靈琴听得大喜,但她性喜調皮,卻還要說上句風涼話道:“玉哥哥就是對筠姊好,若這次在家等的是我,你才不會這快就答應去呢?”
  她這句話,說得始終在一旁靜听的沈南施,也自掩口葫蘆笑了起來。
  歐陽云飛滿腹心事,一腔愁怀,被顧靈琴這欲笑還顰的一說,心中不禁也覺輕松許多。
  沈南施老父已然去世,家中再無挂念:所幸武林儿女,也不拘那世俗守孝三年之禮。樂得和心上人一同去趟衡山,于是先邀同歐陽云飛,顧靈琴,回轉景德鎮西的沈家庄,將家中一切事務,交待得力管家管理后,便自結伴西往。
  歐陽云飛在江湖上作為公孫玉的替身,又要守信于公孫玉,要他對鐘情于他的女子不得負情,如今顧靈筠,顧琴靈,沈南施
  三位姑娘就錯把他當作公孫玉,玉哥哥看待,真是無法消受美人思,使他苦不堪言。趁著他們前往翠廬的行程申述說一下公孫玉由解破柔經之謎,尋找逍遙先生,其与卞靈筠、戴天仇、沈南施三女性情愛糾纏;六招決斗,二師兄的慘死,“六詔神君”万埃午被逼自盡,獨臂豺人盜走“純陽真解”等等遭遇一一述明。
  且說那甫人情場,未經滄海的公孫玉,為了柔經之謎,要去湘西雪峰山腳,去尋找“逍遙先生”,与戴天仇道別,雖然怕被仇妹妹取笑,長嘯一聲,掉頭就跑,但還未跑出几步,便与戴天仇一樣、壓制不住情怀,淚珠滾滾而落!
  他何嘗不想再回頭看看戴天仇?但又因滿臉淚痕,不好意思,只得咬緊牙關,一連飛馳過几座峰頭,才引袖略拭淚痕,暗想自己雖然想把戴天仇當作胞妹看持,但無可諱言的,戴天仇又在自己心頭,深种情根。將來這兩位容貌相間的絕代俠女,与自己之間,是否會如恨大師臨別所言“自古情天多恨事,而弄得“三人全作恨中人”?
  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离恨情形愁,已經把個人世未深的公孫玉弄得暈頭轉向,何況還有不少謎般情事?縈繞心頭!
  武林中有個失去兩條腿的六調神君万挨午,卻又有個失去兩只手的恨大師,有個溫柔凝重的卞靈箔,卻又有個嬌憨天真的戴天仇,還有一位世人皆欲殺,其實至性至情的辣手神魔申一醉,而且這些人全和自己關系极重!
  那部‘柔經’,則更是謎中套謎,枝外生枝!好不容易經很大師指點,依畫理參詳,解開七彩圓圈,及空空色色隱語之謎,找出來的,卻是一張山水圖形,和“柔在柔中,高明柔克!”兩句新的隱語!
  雖然這兩句隱語,“比那空外之空、色中之色!”略進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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