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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總指揮下書服舊部 彝務官假打騙元璋


  話說中央紅軍先遣隊在劉伯承、聶榮臻率領下,5月14日離開會理,沿大道向西昌方向前進,第二天便到了德昌縣境。德昌城,位於雅礱江支流安寧河河谷中,地處要衝,是西昌的第二道門戶(第一道門戶便是會理)。先遣隊偵察小組的偵察報告說,德昌守敵是川康邊防軍第16旅,轄3個團,兩個團扼守豐站營、八斗沖一帶隘口,一個團又一個營守德昌城,旅長叫許劍霜。劉伯承一聽樂了,說:「總司令真還料準了,果然遇到了舊部。」聶榮臻跺腳道:「是嗎?」劉伯承說:「這個許劍霜,順、瀘起義時的團長,還加入過共產黨。就是吃不了當共產黨的這份苦,更怕掉腦殼,就跑了。當時只曉得他跑川西了,竟在這裡混了個旅長。」聶榮臻喜出望外,說:「沒說的,請總指揮下書吧!」劉伯承說:「頂用麼?」聶榮臻說:「憑當年總指揮的赫赫名聲,嚇也得嚇他一跳!」
  劉伯承當即草書一封:
  許旅長劍霜如見:
  本人劉伯承也。瀘地一別,近十載矣!世事蒼桑,欣聞足下服務川軍,感慨之餘,亦甚有幸。本人一如既往,紅軍中參佐軍事。相逢在即,可否一見,聊敘舊誼?往者往矣,來者可追。本軍志在北上,驅除日寇;無奈征途險惡,只得轉戰千山,經湘廣而雲貴,涉湘烏而金沙。抗日何罪,圍追堵截者,天良何在?紅軍迫入川康,亦乃假途而已,非為他圖。茲遇貴部,非冤家路窄,權作友軍相待。讓路則誼,則大義,則為軍之道也。若作交戰,漁利誰人?坦誠相告,望作明察:借路而過,不相刀槍;如要堵截,打一打也無不可。時不可待,立復為感。
  順致
  大安
  中國工農紅軍總參謀長 劉伯承 即日
  劉伯承的信是總部參謀李佐送進德昌城的。偵察參謀李佐,搞情報的好手,又頗有文化,能說會道,還有一手「聯絡」功夫。他理解劉、聶的意圖,要他去送這封信,是不只送信的。他扮著劉元瑭部的副官,騎一匹當地的小馬駒,大搖大擺地進了德昌城。他來到許劍霜的旅部,找到許劍霜,在許的耳邊說:「許旅長,有位老朋友托我捎封信給你。」許劍霜為之一怔,問道:「你是誰?」李佐說:「紅軍的聯絡官。」許劍霜不由得要掏腰間的手槍,可手腕已被李佐掐住:「我可不是來動傢伙的,許旅長。」許劍霜無奈,只好說:「請跟我來。」李佐隨許劍霜來到他的寓所客廳。許劍霜支走勤務兵,李佐遞上「內詳」。許劍霜拆信一看頭一句,「本人劉伯承也」,頓時大驚失色,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李佐一身敵軍穿著,真像是副官一般,給許劍霜倒了一杯定神水。「看信吧,看信吧,好說好商量的。」許劍霜朝李佐翻了翻白眼,這才抖著雙手,把信展開來看。看著看著,頭上的汗珠便滴到了信紙上。也不知是驚恐還是激動,他看完信連連呼號起來:「劉總指揮,劉總指揮,怎麼會是你啊,怎麼會是你啊……」李佐愣了愣,但見許劍霜對他的老上級還有幾分敬畏,便笑著說道:「是老朋友吧?我沒說錯吧?」許劍霜卻是啞了一般,兩眼發呆,不言不語。李佐急著要聽他的答覆,便說:「許旅長,軍情急迫,請你速作決斷。」許劍霜還是不答腔,他再次讀信,反覆讀了幾遍,還是愁腸百結,不知如何是好。他在琢磨,讓路不打,上邊怎麼交待?打吧,小小一個簡編旅,哪裡是「劉總指揮」的對手……
  李佐等了好一陣,見許劍霜還是悶聲不響,他心裡又窩著一股對「叛徒」的火氣,便道:「許旅長,看樣子,你的意思還是打一打了?也好,那就照我們劉總參謀長信裡的最後一句辦,打一打也無不可。我告辭……」「不不!」許劍霜這才從坐椅上站了起來,說:「李參謀,你我都是軍人,兩軍相敵,打與不打,非同小可,還得讓我想想才好。」李佐說:「好吧,你想,我再等你幾分鐘。」許劍霜說:「不,幾分鐘不行,至少得兩天,也許三天,我再回劉總指揮的話。」李佐火了,說:「許旅長,你要我們等兩三天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對待老上級的態度嗎?我跟你說,許旅長,按說你也是個反水的,照我們江西的辦法,我們打進城來,把你拿了,論黨紀,論軍法,都是理所當然的。剛才你想掏槍動武,說明你也是這樣估計的,可我們總參謀長說,往者往矣,什麼意思?就是說,過去的事情不查究了,只要你讓讓路,也不要你再來個反水,你可以繼續幹你的川軍,當你的旅長。這也說明劉總指揮的誠意,就是急著要北上抗日,別的一概不究了。抗日!你該知道吧,日本鬼子把我們的東三省全佔了,打到上海了!凡中國軍人,不抗日還算什麼中國軍人?抗日有罪,圍追堵截,又是在幫誰的忙?好歹你也當過幾天共產黨,這個道理該是懂得的。還有,許旅長,從你離黨干川軍,當上旅長算是你的運氣,可你的旅長當的又怎樣?據我們瞭解,川康邊防軍5個旅,從司令劉元璋到各旅旅長劉元瑭、劉元琮、劉元宣等,大都是劉氏家族的人,你這個非劉氏家族的旅長,未必幹得舒心吧?我們在通安同劉元瑭打了一仗,抓到的俘虜,有的原是你這個16旅的。我不知道,你們各旅之間,是不是也常有人員調動?請許旅長鄭重考慮,我們劉總參謀長說打一打也可以,這就是說,你那點力量是不經打的。一打,你的實力沒有了,你的旅長還能當得下去嗎?劉總參謀長說的,我們友軍相待,不是對你這個老部下的一個極大關照麼?」
  聽李佐這麼一說,許劍霜像是才讀懂了劉伯承的信,說:「李參謀,本人離黨多年,又在這偏僻小地,世事盡皆渺茫了,今天倒是有些乍醒一般。我剛才說再等兩三天,並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想把劉總指揮的大緘,速送西昌劉元璋司令處,也附上我的意見,如果他能同意,便是全線讓路,豈不更好,我也好說啊?」李佐說:「許旅長要是有這份誠意,倒也是個辦法。我們劉總參謀長要你們讓路的意思,就是通報所有川康邊防軍,也是使得的。但是,問題在於,你們的劉元璋司令要是不同意怎麼辦?而且,走漏風聲,你是有『通共』危險。」許劍霜說:「西昌方面不予同意,這當然是可能的。這麼吧,劉總指揮的信,我還是往西昌送,貴軍要是趕路要緊,請面陳劉總指揮,你們走你們的好了,打與不打,我自有辦法。」李佐問:「許旅長的意思是……」許劍霜說:「我總得放幾槍吧?」李佐說:「好,響鼓不用重捶。我這就走。」
  許劍霜親自送李佐出城,分手時囑李佐代為問候「劉總指揮」。
  李佐飛馬回到部隊向劉、聶匯報了見許劍霜的情況,劉伯承說:「許劍霜要把我的信送到西昌去宣傳宣傳,好倒是好,就是太費工夫了。來回幾天,我們等不起。三等兩等,把劉文輝和楊森都等到大渡河了,划不來。他說的應付辦法,無非就是真真假假地打一下了。打就打一下吧,明天我們按計劃前進,直取德昌城。」聶榮臻說:「說的是,不能因小失大。時間緊迫,大部隊即將上來了。」李佐有點不放心,說:「我是不是再進趟德昌城,給他交待明確一點?」劉伯承說:「不必了。許劍霜這人我有印象,幹別的不行,欺上瞞下他還是很在行的。」
  第二天一早,先遣隊(楊得志的1團)沿大路用急行軍的方式向德昌前進。在豐營站、八斗沖幾處隘口,許劍霜的部隊只稍作抵抗便撤走了。黃昏時刻,先遣隊進入德昌城,只俘虜了200個民團,許劍霜旅守城的一個團不知撤到哪裡去了。
  且說許劍霜終究當了幾天共產黨,比較易於瞭解紅軍的意圖。他深信劉伯承的部隊只要路,不會要別的。因此,他把部隊後撤到大山裡以後,便帶著幾個隨從到西昌去了,一來向劉元璋交丟失德昌的帳,二來看能不能說通劉元璋也讓出路來。許劍霜其人,頗有些叛賣的手腕,在他看來,讓路,紅軍可以順利通過西昌地區,劉元璋可以保存實力。兩全其美,說不定日後都是有好處可撈的。
  卻說許劍霜飛馬來到西昌邛海邊的山樑上,但見西昌四城大火,煙火升天(注1),他不禁大吃一驚,以為是紅軍在攻西昌了,「他媽的,來晚了一步!」他在山頭上觀察了好一陣,只聽得滿城的哭號聲,卻聽不見槍炮響。想了想他才明白,劉元璋是在用劉元瑭的辦法「亮城」!他帶著人馬,冒著嗆人的煙火,鑽進西昌城,在城中心制高點的川康邊防軍司令部找到劉元璋。劉元璋正坐立不安,又有幾分得意,見許劍霜到,一時竟顧不上問德昌的情況,只道:「你來了,看到大火了嗎?」許劍霜說:「看到了,看到了。司令,火是不是放早了?」劉元璋問:「什麼意思?」許劍霜說:「司令沒有收到我呈上的劉伯承的信麼?」劉元璋這才想起許劍霜送來的劉伯承要求「讓路」的信一事,他眨了眨小眼睛說:「你給老子出難題!你是不是答應他們讓路了?你的部隊呢?」許劍霜說:「沒有司令的吩咐,我哪敢啦?不過,我還真難住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想來想去,還是打,只是不硬打。我得為我們的實力著想呀。他們的大部隊一到,我就把部隊撤到山裡去了。整個德昌,只損失了民團百幾十個人。」劉元璋愕道:「你的德昌丟了?」許劍霜說:「也說不上丟不丟的,他們反正是路過而已。司令,我今天趕到西昌來,就是想向司令作個交待。如有不當,請司令懲處。」劉元璋摸著他的大下巴想了一陣,突然高聲叫道:「懲處個屁!誰不知道劉伯承的厲害!這不,城區部隊正在『亮城』哩。」聽劉元璋說到「懲處個屁!」許劍霜心裡鬆了一大塊,膽子便大了起來,說:「司令,我趕來西昌還有這麼一句話,我們讓路吧,樂得做個巧手活,保存自己。」劉元璋怔了怔,說:「娘的,你是為共匪做說客來了?」許劍霜說:「不是,司令,我是看著有這麼個機會。劉伯承認識我,我也認識劉伯承。實力要緊呀,司令!」劉元璋說:「得得,你別給我出這個主意。讓路是一碼事,讓城是另一碼事;讓德昌是一碼事,讓西昌又是另一碼事。別不知輕重。」許劍霜說:「讓出哪座城也沒有啥子了不得的,幾天以後還是我們的,還有光復之功哩。」劉元璋說:「屁,他要停下來搞根據地怎麼辦?」許劍霜說:「司令,你放心。他們的人親自給我說的,他們是要北上打日本。」劉元璋又惱了,說:「說半天,你許劍霜還在跟共黨私通?」許劍霜笑笑說:「什麼私通啊,就是有個老幾來傳那封信,信也給司令送來了。要說私通,我和司令一起同共黨私通了?」劉元璋「嘿嘿」地笑了笑,說:「我說你他娘的許劍霜呀許劍霜,我好長時間都忘了你在劉伯承手下當過差這碼事了。說來倒也是,你要早提醒一句,想起你那擋子事來,該讓你早點跟你的劉總指揮聯絡聯絡,也圖個不做虧本買賣不是?他娘的劉元瑭混了個中將旅長(注2),卻丟掉了我一個多團……」許劍霜見劉元璋說到這份上,又道:「司令,要找劉伯承有什麼事,現在還不晚啦!比如說,他要我們讓路,我們可以提出來,他們不打西昌城……」劉元璋揚揚手說:「晚嘍!四城都燒得差不多了。再說,劉伯承未必就聽你的。我們的探子探到情報,劉伯承就是奔西昌來的,他就是要打西昌。要不,我們在城區集中4個團幹啥子?看樣子,還得加強防衛。昨天晚上三叔(劉文輝)來電話,要我們無論如何守住西昌城,要固守待援,說是丟城就是丟腦殼!你的部隊是不是也往西昌這邊靠靠?」許劍霜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許劍霜西昌「交差」,眼看順利,卻陡生「殺頭」之險。駐西昌的劉元琮、劉元宣兄弟倆,早就想搞掉許劍霜,吃掉他的兩個團。當他們從劉元璋那裡得知許劍霜同共黨「私通」,又丟掉了德昌城,便力主殺了許劍霜,在邊防軍中根除異己。劉元琮說:「這樣的通匪之罪不辦了,只怕是在三叔那裡交待不了吧?」劉元璋高低不同意。劉元璋同許劍霜是講武堂的同學,許劍霜投奔劉文輝,正是劉元璋以同學的關係,接受許劍霜到邊防軍做旅長的。他就是要用許劍霜來牽制劉元琮、劉元宣、劉元瑭,要是搞掉許劍霜,讓劉元琮、劉元宣他們吃掉許旅,擴大了他們的勢力,於他的邊防軍司令地位是大為不利的。他說:「什麼通匪之罪呀,不過就是點老關係而已。再說,他有心通匪,還能把劉伯承的信送到我這裡來?把自己的腦殼送到西昌來?」劉元琮說:「此事不能由我們說了算,得報告三叔定奪。」劉元璋說:「你們是要把我也裝進去麼?我也通匪了麼?現在不能鬧這種事,保西昌要緊!」劉元璋怕元琮、元宣暗施毒手,黑夜裡把許劍霜送出了西昌城。
  許劍霜沒想到劉家幾兄弟要來這一手,他一不做二不休,在回德昌的途中,他給劉伯承遞了一個情報:西昌亮城,有兵4團,雅安有令,固城死守。他的意思是勸劉伯承不要打西昌。他想,只要紅軍不打西昌,繞了過去,他就有辦法對付劉家幾個旅長,自己就能擺脫困境。湊巧,劉伯承的先遣隊並沒有攻佔西昌的打算,而是當劉元璋將邊防軍主力集中於西昌後,趁敵空虛,繞過西昌,直奔冕寧。西昌平安無事。許劍霜後來抓住這一節,使人放出流言說,紅軍不打西昌,是許劍霜的功勞,許劍霜「丟了德昌,保了西昌。」許劍霜的殺頭風險才得以過去,在川康邊防軍站住了腳。
  且說西昌的劉元璋除了「亮城」,還玩了一個花招。他借口加強西昌的防守力量,把彝務指揮官鄧廷秀的部隊由冕寧調至西昌城南堵截,圖謀一箭雙鵰。鄧廷秀,彝族,有正規軍兩個團,並能調動附近彝民武裝近萬人,是川康邊防軍的異己力量。彝務官通漢文,在川軍中混事多年,也是知道劉伯承其人其事的。鄧廷秀接到劉元璋的調動命令,心裡本來就在犯疑:為什麼要我的部隊到西昌城南30里的荒山野嶺打頭陣,而「劉家軍」卻在西昌城裡打「安逸仗」?老子今天得動動腦筋了。當他率部來到西昌城南黃水塘時,正琢磨著怎麼把部隊擺到有退路的地方,正在這時,他接到了劉伯承的一封信。劉伯承有見於鄧廷秀所部的彝民性質,在給舊部許劍霜信之後,賡續又給彝務指揮官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比較給許劍霜的信要客氣多了,豈止客氣,簡直是兄弟之間的坦誠商議。劉伯承在信裡說:「……紅軍此次路經貴防,不以彝民為敵,彝民打槍我不還擊,只是路是一定要過的。過路北上,抗擊日寇,有煩見諒,切望鄧指揮官給予方便。」
  一代川中名將,就這一點也夠鄧廷秀髮懵的了,何況「打槍都不還擊」?鄧廷秀在心裡說:「劉伯承,真是大將人物,胸有雄兵,不計小技……」他連忙找來手下的親信商量。他揚著劉伯承的信說:「劉伯承給我來信。大人物,說話是算話的。打槍都不還擊。這事新鮮吧?」親信們嚷嚷說:「新鮮,新鮮!」鄧廷秀說:「既然人家打槍都不還擊,我們還打不打呀?」有親信說:「不打恐怕不行吧?劉司令就是要我們來保西昌的。」鄧廷秀說:「人家劉伯承是路過,打不打西昌還難得說哩。」親信說:「路過也會打的。會理、德昌該說也是路過,還不是都叫他們佔了?」鄧廷秀說:「打?可是,你們知道這劉伯承有多厲害嗎?劉湘、楊森都曾是他手下的敗將,憑我們這兩下子,能是他的對手?」親信問:「那怎麼辦呢?」鄧廷秀說:「我看啦,劉元璋把我們擺到這黃水塘,原本就沒安好心,他是想叫我們吃紅軍的傢伙,把我們絕了。紅軍都不上他的當,我們自己倒要上他的當嗎?」親信們「喔喔」地叫了起來,說:「要是這樣,我們還賣什麼命?我們也該對得起這位劉大人物,人家打槍都不還擊,我們還開什麼槍?不打不打。」親信們都嚷嚷著「不打不打」。取得親信們的贊同,鄧廷秀便在陣地上把彝族軍官召集起來訓話,說:「今天的事情不比往常,要當心些。這一仗,架勢是要擺開的,西昌城裡有人看著我們哩。但不能開槍,免得折了老本。聽清楚了,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開槍。」
  這天下午,劉、聶的先遣隊來到黃水塘。劉伯承在望遠鏡裡看了看兩邊山上的情況,默默地點了點頭,給參謀說:「繼續前進,隊伍整齊一點。」聶榮臻有點不放心,說:「我們可是沒有得到他的回話呀,又是這麼個一道溝的地形,有把握嗎?」劉伯承把望遠鏡遞給聶榮臻:「你看吧,連工事都沒有作,都是看熱鬧的架勢。」聶榮臻舉起望遠鏡看了看,不由得笑了,歎道:「劉伯承下書,令『蔣干盜書』大為遜色了……」
  果然,擺在大道兩邊山上的鄧廷秀部隊,眼看著紅軍從山腳的溝裡通過。有個彝族士兵情緒緊張,不小心走火了,引得其他士兵也打了幾槍,鄧廷秀當即下令制止,故意高聲叫道:「誰再走火,我斃了誰!」他正擔心紅軍會不會開槍還擊,觀察了好一陣,紅軍的行進隊形閃都沒有閃一下,一路走一路還在喊口號:「彝漢是一家!」「紅軍和彝胞是兄弟!」
  鄧廷秀要人大聲問山下:「你們要打西昌嗎?」
  紅軍中有人大聲回答:「忙不過來了,我們要趕路哩!」
  鄧廷秀聽說紅軍不打西昌了,又眼看著紅軍先頭部隊在黃水塘前向西拐了過去,他雙腳一蹦:「有啦!」便命令他的部隊滿山遍野地「喔喔」起來,這個團「喔喔」累了,那個團接著「喔喔」,打了三天三夜的「吆喝戰」。
  「沒有老子們吆喝,紅軍能不直搗西昌嗎!」4天頭,鄧廷秀想回西昌報功請賞,上馬工夫,突然飛來幾架中央軍的飛機,把他的部隊誤炸了一通,死傷幾十。鄧廷秀先是氣昏死過去,後來一想,「媽的,正好,要不老子還裝不像哩!」眼看紅軍大部隊已經過完,他便帶著他的部隊,抬著死的傷的,一路吆喝著回西昌向劉元璋邀功請賞去了,說是紅軍不敢打西昌,全是因為他的奮力堵截云云。劉元璋一時也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說:「該賞,該賞。先把死的埋了,傷的治了吧。」
  後因「誤炸」事件敗露,又有許劍霜「丟了德昌,保了西昌」之說,鄧廷秀才裝聾作啞,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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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 《西昌縣志》載:劉元璋以亮城為名,計燒街道28條,民房3700餘家,寺廟10餘座,回教禮拜堂四大院。
  注2 紅軍圍會理城7天7夜不克,蔣介石飛臨會理上空巡視時投下手令,晉陞劉元瑭為陸軍中將,並獎賞1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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