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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你我皆凡人


  要靠釋夢促進心理健康,有一點是要特別注意的,那就是自我接納。承認自己不是聖人,只是一個凡人,所以有種種不足也是可以接受的。
  因為夢帶來的知識,許多是關於我們自己的陰影方面的知識,沒有自我接納,這些知識往往讓人難以接受。
  比如說:一個認為自己很純潔的人,認為自己不淫穢的人,卻在夢中發現自己比所有見過的淫穢者還淫穢。一個認為自己很溫和善良的人,卻發現在夢中自己對人有很深的怨毒,恨不得殺掉最親近的人。一個人在夢中發現自己有亂倫的衝動,還有一個人發現驕做的自己在夢中自我評價很低……。這種知識誰能接受?就算這是真的,他們也不願睜開眼去看。
  在前邊的夢例中,讀者可能已發現許多夢都與性有關,當夢者知道自己夢中的性慾望後,有些人會覺得:「我怎麼這麼下流。」反而心裡不舒服。
  我曾經做過這樣一個夢:夢見我和小學的一個同學一起在學校,學校教務長說我們犯了件事,我們玩色情撲克,責令我們寫檢查。我沒有做這件事,所以不願寫檢查。但是同學勸我說:「你不寫,他說得態度不好,要加重懲罰。你寫了,他認為你態度好,反而不會處分你。」我十分憤怒,瞧不起這個同學,並且想,也許他真的犯了這個錯。這個同學在實際生活中我就很討厭,這是個很噁心人的傢伙,下流骯髒,相貌醜陋。我堅決不寫檢查,就這樣醒了。
  醒後我進行釋夢,根據對那個小學同學進行分析,意外地發現他是我人格的一部分的象徵。難道我還會有這樣的部分嗎?真的難以接受。我還會有這種骯髒醜陋的心理嗎?我會「玩色情撲克」,也就是說,從色情的遊戲中獲得性滿足嗎?這的確讓我難以接受。
  在我們釋這種夢時,自我接納是十分重要的心理準備。
  所謂自我接納,就是承認自己是一個凡人,有一些不夠高尚、純潔的念頭,也是正常的。不要為此不安,內疚,更不要掩耳盜鈴,不承認這些雜念,更不要自欺欺人,假稱聖人。
  有個女人與丈夫兩地分居,夢中經常以各種轉換的形態夢見與鄰居某男人有私情。釋夢者告訴她夢的意義後,她不接受,說「我怎麼會這麼壞」。而實際上,正如人餓了想吃飯一樣,在性上出現了飢餓自然會通過夢幻滿足自己,這談不上壞,這只是她人性的特點而已。正如我們不能因為貓偷魚去責備貓一樣,對她的夢也無可深責。社會道德也只約束行為不約束夢想。只要在實際生活中不做違背道德的事,對夢何必苛求。
  英雄也不是沒有過卑下的情操,只是他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左右罷了。
  有個人的夢經過解析,是盼他爺爺死,他對此不能接受。而實際上,這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因為他內心中覺得,爺爺對他的成長是一個阻礙。在他內心中某一部分,自然願意消除這一阻礙。但是這並不可怕。因為在他心中也有另外一些部分不但不盼爺爺死,而且對爺爺還很有感情。退一步說,有些長輩為人極差,甚至心藏邪惡,那麼後輩希望他死去也不是大逆不道的事。
  人就是這樣充滿矛盾,愛一個人欲他長生不老,恨一個人願他馬上死去。這些慾望只是表現愛恨情緒而已,人有愛有恨,這難道是不可接受的事嗎?
  愛慕一個人,從而希望與他共歡愛,這也不是不道德。
  只是說明一種情感而已。有情感才是人性。
  也許有人會問:難道一個人不應該為自己的邪念羞愧嗎?反而該把任何邪念都接納下來嗎?這樣做不是縱容自己嗎?不會阻礙人進步嗎?
  對這個問題要這樣回答:首先,許多「邪念」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有它存在的合理性。比如性的邪念。固然下流骯髒的性是不好的。但是,它的存在也有合理性。當一個人壓抑正常的性衝動時,被壓抑的性衝動就會以一種邪惡的方式。骯髒的方式、現出來。曾經有個教士,認為純潔的人應當禁慾,才能接近上帝。他自己也自以為做到了。但是,他卻變得性格怪僻,而且,在野外看見狗生小崽,都氣憤得去踢那狗。為什麼呢?因為他從生育想到交配,感到噁心。這個人的心靈難道不是很骯髒嗎?為什麼他會心靈骯髒呢?因為他不接納自己,不接納自己也是人,也必有性慾這一點。
  他壓抑性,反而使性變得骯髒了。如果我們對他說,你心裡有種骯髒的性慾,它使你對狗交配都妒嫉,他顯然更不會接受。但是,如果他想心理健康,第一步正是要接受自己。告訴自己,我也是人,人在性被壓抑時會滋生骯髒邪惡也是正常的,不必為此過分羞恥。這以後,才可以進一步找到正當的,健康的滿足性慾的方式。或者,正像大學生在不可能有性生活時一樣,找到把性的能量昇華,把它引到藝術創作或其它方向上的方式,從而消除產生邪惡骯髒的土壤。如果那個教士這麼做了,他也許看見狗生息心中會湧起慈愛:「多可愛的小狗。」這樣,他才是更接近了上帝。
  再強調一遍吧,當夢中出現了「邪念」時,要告訴自己:惡的出現是因為善飢渴了。人在正常的需要得不到滿足時會產生邪惡也是正常的,我們不應該只壓抑邪念,相反要想辦法滿足正常需要,從而消除惡的土壤。
  個別的人,會把一些十分正常的念頭也當成邪念。例如,夢見性,而且不是骯髒下流的性只是正常的性,比如對某同學產生慾望,就很自責。這更不必了,因為這是人性。
  你是人有人性是理所當然的。
  再有,不自我接納,對自己嚴厲批判,讓自己內疚,往往並不能讓你變得更好。它只是在已有的煩惱上,讓你多一層煩惱而已。
  一個女人不愛丈夫,愛另一個人,她對自己很生氣,也感到很內疚。因為她的丈夫對她的確十分好。但是這種內疚並不能讓她對丈夫更好,雖然她可以因此做得似乎很賢惠,但是丈夫能感覺到這種賢惠的虛偽。有時,內疚反而使她脾氣變壞,對丈夫更為粗暴。
  再如一個青年人手淫,手淫過度固然有點害處,但是並不大。可是他對此十分內疚。每次後要痛罵自己一頓,整天沒有心情好的時候。這種痛罵使他變好了嗎?沒有,反而讓他多了一層痛苦煩惱。如果自我接納,認為手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麼他的情況反而好得多,至多只是有些疲勞元神而已。
  如果一個人不能自我接納,釋夢有時反而有害,因為它把潛藏的內心暴露出來了。而如果能自我接納,夢就會給你一個瞭解自己,從而改進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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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白鹿書院
  王錦掃瞄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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