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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趁瓚麒不在府里,宁儿找了個借口溜出府,一路直奔“悅來客棧”。
  “小姐,你快把玉儿嚇死了,昨晚等不到你,我們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看到宁儿平安無事的出現在面前,玉儿松了一口气之余,還不忘小小抱怨一下。
  “對不起,這几天府里戒備特別森嚴,我想還是不要出來比較妥當,否則好不容易得到‘血狐狸’的下落,不小心被逮著了,那豈不是白忙一場?”
  這些話宁儿說得心虛极了,她之所以不能按照約定出來見玉儿和翼翔,還不是貝勒爺害的,他每個夜晚都守在她的身邊,她動彈不得,怎么出得來?
  “小姐,你找到‘血狐狸’了?”听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人當屬翼翔,這一趟京城之行,保護小姐和玉儿全靠他一個人,一個是他的主子,一個是他未來的妻子,他疏忽哪一個都不行,所以只有盡早离開京城回到杭州,他才可以盡早放心。
  宁儿興奮的點點頭,“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原來貝勒爺將‘血狐狸’借給了恪親王府的瑾臨貝勒,他們一點儿也不清楚’血狐狸’怎么用,我想要把它偷回來,應該不難。”
  “小姐何時采取行動?”
  “血狐狸”一到手,也就是她离開的時候,宁儿不禁遲疑了起來,“這……”
  “小姐有困難嗎?”
  正了正神色,宁儿搖搖頭,“也不是,我也希望愈快愈好,免得夜長夢多,可是東西藏在貝勒爺的房里,要拿到手,恐怕得花點時間等候下手的机會。”
  其實只要印證她的猜測沒錯,那几幅挂在牆上的字畫只是掩人耳目,它們的用意是要掩飾藏在后頭的机關,“血狐狸”一定放在里頭,她想偷出來已是易如反掌,只是曾几何時,她竟然也會舍不得怡親王府……不,該說她舍不得的是那個讓她生气,卻又不能不在乎的坏貝勒!
  “小姐,要不要我進怡親王府助你一臂之力?”翼翔有些不放心。
  “不好,這太危險了,万一遇到貝勒爺,不但東西拿不到手,我們說不定還會落在他的手上,你放玉儿一個人在客棧,教她怎么辦?”
  “那小姐的意思呢?”
  “我會想法子把東西偷出來,你們只要隨時准備好,等我跟你們會合,我們立刻起程回杭州。”
  “小姐,你要小心點。”玉儿擔心的叮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小姐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隱瞞他們。
  點了點玉儿的鼻子,宁儿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放心,這世上沒什么事可以難得倒我!”
  惟一讓她嘗到苦頭的就是當丫環,不管她怎么努力,總會打破碗盤,還好再過不久她就要离開怡親王府,那儿的碗盤總算可以不要再提心吊膽,過過太平的日子。
  玉儿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气,“我最怕你說這句話了!”小姐愈有信心,愈不當一回事,也就愈容易出事。
  “哎呀!你不要那么愛操心,我要偷的是‘血狐狸’,云家的傳家之寶,我怎么敢掉以輕心?”說著,宁儿站起身,“我得走了。”
  “小姐,我這就去讓客棧的廚子准備几樣點心,你吃完了再走。”
  “不行,我不能待太久,反正就快回杭州了,以后還怕沒得吃嗎?”揮了揮手,宁儿一溜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翼翔,我好擔心。”也說不上來怎么回事,玉儿總覺得不安心。
  摟了摟她的肩膀,翼翔信心十足的道:“放心,小姐机靈得很,一定會把東西偷出來。”
  可是他們万万想不到,宁儿离開“悅來客棧”沒多久,就遇上了麻煩。

  看著擋住她去路的兩位蒙面人,宁儿警覺的道:“本姑娘跟兩位有仇嗎?”
  “云姑娘不要誤會了,我們只想請云姑娘跟我們去一個地方。”其中一個蒙面人客气的道。
  云姑娘?看樣子,這兩個蒙面人知道她的身份,換句話說,她應該認識他們,要不,就是認識那個派他們來抓她的指使者。
  “如果本姑娘不跟你們走呢?”既然不敢用真面目見人,這兩個人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她怎么可能傻得跟他們走?”
  “請云姑娘不要為難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那位蒙面人還是有禮的拱手宣。
  “奉誰的命?”如果知道是誰想見她,她倒是可以考慮看看。
  “云姑娘跟我們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你們不說奉誰的命,我怎么跟你們走?”宁儿好笑的反問道。
  另一名蒙面人可不耐煩了,“跟她𠕇NB462𠗟哩𠕇NB462𠗟嗦那么多干啥?直接抓她去見公子。”
  不理會自己的伙伴,那位蒙面人依然捺著性子規勸道:“云姑娘,你如果不跟我們走,我們只有得罪了。”
  “你這個人挺有禮貌的,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跟你們走。”一個飛身,宁儿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不過她万万沒算計到,兩位蒙面人的功夫了得,沒一會儿就追上她,她只好放棄自己的如意算盤,出手跟他們硬拼了。
  兩方迅速展開激戰,以一敵二,宁儿已經處在下風,蒙面人又手執長劍,她更是處處受制,不過蒙面人像是怕傷害到她,下手似乎有所保留,一時之間兩邊僵持不下。
  突然,其中一名蒙面人發了狠一劍刺了過來,宁儿因為來不及閃避,雪白的衣裳迅速染上一片血紅,接著又挨了無情的一劍,眼看第三劍又要揮入,另一名蒙面人赶緊擋了下來。
  “你找死啊!二公子交代過,不可以傷到云姑娘。”
  “可是……”
  就在這時,天外飛來一道白色的身影,在蒙面人沒有防備之下,撈起搖搖欲墜的宁儿飛奔而去。
  “該死!”刺傷宁儿的蒙面人惱怒的道,“都是你害的,這會儿回去怎么跟二公主子交代?”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盯住‘悅來客棧’,你還怕沒机會抓她嗎?倒是你傷了云姑娘,我看你怎么跟二公子交代?”
  “你……”
  “走吧!”
  一場激戰就此歸于平靜,宁儿雖然逃過這一劫,可是危机正向她一步步逼近。

  宁儿雖然被瓚麒救回怡親王府,也讓大夫幫她的傷口上了藥、做了包扎,可是因為她傷口太深,失血過多,一直昏迷不醒,入了夜之后,她更是全身發燙,高燒不斷。
  瓚麒不放心把她交給府里的丫環,只好自己寸步不离的守著她,不斷的幫她換冷帕子壓在額頭上,整整一夜,他沒有闔上眼睛,終于天亮了,宁儿的燒也慢慢退了。
  摸著炕床上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瓚麒心急如焚的道:“宁儿怎么還沒醒過來?”
  “貝勒爺,您別急,宁儿已經沒事了,很快就會清醒過來。”看到他家貝勒爺因為守了一夜,神色變得好憔悴,小路忍不住又說:“貝勒爺,您躺下來歇會儿,等宁儿醒過來,我再叫您。”
  搖了搖頭,瓚麒不放心的說:“我要自個儿等她醒過來。”
  經過這一夜,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愛這個女人,他愛她笨手笨腳的樣子,愛她倔強的模樣,愛她机靈難纏的嘴巴……他愛她的一切一切,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打哪儿來的,他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少福晉。
  “貝勒爺,您要保重,万一您倒下了,奴才怎么跟王爺和福晉交代?
  “我是練武的身子,不會那么輕易就倒下。”
  “貝勒爺……”
  “小路,陪了我一夜,你也累了,回房歇著吧!”
  “貝勒爺,您不用擔心奴才,奴才打過盹,精神好得很。”見瓚麒額上冒著汗,小路突然想道:“貝勒爺,奴才去幫您打淨臉水。”
  “也好。”瓚麒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儿,小路端著淨臉水走回來,打濕毛巾再扭干之后,他將毛巾遞給瓚麒。
  這時,宁儿動了一下身子,勉強的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漸漸清晰,她終于看清楚,這里是貝勒爺的房間,她還看到貝勒爺……
  “貝……勒爺……”喉嚨因為干渴顯得低沉沙啞,宁儿費力的舉起手,想碰触近在眼前的瓚麒。
  一听見宁儿的聲音,瓚麒連忙把毛巾丟給小路,回身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在這儿,你現在覺得怎么樣?”
  “我很好,只是……有點痛。”望著那張清楚寫著一夜無眠的臉龐,宁儿感動的道:“貝勒爺守了我一夜。”
  “你整整燒了一夜,我好擔心。”此時的瓚麒不是一個驕傲的貝勒爺,而是一個痴心守候心愛女人的男子。
  “貝勒爺!”她以為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應該任他玩弄的丫環,可她卻不知天高地厚的抗拒他,一再挑釁他的威嚴,她的与眾不同激起了他想馴服她,他對她根本無心,可是此時看到他的深情和疼惜,她才明白事實也許不是這個樣子,格格說得沒錯,貝勒爺是在乎她的。
  “瓚麒,以后不可以再叫我貝勒爺。”
  實在是沒力气,宁儿也懶得反駁,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請求道:“我好渴,我想喝水。”
  她一說完,小路立刻沖到桌邊倒來一杯水遞給瓚麒。
  小心翼翼的扶起宁儿,瓚麒將杯子湊近她的唇邊幫她順利的把水喝下。
  就這樣,來回了好几趟,宁儿總算解了渴。
  “我以為自己死定了。”靠在瓚麒的怀里,宁儿几近喃喃自語的說。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還好他讓小路吩咐門房留意宁儿,她一出府,就向他通報,所以當他的馬車回到王府,門房就跟他提起這事,他當下立刻轉往“悅來客棧”。
  不過還沒到客棧,半路卻听見打斗的聲音,好管閒事的性子作祟,他便停下馬車追過去探個究竟,這才會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宁儿,若非宁儿當時受了傷,他絕不會放過那兩個人!
  “對了,你肚子一定餓坏了,我讓小路去膳房弄點吃的。”
  宁儿欣然的點點頭。

  生怕宁儿身上的傷口會惡化,瓚麒強迫她只能待在床上,哪儿也不能去,這一躺就是好几天,終于傷口好得差不多了,瓚麒在宁儿的苦苦哀求下,不得不放她下床自由走動,她立刻像飛出籠子的鳥儿,快樂歡喜的徜徉在怡親王府的花園。
  “好舒服哦!”她還是習慣外頭的空气,感覺好寬闊。
  “小心傷口!”看到宁儿眉開眼笑的迎風飛舞,瓚麒的心情也跟著飛揚,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快樂,這讓他好滿足。
  “我沒事了。”雖然打小就被奶奶、爹娘和哥哥們捧在手心上呵護,不過,她可不是一只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吃不了一點點苦頭,況且,她因為好玩跟著哥哥們學了點功夫,身子骨還禁得起風吹雨打。
  此時,怡親王府的袁總管來到瓚麒的身后,他恭敬的喊了一聲,“貝勒爺!”
  目光依然盯著宁儿的身影,瓚麒漫不經心的問:“什么事?”
  “小六子來通報,三阿哥請您進宮里一趟。”
  三阿哥有請,瓚麒也不能不理,他點了點頭,交代道:“你去告訴小六子,我待會儿就過去。”說完,便走向宁儿。
  “你該回房休息了。”
  “不要,這儿的風好舒服,我還沒吹夠。”這一病,宁儿更會耍賴,瓚麒對她來說不再是個貝勒爺,而是小心翼翼守候她的心上人。
  “可是我有要事得出去一趟。”
  “你盡管去,我累了就會回房休息。”
  “這……”
  “好啦、好啦!”宁儿撒嬌的推了推他,“我只在這儿,不會亂跑。”
  拗不過她,瓚麒點頭道:“別忘了你的傷才剛剛好,不可以待太久。”
  “我知道。”
  見宁儿如此柔順,瓚麒也就放心的帶著小路离開,不過他這一走,宁儿停頓了好多天的思緒開始有了運轉的机會,一個又一個疑惑接連爬上心頭。
  那兩個蒙面人口中的公子究竟是誰?他們抓她的目的何在?她非江湖中之人,沒跟人家結過怨,更不可能得罪過誰……
  慢著,如果拒婚可以算得上得罪,她确實得罪過不少人,杭州城就有一半的公子哥儿都曾經被她拒絕過,不過這些人哪有什么本事抓她,而且還找上京城……哎呀!先不管這事,以后當心點就是了,倒是……
  這實是太巧合了,千鈞一發之際竟然是瓚麒救了她;他救了她,就應該知道她懂得武功,可是他卻什么都沒問;有人想抓她,他應該覺得奇怪才是,可是他卻好像沒那么一回事……他是因為她還在療傷,不想逼問她,還是,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
  走到池邊坐下,宁儿心神不宁的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往池里丟著。
  她還是想不明白,她何時泄了自己的身份?
  “哎唷!我還以為哪個丫環膽子這么大,竟然敢坐在這儿納涼,不去干活,原來是你啊!”小娟酸溜溜的聲音不識相的打斷宁儿的沉思。
  奇怪,怡親王府那么大,為何她總會遇到這個死對頭?無奈的一歎,宁儿起身禮貌的一喚,“小娟!”
  “你還是別叫我小娟,我可是擔當不起,誰不知道你現在是貝勒爺跟前的大紅人,睡的是貝勒爺的床,真是有本事!”
  不久之前還听到貝勒爺狠狠的打了宁儿五十大板,她以為貝勒爺討厭這個笨丫環,正高興得不得了,沒想到几天而已,宁儿已經上了貝勒爺的床!如果不是府里的下人都說貝勒爺為宁儿守了一夜,她還不敢相信,貝勒爺真的看上這個長得不怎么樣,又笨手笨腳的丫環!
  完全不把小娟的諷刺當一回事,宁儿大大方方的說:“那好,我以后就直接叫你小娟。”
  討厭的丫頭,瞧她那副神气的嘴臉,好像她是怡親王府的少福晉!咬牙切齒的瞪著宁儿,小娟气在心里,卻又不敢說什么。
  “小娟,做人不要太小心眼了,否則連自個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已經忍受這個善妒的女人太久了,今天她說什么也不讓了。
  “你在威脅我?”雖然身份只是個丫環,可因為受到紫云的寵信,小娟很自然的把自個儿的地位提高,府里的下人不管喜歡她,或不喜歡她的人,對她一向都是恭恭敬敬,現在,卻讓一個進王府還不到三個月的丫環教訓,她怎么甘心?
  “不是,我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你……”
  “你別生那么大的气,我可是為你好,你以為每個人當你的面前對你客客气气,背后卻咒你不得好死,這樣很好嗎?”
  “同是奴婢,大家更應該感同身受,彼此照顧扶持,可你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奴婢,只會指使人,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甚至看不得人家爭過你,你就算得到人家的尊敬,也只是一种虛假,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悲嗎?”
  宁儿大咧咧的把她的罪狀搬出來,小娟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有气憤、有抗拒,也有她不想承認的羞愧。
  也許是惱羞成怒,小娟憤憤不平的道:“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教訓我!”
  “不管我是誰,都有資格教訓你,因為你的惡行惡狀實在教人看不下去!”
  “你……”一時气不過,小娟用力的推了宁儿一把。
  宁儿在毫無防備之下,整個人往后一栽,噗通一聲,跌進了池子里。
  万万沒想到自己會惹出那么大的禍,小娟嚇呆了。
  “救命啊……我不懂水性……”宁儿掙扎的喊道。
  惊醒了過來,小娟想也沒想便跳下池子,往宁儿游去,“宁儿……你抓著我,我拉你上去……”
  雖然宁儿生得嬌弱,可是小娟個儿嬌小,根本拖不動宁儿,最后自個儿反而受了牽制,跟著宁儿往下沉。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侍衛的惊呼聲——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一串腳步聲紛至沓來,在眾人的協助下,宁儿和小娟終于被救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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