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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她從來不知道想念一個人是這么苦的事,比在怡親王府當丫環還苦!幽幽的歎了口气,宁儿拾起一塊小石子往河里一丟,在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瓚麒知不知道她离開怡親王府了?知不知道她偷走了“血狐狸”?他是不是像他所說的一樣,海角天涯也要把她揪出來?
  待在他身邊的時候,老想著避開他,這會儿見不到他了,卻又恨不得可以守著他一輩子……唉!
  “小姐,吃塊燒餅墊墊肚子。”拿來了用油紙包住的燒餅,玉儿遞給宁儿,接著彎身用河水把手上的巾帕沾濕,細心的幫宁儿擦著臉。
  “玉儿,你每次跟著我四處跑,會不會覺得很累?”
  “小姐,你干么這么問?你知道玉儿喜歡服侍你,從來不覺得累。”
  “我知道玉儿對我最好了,可是……”看了一眼正在幫馬儿擦背的翼翔,宁儿調皮的對玉儿眨了眨眼睛,“你總要嫁人啊!”
  “小姐未婚配之前,玉儿不嫁人。”
  “不行,我已經決定了,等我們回到杭州以后,就讓我爹把你和翼翔的親事給結了。”也許是看著自己离京城愈來愈遠,讓她明白了一件事,能夠跟心愛的人長相廝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想,玉儿的心情一定也是如此。
  “小姐,你可別亂來,讓翼翔知道了,還以為我急著嫁給他。”玉儿羞赧的紅了臉。
  靠向玉儿,宁儿戲謔的道:“你敢指天發誓,你一點也不著急嗎?”
  “我……人家才沒有著急!”
  “不要在我面前假害臊,我還會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嗎?”
  玉儿嬌嗔的瞪了宁儿一眼,“討厭!”
  “我如果不早早幫你們送入洞房,你才會討厭我呢!”
  “人家不要跟你說了!”玉儿佯裝生气的撇開頭。
  這一刻,宁儿不禁有些感傷了起來,如果她可以嫁給自己心愛的人,那該有多好?
  突然看到宁儿握在手中,一口也沒吃的燒餅,玉儿不禁皺起眉頭,“小姐,你怎么不吃?”
  “我吃不下。”
  “小姐,一個早上你什么也沒吃,怎么會吃不下呢?”
  “我……我沒胃口。”
  小姐是怎么了?從他們离開京城以后,小姐就怪怪的,一路上常常見她一個人對著車窗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時候還傻呼呼的痴笑不停,看得她糊里糊涂,摸不著頭緒。
  她敢說,小姐在怡親王府一定出了什么事,不過,只怕問了也是白問,小姐不會告訴她的!別看她家小姐長得嬌嫩柔弱的樣子,好像很好說話,脾气一拗起來,誰都奈何不了她,發生在怡親王府的事,若是能說的話,她早就說了,哪里還用得著她開口問?
  被玉儿看得渾身不自在,宁儿從大石頭上站了起來,“翼翔,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不過,就在這時,草叢后方竄出了好几個蒙面的黑衣人,個個手持著劍,向他們包圍過來。
  宁儿机警的拉起玉儿跑向翼翔,將她推到他身后,“翼翔,你不用管我,保護玉儿。”
  “不!小姐,你帶著玉儿先走,這儿我來應付,我隨后就跟上。”
  觀看了一下眼前的情勢,黑衣人似乎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宁儿心里總算有譜了,“翼翔,他們也許不是你的對手,可是寡不敵眾,你還是別跟他們硬碰硬,這些人是沖著我來,他們要抓的是我的人,讓我跟他們走。”
  “小姐,你怎么知道他們是來抓你的?”
  “那天我离開客棧回怡親王府的途中,曾經遇到兩個蒙面人想擄走我,幸虧貝勒爺救了我,我以為事情過去了,沒想到他們并沒死心。”
  “小姐,翼翔不能讓你跟他們走,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你這么一去,太危險了。”
  “我知道怎么保護自己。”
  “小姐……”
  “翼翔,沒時間多說了,我會想法子留暗號給你,可以讓你找到我,一切就靠你了。”說完,宁儿往前跨了一步,笑著道:“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干啥老是追著我不放?”
  站在最中間的黑衣人往前一跨,恭恭敬敬的道:“云姑娘,既然你已經猜到我們的來意,就請跟我們走,我們不想為難你,也不想傷及你的人。”
  “我這個人很怕死,要我跟你們走并不難,不過有些話我可先跟你們說清楚,抓了我的人通常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你們當心點。”
  “云姑娘,我們家二公子只是仰慕你,并沒有惡意。”
  “是嗎?我真是受寵若惊!”惡心死了,用這种卑鄙的手段來抓她,他也配談得上“仰慕”嗎?
  “云姑娘,請跟我們走吧!”
  回頭看了翼翔和玉儿一眼,要他們放心,宁儿乖乖的走向前束手就擒。

  可惡!什么仰慕?沒有惡意?把她手腳綁得像犯人一樣,這是待客之道嗎?讓她知道是誰害她變成這副德行,她一定整得他求爺爺告奶奶,后悔把她抓來這里!
  正當宁儿心里嘀咕個不停,房門打了開來,抓她的罪魁禍首走進房內。
  “陸少賢!”宁儿万万沒想到抓她的人竟然是杭州富甲一方“陸家庄”的二公子,他是杭州城的敗類,是個只懂得吃喝嫖賭的紈𠕇ND031𠗟子弟,看到貌美的姑娘就動手動腳的輕薄調戲,教人見著他,就想打得他屁滾尿流,好大快人心,他曾多次上云家提親,可是都被她拒絕了,他該不會因此而怀恨在心,所以千里迢迢的追到京城來殺她吧!
  “云姑娘,沒想到數月不見,你變得更加美麗動人。”
  宁儿一臉怀疑的看著陸少賢,“美麗動人?陸公子,你的眼睛是斜了,還是坏了?”真教人不敢恭維,連這么惡心的話都說得出口!
  第一句話就碰了一鼻子灰,陸少賢顯得有些尷尬,又有些惱怒。
  “云姑娘,你這張小嘴還是這么刁!”
  “陸公子,你對本姑娘一定有所誤解,本姑娘是見什么人,就說什么話,難道陸公子是為非作歹的刁民嗎?”
  “你……耍嘴皮子對你一點儿好處都沒有,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不要惹本少爺不高興。”
  不當一回事的冷冷一笑,宁儿不怕死的說:“陸公子,你雖然沒有飽讀詩書,但也該懂得禮數,我可是你請來的客人,你沒請我喝杯水,還不准我說話,你的待客之道還真教人開了眼界!”
  又气又惱,陸少賢憤怒的抓住她的臉,“我告訴你,你就要嫁給我了,你最好學著怎么討我歡心,不要再放你這張小嘴胡言亂語,否則別怪本少爺不懂得怜香惜玉!”
  “本姑娘說過要嫁給你嗎?”宁儿一臉無辜的看著陸少賢。真是可笑极了,她既沒點頭,更沒收他的聘禮,嫁給他?這個人想娶她想瘋了是不是?
  “由不得你作主,本少爺已經把整個客棧包下來了,明晚就在這里跟你拜堂成親。”
  “你在說笑?”雖然這一點也不好笑。
  “只要你乖乖的跟我,本少爺書好好疼惜你。”摸著宁儿細嫩的臉龐,陸少賢色迷迷的吞了口口水,這妞儿嘗起來一定很夠味。
  見到他那副垂涎三尺的惡心相,宁儿渾身不舒服的往后一縮,她瞪著他,一點也不領情的道:“陸公子,宁儿這個人很不知天高地厚,只怕娶了我以后,你會活活被我气死,我勸你最好想清楚,以免將來后悔莫及。”
  “你這個臭丫頭,給你臉,你不賞臉!”
  宁儿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聲,“宁儿對陸公子的厚愛一點興趣也沒有,干啥要賞臉?”
  “可惡!”陸少賢惱羞成怒的打了她一巴掌。
  “你就是打我,我還是一樣的話,我不希罕嫁給你,卑鄙下流的陸公子!”
  “你……”一气之下,陸少賢連續打了她好几個巴掌,把她的臉都打腫了,唇角沁出鮮紅的血絲。
  這個王八蛋,疼死她了,下手這么重!
  驕傲的抬起下巴,宁儿挑釁的道:“你要真有本事,就把我打死好了。”
  “你……臭丫頭,你當我是笨蛋嗎?我費了那么大的功夫追到京城,就是要靠你幫我重回陸家,你死了,我豈不是白白的把陸家的家產拱手讓了出去?”都怪大哥,也不知道在爹的面前說了他什么坏話,爹竟然狠了心,把他赶出陸家,等他在外頭闖出一番成就,才准他重回陸家!
  太可笑了,陸家有得是花不完的財富,他干啥那么辛苦到外頭去闖?這一定是大哥為了獨吞家產,所使出的陰謀,一旦把他弄走了,就再也沒有人可以跟大哥爭奪家產,他當然不能傻得在外頭闖蕩,他要回到陸家,占穩他的地位,不過,總要有理由讓他回去。
  正煩惱該怎么把自己弄回陸家,老天爺幫了他一個大忙,他竟然在揚州遇見了云家庄當初盜走“血狐狸”的家仆,原本是想從對方身上得到“血狐狸”的下落,沒想到卻得知云湘宁早在几個月前他還流落京城的時候就找上他,于是他想到了更好的法子,只要能夠娶到云湘宁,自己還怕回不了陸家嗎?
  嘲弄的一笑,宁儿瞧不起的說:“原來是被赶出家門,怪不得要用這么下流卑鄙的手段抓人!”
  手一舉,陸少賢又想揮掌打人,可是到了一半,他恨恨的放下手,“等明晚拜了堂,我再好好修理你!”
  “誰修理誰,那可還不知道。”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敢說大話?”陸少賢不以為然的一笑。
  “嘴巴長在我臉上,我為什么不敢說?”
  “你……你等著,明天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這個臭丫頭!”陸少賢气呼呼的轉身离開房間。
  全身無力的往床柱一靠,宁儿無助的縮緊身体,難道,她真要嫁給那個無恥的下三濫嗎?
  瓚麒的身影襲上心頭,宁儿不知所措的喊道:“瓚麒,你在哪儿?你不是說,海角天涯,你也要把我揪出來,你怎么還不來?你赶快來救我,赶快來……”

  循著宁儿留下來的暗號來到通州,可是玉儿卻不見翼翔有所行動,她不禁心急如焚,“翼翔,你不要不說話,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玉儿,你別慌,我已經在想了。”
  雙肩一垂,玉儿沮喪的說:“你教我怎么不慌?小姐等著我們去救她,我們卻只能坐在這儿束手無策,這么耗下去,小姐若出了事,那可怎么辦?”她真的沒法子像翼翔這么冷靜,她雖然是小姐的貼身丫環,可是跟小姐的感情卻像姊妹一樣,小姐現在情況不明,她怎能安心?
  “我想他們還不敢傷害小姐,小姐應該不會有危險。”
  “你怎么知道?”
  “玉儿,你難道不覺得那個黑衣人的聲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過?”
  想了想,玉儿疑惑的皺起眉頭,“有嗎?”
  “我肯定听過,可是一下子,我也想不起來……”翼翔懊惱的搖搖頭。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不管他們是誰,我們都得想法子救小姐,最好是愈快愈好。”
  “我知道愈快愈好,可是他們人這么多,我們只能智取,不能硬拼,如果能摸清楚他們的底細,對我們更有幫助。”
  “就憑聲音,你怎么想得出來他是誰?”玉儿灰心的道。
  玉儿說得沒錯,不過他會覺得聲音很熟悉,一定是常常……
  神情一振,翼翔叫道:“我想到了,他是陸少賢的走狗!”
  “陸少賢?”聞言臉色大變,玉儿抓住他的手,惊惶失措的道:“陸少賢一直怨恨小姐拒絕他的提親,害他成了杭州城的笑話,他一定會對小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我們得赶快想法子救小姐。”
  意識到事態嚴重,翼翔也緊張了起來,不行,他們不能坐在這儿束手無策。
  “玉儿,我跟掌柜要兩間上房,你在這儿等我,我出去打听。”正當翼翔准備起身,他瞥見走進客棧的兩位客倌,神色不禁一變,他連忙壓低玉儿的頭。
  “你怎么……”
  “噓!瓚麒貝勒!”翼翔不安的看著玉儿。
  偷偷瞄了一眼,她忍不住問:“瓚麒貝勒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搖了搖頭,他擔心的道:“希望這只是巧合!”
  突然瞪大眼睛,玉儿惊慌的一叫,“他會不會是來找小姐……”
  捂住她的嘴巴,翼翔警告道:“你想引起他的注意嗎?”
  玉儿歉疚的搖搖頭,她不是故意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翼翔不由自主的抓緊系在身上的包袱,小姐因為前往杭州的路途遙遠,便將“血狐狸”交由他保管,如果瓚麒貝勒真的是為了小姐而來,一定是想要回“血狐狸”,他可要小心點。
  “翼翔,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你不要慌,他并不認識我們……”
  “是嗎?”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瓚麒笑盈盈的在翼翔的對面坐下,“你就這么肯定我不認識你們嗎?”
  “瓚麒貝勒!”玉儿惊嚇的一呼。
  瓚麒詭計多端的一笑,“原來你們剛剛說的‘他’,真的是指我。”進到客棧,他就把這儿看了一遍,看到這兩個人畏畏縮縮,他很自然的就盯上他們,原本他是想過來探探口風,沒想到卻听見他們說的話。
  這才發現他們上當了,玉儿愧疚的看著翼翔,翼翔溫柔的回視著她,教她不必在意。
  “你們家小姐呢?”宁儿既然是云家庄庄主的掌上明珠,這兩個人一定是她的丫環和侍衛。
  玉儿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就怕自己又說錯了什么,翼翔卻故作糊涂的道:“我們家小姐?貝勒爺,小人不知道您在說什么。”
  “你用不著防著我,我不會傷害宁儿。”瓚麒真誠的說。
  似乎在考慮瓚麒的話,翼翔猶豫了半晌,終于從實招來,“小姐在我們來這儿的半路上就被抓走了。”
  “抓她的人是不是蒙著臉?”
  翼翔點了點頭,“貝勒爺,翼翔听小姐提到,您曾經救了她,翼翔在此謝過。”
  “你不用謝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瓚麒,翼翔請求道:“貝勒爺,您可以救我家小姐嗎?”
  “我一定會救宁儿,你把經過說給我听。”
  翼翔很快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貝勒爺,小姐留給我的暗號在進了城里就斷了,不過我可以肯定小姐一定在城里的某家客棧。”
  明白的點了點頭,瓚麒決定道:“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宁儿,對方既然知道你們的身份,你們兩個目標太明顯了,這事我讓小路去辦。”
  “貝勒爺,小人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他是杭州富甲一方‘陸家庄’的二公子陸少賢。”
  “知道是誰那就更好辦了。”
  玉儿忍不住出聲道:“貝勒爺,您要快一點,陸少賢是無惡不作的大坏蛋,他會傷害我家小姐。”
  神情變得凝重,瓚麒點了點頭,起身走回小路的身邊,交代了一些事,又走回翼翔對面坐下,“我們就在這家客棧住下來,等小路一有消息,我們再計划怎么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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