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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眉一挑,反問:"你說呢?
  "這個……"那綾為之語塞。"我也不确定。兩年前我曾听一個叫阿奇的男同事傳過你們之間暖昧不明的八卦韻事。他說你是……"
  他不給她引述阿奇的話的机會,冷淡地問:"你信嗎?"
  "我當時不信,因為我見過佟老師注視丁香的神情,那是一個男人只想要一個女人的模樣。至于你,我就不确定了,因為我還沒見過你跟別人相處的情況。"
  "好一對細心觀察的斗雞眼,"齊放語帶挖苦,"可惜有點自以為是,所以站在离我不到一尺的距离內,你竟看不到我看著你的樣子。"
  "我看到了,但不能确定,因為我發現你的眼睛會騙人。"
  "是嗎?那你現在一定覺得毛骨悚然,全身起雞皮疙瘩了。你是不是因為發現我的真實身分,想起阿奇常挂在口邊的那一句——"那個姓齊的家伙是個搞雙性戀的吸血鬼,騙我姊姊嗑藥,又把我姊姊肚子搞大,最后逼得她自殺,因此覺得我惡心极了,所以你沒辦法像第一次一樣地放膽和我在床上玩,怕我這個隨便的人把性病傳給你?"
  那綾聞言沒說話,怔怔地看著他臉色轉青的恐怖模樣,才軟下口气解釋,"你知道不是這樣的,在和你有關系之前,我就听朋友提過這個可能性,但是我認為那是無稽之談,故沒一直放在心上。"
  "因為那時你不知道RAY和齊放是同一個家伙。"
  "即使知道,我也不确定自己就因此能抗拒你的吸引力。"
  "但你不能不承認自己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躲避我的碰触。"
  "我是不能,因為我知道自己沒辦法再和一個我在乎,但他卻把我當成性工具的男人做愛,這跟你是不是雙性戀者完全無關。"
  他不是雙性戀者!要他說上几适才可抹去阿奇那個臭小子灌輸給她的觀念,但在做任何說明前,先有一個重要的誤會得理清。"你說什么鬼話。"齊放眉頭緊蹙,嗓門不禁大了起來,"我什么時候把你當成……"
  "有!你有!"那綾不等他說出那個不堪的字眼,振振有詞地指控他,"你雖然想和我發展出長期的試探性關系,但卻不想對我透露過去,至于未來,更是可想而知了。"
  "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相信我是真誠的?"
  "我要你和我坦誠相對,不玩閃躲的把戲,不怀抱防我的戒心,最起碼約定的這三個月之內得如此。"
  "所以姑娘你不高興發癲時,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我和別的‘女人’或者‘男人’之間的隱私全部揪出來大作文章?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跟男人在一起時所扮演的角色?好,今天就滿足你的好奇,讓你問個清楚,你不要客气,盡管問吧!但請你注意,這里是亞美利堅合眾國人种最雜、問題最多的城市,出了這扇門,上街逢可疑人物時,不要像觀光客那樣在野生動物園里對人指指點點,甚至在公開場合跟我談這种不‘政治正确’的問題。"他等著,見她雙唇緊閉,語帶諷刺地說:"還發什么楞?開口問我跟男人在一起時,是扮演零號還是一號啊?"
  那綾見他是真的气到火冒三丈,囁嚅地說:"我答應不再問你這种幼稚又沒建設性的無聊問題,請你不要得理不饒人,凶得這么AB型。"
  她一臉怕被毆打的模樣讓他恢复了理智,重吐一口气后,大掌在便服上抹了又抹,恨不得把自己抹得面目全非。"我不凶你,但請你記住自己的承諾,并貫徹始終。"他無力地繼續說:"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阿奇老姊雅珍的肚子不是我搞大的,當年她一相情愿、瘋狂的愛上青云,被行事一向理智的青云所婉拒。她有才華,但為人高傲,承受不了打擊,便拜托青云推荐她來紐約工作,那時我剛接新職沒多久,正缺人手,就答應青云的委托。她剛就職時,表現得可圈可點,讓我無話可說,十分佩服青云挑學生的眼光。但沒几個月她就染上酗酒嗑藥的習慣,晚上一下工,就固定跟三、四個油條男模特儿混在一起,隔天不是遲到就是來個惡意缺席,我只好親自下海為模特儿料理頭發,兩把電源大開的電剪不夠用,最后連嘴上都咬一把來弄,模樣有夠狼狽不堪。"
  "我听人提過‘齊放三剪子’這個綽號,莫非……"那綾見他一臉吞下整瓶正露气的無奈狀,忙閉口。"你好像很恨這個綽號,算我沒問好了。"
  "我當然恨,我有很多長才,偏偏發型創意不是其中一項。"
  "這叫無心插柳柳成蔭嘛。"那綾也只能口頭勸他。
  "好吧,這株柳成蔭也罷了,偏偏她捅出耬子,最大的事是她有孕了,拖到怀孕三個半月才來找我出主意,我建議她生下孩子,但她死都不肯,說孩于有可能是"非洲种",因為她和從倫敦來的頂尖男模約克發生了性關系。她只想跟他上床;不想怀他的孩子,因為她不要一輩子套在一個黑人身上,即使對方再酷再好都沒有打動她的心。"
  "我當時對地有膚色歧視的觀念很不以為然,威脅她若不更年期約克攤明的話,就要把這件事搬給青云听。她一听到青云的名字,整個人就歇斯底里了,她哀求我不要跟青云提半個字,并答應我會找約克解釋。結果到頭來,她沒遵守諾言行事,打了過量的海洛英,只在一張設計圖上留下‘齊放,你下地獄吧!’七個字,就昏睡過去了。約克是第一個發現她昏迷,送她上醫院的人,但她在途中就因為心髒衰竭而去世。""所以大家就咬定是你讓她怀孕的?"
  "不是大家,最起碼青云相信我。"
  那綾一臉同情。"那約克呢?"
  "他太紳士了,從來沒找我質問過,我想身為她的侯選人,他應該心里有數才是。"
  "那同行盛傳你是雙性戀又是怎么一回事?"
  齊放一臉獵狗的凶樣,"我不是雙性戀者,但我不怪別人這樣傳話,因為這是我自找的。"他接著很快地將自己為何遭人怀疑是雙性戀的因果源源本本地告訴那綾,"八年前為了保住工作,不惜騙老板狄米奇尼自己是同性戀者,對他老婆興趣缺缺,青云則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無辜地被我扯了進來。后來我的工作上軌道,确定狄米奇尼滿意我的辦事能力后,才慢慢現出原形,但那時要更新形象已來不及了。"
  "那么久了,你老板不知道你騙他嗎?"那綾問。
  齊放不在乎地說:"誰知道那只老狐狸心里想什么?"
  "你當初一定是走投無路了。"那綾說。
  齊放將她的話想了一下,點點頭。"沒錯,我當時拖了一屁股的債,只要身上有值點小錢的東西部拿去當。我家許多富家子弟一樣,出生于美國,前半生吃台灣米長大,但卻擁有美國公民身分,所不同的是,我生母強力的反對.所以沒去上美國學校,但等到老得快要服兵役時,還是被家人赶鴨子上架似地空運到紐約長島的一幢別墅躲兵債。我那時才十七歲,是個養尊處优、對下人頤指气使慣了的大少爺,卻還是接受了儿子的命是老子給的,老子要儿子乖乖受教,擺布是理所當然的理論,任憑青云怎么鼓勵慫恿我挺身反抗父親都沒用,沒想到十七年的束縛卻在赴美不到一年就被‘美國憲法’瓦解釋放了。"
  "我像脫韁的野馬,再也不愿受到箝制,走上离經叛道一途。我老頭要我修法律攻商學,我參考他的意見但不予采納,轉而順著我母親的志向走上紡織設計。我老頭大怒,馬上翻臉,像見利忘義、見不到利就抽根的'商銀',使出斷絕財源的手段要逼我就范。如果我那時人在台灣,也許真會看在錢和好日子的份上.乖乖听從,可是我人在美國,既然'我家牌銀行'不管用,便找美國銀行申請助學貸款,等到造反成為既定事實后,我父親也當自己死了儿子。"
  "我先學紡織設計,但發現得听一些財大气粗的紡織厂老頭的命令打樣圖,難出頭天,后來便轉到藝術學院修產品与廣告設計。我在學院時,很被指導老師器重,但出來找工作,卻栽了一個大跟頭,因為我的作品不夠商業化,沒有半個廣告代理商肯推荐我的點子,于是便在街上打零工,偶爾接几個男模特儿的事做,替尚不成气候的年輕設計師走秀,這樣半年過去,還是一事無成,我便与青云調頭去學整体造型,好在當時有個机會扣上門,我也管不了自己的門是不是錯的那扇,抓著机會就不放了。"
  那綾不禁發問:"所以你有一回在電話上跟我提過的那個蟾蜍王子的故事不完全是捏造的了?"
  "一半一半吧。我父親是做紡織纖維起家的,年輕時在一場秀里認識我母親。"
  "你母親是模特儿?"
  "不是。她當時已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被我父親英俊优雅的舉止所打動,兩人一場熱戀后,她便不顧朋友的反對嫁給他了。婚后,她把以自己名字為名的服飾品牌轉到我父親的公司体制下,以自己的專業才能輔佐他經營繼承來的家族事業。她鼓勵我父親不要只把眼光放在服裝業上,應該走上多元化,將建筑制造、運動器材等需要用得上人造纖維的行業都納入自己的潛在交易對象,最后把我父親推上了紡織業龍頭大亨的寶位,但很不幸、他的成功是我母親挫敗的開始。"
  "怎么說?"
  "我母親是個有才華,但長相平凡的女人,她第一眼見到我父親就被他体面的外表所迷住,辨不出我父親其實是一個自私、重視外表,喜歡人家奉承,甚至掌控大局的人。他的成功有一半得歸因于我母親,但當有人開始在他面前贊我母親能干會幫夫后,他卻不高興了,他要我母親跟外面應酬的小姐一樣把他當皇帝似地招呼伺候,回家一不順心就對我母親嫌東嫌西,也不愿意讓她參与公司決策,甚至把她的名字從她辛苦建立起來的服飾品牌拿掉,最后惡意地搞上我母親旗下的模特儿。"
  那綾忍不住心下的匪夷所思。"你說你爸故意制造外遇讓你母親知道,但……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嫉妒我媽比他能干,打算折磨她吧。"
  "他不是因為愛上你媽媽,才跟她結婚的嗎?"
  "愛!"他冷嗤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答案。我母親是那种為了愛惜什么都愿意犧牲的人,但當愛情轉薄了,她便無法再委曲求全下去,于是他提出离婚分居的請求。他起初按兵不動,私下卻以高薪聘用一個家庭女教師守在我旁邊,然后再限制她的居家行動,派給她一個男司机,以為把她打壓到底她就會對他臣服,結果,不到一年,她就跟那個男司机跑了。"
  "你那時多大年紀?"
  "十二歲,剛上國一。親人仆人都說她為了一個沒身分地位的男人拋棄我們父子,但我不信,只埋怨她有計划卻不帶我走。她离家出走的那段時間,我父親不顧顏面,一反常態地登報尋人,報載的語气是委婉退讓,一個月后,她和那個男司机的尸体隨著我爸的轎車在東北角被打撈起來。警局派人來調查,問了一些問題,我暗示他們我母親可能是被我爸逼死,而非出車禍沖入海底那么簡單。調查人員遂將箭頭指向我爸。但因為證据不足而脫嫌。"
  "我爸因這件事气我气得要死,直罵我是孽子,精神錯亂誣陷他,他強迫我去看心理醫師,但是他還是不計前嫌地為我媽辦了一個隆重庄嚴的葬禮,來致哀的人個個同情地要我爸節哀順便,他當時說他永遠忘不了我媽帶給他的榮耀与快樂。
  "也許他當時真的很愧疚。"
  "口頭上也許,但他褲腰下的肉棒子可是跟交警的指揮棒一樣,一刻也沒閒著!"
  那綾被他犀利的言詞嚇到了。他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才緩下口气,繼續說:"我老頭子感天動地的悼文燒掉不過半個月,他就無恥地把另一個女人迎進門了。那女人還拖了一個八歲的女孩,猜猜怎么著;那是他的种!他打從我上幼稚園起,就瞞著我們母子倆在外面金屋藏嬌。我起初恨那個女人和她的小雜种恨得要死,也不介意讓我爸知道。后來我漸漸接受那個女人是我繼母的事實,也漸漸習慣有妹妹的感覺,我家難得出現這樣像家的溫馨場面。因為這件事,我父親和那個女人非常感謝我的家庭教師,認為是她改變了我。"
  他說到這里眼神轉移,回頭看著那綾,繼續道:"可惜這种情況沒能持續。一年后,我阿姨怀了身孕,我妹妹高興得不得了,整天期待著,但是我阿姨卻不小心從二樓摔下來,跌斷脖子。這回我爸是真的很難過,他‘節哀順便’了半年,認為我和我妹妹該有個人照顧,于是開始尋找能幫他帶孩子的老婆,這回他找了很久,終于看上了我的家庭老師,問我們同不同意。"
  "你和你妹妹同意了?"
  "我妹妹喜歡她,高興得直點頭。至于我,那時只有十四歲,不确定也沒權利反對。畢竟我的家庭老師只大我十歲,我有陣子把她當姊妹看,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變成我媽。"
  那綾樂觀單純地道:"也許你的家庭老師和你爸陷入了熱戀,不可自拔。"
  齊放看著她純善不疑的大眼良久,將額前的頭發往后撥。"大概吧!感情這种事,是真的算不准。"
  "有了這樣一位善良的家庭老師當媽媽后,你們家應該很和諧了?"
  齊放沒有馬上給她答覆,心思想地被某件事給与据了,直到被那綾輕碰一下肩后,他才說:"我十七歲被打包出國前時還算普通。"
  "所以你爸、你繼母和你妹人都還安好了。"
  他聳了一下肩,"我不想跟他們聯絡,只知道我爸兩年前中風,人是活著,照常說話辦公,但下半身已癱了。我妹身處洛杉磯。至于我那年輕的繼母,她偶爾想到時會來紐約找我。"
  那綾听出他提到他繼母時語气里的冷漠,警覺地睨了他一下。
  他給了她一個無奈的笑,"抱歉我說太多了,你一定覺得很枯燥無味。"
  "不會。"那綾搖搖頭,知道他己不想再談下去后,輕輕地靠在他肩上。"我很高興你愿意跟我談自己,尤其是你做了一件非常不AB型的事,讓我對你改觀。"
  "千万不要對我改觀,我雖然討厭我爸,但我身上留著那個坏胚的血,什么時候陰晴不定可說不准,而且日子一久,你會逐漸發現我是那种占有欲很強的人,我不止要你的人,我連你的心与思想都不許有半點走私。"
  那綾沒因他的話感到窒息,她誠懇的說:"我無法信誓旦旦地跟你說自己不會走私,但我想我是那种你愈對我好.我就加倍對你好的人。"
  "既然如此,"齊放伸出臂膀摟住她,凄上自己的唇,問:"可以換我問你几個問題了吧?"
  "你問。"那綾一手抵著他的胸,另一手忙去扳他纏人的手。結果拉開了左手,他的右手又滑頭地划上來,那綾猛然覺得她生命中缺乏一個清除八爪章魚的大力水手。
  "八爪章魚"低沉地哄著她,"告訴我,你除了是肉做的以外,到底是什么‘做’的?"
  "雙魚。"那綾整個人被鎖在他的鼻前。
  "哦!原來是一條美人魚。"長長的尾音拉完后,齊放露出一時總算明白的表情。"說來說去,那你還是‘肉做’的沒錯了。"
  那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錯,所以給人摟得太緊的話,會肉麻到喊痛。"
  他听懂她的暗示,笑逐顏開地松開手,輕輕地幫她松了肩膀。"再告訴我,為什么你要拿我去污辱企鵝?"
  那綾聞言微楞了一下,兩秒后才哄吭笑出聲來,"先放開我,我拿一樣東西給你看。"說著就要溜下床,但他緊拉著她的一只手不肯放,她只好趴在床上,伸長手臂,從行李袋里撈出一本筆記簿,丟到齊放的胸前。
  "什么鬼東西?"他好笑地觀了她一眼,不經心地瞄了日商SANRIO研發行的筆記簿的封面,見封面上印有兩手環抱胸前的撇嘴龐客企鵝与膩著企鵝脖子不放的淡色微笑海狗,他讀出英文字,"BadBadtz-Maru-The baddest little bir-daround since l993。"
  "你說,像不像你?"那綾調侃地問。
  "你是問這只是鳥的"企鵝',還是這只不是狗的‘海狗’?"他故作不解似地看著她。
  "當然是個鵝。"她回瞪他一眼。
  "不像,因為他沒有我這么欠扁自大的模樣。"
  "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謝謝。"他睨了她一眼,嘴角彎起一抹邪門的笑。"我倒覺得這只‘海狗’挺像你的。"
  "你胡扯,我哪里象海狗了?"那綾從不覺得自己像海狗,伸手想抓過筆記本看個清楚。
  "你們全身看來光滑溜溜,頗有質感,摸過還想再摸的樣子。"他將筆記本舉得高高的,見那綾挺直腰杆要來拿,他順勢將她整個身子拖上身,強迫她半坐半跪地緊貼上自己腰際,感受他滾燙的欲望根源。
  這种磨人心靡的親密像電流似地在她周身延竄,讓她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她沒動,整張小臉煞轉配紅,她已不再像先前那樣忸怩不安,反而明眸大睜,大方地盯著他和自己的交集處,瞧上三秒后,她好奇地探出手,解開他的褲腰,慢慢地將拉鏈往下拉到盡頭,微舔過干澀的唇后,老實地對他說:"很突然地,我想要你了,怎么辦?"
  他聞言兩眼往上一瞧,不由自主地呻吟一下。"原來‘我的一生’比黃色笑話更能提味啊!"他慢條斯理地將筆記本往旁一丟,靜坐不動,三秒后如莽原里猛然突擊的狩獵者,快速解開她的衣衫,濕熱的唇迅速伴著膜拜的手緊握住她的酥胸,并以齒嚙咬著她玫瑰般的乳頭,以舌逗弄她淡粉的乳暈,制造出天旋地轉酥痛的愉悅,他見時机成熟后,伸出另一只手俐落地下探進她幽幽的私處,毫不意外地發現她要他!
  這份認知讓他頓覺自己像一枚千斤重的黃色炸彈,若不小心触到就要引爆,這不是他所樂見的,他要她盡情享受性与愛結合的美好感覺,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歡上一個女人,不是為了要發泄。
  于是,他將酥軟的她扳离自己,為她除盡一切多余的衣后,溫柔地從她的腿根處輕撥她的長腿,往自己的肩頭送。
  她抗拒一下,沙啞著喉音問:"你要做什么?"
  "好好愛你。"他兩眼深深地定在她臉上,話說完,馬上制住她的親密處,以舌尖挑逗她的性感地帶,親昵地探索她。
  她像著了火的森林,更像被微風緩吹慢送的暗潮,逐漸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他問她的感受,她無法言語,只覺得自己半截身子在他的殷勒誘惑下迅速松潰融化成千絲万縷的糖漿,被他疼惜的美好感覺像春天里因風揚起的柳絮,一絲一絲地被剝离開來,在渺茫的天空里載沉載浮,迷惘地飄起又跌下,無助地跌下后又被他輕盈地撩撥起,千万次的沉淪与千万次的升華反電交織纏繞著她,蹴就一瞬讓的神醉狂喜,她終于体會到情人的輕輕一触,胜過千言万語的奧秘。
  她緊閉上眼,忍住淚,不讓它下滑,她無聲地對他伸出雙手要擁抱他,他挺起身子,以醉人的眼眸凝視她,吻去她眼角邊的淚珠后,以行動接受她無言的邀請,以整個身心緊摟住她粉里透紅的肌膚,放緩自己的身子,一可一寸地下滑探試,直到适時填滿她的空虛為止,而這還只是兩個宇宙整合為一的開端。
  他不敢莽動,只怕傷了她,因為她似乎又比第一次更緊張,他气息不穩地問:"你還好嗎?"
  那綾緊攀著他,胡亂地點頭,反問他,"你呢?"
  "這輩子從沒覺得這么好過。"
  這一刻,那綾憶起副教授說過的話——性,是最朴實的瘋狂,窒息的莽撞,陳年的甜美;唯有跟所愛的人在一起,方能体味到情愛的最高境界。
  那綾知道這個人非他莫屬了,不再遲疑,她將纖細的玉手滑降到他的腰際,渴求他再深入自己。
  他拒絕她的請求,先調整她的身子,确定她能安适地接納包容他后,才滿足她的心愿深挺進她,他与她四眼交會舍不得挪開,十指緊緊地纏繞,兩人汗涔淋漓地契合交融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俯沖与接納、退讓与等待,在取与受之間体驗人生末曾有過的歡愉,只因為他們都在乎對方的感覺。
  他們想延續這一刻。卻又极欲渴望帶給對方貼心滿足的慰藉,最后是那綾輕輕地在他耳際与頸動脈間吹送了一句允諾,"我愛你。"
  簡單三個字,在他耳里像是天籟之音,他無語地看著她,急速地在她柔軟濕潤富彈性的体內沖刺占有,在他終于承擔不了,瘋狂不可自拔地釋放自己的同時,吻住她的眉眼,一道又一遍地對她傾訴,他是真的在乎地,強得超乎他的想像力。這一夜,他做了平生第一樁破天荒的事,他擁著一個女人入眠,不帶戒心地与地交纏依偎,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時才雙雙醒來。他抱著她酣懶的身子入浴淨身,上滿泡沫的雙手在戀人身上游憩,深入淺出地引誘她的激情,見她目眩神迷、無法自持的嬌滴滴模樣,便情不自禁地在一團濃厚的泡沫里占有她。
  他愛她的方式是那么的狂野大膽,卻又柔情款款得讓人銷魂難拒,兩人的契合仿佛再天經地義不過,那綾竟沒有心生難為情之感,她除了任他需索擺布以外,只以行動回應他的熱情。
  早上十一點時.他被行動電話吵醒,他不予理會,反而下床走到欄杆處拉開帷帘,往廚房尋去,見她套著自己的襯衫露出粉嫩的玉腿泡咖啡做早餐的性感模樣,心才安了。他沖著她喊,"美麗的廚娘,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好嗎?"
  "好。"那綾抬眼,給他一個溫情的笑,問;"你要哪一种蛋?水煮蛋、煎蛋,還是荷包蛋?"
  "只要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貧嘴。"那綾斜瞪他一眼,催著,"你到底要哪一种?"
  齊放點了荷包蛋,不巧行動電話又響了,他回頭去接,原來是老板狄米奇尼來電約他出去會見一個法國來的設計師。齊放以有事走不開為由,頭一遭拒絕老板的命令,并順便跟狄米奇尼請了三天假;這是齊放為他效力六年,從未發生過的异象。狄米奇尼一直以為齊放是百邪不侵的鐵打超人,不會生病。他語帶關心的問:"小子,是不是病了?"
  齊放坦率地回道:"沒病。"
  "那人好好的,為什么要請三天假?"
  "目為我想在家好好放松充電一下。"
  這時那綾走進房間,將咖啡擱在床柜上。齊放豎起大拇指表示謝意,那綾不多想,便回了一句,"不客气。"她的聲音很低,但是不容忽略。
  狄米奇尼也听到了,他起先不說話,然后突然開口咒:"HollyShit!你那里有女人!路上叫的野雞嗎?"他粗嘎地作風。"他又猜。"清洁女工?"
  "也錯。"
  "這女人剛到,還是在你那里過了夜?"
  齊放忍著不冒出"Sowhat"這個字眼,不耐煩地暗地奉送一根中指給他老板致敬,才說:"過了夜。"
  "你讓女人在你那里過夜?破天荒了!"狄米奇尼語帶興奮地嚷著,"好小子;總算想通戀愛的机緣是异性美的道理了。我就給你三天假,你休息充完電后,上來我這里報到。"話畢,連句再見都不說就挂了電話。
  那綾問:"誰啊?講話中气十足的。"
  "你客气了,說他粗魯不文倒實在些。他是我的頂頭上司狄米奇尼,作風霸道得跟義大利黑手党沒兩樣,可以一手拿玫瑰念珠,另一手拿槍把你的腦袋打出一個窟窿,事后不是滿嘴神就是瑪莉業地請求寬恕。"齊放起身走到更衣室,一邊提醒那綾,"還有,他就住在這幢大廈的閣樓里,是這間公寓的主人,有一把備鎖,我若不在家時。你最好從屋內反鎖。"
  那綾也跟了進去,不安地揪住胸口,"這……未免太恐怖了吧,搞不好等一下門外就會出現一個賣苹果的老太太。"
  "別擔心,他只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阿伯,又恰巧是個喜歡掌控一切的億万富翁。"齊放從頭到尾將她審視一圈。
  "不過嘛……跟他小惡作劇一下也是可以的。"話說完,他眼帶一絲頑皮,從衣櫥里挑出一件休閒男裝往那綾身上比雖一下."外面天气算不錯,你把這套衣服換上,我帶你出去逛逛,順便買點吃的。"
  那綾看著手上的這套男裝,很快地會意了。"你存心要耍弄狄米奇尼嗎?"接著兩手一伸,乖乖地讓他伺候穿衣。
  他抽出一印了紅玫瑰花的黑色領帶,繞上她的頸子,把她勾近自己,迅速給她一個纏綿悱側的吻,他的舌伸入她的喉里,害她痒痒的差點笑出聲。他适時地松開她,說:"誰教他逢人就說我是同性戀,弄得人盡皆知,讓我這條咸魚難翻身。"
  那綾還陶醉在他的吻里,他反而三兩下就把領帶打好。那綾不明所以,欣賞他所打出來的領形。"我覺得他應該知道你騙他,除非你跟女人約會時都是偷偷摸模在進行。"
  "所以我更不該放掉這個戲弄他的机會。"他滿意地看著她一身中性的裝束,回頭穿戴起來,附和她。"我想你沒錯。他早就發現我不是,卻又不點破,而我也明白他心里有數,卻懶得去跟他道歉:這樣也算一种變態的默契吧,點破就沒啥意思了。"他面對她,通過一條領帶要她幫他打上。
  那綾是會打領帶,但不是個中高手,打出來的領形,像吊著一截尾巴的三角棕。這在他意料之內,他沒嫌她手藝差,反而滿足地牽起她的手,一路拖著她踏進廊道的電梯,拉上雙層鐵門,轉頭叮吁她,"等會儿下到大廳,你若看到一個穿得很有派頭的銀發男子蹲在門階前看報紙的話;別理他。"
  "為什么?"
  "因為他就是狄米奇尼。"他話剛落,古老電梯"轟"地一聲停在大廳上。他挽著她走出電梯,經過守門警衛,往大門走去。
  如他所料,門階前坐了一個年過正句的銀發中年人,黑得發亮的臥蚕眉下亮出一對精銳的厲眼,漫不經心地潛浮在報緣上端打量她。仿佛役料到她會以男人姿態露臉,中年人有點惊訝,但懊惱更多,忍不住瞪了齊放一眼。齊放則是理都不理他,拉著那綾往前走。那綾得承認這种賭气式的較勁方式,自己還是同一道見識到。

  齊放領著那綾逛公園,喂鴿子,閃直排輪,壓馬路,逛博物館,上超市采購民生必需品,同時要求那綾進去店里后,不要一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老土模樣。
  那綾問他,"為什么不行?我看到食物會興奮啊!"
  "那么克制你的興奮程度。我最討厭觀光會想嘗鮮嘗新的蠢動,過分一點的,還以侵犯人的隱私為樂。"
  那綾不理會他偏執的毛病。"那你盡管討厭我吧,美食在前,我樂得當個正字標記的觀光客,惹你這個冷漢無情的紐約客嫌惡。"那綾將一盒精致的小蛋糕盒放進提籃里,再塞了好几包比利時進口的純黑巧克力。
  "你放心.有你這么迷人的觀光客光臨本市,沒人敢嫌。"齊放將巧克力盒拿起來瞄了一下,:"你買這個做啥?做糕點嗎?"
  "不是,是要當零食吃的。"
  齊放楞在那里一秒,然后說:"這是百分之八十的可可粉摻牛奶制的,沒糖可要苦死你。"說著就要放回去,幫她另外挑甜的。
  那綾阻止他。"我就喜歡這种道地不加料的,很久以前吃過一次,苦味濃烈到讓我流眼淚,但那种醇厚的可可香气,讓人永遠難忘。"
  "我看你是上癮了才這樣虐待自己的味蕾。"
  "是沒錯。"那綾甜甜地送給他一個燦爛的笑,淘气地在他耳畔輕聲說:"如果我說品味這种巧克力的滿足感覺跟被你愛后的感覺一樣難忘,吃了還想再吃,不知道先生您作何感想?"
  齊放起初不答應,情深意濃地凝視她一眼后,不顧身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低頭輕輕在她微張的紅唇上印下一吻。以行動給她答案,"很好、那就多買几包吧!"
  回家的路上,他們經過一家百貨公司,那綾瞄到櫥窗里模特儿身上的白襯衫,轉頭問他,"逛逛可不可以?"
  他二話不說,眼底閃過奇异的眼神,大手一拈上她的腕,便拉她進店門找售貨小姐試衣服,除了在那綾結帳前,默默翻看,檢查有無暇疵外,并沒以專家不可一世的姿態嘲弄她"黑白配"的品味,只問:"你那么愛穿白襯衫?"
  那綾搖頭,"才不,我喜歡暖色系的衣服,但我的頭發帶了點紅夠色,若穿得花梢涼快一點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是特种營業的。"
  他一臉荒謬地審視她黑中帶紅的秀發,悶不作聲。那綾以為他不信,忙解釋,"我沒騙你。我十六歲時在老家附近的夜市被誤會過一次,剛上台北念大學逛士林夜市被人差點拉進暗巷。我想是自己外形的問題,穿保守單調一點比較不惹人注意。就連算命先生都建議我要穿暗色系的衣服,尤其中穿桃紅,以免犯桃花煞。"
  "我看是因為你身邊缺一個護花使者吧。"
  那綾對他扮鬼臉。"更慘。有一次我外婆生病,外公帶我去喝喜酒,席間被他生意上的朋友譏諷他偏好"幼齒",气得他當下就跟那個人翻臉,并且千叮万嚀我別再穿迷你洋裝,以免風塵味太重,被不肖歹徒盯上。"
  齊放同意,因為就連他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也想將她占為己有,但他抿嘴不置可否地說:"你外公未免矯枉過正了。這樣吧,我的助理安妮快要出嫁了,你也在邀請之列。安妮是中國痴,外國人的婚紗是白的,洋小姐她偏要穿件大紅大紫的格格袍,說是能遮肚皮。她己發出婚宴警告,不招待穿白和黑的客人,你若穿得太素雅,鐵定要犯她的諱。"
  那綾說:"那怎么辦?我沒帶半件可赴宴的衣服。"
  "那只好買几件了。"齊放挽著她的肩,搭電梯到女裝部,找來四位專柜小姐,對她們下了几道要求。他請A小姐下去幫他調一組全套的英國瓷器,請B小姐找出特定厂牌与特定尺碼的衣服,
  請C小姐挑几款帽子及配件,順便帶几雙适合那綾腳型的鞋子,D小姐則是眼明手快地替他們端來熱飲,軟布尺一拉,一邊丈量那綾,"邊跟他問話家常。
  那綾像個稻草人站在原地任人擺布,以眼神問他,這樣大費周章是什么意嘛!
  他好笑地看著她,"放心,我們不是在重拍‘麻雀變鳳凰’。"然后扼要簡短地說:"這家百貨商城有百分之六十的股權括在狄米奇尼的手里,我偶爾會帶模特儿來這里工作。等下你若試穿到喜歡的衣服的話,盡管帶,我回頭再跟公司結。
  他從小姐手中接進十來個衣架和鞋盒,催那綾走進豪華貴賓更衣室。
  那綾以為他會讓她一個人試衣服,沒想到他竟賴著不走。他一臉嘲弄,并保證。"我很專業,除非有人鼓勵,我辦正經事時很少對人毛手毛腳。"
  "問題是我并不專業。"她護著自己,不讓他動手,順帶提醒他。"我沒說要買內衣啊!更沒說要買那樣"涼快'的內衣。"她指著那些散躺在紙盒上的蕾絲衣料,有些設計光是看就教人臉紅,更遑論穿上身。
  齊放因為職場上的訓練,替女人脫衣有一套,他晃到那綾身后,三兩下就把她剝個精光,還拿個大鏡往她身上照,兀自打量起在鏡子里的"維納斯"。他沒有對她上下其手,反而有條不紊地替她穿戴起來,凡是他手親触過之肌膚,如同被火苗燒到似地熾熱起來。
  那綾告訴他,"我覺得自己赤裸裸地像一只趴在超市架上的火雞。"
  他安慰她,"沒那么糟。火雞是冷的,你是熱的,火雞全身精光,你還獨有一處迷人的蔽蔭,比火雞更教人食指大動。"他若無其事地以指關節輕刷進那綾的下腹,不怀好意地點了一下那綾的腳踝,要她卸下內褲。
  那綾猛覺下半身起了決堤的异樣,但她才剛擺脫經期不到十天,不可能是大姨媽又來了,她無法跟他承認自己不能脫的原因,只能夾緊腿根,搖頭拒絕,"不,我不脫。"
  "是誰剛說不買這件"涼快'的內褲的?"齊放一臉無辜,眼眸閃著興味与刺激。
  那綾現在才明白他是故意陷害自己,紅著臉罵他。"痞子!"
  他將她拉近自己,說:"可惜這年頭偏愛痞子的正經女人還不少。"然后凄上她的耳根道歉。"行了,是我缺德,別生气,赶快把衣服試一試,我們早點回家弄點吃的,你不知道我有多餓。"
  那綾接過他遞上來的第一套衣服,不是滋味地問:"你似乎很習慣光著身子的女人了。"
  "這行干久了,再養眼的視覺也會麻木。"
  那綾跟他承認。"如果我看見你這樣指導別的女人穿衣,一定會很難受。"
  "很好,那就表示我不讓你接替安妮的工作是明智的決定。"
  那綾不再吭聲,靜站在原地任他擺布,每當她換上一套衣服,他使停下手運的事打量她,若不滿意還會替她重新搭配、組合、這樣兩個小時后,試穿衣服已不再有樂趣。他看出她一臉疲倦,便叫暫停,請專業小姐打包那綾試過并滿意的衣服与配件。
  那綾穿著細肩碎花洋裝及平底涼鞋,与他步出店門時,天際也差不多轉暗了。他們各提好几大袋物件回到齊放的寓所。
  當齊放將門上了二道鎖,回頭牽住那綾的手時,她知道接下來的兩人,他們是哪里都不會去,只會到對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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