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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綠儿拿著珠寶去求公公帶她出去,但她自己偷藏了几顆較大的珍珠。
  回來時,她捧著小姐交代要購買的東西,卻蒼白著一張臉。
  “綠儿,怎樣?我娘有說什么嗎?”璦媛迎向綠儿。
  “這……夫人說她正忙著,沒法寫封家書給您,但她很擔心您在宮中的處境,所以要我帶這些東西回來給您,還叫我要好好照顧小姐。畢竟皇宮不是說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
  “恩!”她就知道,娘一定很心疼她,她好想回家,眼眶含淚說:“綠儿,說不定我娘已經四處奔波,打算請些高官說情請皇上讓我回鄉。”
  綠儿面有難色,卻怎么也不敢開口。
  “小姐,您別老惦著回去,其實待在宮中也有好處——”
  “有什么好處,住這种不是人住的地方、吃不是人吃的食物,再住下去,我一定會死掉,你懂什么!”想起那什么“眷寵”的日子,簡直就是她一生的惡魘。
  “小姐,您別過于激動,休息一下,我拿這補藥去炖給您吃。”
  瑗瑗點點頭。
  就這佯,日子過了一天天。
  璦嬡總是隔四、五天就托綠儿回家一次。
  綠儿也不負她所望,總會帶些食物与她交代的東西回來,所以她一直抱著一線希望,總有一天她會再回家。
  雖然每回綠儿都將她所需要的東西帶回,但心底總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异樣,不曉得為什么,她問及家中狀況對,綠儿總是眼抻閃爍的回避。
  這回她尾隨著綠儿出門,見著她是真的朝小南門走,卻在与公公們接頭時,將她遞給她的紙條轉交給公公,隨后拿出一錠銀子,然后進御廚里幫佣,看到這里,璦媛心底明白大半了。
  她顛著腳步回到小屋,不敢相信家人居然遺棄她,或許他們發現她并不是什么一人之下的皇后,也或許算命的誤判,那只是個錯誤。
  雙頰濕冷,她并沒有伸手去擦拭。
  不知過了多久,璦嬡的坐姿由端正變成蜷伏在椅子里,雙眼飄渺,連綠儿大叫著回來了也觀若無睹。
  “小姐,您怎么了,天气有點涼,您怎么只穿這樣?”
  綠儿擔憂的握了握小姐的手,哇!都冷冰冰的。
  “小姐,我去幫你拿件外衣。”轉身要离去,卻讓瑗媛的手緊緊捉住。
  “告訴我——”久未沾水,瑗媛的嗓音有些粗澀,“你是不是沒有到我家?告訴我詳細的情況。”
  “小……小姐,您別胡思亂想,我當然有到您家。”
  “別騙我!”忍不住哽咽,璦媛的淚水開始奔瀉。
  “小姐,”綠儿跪了下來,“我不是故意要欺騙您,我真的有去您的家,雕梁畫像的美宅,但是……夫人早去廟里皈依拜佛,掌事的二夫人把我赶出門,她說嫁出去的女儿,潑出去的水,哪有回娘家拿東西的前例,所以我才……”
  “為什么我娘皈依佛門?”
  “听說,隨著小姐打入冷宮的消息傳出,夫人就地位不保,反觀二夫人的小姐,嫁了王爺當王妃,不可同日而語,王爺的眷寵連著讓冷家小公子飛躍龍門,有個九品官當。”
  璦嬡跌坐進椅里,隨即想到什么似的,緊捉住綠儿的手,“我娘,你后來有沒有見到她的人?”
  綠儿點點頭,“我有去見夫人,但……她說一把青絲斬斷她与塵世的聯系,只交代我一封信給小姐,但我一直不敢——”
  “拿來,快去拿來。”
  綠儿看著小姐傷心欲絕的模樣,慌忙的點點頭,沖進自個儿的房里,俄頃,人是出來了,但手中的信怎么也不敢交給璦媛。
  “給我!”璦嬡擺起臉色,“你拿來。”
  “小姐,您這么激動,教我怎么敢——”
  “拿來!”拭掉淚后,綠儿把信遞給璦嬡,她拆開來看。
  吾儿:
  這是為娘以這名稱寫給你的最俊一封信,入庵來,娘感受到未曾有過的幸福,沒有了爭權奪利能讓人活得更自在,這是娘的心思,現在有些俊悔因為娘的自私而讓你有了錯誤的觀念,以色侍人是最悲哀了,娘是正室,八人大轎抬入門,結果呢?其實,娘什么也不怨,只希望你能好好快樂的為自已活著,沒有名、沒有利的驅使,要好好愛自已,把娘沒有達到的都做到。
  娘在這里過几天就要落發了,一定會早晚誦經讓你無病無痛,你永遠都是我的乖女儿。
  娘落筆于夜垂著淚,能好好快樂的為自己活著?她現在快樂嗎?一點也不,但她一定要快樂啊!那做什么事會讓她快樂?璦媛根本不知道,她只會看書、刺繡,唯一不馴于禮教的地方就是學醫,她喜歡鑽研著書,只是,自從入宮以來,她不曾再看過醫書,每天忙著自怨自哀。回過頭,她慘淡的朝綠儿一笑。
  “小姐,您別這樣,是不是夫人寫了什么,您別嚇我好不好!”
  璦嬡搖搖頭,囁嚅了半天才開口,“對不起……”
  “小姐,您千万別這么說,會折煞我——”
  璦媛蹙著眉,“先讓我說完,”堵住綠儿的嘴,“以后我不再是小姐,別這樣稱呼,你一定要好好改變這個習慣,然后,幫我弄一套醫書來好嗎?”
  “小姐,您……好、好,你想學會?”
  “我已前就會了,只是入宮后沒再繼續進修,娘希望我能過得快樂,我不希望違逆她,綠儿,你一定要幫我。”
  綠儿煩惱的單手支著腦袋瓜子,“小姐,嗯!你要開心,我當然會盡力讓你開心,但要怎么樣你才會開心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樣我才會開心,所以,我決定,我不曾做過的事,我都要親手做一次。”
  綠儿贊同的點頭。“首先,我要先去找塊木板做秋千——你不准幫我。”看著綠儿要幫忙去找木板,她連忙開口阻止:“你去幫我找書。”
  “可是做秋千需耍有人爬上樹上系繩子,小……你怎么能爬樹。”
  “反正最后一定會有辦法的,你赶快去上工吧!我也要去做事。”璦媛推著綠儿出了門檻,她換下一身的華服,選了一件朴素點的白衣裙,第一次不假人手更衣,璦媛顯得有些狼狽,真沒想到,連換個衣服……唉?她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       ※       ※
  璦媛叫了一聲,又敲到手指了,在左右手的替換下,每根纖指所受到的待遇一樣,這會儿全一樣腫,幸好,一個簡陋的秋千還是呈現在眼前,現下的工作就是把它綁在樹上,可是……
  瞪著高聳參天的松樹,怎么辦?天應無絕人之路,可這樹讓她感到怯怕。
  在抉擇之間,她听見一個叫聲。
  “喂!你在干什么啊!”青嫩的嗓音,璦媛左右回顧,連個影子也沒瞧見。
  “我在上面啦!你是誰?”
  璦媛抬頭,樹上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十歲出頭吧!看她一身云衣羅裳,頭上的珠翠价值不菲,八成是哪個王公貴族,算來也是個郡主吧!不過,這也不干她的事,回過頭,璦媛繼續瞪著眼前的松樹。
  “哇!你好美,我怎么從沒見過你,真奇怪!”小女孩正要輕輕一躍,像只輕巧的小貓落在地面上,這讓璦媛看得目瞪口呆。
  “我剛搬來,你……會功夫?”
  女娃點點頭,“有點底子,原來你想裝秋千啊!”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對這個姊姊有莫名的好感,或許是她見到她沒有討人厭的諂媚嘴臉吧!
  “你可以幫我嗎?”
  “舉手之勞,沒有問題。”女娃捉著繩子,猴子似的攀著樹,兩三下就在樹上,使勁綁牢繩子后,躍回地面,拍掉手中的塵土,“可以了,我綁得很緊。”
  璦嬡輕輕的坐上去,經過几次的測試,嗯!沒問題。開始輕蕩几下,呵!自己做的秋千坐起來挺有成就感,微揚著嘴角,深陷的酒窩,襯著背后的夕陽,織就一幅美麗的仕女圖,旁觀的小女娃看愣了眼,心中不停贊歎:好美,好美哦!
  突然,毫無預警,繩子“啪!”一聲斷了,璦嬡重重的跌在塵土上,魂不附身的呆住,忘了屁股的疼痛,直到一陣毫無忌憚的笑聲傳進耳里,看著那小女娃的譏笑聲,沒有任何禮教的拘束。
  璦嬡也跟著笑,毫無拘束,捉起一把泥土,把手弄髒,她突如其來的捧住小女娃的臉,在小女娃臉上印了兩個掌印,“小耗子,上燈台,偷吃油,下不來……”
  小女娃用衣抽拭著臉,“好啊!你真可惡!”學她也將手弄髒,“我來了!”
  璦嬡起身讓她追著跑,一大一小,夕陽下,背影反映在靜水中,拉長了身影,直至太陽下山。
         ※       ※       ※
  “小姐,你發生什么事!怎么——”綠儿臉色大變,急得繞著璦媛仔細瞧,探怕她真傷著哪里。
  “綠儿,叫你要叫我璦媛,不然就叫我妹妹,怎么說你都不听。還有,我沒事,這一身是玩出來的。”
  “璦媛,你去玩泥巴?”綠儿瞳目結舌,這教她怎么相信,她一個……
  璦媛眉開眼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閃著滿滿的快樂,“我只是与人玩沙土,第一次這么瘋狂,弄得我現在手腳都有點疼呢!不過,我真的把秋千搭好了。”其實,這也是她高興的一個原因。
  “不只如此,我還認識一個會點拳腳功夫的女孩子,她應該算小妹妹。”
  “小妹妹?”宮中比小姐還小的女孩根本手腳不俐落,說是后備官女又不像,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鬼靈精怪的小公主。
  “璦媛,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嗎?”
  “非富即貴,看她的衣著我就知道了,但那又何妨,只是做個萍水相逢的知己,不需要知道名字,我和她只互道姓名而已,她姓李名玲。”
  果然,是高陽公主,皇上的親妹妹,傳聞頑皮又鬼點子特多,在她底下的宮女常吃盡苦頭。
  “璦媛,你對她千万要小心,她的身分不凡。”
  璦嬡蹙著柳眉,“不能來往嗎?”
  “她權貴一等,就看你的心思。”
  “隨緣吧!”
  “那您光沐浴更衣,瞧這一身髒亂,穿著也不舒服。”
  點點頭,她隨著綠儿去沐浴,但卻把綠儿赶出來,她現在要學會什么事都自個儿來。
  “不管我發出任何聲響,你都不可以進來幫我。”
  綠儿點頭后,就讓璦嬡給推出門。
  熱騰騰的水气氤氳了眼,迷蒙了視線,璦嬡用手指測了水溫,差不多!
  她慢慢的解下衣裳,小心的跨進浴桶,熱水的愛撫像絲緞的撫触,她輕歎了一聲,好舒服。
  想拿椅子上的毛巾,卻怎么也构不著,這就是沒有人待陪的結果,她正在努力适應,重新跨出浴捅,拿了毛巾后才又回到浴桶。
  她,開始期待明天的開始。
         ※       ※       ※
  荷花開了,夏日的烈陽教人不敢直視,璦媛利用在草堆中發現的小船,与李玲滑到湖中央,摘了几朵荷花,打算做個冰涼的荷花羹消暑。
  “跟著姊姊真好,有得吃又有得玩。”李玲想到可以吃璦嬡巧手制作的小點心,興奮得在璦嬡身邊繞來繞去。
  瑗媛露齒一笑,”皇宮御廚什么沒有,搞不懂你為什么愛吃這些平凡東西。”
  “可是真的好吃嘛!跟御廚做的一點都不同,味道我也形容不上來。
  “為什么不跟著去避暑?”璦媛奇怪的看著李玲,照道理說:每年的皇家狩獵是王孫貴族、賢能奇才聚會的圣典,除去避暑外,也有不少名門閨女是借此挑選乘龍快婿。
  “無聊!每年都去,總有一些跟屁虫尾隨,公主長、公主短,被叫得命都短一半了。”
  “胡說八道,童言無忌。”
  “就會說我說的是童言。”突然,李玲安靜下來,直盯著璦媛瞧。
  璦媛不習慣一下子安靜,抬頭看看李玲,“怎么了?我臉上沾了東西嗎?”
  李玲搖搖頭,“我實在想不透,為什么我皇兄會把你貶到冷官,如果我是男人啊!一定學秦始皇建一個阿房官把你藏起來。”
  璦媛搖搖頭,“女人你見過几個?更何況,自由自在是我不曾擁有過的日子,嘗過這种日子的滋味以后,再回到以前我-定會死掉。”眼光飄遠,璦瑗不敢想像那种生活。
  “冷姊姊,你怎么了?”
  “在發呆而已!”璦媛將做撇好的荷花羹放著吹風,“等涼一點再來吃好了!”
  璦暖讓火熱的爐子給熏得臉頰透著粉紅,額頭沁著薄汗,出了廚房,微風襲人,帶來了絲絲涼意。
  “哇!好香。”李玲拼命往璦媛身上嗅。
  “能有什么香味,都是汗臭。”
  李玲搖搖頭,“姊姊的身上都是蘭香。”
  璦媛本要笑說,卻讓遠處的叫喊聲止住。
  “綠儿,發生啥事?怎么跑得气喘吁吁?”
  “不得了了,御廚不曉得怎么,突然暈死過去,而那些大夫全跟著皇帝北上避暑,現在皇宮中沒半個大夫。”
  “怎么會發生這种事?綠儿,你快點拿著藥箱,我跟你去瞧瞧。”
  “嗯!”綠儿點點頭,拔腿就往屋子內室沖。
  “姊姊懂醫術?”
  “嗯!略懂皮毛。”看見綠儿將藥箱拿出來,“你自個儿玩,等荷花羹涼了就可以吃,我去看看。”
  “我也要去。”
  璦媛本想說不,畢竟在禮節上怎么也不适合一個千金之驅的公主前去,但看著公主堅定的眼神,罷了!与她結交也是不含禮法。
  “一起走吧!”
  “嗯!”李玲高興的跟著去。
  璦媛把了脈后,只是靜靜的在桌前寫著藥單,再拿出一顆藥丸給一旁負責照顧的二廚。
  “怎樣了?有沒有傳染性?”大內副總管急著問,若有傳染性,依照宮規要送离京城,再進行查檢。
  “沒有,他是心脈過度舒張,有气虛陰弱的情形出現,會暈倒是因為体內溫度過高,簡單的說就是熱暈,等他醒后,給他一些較涼性的東西吃,心脈過度舒張會造成心悸的問題,告訴他少吃油炸東西,否則不只心悸,未來還會目弦、心跳過快。”將藥單壓在桌上“至于這帖藥,若要活命就吃著保養身子,不吃也無妨。”背起藥箱,璦媛緩步离去。
  “喂!大夫,等一等。”圍觀的一等人中,有人喊出聲。
  璦嬡回過頭,是一個小宮女,她向前拉著璦媛到一旁,嘀咕了不知道什么,講得自己面紅耳赤。
  璦媛重新拿出紙筆,在上頭揮毫寫了几個藥名,“照這藥方,吃個四、五天,記得要在之前吃才有效,等好些時,你再來找我,我教你一些日常保養的方法。”
  她离去后,李玲、綠儿也跟著后面跑。
  “她問你什么啊?璦媛,你快告訴我。”李玲活蹦亂跳的問,好奇心十足。
  璦嬡睨了她一眼,“她問我:月水來了,腹痛的她想自盡,該怎么辦?”
  “哦!對,每次月水來了就腹痛,我的待女秋鳳也會,當女人真麻煩,我常要她去看大夫,她總不好意思去問,幸好你是女大夫。”
  “我不是女大夫,世人根本不承認女的大夫,你沒瞧見,當我檢視完徇廚后,大內副總管不信任的眼神。”
  “唉喲!肉包子沒餡,一咬便知,騙不了人的,反正你有實力就不怕。”最后李玲整個人欺向她的身旁,“快告訴我,怎么樣才不會經痛?”
  “難不成你也會?”綠儿間。
  這一問讓李玲跟著脹紅了臉,簡直是欲蓋彌張,“女人偶爾都會。”
  “原來痛在仆身,疼在主身。”綠儿好笑的說。
  “綠儿,你放肆!”李玲捉出一點公主威儀,成功的喝住綠儿,跟著白了一張俏臉。
  “別鬧了!”璦嬡插身進兩人之間,“其實會經痛分很多种,有的人是自身身子不好,有的只是單純的經血不順,經血不順最好在來前喝些熱開水,嚴禁生冷的東西,還有,來時如果真的很痛,可用熱布敷在痛處,然后采平躺姿勢,當然有人會喝抵當湯,但喝抵當湯的時節最好選在初經時,現在吃也無妨,所以女人的体質有三個時候最好改變,一是初經,二是生產后,三是停經后,而要完全抑止經痛,只有等生了孩子才有辦法,因為孩子會撐大產道,所以比較不會痛。”
  “姐姐知道的真多。”
  “以前我家是開藥舖的,那時候有位黃大夫,他會教我看藥理書、把脈,還說學會了基本常識,以后可以自行鑽研醫理……他對我真的很好。”那時候好快樂,任性得看到討厭的人還會惡作劇,不是故意讓對方拉肚子,就是讓他痒到哭天喊地。
  “那現在呢?”李玲順口接了下一句。
  綠儿拼命使眼色后,听到李玲的問話,差點气絕身亡。
  “現在?”璦媛談淡的笑,仰望著藍得像海的天空,“我不知道,冷家的門我是踏不進去了。”
  李玲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我……不是故意要引起你的感傷。”
  “事實終究是事實,沒有什么不能問,其實,有時候我會獨自慶幸,幸好嫁出去的女儿如潑出去的水,不然我會難過,他們的寄望那么大,對我的疼愛那么深。”
  “最難過的是你!小姐,你別自欺欺人,誰關在鳥籠內會快樂,你想要看山、看海,這輩子最遺憾的是沒能盡孝道。”
  璦媛猶如清輕風的扯開嘴角,“看著書,我會幻想,當然會產生奢望,在這里不愁吃、不愁穿,我知道女人要獨自生存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滄海一粟,不敢想像。”
  璦媛拉起兩人的手,“走吧!我做了荷花羹也涼了,咱們去賞荷花、吃荷花。”
  暫時將一切煩惱拋諸腦后,她會快樂的。
         ※       ※       ※
  冷璦媛戴著草笠,蹲在太陽底下栽种著藥草,揮汗和土。
  “冷姊姊,冷姊姊。”
  璦媛抬起頭,是李玲,瞧她提著錦衣華服,困難的往這儿走,突然覺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笑出來,“你別過來,我要走了。”拿起小鋤頭,她往李玲的方向走。
  “怎么有空來看我?听綠儿說:你最近不是讓人逼著成親。”
  李玲頑皮的皺著鼻頭,“我才不嫁呢!唉,別說這些惹人煩的事,告訴你:我最近由我皇兄嘴里得知,他有意讓一些冷官里的妃子回家鄉或是進尼姑庵,我已經打點好了,到時候,會將你与綠儿送進城外的靜安寺,然后我會要驛站的人接你們到桂林去。”
  桂林山水甲天下,璦嬡總幻想著親眼目睹,曾歎道或許沒這福份,而李玲帶來的這個消息不啻是天賜福音。
  “真的?我真的能去挂林?”
  李羚讓她剎那迸出的艷光給奪了心魂,這些年來,每与她見一次面,總會讓她不由自主吸走魂魄,到了分离時刻,還常讓她舍不得。
  突然的無聲讓璦嬡有些不習慣,“怎么了?不舒服嗎?”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要出了宮,我們可能今生今世不會再有相逢的日子。”
  “既然有緣度過三年,一定還會再聚首。”
  “騙人,人家說百年修得同船渡,你卻与我皇兄——”
  璦嬡只笑不語,一直到李玲惊覺說錯話,突然止住嘴。
  “繼續說嘛!”
  李羚搖搖頭,捂住自己的嘴。
  “其實,我根本就不在意,時間能沖淡一切過往,我母親的認命、我的遭遇,走到這條路上也不知是好、是坏,但我不會后悔,若沒有這一切的經過,我說不定還待在永里巷,當個小昭儀,現在我快要能展翅高飛,雖然不知道未來如何,但目前我很快樂。”
  “冷姊姊!”她的語凋讓李玲覺得心酸,不知該怎么形容,浮萍一對,就像浮萍,不知道何處落腳。
  “傻玲儿,我真的根快樂。這輩子也只有這段日子,我可以高興的捉魚、光著腳丫子、席地而坐、烤地瓜,還可以幫人看病。只是,我比較擔心綠儿,她快過了婚配的年齡,再不結婚,會耽誤到她的幸福,”“綠儿不結婚,綠儿要陪在小姐身邊一輩子。”綠儿出聲,由小路走出來。
  “綠儿怎么這么早回來!”
  “小姐,這是花園的阿金說要買來謝謝您救了他的小命。”綠儿將一匹布拿出來,雖然沒有王孫貴族穿著的華美,但質料不錯。
  “又讓人破費。”
  “那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小姐,你剛剛与公主說的話我都有听見,我不要嫁人,我要陪你一同去桂林,我也想看看山水甲天下是什么模樣。”綠儿跟在璦嬡身邊,也學子不少字,講話談吐也多了些內容。
  “前些日子的大夫姓殷名實,他來与我談過,有意要娶你為妻,還說他与你情投意含,希望我能成全,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小姐。”綠儿酌紅了臉蛋,手足無措。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更何況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殷實對你的減意如何你最清楚,是要讓人家抱得美人歸,還是失望而歸,你自己做決定,無論如何,我都贊成、尊重你的決定。”
  “可是我舍不得小姐!”
  “有什么好舍不得,這些年來多虧你的教導,我樣樣不精,卻也不至于餓死自己,別擔心我!”瑗媛轉頭對著李玲,“就這樣決定,到時只要我一人到挂林就行了!”
  她當然也會寂寞,而且還會害怕,茫茫的未來是幸与不幸她都渴望走一遭,不希望庸庸碌碌的過子這一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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