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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對宿棋來說,每一天都是忙碌忙碌再忙碌,忙碌是為了爭口飯吃,她深諳社會現實的道理。
  小時候的畢業紀念薄上,她寫給每位同學的都是: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老,靠自己最好!
  忘了是打哪儿流傳來的“箴言”,她卻深信且奉行不悖。
  就連昨日阿梨三三八八地告訴她,說是喜歡像江新樓這樣子的姐夫,她也沒有什么反應。
  要有什么反應?江新樓有錢有勢又長得俊是他家的事,与旁人無關,跟她自然更加八竿子打不著了。
  對她來講,努力的工作才是真的。
  “秀秀,昨天陳氏企業的林經理說很滿意你的表現,所以下一個合約也要交給你了。”她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真誠地鼓勵道:“你做得很好,繼續努力,我會把你的表現報請給經理知道的。”
  秀秀惊喜地跳了起來,眉開眼笑,“真的?噢,太好了;我要謝謝主任,如果不是你指點我林經理最喜歡人家發問,恐怕昨天我的表現就不是這樣了。”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成果,”她微笑,“如果不是你領悟力高,說話技巧又好的話,就算我再提醒你一百次,還是不會進行得這般順利完美。”
  “謝謝主任,太棒了。”秀秀高興得想尖叫。
  被客戶經理稱贊,還被能力卓絕的上司肯定,有什么比這個更振奮人心的?
  “要繼續加油。”宿棋笑了,“希望能夠看到你下一次更棒的表現。”
  “遵命!”
  宿棋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下來就要再展開文件,桌上的電話倏然響起。
  “喂?”她接起。
  “宿棋,中午有沒有空?”是老董。
  宿棋苦笑,“老董事長,您這几天不是去歐洲視察了嗎?”
  “我今天早上回來的,有件事很緊急,你一定得跟我吃這頓飯。”老先生大惊小怪地道。
  “有什么緊急的事,可以請董事長幫忙您,再不然還有……”不是她推卸責任,而是她一個小小的主任實在很不愿跟高層人士有太复雜的牽扯,尤其是那個江新樓,一想到他就覺得頭痛。
  “這件事非你不可。”老先生在電話中的聲音陡然變得可怜兮兮,“唉,除了你以外,我再也找不到人可說了。”
  “這么嚴重?”她心一跳。
  “就是有這么嚴重。”老先生信誓旦旦,“我派司机去接你。”
  “好。”她只得依了。
  這對父子真不是普通的奇怪,沒事老愛找她做什么呢?不過老董事長人很好,教她要眼睜睜看著他煩惱,這也說不過去。
  唉呀,不管什么事,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        ☆        ☆
   
  “董事長。”她恭敬地在他面前坐下。
  今日席開日本料理店,面前早已叫了滿滿一桌生鮮美食。
  照這樣下去,她有可能會在這個月吃遍大江南北東西中外的美食喔!宿棋阿Q地想著。
  “來來來,這一味什錦海鮮沙西米是這儿的招牌,好吃的緊,先吃了再說。”老先生高高興興地為她布菜。
  宿棋有點坐立不安,“呃,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們的縵魚井很好吃,我已經幫你叫了一碗了,待會儿就來。”老先生在她面前全無形象。
  宿棋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兩父子在她面前全無半點董事長的款。
  “董事長,您說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我商量?”
  “我哪……噢,對,”老先生一頓,老臉霎時蒙上一層憂慮,“唉……”
  他長長的一聲歎息讓宿棋心都擰了起來。
  “發生什么事了嗎?”
  他作勢地抹抹淚,表情凄苦,“宿棋呀,你也知道我老伴儿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宿棋愣愣地點頭,“嗯。”
  “我一直很孤單……”他話還沒說完,宿棋本能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江新樓曾說過的話猛然地躍出——你怕我爸收你做小老婆嗎……
  嚇!
  她忙不迭地搖頭,一顆心直往下沉,“董事長,我知道您對我很好,可是……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耶,我都還沒說,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老人也一怔。
  “我不會當人家的續弦或小老婆的。”她咬牙切齒,嚴肅地道。
  老先生呆了半晌,驀地爆笑出聲,“老天!你以為我?哇哈哈哈……阿生啊!我好久沒有听過這么好玩的笑話了……”
  他背后的中年助理秘書只是抿唇一笑,不言語,相當給宿棋面子了。
  宿棋傻眼了,她瞅著笑得前俯后仰的老先生,這才清楚過來,“你不是要我嫁給你做小老婆啊?”
  “我都這把年紀了,怎么還會做出這等荒唐事?”老先生笑得喘不過气來,“我是要跟你講另外一件事啦!”
  “那你干嘛要拐這么大的彎講起?直截了當說就好了。”她有點臭臉。
  “好好好,”她發起飆來,連老先生都要敬她三尺,“我就盡量長話短說,可你也要給我一個開場白,我才說得完整呀!”
  “好,那您慢說。”她挖著一蠱炖得嫩嫩的蒸蛋,邊吃邊等待。
  “咳,事情是這樣的,你也認識新樓,自然知道這個孩子也是人中龍鳳,”他老臉紅了紅,“不是我夸獎自己的孩子,而是他從小到大就是最懂事的,從不用人操心。”
  “我明白。”她想像得出他小時候一定是個彬彬有禮的小紳士,只不過長大以后變了樣。
  “我從小對他的期望就很高,自然要求也嚴格了些,他雖然嘴里不講,可我知道他心底多少對我有些抱怨,所以最近這几年他游戲人間,就是不愿好好地定下心討房媳婦儿,我想他是不愿讓我這么早享受含頤弄孫的天倫之樂。”老先生傷心地道。
  宿棋從未見過老人這樣的神情,她覺得嘴里的蒸蛋都變成了橡皮,怎么嚼也嚼不爛……原來老董事長也不是事事如意的呵!
  “您別難過,他還年輕,自然還不會這么快安定下來,并不是針對你的。”她稍嫌笨拙地安慰著。
  “你真是一個好孩子。”老人作彈淚狀,“可是用不著安慰我了,我心知肚明的。”
  宿棋口干舌燥,要她跟人吵架爭辯那是最拿手好戲,可是要怎么安慰老人家受傷的心,這卻讓她有點手足無措。
  而且老先生悲歎的模樣也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
  “老董事長,您別這么說……”她心下一陣凄然,還想說什么,喉頭卻已哽住了。
  老人沒有注意到她的异樣,自顧悵然,“天知道,我多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看到新樓找一個好女孩,真正地安定下來成立家庭……當年在我身上做不到的,我希望能夠在他身上看見——擁有一個幸福美好的家庭。”
  “儿孫自有儿孫福,您就別這么操心了。”她低低歎息,“白云蒼穹世事多變,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至少您有一個值得驕傲的好儿子。”
  他被她眼底掠過的一抹滄桑震住了,“孩子……怎么你比我傷心呢?”
  她大大一震,隨即掩飾地輕笑了起來,試著把滿心滿怀的憂郁一掃而空。
  “那是因為您老人家在難過,我自然也得跟著傷起心來,總不能您在掉眼淚,我在哈哈大笑吧?”她微笑著。
  老人一怔,不由得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找你來聊聊准沒錯。”
  “話要聊飯也要吃,您面前的生魚片都快要變熟了。”她幫他挾了一片放入碗中,殷殷笑道。
  老先生噙著笑,“宿棋啊,雖然名義上你只是公司的一名業務部主任,可是在我的心里,你跟我可是親的不得了……別忙著否認,我老頭子難得跟人投緣……所以說,我這樁心事還是得交托給你。”
  “究竟是什么事呢?”老先生拐了好大一圈,她還是不明白今天來這儿的目的。
  “我希望你幫著我勸勸新樓,再不然就是幫忙赶走他身邊的那群鶯鶯燕燕。”老先生正經八百地道。
  宿棋一口麥茶霎時嗆入气管里,險些咳死,“咳咳咳……”
  老先生赶緊幫她拍著背,“唉呀,當心點,有沒有好些了?”
  宿棋小臉漲紅,努力大口喘气阻隔气管內的茶水再度作祟,“董、董事長,您剛剛在開玩笑吧?”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老人一臉無辜。
  “可是,可是,”她直覺大大搖頭,“不行,這不可能,絕對行不通。”
  “為什么?你怕他呀?”
  “我怎么會怕他……不過他好歹也是我的頂頭上司,我還不至于自以為是到敢管他的閒事。”她干笑。
  “沒想到德氏里最有原則最善諫直言的張辣子都不敢捋虎須,難道這世上沒有天理了嗎?”老先生活像被上司性騷扰又沒人肯幫助的倒茶小妹。
  宿棋又好气又好笑,“董事長,那是兩回事吧?”
  “我都看過了,全公司上下就只有你不怕他,而且敢跟他直言不諱,如果有你出馬說服,說不定他會听你的。”
  “我可沒這么有信心。”她咕噥。
  “難道你就不肯幫我嗎?我好害怕哪一天他被一個狐狸精給纏上了,傻傻地娶她進門,然后我這個老人家就要被虐待,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了。”老人又難過地道;為了效果,他甚至還捂住了胸口作痛楚的表情,“噢,我的心髒……”
  “董事長!”他身后的助理秘書跟了他二、三十年,果然配合得天衣無縫。
  “您怎么了?”宿棋心一跳,急急握住老人冰冷的手,“心髒不舒服嗎?”
  助理秘書低沉地道:“董事長向來有心痛的毛病,我已經提醒他該去做個檢查了,可是老人家卻怎么也不肯,說是要看到少爺有好對象了才肯去。”
  老人在心底暗暗喝彩著他的表現,臉上還是作出痛楚無比的表情,“唉,我的胸口好痛……”
  宿棋緊張地抬頭,毅然決然地道:“不行讓老人家再任性下去了,現在就把他送到醫院去,有事我負責。”
  “我不要。”老先生緊緊握住她的手,老淚縱橫,“宿棋,我這顆心髒是老毛病了,若不能見到新樓脫离那些狐狸精,真正地找到一個好女人成家的話,我這個心怎么也不能安,就算死也不甘心啊!”
  宿棋看他這樣,心里好難過,淚水隱隱在眼眶打轉,“您千万別這么說,先去醫院就診再說吧!”
  “我不要,除非你答應我,否則我宁可這樣痛死了,也省得再挂著心,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給活活折磨死了。”他大皺銀眉,像個小孩子撒賴。
  “好好好,我答應你,可是你現在就得去醫院給醫生診治,看是什么毛病。”她一咬牙,談判道。
  “沒問題。”老先生答應得比什么都快。
  宿棋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掉進某种軟綿綿的陷阱里了,只不過情況容不得她再多想。
  “那我陪您到醫院去。”她攙扶著老董事長,怕他再改變心意。
  至于剛剛答應的事……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        ☆        ☆
   
  把老先生送入了醫院,助理秘書就傳達著老先生的命令,要她先赶回去公司上班要緊,等到檢查報告出來了再告訴她。
  宿棋雖然擔心他的身体狀況,可是也只得乖乖地依言回到公司;再說她的确還有一大堆公事要處理,不能溜班。
  才一走進德氏的大樓門口,在專屬電梯前的新樓和一名美艷女郎就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沒來由地一把無名火大大燒起——這個風流色胚,自己的老爹都進醫院挂病號了,他還有興致把女人給帶回公司玩?
  宿棋滿腦子都是剛才老人家的傷心和痛楚表情,她義憤填膺地大步走向那對璧人。
  “董事長,我有要事找您。”專屬電梯開啟,宿棋陰惻惻地出現在他身邊,一把就將毫無防備的新樓給拉進電梯,然后快動作地當著美艷女子的面把門關上!
  在這閃電般剎那間,宿棋看清了那名女子的花容月貌——是那一日宴會上的沈曼曼!
  嚇,這個男人可真夠本事的,沒三兩下就把人家哄著帶到了公司來?
  宿棋咬著牙面對一臉錯愕的新樓,“董事長。”
  新樓一見是她,又好笑又好气,“你怎么了?為什么突然把我捉進來,還讓曼曼自己一個人待在樓下?這樣不是有禮貌的行為。”
  “自己的老爸都進醫院了,還有心情帶美人來公司上班,你又多有禮貌了?”她仰頭,憤憤地道。
  他俊美的表情微微一愕,“啊?”
  “老董事長有心痛的毛病,你知道嗎?”
  “我爸?”他一怔,“他什么時候有心痛的毛病?”
  上回父親的全身健康檢查,醫生還稱贊他的身体像四十歲的壯年人,好的不得了,怎么突然間就有心痛的老毛病了?
  他的愣怔更讓她生气。
  居然粗心到連自己的父親有心痛的老毛病都不知道,可見得老董事長說得沒錯,他根本就不關心自己的父親,只是顧著自己風流快活。
  “你太過分了。”她惱怒地道:“如果我有父親的話,我絕對不會不管他的死活,只會每天在外頭捻花惹草。”
  他好生無辜,“啊?”
  “雖然你是我的上司,可是你的行為令我很不齒。”她咄咄逼人。
  “我……”他試著想要撫平這棵小辣椒的怒气,“先讓我搞清楚這一切,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她气憤地道:“連發生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你一點都不明白老董事長……”
  新樓倏然地握住了她激憤的小手,將她整個人壓靠在電梯牆壁上……堅硬的身軀緊緊壓制住她柔軟的身子,明顯地感受到她胸膛的呼吸起伏……
  宿棋惱怒的小臉瞬間一震,張大了眼睛盯著他——
  這樣的動作好曖昧……
  她還來不及反應,新樓俊朗清逸的臉龐已經緩緩地貼近了她的,黑蛑閃過一抹不容忽視的危險与激情。
  顯然,她已經撩起了他的反應……
  “冷靜下來。”他輕輕地,男性獨特的气息隨著呼吸撩著她的臉蛋,痒痒麻麻的感覺讓宿棋的臉更紅了。
  心跳如擂,臉又熱又燙……她怎么冷靜得下來?
  分不清是害羞是怒气,她雙眸直勾勾地瞪著他,腦子亂成一片。
  她迷惘又飛霞滿頰的模樣讓他心大大一動,情不自禁地,他飛快地俯身貼上她玫瑰般的唇瓣,吻住了那片絲絨柔軟。
  宿棋像被触電一般,整個腦子瞬間轟地一聲報銷,完全無法運轉!
  隱約間,她只感覺到嘴唇被輕輕吸弄著,隨即他冰冷溫柔的唇舌便完全進駐了她的唇齒內,電流般翻攪著她一方蜜汁濡濕。
  她輕喘了一口气,手本能掙扎著,卻怎么也掙不脫他的怀抱;他熟稔老練的吻深情而迷人,無止境地索求著更多更多……
  她覺得渾身都酥軟了,雙腿處隱隱濕潤了起來……
  噢,他究竟對她施了什么魔法?
  她迷亂著,被探索著,直到電梯到達頂樓叮地一聲,才倏然敲醒了她所有的思維能力!
  她惊動著,急急地推開了他——新樓眼底盡是痴迷渴望之色,還未從情欲迷霧中完全清醒。
  電梯開啟,宿棋急忙地將他推出電梯,然后死命地按著下樓的按鈕;新樓醒覺過來正要攔住她時,門早已關上,載著她往下送去。
  她的臉已經紅成了苹果,臉上的神情依舊殘存著方才狂亂過后的嬌色,胸口的心跳如此劇烈,几乎讓她喘不過气來。
  “天哪!我做了什么事?!”她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頰,哀叫了一聲。
  事情越來越复雜了。
   
         ☆        ☆        ☆
   
  宿棋連連打錯了好几個字。
  她坐在辦公室里,盡管手里有十几個案子要輸入電腦作業的,卻怎么也弄不好。
  該死的,不過是個吻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用得著扰亂她一下午的工作心情嗎?
  她顫抖著手輕撫過自己微腫的唇,立刻像燙著了般放下來。
  “冷靜,冷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她搖頭,雙手再度在盤上飛舞。
  她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要排開思緒工作時,門外倏然又傳來了鼓噪聲。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怎么今天下午沒一件事順心的?
  她火大地走向門口,用力地打開門,“你們到底……”
  那個高大英挺的身影嚇住了她,也讓她剩下要吼出口的話都吞了回了肚子里。
  宿棋逃難般地關上了,眼珠子拼命打量辦公室上上下下,尋找可供藏匿的地點。
  她拼命安慰自己,江新樓紆尊降貴地下六樓業務部來,不見得是來找她的。
  可是當身后的門被敲響時,那震動也狠狠地震痛了她的神經末梢,“該死!”
  她就說嘛!閒事絕對要少管,這下子又麻煩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開門——本來想要裝作人不在辦公室里,可惜一味逃避不是她的做人原則——雙眸緊緊盯著自己的鞋面。
  “有什么事嗎?董事長。”她低低道。
  新樓低頭凝視著她的腦袋瓜,溫柔地笑著,卻也不免又好笑又好气,“你那雙鞋子也作做董事長嗎?”
  她咬著牙,退后了几步,卻只敢平視他的胸膛。
  好半晌都沒有動靜,當她奇怪他為什么沉默如此久時,一個帶笑的聲音已經在她頭頂響起——
  “我的襯衫和領帶有那么好看嗎?值得你這樣盯半天嗎?”
  她霎時覺得好窩囊;是他占她便宜的,她干嘛這樣怕他?
  宿棋牙痒痒地抬起頭,火气不小,“你到底來這里干什么的?”
  她的火气讓門外的同事与下屬都捏了一把冷汗,不過新樓隨即關上門,關上了外頭的目瞪口呆、惊疑揣測。
  “剛剛為什么逃開了?”他緊緊盯著她。
  她臉一紅,隨即轉過身去走向辦公桌,強自鎮定地整理著文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也喜歡那個吻。”他石破天惊地指出。
  她飛快地回過頭來,雙眸冒火,“你太過分了,強吻我就算了,居然還敢登門入戶地羞辱我。”
  “我并沒有羞辱你,”不知怎的,他總是對她生不了气,依舊笑意宴宴,“我只是指出事實,難道你不喜歡那個吻嗎?”
  “我才要問你,你做什么強吻我?”她嘴上犀利,眸光卻出賣了她的羞澀。
  “我情不自禁。”他認真地道。
  “哈,我早該知道,你這种花花公子總是習慣對女人情不自禁。”她嘴巴雖然這么說,心里卻無可避免地被這個認知刺傷了。
  這個吻對他來說,不過是眾多個狩獵吻之一罷了。
  他微微蹙眉地看著她,“你這么說對我并不公平。”
  “那你偷吻我又對我公平嗎?”
  “抱歉。”他眼底卻又蕩漾著柔情,“可是我絕不后悔這么做。”
  她心猛然地一跳,別過頭去,“對了,你沒有去找你的曼曼小姐,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我剛剛送她回去了。”他無奈地道:“否則你以為我為什么這么晚才下來找你?”
  她始終不愿与他的眸光交錯,“既然你來了,那么有几句話我看在老董事長的份上是一定要告訴你的,說完以后就沒我的事了。”
  “什么話?”
  “老董事長年紀也大了,老人家身体本來就多病多痛的,如果你真心孝順他的話,就把時間拿來多陪陪他,如果要找女朋友,至少也要找一個以后能夠好好對待公公的好女孩。”她懇切地道:“父母在的時候,多陪一分鐘,剩過他們不在的時候,怀念一輩子。”
  她的話里有著不容忽略的傷痛,新樓凝視著她,驀然覺得怜惜心痛起來。
  他看過她的資料,父母雙亡,僅有一名幼妹相依為命……這樣的她,還能如此堅強地養家活口;一路走來,付出了多少的血汗熱淚,他不知道,可是他卻看得見她剛硬堅毅的外表下,那一顆脆弱易感的心……
  “你這么關心我的父親?”
  宿棋低垂下眼睫毛,“老董事長對我很好,我不敢希冀他是我的父親,也不會多奢望什么,可是人在情在,我不希望看見他不快樂。”
  “我父親如果知道你這么關心他,他一定很高興。”他輕輕地道。
  “我關不關心他并不重要,你才是他的心之所系。”她抬頭,真摯地道:“如果你在乎他,就讓他能夠放心。”
  “我父親為什么會認為我不關心他呢?”他有些不解。
  宿棋挑眉,“或許是你花太多時間泡在那群鶯鶯燕燕中了。”
  他失笑,“事情并沒有你想的如此不堪。”
  “你跟她們都很純情?蓋棉被純聊天嗎?”打死她也不相信。
  他沉吟了一瞬,“無可否認的,我是与她們其中几人做過愛,可是這只是兩相情愿的男歡女愛,誰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事情并沒有你們想的如此复雜。”
  他直率的話讓她臉不禁又紅了紅,宿棋忍不住啐道:“你們有沒有做過……跟我無關,只是你父親受不了你每天跟女孩子鬼混。”
  老實說,她也受不了。
  花花公子這樣的情郎雖然迷人,可是誰會想要一個花花公子來做老公的?除了那些別有目的的或同在情欲歡愛中打滾的女人外,誰有那個心髒可以負荷老公是大眾情人?
  這些念頭才閃過,她立時悚然一惊。
  拜托,她想這些干嘛?管他花不花的,都不關她的事,她不過是個仗義直言的正義使者罷了。
  “我會跟他老人家溝通的,其實事情并沒有他想的那么嚴重,”他深深地凝視著她,“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
  “我想什么跟你沒有關系。”她臉一紅,身体僵硬地走向自己的椅子坐下,“董事長,沒有別的事情了吧?那請恕我不送了,我還有事要做。”
  他含笑看著她,“宿棋呀宿棋,你就不能對我友善一點嗎?”
  “再等一百年吧!”她毫不留情。
  沒想到他卻失聲大笑了起來,邊笑邊走出去。
  她在他身后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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