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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台灣某個寒冬的深夜
  這棟掩映在繁花綠樹中的洋房,從黑夜中望去,那窗台邊燃起的燈火是如此暈黃溫暖,好似能夠驅走寒夜的冰寒酷冷,也能夠驅走黑夜的幽暗詭譎。
  饒若翰在燈下,一手疾然地書寫著秘密文件;他一頭挾雜著少年白与烏黑色的發絲,平常總是閃耀著年輕与智慧的光彩,可是今夜,竟似光華銳減,黯淡滄老了不少。
  他那成熟溫婉卻美麗依舊的妻子,踩著輕輕的腳步走進了書房;不想打扰丈夫的專注,眸中卻隱隱閃過一絲憂色。
  “累不累?要不要我讓陳嫂炖碗冰糖燕窩來,給你潤潤身子?”董雅嫻溫言地道。
  饒若翰抬頭,充滿愛意的黑眸凝望向愛妻,“不用了,咱們那四個小丫頭都睡了嗎?”
  雅嫻笑了,母性的怜愛流露在眼底,“都睡了,玩了一天還能不累嗎?”
  “那倒是。”他又复低頭。
  “若翰……”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抬頭望著妻子,溫柔地詢問。
  雅嫻低垂眼瞼,“你會不會埋怨我一連生了四個女孩,卻不曾為你添個小壯丁?”
  饒家是一脈單傳,他們夫妻倆都很心急想要生個男孩來傳香火,可是不知怎的一連四胎都是女儿。
  不過雖然如此,饒家的四千金卻是長得珠圓玉潤粉妝玉琢的,活像是用白玉雕成面粉搓成的粉嫩小人儿,無論是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去摸摸她們的小臉蛋,再不然就是湊上前去嗅聞那股子宁馨的奶香,真可說是人見人愛。
  饒若翰到澳洲去考察時,還特意帶回了四枚火紅璀璨的珊瑚戒指,穿銀鏈子挂在她們白白嫩嫩的小脖子上,等待有一天四姊妹都長大了,可以戴在手指上互志姊妹情深。
  紅紅艷艷的珊瑚戒指挂在她們粉嫩雪白的肌膚上,襯得這四個小女娃儿分外嬌嫩可愛,就像四個小天使一樣。
  若翰微訝,“你怎么這樣說呢?我一直以擁有這四個寶貝女儿感到驕傲。”
  “雖然琴棋書畫她們四個可愛的不得了,可是她們怎么說也是女孩子,比不得一個男孩來得……”雅嫻對女儿們是又疼又愛,可是對于膝下無子,她還是難掩失落之情。
  若翰站了起來,輕輕地擁住了妻子,“雅嫻,我饒某人是何等人物?怎么會被傳統的包袱所束縛?男孩女孩都好,都是上天給我們的心肝寶貝,我絕不會有任何遺憾。”
  雅嫻感動地盯著丈夫,“真的?”
  他鄭重地點頭,微笑了,“你別想那么多了,難道這四個女儿還不夠你忙的嗎?要不,咱們再努力努力,再生一個好不好?”
  她臉瞬間羞紅了,啐道:“不正經。”
  若翰談笑過后,眉宇又微微有蹙意,雅嫻看得出丈夫的心事,低低地道:“又有什么讓你煩心的事了嗎?”
  “國事家事天下事,焉有不煩的時刻?”他搖頭,喟歎了一口气。
  “你的性格實在不适合暗潮洶涌的政治,只是既然已經擔起了為眾人服務的責任,有些事就看開一些,大原則把持住,其他的能隨波逐流的就隨波逐流吧!”她感歎。
  若翰英眉一挑,固執地道:“不行,我既然已經涉足政治了,就有責任做股清流做個勇士,我肩上背負的是老百姓對我的期待,他們期待我能為他們做事,我怎么能夠像一些無恥之徒隨波飄搖?”
  “你一個人的力量又能發揮多少呢?不過是多累了自己傷了自己,你看像董立委,他還不是這樣輕輕松松的過日子,又不傷任何人的和气,多好?”她心疼地看著丈夫。
  他就是這副傲骨,直諫不悔,才會在政壇上樹立了那么多的敵人,又讓自己累成這樣。
  “老董?哼,他是沒有原則的人,白白領了政府的薪餉卻不做事,該抗爭的不抗爭,不該抗爭的卻帶頭起哄……我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嘛!”
  “你就是這性子……”不過她不就是欣賞他耿直的個性,才會無怨無悔地跟了他大半輩子嗎?
  夫妻就是夫妻,怎么說都是糾纏甘苦一輩子的緣,怎么樣也都不后悔。
  “像這次這件事我就真的要揭發,如果再讓他們這樣搞下去,我們一定會垮掉,人民還有好日子過嗎?”他目光慍怒卻堅定。
  “怎么了?”
  “這真是台灣有史以來最大宗最污穢不堪的貪污事件,我一定要揭發這一切!”
  雅嫻听得心惊膽戰,“有危險吧?”
  那些個人都是有錢有勢的,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若翰揭發他們的陰謀呢?
  “我才不怕,我手上已經握有确鑿的證据,明天一早就可以聯合几個同事呈報上去,我打算再到大法官那儿按鈴申告……那些人就有坐不完的牢了。”
  “若翰,沒問題嗎?”雅嫻怎么越听眼皮越跳,心頭隱隱約的有种不祥的悸動。
  “會有什么問題?”他低頭微笑,“我做我自認公正正确的事,問心無愧,不會有事的。”
  她緊緊偎在丈夫寬闊的胸膛前,仿佛想要藉此得到安全感。
  夜,更黑了。
  在幽暗中,几條飄忽飛快的身影躍過牆,奔入庭院……
  狗驀然狂吠了起來,卻在下一瞬間消失無聲!
  月色,竟奇异地蒙上了一層凄慘的色彩……
  隔日
  本台新聞快報:
  ……立法委員饒若翰先生的住宅在昨天夜里遭不明歹徒持槍闖入,饒立委夫婦及兩名保全人員慘遭槍殺……据消息指出,現場并未發現其他尸体,然而饒立委的四位千金卻奇异地失去蹤影。現在警方正往強盜殺人的方向偵辦,并全力追尋失蹤的四千金……
  政府高層對此事大感震惊,并下令全力追查凶手以告慰饒立委夫婦在天之靈,政界人士無不同聲譴責治安之敗坏,政府官員的身家安全也成了目前最熱切討論的議題……
   
         ☆        ☆        ☆
   
  十五年后澎湖之西嶼島
  夏天蟬聲唧唧,雖然有微微的海風掠過水面裊裊而來,可是也只能稍稍舒緩些許暑意。
  星琴抱著課本,漫步過長廊。
  呵,好熱的天哪!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快要昏倒了一樣。
  “陳老師,要上課啦?”教五年級的李老師抹著汗,對著她打招呼。
  她回頭,嫣然一笑,“是呀,您這一堂也有課嗎?”
  “噯。”身材微胖已婚的李老師羡慕地看著她,“陳老師真好,就算再熱的天气還是這么‘清涼無汗’的模樣,哪像我,熱風一熏就大汗小汗直直落。”
  星琴今天穿著一身雪白色的洋裝,只有裙擺和袖口處細細地繡著一朵朵淺藍色的蘭花,看起來飄逸清柔极了。
  也無怪李老師會滿臉欣羡。
  “不流汗才不好呢,熱都悶在肌膚底下,快要把我悶坏了。”星琴唇邊一抹小小的苦笑。
  這就是皮膚白皙又看起來嬌弱的坏處,每個人都以為她是水晶做的娃娃,太陽怎么都不怕。
  “我還是羡慕你,怎么晒都晒不黑。”李老師今天好像是存心要來褒獎她的,堵在她身前滿臉的贊歎,“可不可以傳授一點秘方?你平常都搽什么乳液啊?”
  她們一堆女老師都嫉妒死了星琴那白里透紅的肌膚,簡直比水蜜桃還要誘人。
  “秘方?我天生膽小身子虛,臉都是被嚇白的,當然怎么晒也晒不黑了。”她正經又苦惱地道。“犯不著羡慕,像我這樣沒好處的。”
  “怎能不羡慕?連我先生那天給我送便當來,回家以后都念念不忘要我跟你請教保養的功夫,他呀,就是嫌我黑。”李老師不無怨歎。
  “你先生有點人在福中不知福,像你才好,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呢,你知道外國多少有錢人的太太都想要晒成你這种膚色!”星琴一挑彎彎的黛眉。
  李老師受寵若惊,興奮的臉都紅了,“真的嗎?”
  她肯定地點頭,“我确定;像你這樣才是真正的健康美人,千万別像我這种病貓,風吹就會倒的,煩得要命。”
  李老師暈陶陶地夾著書本,嘴角忍不住頻頻輕揚,“哈,我就說嘛……等我回去以后一定要跟我老公這么說,讓他以后都不敢再嫌我。”
  “就是就是,對男人就是要机會教育。”星琴煞有介事的點頭。壓根忘記自己可只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妮子,連半次戀愛經驗都沒有居然還評論得頭頭是道。
  李老師卻一臉深受教誨的感動,“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呀,時間不早了,我也該進教室了。”星琴這才想到。
  “那你快去吧,我們班同學今天有兩個請假,剩下的那三個乖得不得了,所以我倒是沒差啦!”
  小島上的小學校就是有這點好處,每班學生只有小貓兩三只,怎么樣都照應得到。
  星琴快步往二年級的教室走去,蟬聲唧唧洒落在背后的陽光底……
   
         ☆        ☆        ☆
   
  英國倫敦
  高聳入云的U.K國際商業集團大樓,有著最現代化的尖端設備和最英國古典的优雅外貌,它是全世界排名第六的大企業,成功經營的除了電子、大眾傳媒、報業之外,還涉足連鎖的國際飯店業。
  它是英國第一大企業,麾下單單國內就有上万的員工為它效命,更不用提國外那些個企業与分公司了。
  要管理如此龐大的企業非等閒人物所能為,可是令國際間側目与惊异的除了U.K能在短短十年內創立如此雄偉的商業帝國之外,它的創辦人兼老板于開,更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
  据說他是中英混血儿,父親是英國凱特雷家族的爵士,母親則是來自神秘的中國,在倫敦与他父親陷入熱戀,甚至不惜委身當小妾,所以于開并未繼承榮耀的凱特雷姓氏,反而是從了母姓。
  外界對于于開這個金錢帝國的霸主相當的好奇,可是從來沒有人能夠正面的采訪到他,就連他自己麾下最賺錢的電視公司也不例外——“脫口秀”的主持人萊黛儿每次都想要專訪這位年輕英俊的大老板,可是就算她是英國最知名,結合智慧与美貌的女主持人也一樣。
  總而言之,大家只知道他是全英國最有身价的黃金單身漢,行事手段干脆利落,只要手一揮,就像魔法棒一樣能夠點石成金,所以全英國的名流仕女無不爭相与他結交。
   
         ☆        ☆        ☆
   
  圣伯倫大酒店
  于開高大偉岸,足足近一百九十公分高的身子完美地裹在夜黑色的范倫鐵諾西裝下,貼切地襯托出了他的气概雄偉非凡。
  只不過大手執著威士忌晶瑩酒杯的他,此刻卻很沒禮貌地大大打了個呵欠。
  他俊美的秘書站在他身旁,忍俊不住地笑了出聲,成功贏來大老板的一記白眼!
  “抱歉。”秘書艾倫清了清喉嚨。
  于開哼了一聲,“別裝作有悔意的樣子,你我都知道你全身上下沒半根謙遜的骨頭。”
  “親愛的老板,你冤枉我了。”艾倫微笑。
  于開挑眉,“嗯哼?”
  “我剛才的笑并沒有任何意思……頂多是對您寄予無限的同情。”艾倫知道自己的老板最討厭參加任何宴會。
  如果不是琳娜王妃親自打了好几通電話給他,要他無論如何一定要將于大老板給拖來,艾倫才不會沒事找事做,給老板找這么大的麻煩。
  于開揉了揉眉心,一臉無聊,“真不明白王妃千方百計把我弄到這里來是為了什么?”
  “也許是因為她那個美艷的侄女吧!”艾倫眨了眨眼。
  于開皺著眉的模樣像頭慍怒的獅子,成功地抵擋了不少想要過來向他示好的人士,“饒了我吧,難道我長得那么像瘟生?每個女人見到我都像看到金礦一樣貼上來,她們沒有其他的事好做了嗎?”
  “親愛的老板,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問您……”艾倫偷偷睨了他一眼,又想笑了,“您這么討厭女人,是不是跟某种癖好有關?”
  奇怪了,全世界好像就只有艾倫這家伙敢消遣他!
  于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我有沒有那种癖好你最清楚,難道你連自己有沒有被上過都不知道嗎?”
  艾倫笑不出來了,表情像是吞進了一枚雞蛋,“呃,老板,我以為您是個道地的紳士;紳士說話是不能這么直接的。”
  “他們不是常說,我骨子里像頭野獸嗎?”于開滿意地道,“如果我是同性戀,你這個兔二爺早就貞洁不保了,還能讓你留‘清白之身’到現在來調侃我嗎?”
  “兔二爺是什么意思?”艾倫呆了呆。
  于開得意地道:“你這家伙也有不懂的時候。”
  艾倫直覺那不會是什么好話,俊俏的臉龐還是忍不住好奇之色,“那究竟是什么?兔子……二爺……很難理解。”
  他雖是牛津大學文學系与商學系的高材生,可是這詞連牛津辭典里都沒有,也難怪考倒了他。
  于開見嘲笑夠了,便懶懶地解釋道:“兔二爺是中國詞,指的就是被男人所豢養的孌童。”
  艾倫气得臉都青了,這對他這個翩翩美男子可是一大侮辱!
  于開幸災樂禍地看著他,“來這里總算有點代价了,要看到你臉一陣青一陣白可真不容易。”
  “老板不是不會說中國話嗎?”艾倫苦著臉道。
  “抱歉的很,我雖然不會說,可是我母親是中國人,她總愛用這句中文罵我父親……我听久了也就會了。”
  赫,原來連老公爵也被這樣“污辱”過?
  艾倫想想心里也平衡了些;就當作老板是在贊美他長得俊秀英挺又風流吧!
  于開笑著的眼眸陡然細眯了起來,臉龐閃過一抹困扰,“該死。”
  艾倫順著老板的視線看過去,輕嗆了一聲,“呃,糟了。”
  美麗大方的王妃挽著一名艷光四射的美女,款擺著走向他們。
  縱然音樂聲翩翩,輕快歡愉地流在空气中,于開卻有一种想殺人的沖動。
  只不過對方是王妃,他再怎么樣也不能尖叫著逃走,再不然就是敲昏她們兩人自行离開吧?
  哼,女人,真是這世上最難纏的動物了。
  “王妃殿下。”他生硬地執起王妃戴著手套的小手,輕触了触。
  “于總裁,你今日能大駕光臨晚宴,這真是我的榮幸。”王妃興奮地望著他。
  于開微挑濃眉,似笑非笑,“哪里,王妃殿下太客气了。”
  他沒有忽略王妃身旁那個性感艷麗的尤物正騷首弄姿著,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該死的,那個始作俑者的艾倫竟然還有那個膽子偷偷竊笑,看他回去以后怎么修理這個叛徒。
  這個該死的兔相公!
  “哎呀,我只顧著跟你說話,倒忘了為你介紹克莉絲汀了。”王妃熱切地一笑,拉過那個金發尤物。
  “于先生您好。”克莉絲汀那雙寶藍色的大眼魅惑地眨呀眨,好像巴不得融化在他腳下似的。
  于開早習慣了女人見到他時的迷戀反應。
  他皮笑肉不笑,一點也沒有要執手行吻禮的意思,“很高興認識你,啊,對了,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我還有一個會議要開,那么我就先离席了。”
  王妃和克莉絲汀睜大眼睛,惊愣地看著他大踏步离去。
  緊跟在他身后离開的艾倫微拱肩頭,那模樣好像在忍笑一樣。
  走出衣香鬢影華麗絕倫的大廳,于開暢快地深呼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
  “我不得不說,這次的退席宣言是我听過最婉轉的一次了。”艾倫好整以暇地道。
  “總該給王妃一個面子,我并不是粗魯不文,不懂禮數的人。”
  艾倫一揮手,門房急急交代泊車侍者將他們的賓士轎車開來。
  于開迫不及待地坐進了后座,對著要窩入駕駛座內的艾倫道:“載我到公司。”
  “親愛的老板,你還嫌今天的工作量不夠大嗎?老夫人要我盯著你,絕對不能……”艾倫忍不住又婆婆媽媽。
  “你不是我老媽的員工,別動不動就把她抬出來恐嚇我。”于開拉出一方辦公專用的桌面,開始處理起繁重的公事,狀甚愉快。
  艾倫只得縮縮脖子,“遵命。”
  車子安靜平穩地駛過泰晤士河,夜晚謐靜幽然,還有几對戀人緩緩地漫步過燃亮了燈火的岸邊,和夢幻的月影燈光水面波瀾,揉會成了美麗的夜之景致。
  “這么美好的夜色,我們居然浪費在處理公事上,真是虛度大好人生。”艾倫又沒大沒小地哀歎了起來。
  于開從密密麻麻的文件上抬頭,“你瘋了,怎么今天晚上話那么多?”
  “我在替你感到不值。”
  “有錢賺有什么不值的?”于開當他瘋子。
  “人生并不只是賺錢而已,難道老板都沒有想過其他美好的事情嗎?比方說愛情,婚姻,小孩……”
  “我母親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來跟我說這些五四三的?”于開不理他,再翻了几頁文件,簽下几處需要修改的地方。
  艾倫穩穩地掌控著方向盤,一臉苦笑,“我才沒有拿老夫人的好處,我只是有感而發。”
  “這些話留給你自己吧,身為花花公子,居然還有那個顏面來教訓我。”他低哼了一聲。
  “我并不缺乏愛情呵,反倒是你,已經太久沒有愛情來滋潤了吧?所以火气才會變得這么大。”艾倫今天真是不怕死。
  若不是艾倫正在開車,于開還真想一記左勾拳海K在他后腦勺上,教他閉了這張油腔滑調的嘴巴。
  不過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他還是勉強忍下來,就著這個議題討論起來。
  于開又批了一頁公文,反正他向來能一心好几用。
  “我并不乏床伴,如果你是想要問我這個的話。”
  “做愛跟愛情是兩回事。”艾倫越來越喜歡討論這個話題了,他興致勃勃地道:“男人可以無愛而有性,可是遲早會覺得空虛。”
  于開的金筆差點從雪白的紙張上滑了開,“說得好像你不是個男人一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女人,若真要說空虛,你一定會比我早‘空虛’掉的。”
  艾倫嗆咳了一聲,“呃,我指的不是那個意思。”
  于開愉快地道:“所以了,為了身体著想,你還是多保重自己吧,別為了當花花公子把命都玩丟了……我听說愛琳娜最喜歡把男人榨干然后丟掉,自己當心一點吧。”
  愛琳娜是社交界著名的花蝴蝶,也是艾倫最新的仰慕者,几乎每天都黏著艾倫不放。
  “我不要跟你說這個了。”艾倫汗涔涔。
  想跟他斗?哈,再修行個一百年吧!
  于開滿意地听到前座傳來抹汗的聲響,繼續低頭批閱文件。
  不久,于開陡然咦了一聲。
  “怎么了?”
  于開拿起一疊投資案,頗富興味地道:“澎湖在哪里?”
  “澎湖?”艾倫飛快地在腦子中搜尋這個地名,“噢,是在亞洲台灣的附近,隸屬中國的一個島嶼。”
  他贊賞地道:“你的腦袋真不是蓋的,留著你總算是有點好處了。”
  艾倫不知該把這話算作是褒是貶,只能連連苦笑,“多謝大老板稱贊。”
  “亞洲分公司那邊的負責人給我一份報告与建議,說是台灣有意將澎湖發展成像拉斯維加斯那樣的國際賭場,而且當地政府也已經与我們有所接触……他們希望U.K的國際飯店也能夠在那里設點,共同將澎湖創造成第二個觀光天堂。”于開輕輕敲著桌面,邊審視相關細節。
  艾倫挑眉,“這樁開發案并不大,您怎么會特別的關注到這則……”
  “我母親是從台灣來的。”于開若有所思地道:“或許……我終于可以做件讓她老人家開心的事了。”
  “回饋祖國”,夠意思了吧?
  “您的意思是同意這筆投資?”艾倫不無訝异。
  “有何不可。”于開驀然笑了,露出雪白強健的牙齒,“澎湖這個名字听來挺特別的,我就去看看這是塊什么樣的地方,竟值得亞洲部的負責人特別推荐。”
  “您自己一個人要去?”艾倫睜大眼睛。
  “干嘛?你又要當跟屁虫了?”他皺眉。
  “身為您的專屬秘書,我當然得跟。”
  于開撫了撫額頭,“這下子是誰比較像同性戀?”
  艾倫才不管,他的職責就是跟著總裁到處跑,就算被罵兔二爺也要跟——這是他的職業道德兼做人的原則。
  車窗外的景色依舊是熟悉的倫敦城,不過不知怎的,早已慣常跟著總裁飛到世界各地的他,卻感到莫名地興奮了起來。
  澎湖這個小島……是像愛琴海一樣浪漫的島國嗎?這島上的東方美女不知道又是怎樣的一番風情?
  艾倫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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