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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盈的外傷雖然重,但幸好都是一些皮肉之傷,并沒有傷及內腑,因此在經過碧草的細心調養之后,慢慢的,她也能下床走動了。
  這一天,初夏的微風輕拂,是這么地舒爽,溫柔得像是要撫平塵世間所有的憂郁苦悶。
  雪盈穿著碧草借給她的‘古裝’,渾身不自在地逛著鐘宅的花園。
  她自己的襯衫和長裙已經髒破得不能清洗,碧草早早就將那些衣服給丟了,只是對于那樣奇形怪狀的衣服,碧草還是忍不住問起她──“我是沒去過大宋啦,但是我知道大宋和咱們大理的服飾是差不多的呀!你身上的衣裳到底是什么?你自個儿做的嗎?”
  望著碧草好奇的神色,雪盈怎么能告訴她,那套衣服是‘佐丹奴’的?
  只怕她說破了嘴也說不清楚的。
  雪盈只能笑著打哈哈,“是我自個儿做著好玩的,式樣很怪吧?哈哈,哈哈哈……”
  碧草卻是佩服得不得了地看著她。
  雪盈拉著過長的裙擺和水抽,再摸摸頭上盤成髻、還別上珠釵的發絲,忍不住大大歎了口气。
  她變成古代人了。
  雖然平常看著電視上古裝打扮的女子都好生羡慕,覺得那种衣服穿起來好有气質,但是沒想到自己實際穿來,卻是礙手礙腳的。
  飄逸的味道是有了,但是卻讓她渾身不自在,就連走路都得小心翼翼,隨時抓著裙擺,要不然鐵定會摔成腦震蕩。
  “傅姊姊!”碧草不知道打從哪儿跳出來,正一臉開心地望著她。
  “嗨,碧草。”
  “嗨?是什么意思?”碧草眨眨大眼睛。
  “呃──”雪盈敲敲頭,她得小心自己的語調言辭才對。“沒什么意思……咦?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儿?”
  “我們鐘家就這么點大,去你房間找不到就知道你到這儿來了。”碧草笑晏晏地解釋道,“身子好些了嗎?”
  “謝謝你,好很多了。”
  “如果有什么想吃的還是想喝的,千万要記得告訴我,我好讓人幫你預備,好不好?”碧草拉著她的手笑道。
  雪盈望著她真摯的模樣,心里感動得要命。
  雖然剛到大理不久,雖然接触到的都是鐘宅的人,但是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大理國十分的淳朴,人人臉上都隨時充滿著笑意。
  這該是個怎樣歌舞升平的太平國度呀?
  在大理,就連呼吸喘气都覺得輕松許多……不過話說回來,古代的空气真的最好得沒話說,比起一九九八的台北呀!真是有天壤之別。
  如果不是情形太過怪异兼亂七八糟,她還其想一輩子在這里住下。
  “碧草,我真是羡慕你。”她突然大歎。
  “怎么突然說起這种話來?”碧草有些訝异,“你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生活在這么美好的地方啊!”
  碧草誤會了,她同情地看著雪盈,“你住在中原的時候過得很不好嗎?還是中原規矩太多,你覺得喘不過气來呢?”
  雪盈笑了,她聳聳肩,“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大理真的很美。你看,地靈人杰,就連你這樣一個小女孩都這么的嬌消可愛、天真無邪,我真是羡慕。”
  碧草臉紅了起來,不過她隨即一瞼促狹地說:“你不用羡慕我,反倒該是我羡慕你才對,你這么溫柔美麗,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我哥就說了,叫我多跟你學學。”
  雪盈張大眼睛,有些錯愕,“我?”
  溫柔美麗?說話輕聲細語?一定是穿了古裝的關系,在台北,可從來沒有人詛過她溫柔美麗、輕聲細語咧!
  “我猜我哥是喜歡上你了。”碧草笑嘻嘻地丟下這么一句話。
  雪盈差點摔倒在地上。“你……你別跟我開玩笑了,這怎么可能呀?”
  他們才見几次面哪?再說她現在對男人可真是退避三舍、不敢恭維,從她前任男朋友的經驗得知,男人根本是善變的動物,千千万万不能相倍,寒暄打招呼可以,想進一步?免了。
  “怎么?你不喜歡我哥嗎?”
  “碧草,你說這些話只會搞得我頭暈腦脹的,”她好笑地搖頭,“這种話可不可以請你以后別提了?千万不要開這种玩笑了,正所謂‘不可倍之女子,勿以私情媒之,使人托以宗嗣’。”
  “那是什么意思?”碧草听得一愣一愣的。
  “意思就是當媒人亂點鴛鴦譜是件傻事儿,奉勸人家千万別攬這种結婚生子的事來自找麻煩。”她輕點碧草的鼻頭,“知道嗎?”
  “哇,你好有學問喔!”碧草簡直對她崇拜到极點了,眼睛里閃著尊敬的光芒。
  她差點笑了出來,拍拍碧草的手說道:“謝謝,你還是頭一個說我有學問的人,我看我得打塊匾顯感謝你才對,上頭題著‘日行一善,惠我艮多’。”
  碧草怔了怔,惊喜地叫道:“傅姊姊,你也會說笑呀?其是看不出來。”
  雪盈又好气又好笑地瞅著她,“我當然也會說笑,怎么?你真的把我看做是那种綁了三寸金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笑都不會露出牙齒的姑娘家?”
  可見得她這几天屢經惊嚇之后,形象變得多么地奇怪了。
  碧草笑了,“傅姊姊,你其可愛!”
  “謝謝,你比我可愛多了,”和碧草一比,她已經算是個二十四歲的老女人了。
  “不騙你。”
  碧草紅了臉,心底的喜歡愈來愈深了,她情不自禁地一把握住雪盈的手,“傅姊姊,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么事?”雪盈被她嚇了一跳。
  “把我們家當自己家。既然你現在沒地方可以去,那么就把大理當作是你未來的家吧!”
  “我很想,但我畢竟還是客人,始終要回去自己的地方。”只不過天地蒼茫,她又該如何‘回去’?
  但是她絕對不會議碧草知道這种情形的,再怎么難,她也得自己想法子。她的眼底浮現堅毅果決的色彩碧草瞪著一臉堅決的雪盈,實在不知該如何說服她留下來。
  面前的雪盈看起來雖然一身柔弱,但骨子里卻是如此傲然獨立呀!
  碧草想了想,最后吁了口气,“這個以后再說,你現在安心住下,尊心養傷就沒錯。”
  雪盈點著頭,心中自有打算。
   
         ☆        ☆        ☆
   
  傍晚,錘勤從邊境巡視回來,不自覺地來到了客房前。
  他探頭探腦著,臉上紅紅地想著屋里頭有沒有人在?
  “鐘公子,有事嗎?”
  原本坐在窗前發呆的雪盈听到了腳步聲,立刻前來開門,她微感惊訐地看著地。
  鐘勤輕咳了一聲,有些窘然地開口,“沒……沒事,我只是來問問你用過飯了沒?”
  雪盈小心翼翼地拉著裙擺跨出門檻,“用過了,多謝鐘公子關心,鐘公子方才回府嗎?”
  嘿,她的用詞遣字還真不是普通的文淮。雪盈暗自得意。
  “是的……”望著她明媚的容顏,他有些失神,“是方才回來的。”
  訥訥地說完這句話,他就呆站在門口不知讀怎么辦了。
  雪盈看著鐘勤的表情,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鐘勤的眸中有些异樣,這或許表示……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因為住在這儿而引起了鐘勤的‘誤會’和‘糾葛’,那么……她豈不是麻煩大了嗎?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想個法子杜絕事情發生。
  “傅姑娘,你怎么了?”鐘勤見她臉色怪异,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沒有,沒什么。”她連忙搖頭,“如果鐘公子不介意的話,我想休息了。”
  “呃,好的。”鐘勤愣愣地看著她,好一會儿才依依不舍地离開了客房。
  他的背影讓雪盈不安极了,不再遲疑地,她關上門便將碧草借給她的衣服都放在床上,只留下身上穿的這一件衣裳。
  看樣子情勢已經不對頭了,她可不想在這种混雜的局面下再惹上‘感情’這玩意儿……听說古代的人最流行‘以身相許’這四個字了,假如他真的提出什么要求來,那她豈不是推也不行、逃也不行嗎?
  天啊!難道她的麻煩還不夠多、局勢還不夠亂嗎?
  不行,不行,她一定得落跑!
   
         ☆        ☆        ☆
   
  月光柔柔地洒在樹梢和草地上,雪盈走在小路上,又是害怕又是疲憊。
  實在有點沖動,她現在該到哪儿去?她又能去哪里呢?
  前方森林幽幽暗暗,虫鳴鳥叫不時鑽入耳里,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孤單。
  此時此刻,她格外想念碧草的活潑可愛,如果有她陪在身畔的話──她重重地甩著頭,自嘲道:“我在想什么呀?碧草有她自己的家,怎么能陪著不屬于這個時空的我飄來晃去的闖天捱?”
  再說,她不告而別就是不希望再引起碧革的挽留,怎么現在又有這种想法?
  雙腿因為赶路又酸又痛,汗水頻頻沁出額際,她端了喘气,決定還是先坐在樹底下休息一會儿。
  她一屁股跌坐在樹下,拉起寬大的袖子煽風。“唉,平常像這個時候,我都已經窩在電視机前看影集了……唉,房東太太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我的失蹤而跑去報警呢?還是她會認為我沒錢繳房租所以落跑了?”
  老天,她為什么要遇上這种世界超級大怪事呀!
  時空轉移,回到過去,不是電影、電視里頭的玩意儿嗎?
  如果她的前任男友宇彬知道她失蹤了,會不會難過自責?
  想到這里,雪盈忍不住K了自己一拳,自我解嘲道:“現在都什么時候了,居然還有閒情去想那個已經說再見的男人?”
  她搖了搖頭,緩緩吁出一口气。
  夜深了,看來她得早早上路,夤夜离開!
   
         ☆        ☆        ☆
   
  清早,碧草端著熱得燙手的雞湯,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客房,她遢走邊嚷道:“傅姊姊,我跟你說,我熬了一碗好喝的雞湯要來給──咦?”
  林上被褥折疊得整整齊齊,榻上人儿卻已不見。
  “跑哪儿去了?她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呢?哎喲!”碧草心一急,手上的熱湯一傾,就撥了她滿手。
  她甩著燙紅的手,急急沖了出去,一路上大聲吆喝了起來──“哥,哥,傅姊姊不見了!”她像火燒屁股一般沖進了廳堂,“小翠、小玉,快來人呀!!幫幫忙找──”
  “碧草,不得無理,快來見過商司空大人。”鐘勤急急叫住妹子,滿臉惊煌。
  碧草煞住身子,張大眼睛訝异地叫道:“什么商──”
  她這才看見廳內的兩名男子,不禁被自己的口水梗到,大大嗆咳了起來。
  眼前穿著一身黑衣的粗獷男子正瞪著眼睛看她,似乎對她大呼小叫的樣子深感不悅,但是他的眼神在看向另外一名男子時,卻又顯得恭敬尊重极了。
  碧草只需一眼就把那男子踢出是‘商司空’的可能。
  她偏著頭望向另一個男人──高大挺拔、溫文儒雅的模樣像個書生,但是卻有股尊貴的气勢,而且英气隱隱勃發在眉宇間。
  他好看的歷角還在微笑呢!似乎對她方才的失禮不以為意一般。碧草當下了然于胸。
  “商司空,你好。”她笑眯眯地拜見。
  “你見過我?”商康微笑問道。
  碧草眨眨眼,“沒呀!”
  “那你怎么會知道我就是商康?”他頗富興味地問。
  她則對著他身后的端木仁德大扮鬼臉,“大官儿自有官气派,瞧你身后那位大哥并不像是個官儿,所以就是你沒錯啦!”
  鐘勤差點被她的話惊得問過气去。“碧草,不得無禮。商……商司空、端木大人,舍妹是鄉野村姑不懂禮數,請兩位恕罪,請千万恕……恕罪。”
  這個調皮妹子其是丟臉丟到家了,好不容易商司空和端木大人大駕光臨,她卻……天哪!
  端木仁德面無表情,商康卻是忍不住一笑。
  “鐘勤,令妹活潑天真,實屬難得,你不用那么緊張了。”
  “謝……謝大人不怪之恩。”
  “好了,你去忙你的,我只是和仁德要到邊界巡視,順路到你這儿來瞧瞧你的,”
  商康做做點頭,舉步就朝外走。“我們先走一步,你就不用送了吧!”
  “送商司空。”雖說是不用送,但鐘勤還是恭恭敬敬地送他們走出大門,騎上駿馬离去。待貴客一离開,他立刻轉過身來,對妹子吹胡子瞪眼睛,“碧草,你是怎么回事呀?我就知道不能讓你出現在這种場合,你每次都能把我嚇得心神出竅、三魂七魄全飛掉。”
  “別又乘机教訓我……哎呀,我差點連正事也給忘了,”她急急地吼道,“傅姊姊不見了啦!”
  “不見了?”他一惊。
  “是的,方才我端了碗雞場要去給她,卻看到房間空蕩蕩的,還有一疊整理好的衣裳,”碧草以直覺判斷道,“她一定是走掉了。她的傷還沒完全好呀!又為什么要走呢?”
  想到溫雅秀气、憔悴鐵柔的雪盈,种勤真是不能不緊張了。“別急,別急,我想,她的傷勢這么重,肯定走不了多遠的。”
  “我出去找她。”碧草往外沖。
  對于雪盈,雖然是萍水相逢卻一見如故,對于她的安危,碧草看得比什么都重。
  鐘勤也跟著跑了出去。
   
         ☆        ☆        ☆
   
  商康一出鐘宅就策馬徐行,往邊關方向而去,然而才走了不遠,就望見了在樹下呼呼大睡的雪盈。
  這一大清早怎么會有個姑娘躺在那儿呢?
  “大人,那邊──”仁德也覤見了。
  商康點點頭,劍眉微蹙,“你在這里等著,我過去瞧瞧。”
  “大人,情況有些奇怪,當心有詐。”仁德不放心地提醒道,“還是屬下──”
  他一笑,“不用這么多心,我自然理會得。”
  仁德只得點點頭,“是。”
  商康策馬來到雪盈俯臥之處,跳下馬仔細地打量著。
  這個姑娘雖然臉色蒼白憔悴,但是卻掩不了那眉目如畫的雅致,他的心陡然一震,有种奇异的感覺悄悄襲上了心頭。
  盡管人在昏迷之中,但是眉宇間那股輕蹙含顰的愁意卻令商康不自覺地心疼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子有這樣多的感覺呢?
  甩去心底奇怪的情緒,商康小心冀冀地將這個輕若羽毛的女子抱起,飛身躍上馬背。
  雪盈累坏了,她兀自深深沉睡著,一點動靜都沒有。
  商康一手拉若韁繩,一手環抱住女子。“仁德,我們先回府去。”
  “那么巡視邊關──”
  “救人要緊。”
  “是的。”仁德雖然覺得這女子來路不明,又這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路旁,但是對于商康的命令,卻是無不听從的。
  “走吧!”商康一拉韁繩,“駕!”
   
         ☆        ☆        ☆
   
  當雪盈睡醒過來時,見到的又是一間陌生卻寬敞美麗的房間。
  她是怎么一回事?最近動不動就神出鬼沒的,才睡了一覺起來,又發現風云變色,場景變換了。她不是在樹下睡著的嗎?
  雪盈甩甩沉重的頭,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好痛。“慘了,一定是晚上睡在郊外感冒了。”
  “姑娘,你終于醒了。”
  雪盈歎了口气,這話听來有些熟悉呢!
  她抬起眼睛,看見了一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姑娘,請問這‘還’是鐘府嗎?”
  最有可能的是,她又被碧草找到并且帶回家了。
  “鐘府?你弄錯了,這儿是司空府。”
  司空?雪盈傻俊地看著她,“姑娘,你說這里是……司空府?”
  她飛快地在腦中搜索著這個辭匯,司空,乃古代官位名稱,和司馬、司徒并列,都是屬于位高權重的官職。
  天!事情愈來愈混亂了,她愈來愈覺得自己是在看古裝劇,再過不久搞不好運皇帝都會跑出來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啼笑皆非呀!
  “是的,是我們家大少爺把你救回來的,”小丫鬟笑道,“我得赶緊向大少爺稟告,說你已經醒了。”
  雪盈點點頭,“勞煩姑娘了。”
  “姑娘言重了。”說完,她就不疾不徐地走出門去,舉手投足之間看得出乃是細心調教過的。
  看來她是逃不掉了,勢必得接受命運的安排,乖乖的在這場鬧劇中‘演’下去。
  她大大地歎了一聲,真是莫可奈何到极點。
  “姑娘,你總算醒了。”一個清朗的男聲自外傳人,他還叮囑著丫鬟,“妙儿,將葉太醫吩咐熬好的藥端來給這位姑娘喝,快去。”
  “是,大少爺。”
  這就是救了她的人?雪盈正要跳下床謝謝他,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掌扶住。
  “姑娘,万万不可。”他柔聲勸道。
  雪盈一抬頭,卻在見到他之后呆愣住。
  怎么有男人可以長得這么英气飛揚又一派儒雅呢?眼底、眉梢的正气在在顯示著,這男人有書生和大俠的味道。
  雖說她發誓再也不相信男人,但是美麗的事物總是教人難以轉移視線……看看總不犯法吧?
  她大膽的凝視并沒有令商康感到厭惡;相反的,他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顆心奇异地抽緊著。這女子的眼眸多么明亮、多么靈動呀!
  他微笑著,深邃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快上榻休息吧!太醫交代了,說你大病初愈又經風寒,得好好在床上待一陣子養病呢!”
  雪盈的心突然間重重地一悸──這樣的男人天生是要教女人心碎的,她要敬而遠之才好。
  她敢打賭,一定有不少女人為他痴狂……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男人和她根本八竽子打不著關系,所以她也甭窮緊張了。
  她不自禁地槌了自己的頭一記,“阿呆。”
  “姑娘,你為什么要打自己?”商康被她的動作搞迷糊了,急忙抓住她的手,“你有什么委屈請盡管說,別這么折騰自己。”
  他大手的慍熱讓她顫抖了一下。
  雪盈連忙抽出手,“我沒事,只是……對了,不知怎么稱呼你?”
  “我是商康。”
  “我叫傅雪盈,你好。”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
  商康一愣,低低咀嚼著她的名字,“雪盈,雪盈……好雅致的名字。”
  “哪里,你的名字才好呢!”听起來就像是武俠小說里的大俠。
  她的自然、不扭捏令商康印象深刻,他不自覺地瞅著她。“傅姑娘──”
  “可以請你別叫我姑娘嗎?”听久了還挺別扭的,古代人為何要這樣不干脆,何必一定要拘泥于身分、頭銜、稱謂?
  她的話讓商康愣了一下,“呃?”
  “叫我雪盈,不要傅姑娘還是傅小姐的叫,我的朋友都叫我雪盈的,”她頓了頓,“好嗎?恩公。”
  果不其然,她的叫喚也引起了他的抗議,“那么你也別叫我恩公,就連名帶姓地叫我吧!看來你也是不拘小節的江湖儿女。”
  “很好。”她滿意一笑。
  “雪盈,你家住哪儿?為什么會昏倒在路邊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問我,”她眼神黯淡,唇邊泛起一絲苦笑,“我是孤儿,從小就不知道父母在哪里,現在也已經有家回不得,至于為什么昏倒在路邊──我是在赶路時睡著了,不是昏倒的。”
  他的眼底透露出怜惜之意,“太醫說你身上有傷,人又受了風寒,所以得多休養一陣子,既然你目前沒有去處,那么就先留在府里吧!”
  “你的好意我非常感謝,”她抬頭看他,堅定地說道,“但是我并不愿意打扰你們,我想我待會儿就可以下床离開。”
  商康的心沒來由地一緊,他盯著她,“為什么?”
  雪盈被他問倒了。“為什么?這是很正常的,我是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你不怕我住在你家給你惹麻煩嗎?”
  “那么你要我對你見死不救?”他的眸光一閃。
  “你的反應真快,”雪盈笑了笑,“和你談話真的得小心一點,要不然隨時有可能被你抓住小辮子。”
  他渾身緊繃的肌肉這才放緩了下來,不自覺地微笑道:“很抱歉我讓你有這种感覺,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何不留下來評養?我這司空府說大不大,但是多你一個人也遢不至于住不下,你何不等到傷勢全好了再作打算?屆時我也可以幫你找到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怎么找?”她凝視著他。
  “雖然天地遼闊,但是只要你說得出的地方,我便能想法子幫助你回去,不會讓你有家回不得,”他深思地瞅著她,“除非……你這個‘有家回不得’還有更深一層的含意。”
  他的思路真是敏捷,但是教雪盈怎么告訴他真相呢?
  她只能感激地看著他,“謝謝你,只不過……”
  “要不然你還有什么親戚?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差人護送你前去。”他細心、体貼地問道。
  “沒有。”雪盈幽幽地歎了口气,這才感覺到自己真的孤零零的。
  以前在台北好歹還有個孤儿院可以回去探視,和老院長聊聊天、談談心事,但是現在身在几千年前的大理……算了,她也不能再回到鐘宅去打扰了。
  “看來我只能叨扰你們了。”她抬眼望進他關怀的眸子里。
  商康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悅,他儒雅地一揮衣袖,重重地點頭,“太好了,就這么一言為定,你光躺下休息吧!待會儿我讓丫頭給你送藥過來,你就安心在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盡管跟丫頭們說,別客气。”
  “謝謝你。”
  他的溫柔舉止讓雪盈心底暖和极了。一直以來都習慣了自己打理自己,而這种可以依靠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過的。
  就連以前和宇彬在一起的時候,也都是她在照應著孩子气的他。
  這种被珍惜的滋味竟是這么好……她驀地一凜,她在想什么呀?難道她還不知道男人的厲害嗎?
  “那么你早點休息,我先行告退了。”商康看著表情征仲的她,以為她累了。
  雪盈點點頭,擠出一抹微笑來。
  望著他寬厚的肩膀、挺拔的身影,她努力告誡著自己,男人是多么不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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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Cat 掃描, Pippa 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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